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清樾留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综]魔门妖女 作者:水心清湄 简介 隋军撤走后,宋缺为了让自己专至于武道上,便娶了南蛮具有汉人血统的丑人圣女。 谁知娶回家才知所谓的丑人圣女一点都不丑,反而还是个阴癸妖女…… 天魔大法魅惑人心,宋缺觉得自己的武道路途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女主苦大仇深,本文节奏是不喜欢慈航静斋也不爱圣门!风格暗沉,呜呜,受不住了请偷偷地走,不要让我伤心哒!!!! 内容标签: 原著向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文萱(祝玉婵),宋缺 ┃ 配角:石之轩、祝玉妍、罗艺,梵清惠、碧秀心、阿朵 ┃ 其它:大唐双龙,隋唐演义,倩女幽魂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作为天魔秘传人的任文萱最大愿望是为家人报仇,可是六岁那年遭石之轩辣手脱离 了阴癸派,最后成为南疆蛮部的丑人圣女赵萱。随着恩人养母又遭毒手,任文萱武 功未成逃出南疆,在追杀仇人的路上和宋缺屡次结缘,却又因追求武道,两人如同 陌路。及至宋阀和南蛮战争开始,任文萱回到南疆后,宋缺为了让自己专至于武道 上,便娶了南蛮具有汉人血统的丑人圣女,步入新房后,宋缺才发现新娘是自己又爱又恨的恋人…… 本文女主命运多舛,但人物性格坚强独立,让人喜爱:男主宋缺作为孤傲清冷宋阀 之主,屡次在女主面前吃亏破功,形象丰满有层次。作者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将读者 带入一个武侠世界。宋缺和任文萱两人,因为政治联姻不得不走在一起,他们能否相知相守相伴一生呢? ==================   ☆、魔门   任文萱穿了……   幸运的是胎穿,不幸运的也是胎穿。   父亲任冬训是个读书人,这时候还没有所谓的科举制度,想要当官必然要上位者或官员引荐,任冬训不大圆滑,家境也不是非常富裕,加上正是胡人宇文氏当政,在很早的时候任冬训便歇了当官的心思,然后一家子搬离了中原回了南方老家。   任文萱的母亲蔡氏也是一个针织女红十分出色的贤惠女子。   任家在小城里开了家小私塾,虽不算富足,却也不愁吃穿。   任家当家男主人和主母相敬如宾,膝下有任文正和任文萱一对儿女倒也过得和乐。   任文萱是胎穿,得知家境不错,认清了家里人,便乖乖地做起了婴儿——吃喝拉撒睡。   婴儿的精力不大,她就是要为未来打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只是任文萱没想到,她还只能开口喊爹的时候,她家里就遭逢了剧变。   月黑杀人夜,这一晚上的火光和血色证明了这一句话是多么的贴切。   这一晚上的血光是因为隔壁的闻家而起,却蔓延到小小郡城的任家。   任文萱也在这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武侠偏玄幻的世界。   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阴癸派上了门。   因为隔壁闻家的小女儿妞妞是一个月女,正是修炼姹女心法的好材料,又恰逢给阴癸派高层之一的长老梅艳思碰上。   魔门有斩俗缘之说,所谓的斩俗缘便是入了魔门的弟子必须了却牵绊,换一种通俗的说法就是,如果入门弟子还有亲人在世的话,就是要将这人的父母兄弟等人全部杀光。   梅艳思要带走闻妞妞,闻家人必然要死的。   以梅艳思的手段,对付普通的人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声响。   只是梅艳思进入闻家的时候,蔡氏抱着任文萱和闻夫人聊家常。   任文萱也是第一次应了主角的不死定律和坎坷定律。   她的资质也是十分优秀的,于是任文萱保住了一命。   但是任闻两家包括仆妇一共十一口全部丧生。   这一切的缘由,任文萱也是在阴癸派生活了不少时间才知道自己一家人为何会丧命。   这时候的任文萱,什么原因都不明白,不过她不是普通婴儿,也正好没有睡着,梅艳思这一残酷的杀戮都被她看在眼里。   虽然没有任文萱还没放开心怀将蔡氏当做母亲,可是在她的血滴在她脸上,任文萱整个人都傻了,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将她笼罩住,可是还不能说话的她,只能大声的哭着,在外人看来颇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   这时候,任文萱想不到其他,只能凭着本能动作。   梅艳思听到任文萱大哭后微微皱眉,随后袖子一甩,任文萱的哭声立刻止住,随后晕死了过去。   相比任文萱,梅艳思更看重闻妞妞,毕竟闻妞妞的资质和她的功法相契合,她又到了收徒的年纪。   闻妞妞此时三岁,也是不记事的时候,梅艳思慢慢走到也在大哭的闻妞妞身边,轻轻的哼了两句不知是何音调的曲子,闻妞妞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后慢慢睡着了。   梅艳思也不去管这两人,再去解决任家人,然后才回来将两个孩子抱走。      阴癸派。   闻妞妞被梅艳思当即就收为了弟子,梅艳思是姹女心法的修炼者,平日里也收了两个徒弟,但是无论资质还是和功法的契合度都不如闻妞妞,所以,梅艳思带人进了门派后也不歇着就前往阴癸正殿,只有禀报现任阴癸派宗主祝胭红后,才能落实了闻妞妞的身份。   毕竟作为长老的亲传弟子,还是需要禀报宗主知晓。因为这亲传弟子,很有可能就是如梅艳思一样,是日后阴癸派的实权长老。   进了宗门,梅艳思也懒得再抱任文萱,招了一个在当值的弟子准备让其将任文萱抱下去养着。   如任文萱一般的优秀资质的弟子很多,几乎都放在一块养,日后想在派内成就自己的地位,也是看他们的造化。   任文萱这一次再次发挥了主角光环。   “梅师叔。”   梅艳思拉着闻妞妞转过身,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女从旁边的长廊轻巧地走过来。   气质清贵,清秀脱俗,端的一位绝色佳人!   梅艳思立即笑着打招呼:“玉妍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祝玉妍,宗主祝胭红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一个亲传弟子,更是阴癸派甚至整个圣门的第一心法天魔秘的传人。   祝胭红曾说,祝玉妍是历代一来最适合修炼天魔秘的传人,她有很大的希望的突破前人从未达到过的天魔十八层。   祝玉妍也不负众望,才十四年纪,修炼也不过十年就达到第十四层,比之祝胭红快了不知多少。   所以,阴癸派上下,虽对祝玉妍嫉恨有加,但是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祝玉妍是孤儿,因为资质优秀又与天魔秘相和,她自拜入宗门便一直和祝胭红在一处秘密之地修炼,很少出现在宗门内。而且就是出现在门内,在没有打败她们之前,她也不大和她们交集,今天……   “师尊命玉妍向几位前辈讨教。”   梅艳思笑道:“玉妍定是赢了?”   祝玉妍惑人的眼睛柔光流转,煞是媚人。   “都是几位前辈相让哩,梅师叔你说是吗?”   梅艳思目光闪动,媚笑说道:“玉妍谦虚了,再修炼一两年,师叔也要败给你呢?”   魔门中人自私自利,虽然看在宗主的面子上不与祝玉妍计较,但是让她们恭敬有加,那是不可能。   除非到了祝玉妍能将她们的性命握在手里的一天。   祝玉妍秀眉微蹙,显露出一丝轻愁,这般美妙又引入怜惜的容姿竟然让同样身为女人的梅艳思有那么一丝颤动,梅艳思心中暗自警惕,才这般年纪,又只有天魔十四层,她就这般危险了。   祝玉妍却不回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任文萱身上。   “梅师叔这是给玉妍找的师妹吗?”   梅艳思抱紧了任文萱,心思微转便有些明了了。   没想到,她手中这个孩子竟然和天魔秘相互吸引,想来是玉妍修炼天魔秘,感觉到隐隐的联系,才这般上前与她叙话了。   到底年纪还小,还很生嫩没能沉住气。   “这孩子资质不错,正好带着给宗主瞧瞧,能不能成为玉妍的师妹都得看宗主的意思。”梅艳思笑说道。   祝玉妍轻轻地走了过去,一双完美无瑕的手指轻轻滑过还在晕迷的任文萱的脸。   梅艳思任由祝玉妍动作,眼中的笑意带着看好戏的心思。   如今她不再是唯一的天魔秘传人,会不会沉得住气呢?   ☆、师尊   祝玉妍突然从梅艳思手中抢过任文萱,梅艳思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玉妍无视她这模样的寓意,反而娇笑道:“玉妍正要去拜见师尊,师妹就由玉妍带去可好?”   梅艳思拉过一路上被她安抚住的闻妞妞,笑回答道:“这是我出门给自个寻的姹女心法的传人,必须与宗主禀报一声,刚好一块带过去。”   祝玉妍淡漠地看了一眼闻妞妞,闻妞妞还只是两三岁的孩子,当下就被惊骇住。   梅艳思咳嗽一声,轻而易举地破了祝玉妍编织的气网。   作为宗主的唯一传人,将来至少有七成是下一任宗主,她们这些长老的亲传弟子便是她的下属,从一开始就给予下马威是很常见的事情。   “恭喜梅师叔,玉妍看这位师妹资质很不错呢?”   梅艳思微微眯眼,笑道:“是很不错。”   阴癸派的宗主之位基本上是集中在天魔秘和姹女心法两大传人之中。   祝玉妍多看了闻妞妞一眼,若是梅艳思多夸几句,她还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可是这般淡然说过,便是一个劲敌。   不过年纪还小,心性未定,祝玉妍心头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就不在意了。   “那么就请梅师叔和玉妍一块去。”说完,祝玉妍抱着任文萱轻飘飘地离开了。   梅艳思抱着闻妞妞瞬间就追上祝玉妍。   看着前方的梅艳思,祝玉妍微微低头看怀中的孩子,果然如师尊所说,她还和几位师叔相差一些距离。   十年前师尊参与围攻向雨田之事后便一直重伤着闭关修炼,已经没有希望晋级天魔十七层,她将自己全部的希望放在她心上,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至于师妹,天魔秘正宗传人十分凋零,多了一个也能让师尊更安心一些吧!她祝玉妍不怕自己的地位为这个师妹所取代,而且还会照顾她,甚至控制她为己用。   梅艳思想看她的笑话,定然是瞧不成了。   任文萱清醒过来,一股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觉得很舒服,似乎与自己的身体同出一源,让她感觉十分有力量。   祝玉妍看着睁开眼的任文萱,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   任文萱不禁一呆,祝玉妍冰凉的手指摸向任文萱的脸。   “是个美人胚子,日后定然能和师姐一般,只是要听话才是。”   任文萱心中一冷,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这些天被梅艳思那女人带着,虽然大部分时间被她点穴昏睡,但是醒着的时间也非常多,自然知道梅艳思要将她带入阴癸派。   在听到圣门、阴癸派之类的名词,又见过梅艳思杀过静念禅院的和尚,她已经怀疑这个阴癸派就是她前世看过的书中门派。   圣门之祖创造天魔策一大破碎虚空奇书,后圣门分裂,十册天魔策被毁,圣门中人也只留下六册不全的天魔策,其中阴癸派第一代阴后阴丽华得到其中四册,并创出天魔秘奇功绝学,让阴癸派在圣门两派六道中占据异常重要的地位。   然而圣门中人自私自利,行事狠辣又无所顾忌,加上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则,如斩俗缘等,便一直为正统所斥,不管正道还是普通人,都称呼圣门为魔门。   阴癸派是魔门最强盛的一支,一直与正道之首的慈航静斋争斗了几百年。   想到祝玉妍、婠婠、陈贵妃等一系列阴癸派优秀传人,又想到边不负、艳尼恶僧等人的恶名,任文萱的心仿佛窒息了一般。   阴癸派就是她以后的生存之地了。   传闻魔门想要活下去,就会互相自相残杀获得地位,阴癸派的每个人,包括师徒、兄弟姐妹都是潜在的敌人。   任文萱早早想明白了,她不是小孩子,其实算起年纪,她也十九年的阅历,现在她想要活下去,还要杀了梅艳思为家人报仇,她就会按照这里的法则活下去。   暗自揣测这个白衣少女的身份,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穿梭在重重庭院之中,虽有花草树木阁楼点缀,可是仍然有着森冷之感。   直到听到一处石壁前。   祝玉妍抱着任文萱跪下,前面的梅艳思也拉着闻妞妞跪下。   “艳思求见宗主玉妍拜见师尊。”   任文萱的心跳几乎快停止了。   玉妍……是不是祝玉妍?   石壁缓缓开启。   祝玉妍当然感觉到怀中的孩子的心跳,一股真气又一次环绕在任文萱身上。   她嘴角含着笑意,原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是会恐惧的。   任文萱感受到那让自己舒服的气息,立刻回过神来。   再恢复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并且往祝玉妍怀里蹭了蹭。   祝玉妍轻轻地拍了拍任文萱的后背,然后和梅艳思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石壁后是一条阴暗的长道,走了半刻钟,眼前才明亮起来。   眼前是一宽阔的殿堂,石壁上雕刻着各异的图案和人物,殿顶镶嵌着各种大小的月明珠,将殿堂渲染得十分晖丽。   大殿还有潺潺水声,小小的池塘水冒着白气,旁边便是九级阶梯上,在九级阶梯上还有一银白座椅发出浓厚的寒气,座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宫装的面纱丽人。   这应该就是祝玉妍的师父,如今阴癸派的宗主。   祝玉妍三人又开始行礼。   祝玉妍的师尊名讳为祝胭红,在江湖上除了历代宗主所有的阴后之名,更有鬼婆的称号。   盖因祝胭红入世后,不仅身法武功,而且面容苍白得也如女鬼,因为行事阴恻,所以被冠以婆称呼。   祝胭红的声音十分寡淡,也不叫起,也不看祝玉妍怀中的任文萱一眼。   “那是你认可的孩子?”   梅艳思低声应道:“是的,宗主。”   祝胭红微微张开手,梅艳思立刻放开了闻妞妞,闻妞妞就凌空飞起落到祝胭红座下。   “叫什么名字。”语气很平淡。   闻妞妞显然有些害怕,可是在这之前梅艳思多番教过了。   她的年纪小,闻家那一夜的血光本来对于孩子来说很容易忘却,加上梅艳思动了些手段让她忘得更快,如今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是很依恋梅艳思。   “弟子……弟子叫闻采婷。”   采婷这个名字是梅艳思在路上给取的。   祝胭红微微一笑,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让周围的气压低下来许多。   “不错。”资质不错,小小年纪心性也不差。   “本座允了。”   梅艳思连忙称“谢”。 作者有话要说:     ☆、祝玉婵   祝胭红将闻采婷丢下来,说道:“带下去好好教养吧!还有,炽繁修炼得如何?”   炽繁是梅艳思的二弟子,梅艳思接住闻采婷,恭敬地回答道:“已经到姹女心法第四层。”   姹女心法一共七层,越到后来越难练,门派修炼姹女心法的不少,但是能够修炼到第七层的百年来只有一个,第六层的从创派到如今也只有十二个,一般传人止于第五层,不过第五层也是进了先天的高手。   “差不多了,普六茹坚的女儿普六茹丽华成了太子妃,你可明白?”   梅艳思沉了沉心,普六茹坚是慈航静斋老前辈智仙师太收留的孩子,虽然智仙师太是编外弟子,也很少参与慈航静斋事宜,但是普六茹坚还是对慈航静斋和佛门敬重有加。   这么多年来,普六茹坚一步步发展,如今已经是北周有着实权兵力的大柱国之一。   而普六茹丽华作为普六茹坚的长女,在不安稳的几年,便被普六茹家送去慈航静斋的教养了几年。   现在北周几乎快统一整个北方,普六茹丽华便是日后的皇后,普六茹家成了国丈,势力必然进一步扩张,对于阴癸派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艳思明白。”   “让炽繁去尉迟家,告诉她,小心行事。”   任文萱听到这里不知说什么好了,普六茹坚她怎么会不认识,前世她就是在暑假接宣华夫人这个角色溺水而穿越的。   普六茹坚其实就是杨坚,日后的隋朝开国皇帝。   普六茹丽华历经皇后再到太后再到公主的转变,她的丈夫还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并立五位皇后的昏君,在前世看来,杨丽华是个非常悲剧的女人。   炽繁?尉迟家,若是她没记错,便是尉迟炽繁了,杨丽华那位昏君的第五位皇后,也是导致杨坚篡位的导火线。   果然不愧是隋唐最有影响的两个门派,也不愧是将女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超级大派。   这一仗,阴癸派很有可能是输家。   剑典传人和天魔秘传人还没出山,两派的弟子就已经斗上了,不愧是几百年的死敌。   梅艳思带着闻采婷退了下去,根本没有提任文萱一个字。   “玉妍,将那孩子抱过来。”   任文萱心中紧张起来,暗中催眠自己。   祝玉妍抱着任文萱慢慢上来,到达祝胭红跟前的时候,她喊道:“师尊。”   祝胭红接过任文萱,小小的孩子好奇地看着她,然后伸出小手去拉她的面纱。   祝胭红止住她的小手,天魔真气浸入了任文萱的身体。   巨大的疼痛感传来,任文萱根本不想哭,可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她还是狼嚎大哭出声。   祝胭红封住任文萱的穴道,小小的身体不停的抽搐。   祝胭红不曾理会,待运转一周天,她颇为惊喜的放开手,然后轻柔地哄她睡觉。   那音乐真是诱人,任文萱心中的恨和警惕根本抵抗不住便睡着了。   等到任文萱睡着,祝胭红看向祝玉妍:轻柔地问道:“玉妍,你怕不怕?”   祝玉妍知道师尊说的是什么,她立即摇头:“玉妍长她十四岁,定然能压制得住她。”   祝胭红温柔地笑了,说道:“这孩子的资质和你不差的,甚至在天魔秘表现上比你更契合一分,刚才我输入一周天的天魔真气,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记住开始自行运转了。”   祝玉妍能够感受到天魔秘传人的气息,但是因为未到天魔十五层,无法知晓具体资质,如今听到祝胭红这么一说,心中惊讶之余也犹疑了起来。   但是犹疑也只是这一瞬间,她坚定地说:“这是一件好事!将来对付慈航静斋更有几分胜算。至于玉妍……玉妍有把握在六年内突破到天魔十七层,师妹资质再好也赶不上的。”   祝胭红轻轻一叹:“难得你这般想。”   祝玉妍目光十分坚定,圣门内部争斗不休,有个潜在的对手,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师尊,玉妍定然不辜负您的期望,不仅天魔十七层,更要突破第十八层,打破慈航静斋百年来一直占据的上风。”   祝胭红点点头,将任文萱递给祝玉妍。   “带她去山谷吧!”   祝玉妍接过任文萱点点头,刚要离开时,她转身问道:“师尊,师妹叫什么名儿?”   梅艳思带了两个孩子被阴癸派的人知道,自然会提前将两孩子的消息送进门派,由此可见,阴癸派的势力之强,无怪可以扶植势力争霸天下。   祝胭红淡淡道:“叫玉婵吧,正和你从名。”   祝玉妍高兴地点点头,师尊最看重的终究是自己。   晕迷的任文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被改了。      时间转瞬即逝,五年过去,任文萱六岁了。   任文萱一直呆在山谷,自两岁的时候,就有人来给她启蒙,后来更是来了一个又一个老师,都是普通人,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不管任文萱有没有学会她们所教的东西,她们都只会在山谷最多呆上三个月,至于出去的她们,任文萱也想得到,她们定然是死了。   这个山谷,算来是阴癸派的禁地之一。   任文萱知道又能如何,在不能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只能冷眼旁观。   阴癸派的传人并不需要太多的善心,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了。   三岁的时候,任文萱开始修炼天魔秘。   一开始因为祝胭红打入的天魔真气在任文萱体内自行运转,任文萱在一开始修炼就十分顺畅,短短两年,就已经达到天魔秘第六层,这让不大管她的祝胭红倒是多来了几趟。   祝玉妍同样也在山谷住着,不过见面的时间很少,她很努力的修炼之余,也会不断出去,或找人切磋或熟悉门派事务。   不过因为祝玉妍是唯一一个在五年内陪在山谷的人,任文萱想着以小孩子的心智,定然会对这个师姐产生依赖。   所以,任文萱开始缠起了祝玉妍,她看得出祝玉妍有些不耐,但最后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和她培养感情。从这可以看出,她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否则祝玉妍也不会抽出时间出来。   祝玉妍的态度,若是任文萱是普通的孩子,这么久过去,定然在心中对这个师姐又敬又怕之余,还非常想靠近。   但是任文萱是成年人的心智,而且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心智虽然说不上算无遗漏,但是却也心机。   前世才一年的表演系学生生涯,在这一世成为她安身立命的一向本事。   不仅祝玉妍,师尊祝胭红也没有怀疑过任文萱有什么异样。   如果姨母知道她演技进步如此,凭着她的圈内人脉,她很可能上主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邪王   今天是教她弹琴的老师最后留在山谷的日子,一出了谷,不是师尊就是师姐会了结了他。   也许张大后的她也该亲自了结老师的性命。圣门号称魔门,魔门中人,没杀过人是个笑话。   负责的师尊,在弟子还未出山就会锻炼她们。免得该下手时下不了手,然后出师未捷身先死。   亲近的老师都为自己所杀,出山后,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挡住她的路的,不管是什么人,能下手的不会有丝毫犹豫。   等到他离开后,任文萱对即将出去的祝玉妍说道:“师姐,我能不能去送送老师?”   祝玉妍轻笑:“师妹舍不得他?”   任文萱抿嘴不语。   处理进入山谷的外人,祝玉妍和祝胭红并未刻意瞒她,任文萱若是过了这么多次还察觉不出来,只怕两位会对她失望。   祝玉妍走近身,摸了摸任文萱的头,看似亲热的举动,两人心知这里面没有丝毫感情所言。   魔门中人,别奢望真情。   祝玉妍答应了,出乎任文萱的意料。   第一次出谷,任文萱没有丝毫喜悦之意。   下了山,眼见就要步入官道,祝玉妍动了。   事隔闻任两家灭门,任文萱再一次看到一条人命在她眼前死亡。   祝玉妍出手很漂亮,老师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任何的血迹。   “师妹,回去吧!”   任文萱闭着的眼睛睁开,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祝玉妍看了,又是轻笑一声。   是在笑孩子的天真,还是在嘲讽这份天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两人转过身去,正欲重新上山时,祝玉妍拉住任文萱停下。   “谁?出来!”她喝道,还用了天魔音扰乱气场。   任文萱心中一惊,四处观看,并未发现人。   祝玉妍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原本以为是那已入化境的绝顶高手,未想是只鼠辈,真叫玉妍失望哩。”   天魔音随着祝玉妍的语气起伏,很容易叫人失神。   任文萱看在眼里,她还嫩着,需要多多学习。   这时候一道掌声响了起来,祝玉妍拉住任文萱,显然更加戒备起来。   在她的天魔音下还能保持这份从容,又在拍掌让她无法确定方位,定然是一位可怕的对手。   “花间派石之轩奉家师之命拜会鬼婆前辈,还请阴癸派的师姐通传一声。”   话音刚落,一到人影从山上飘落,任文萱只能等人落下才看得到他的面容。   石之轩吗?   任文萱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整个眼神都落在了来人身上。     十七八岁的模样,有一张俊美天成的脸,他带着花间派一贯有的潇洒,眉宇间的稚嫩还没有形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气质,更没有碧秀心死后那抹忧郁清愁。   祝玉妍眼中溢彩连连,师尊说,她这一代的修行,实属她第一,就是慈航静斋培养出的对手梵清惠也不如她,可是今天,此人却能与她分庭抗礼。   心中惊讶之余,也产生一丝自负之意。   “我为何要替你通传?”祝玉妍淡漠的说道。   石之轩露出忧切之色,说道:“实不相瞒,家师辞世不久,欲由晚辈代师尊和鬼婆前辈了结先辈一场诺言,只是之前师尊只是交代鬼婆前辈大致闭关所在,所以晚辈只能在山外围等候,以期望完成师尊所托。”   祝玉妍一惊,花间派的穆云海竟然死了。   若是如此,还真的和师尊禀报。   祝玉妍松开了任文萱的手,袖间的天魔带如毒蛇一般朝着石之轩卷去。   “师弟说是花间派传人,师姐还有些不信,所以……师弟还是先证明给师姐看吧!”   话落,祝玉妍已经到了石之轩跟前,天魔带更是缠住了石之轩的身子。   任文萱后退十来步,将战场留给他们。   石之轩的真气外放,天魔带虽然缠住了他,但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大的伤害。   他风度翩翩,在这关口,还如一个儒生一般和祝玉妍先行了一礼。   “还请师姐指教。”   这句话,昭示着战局一触即发。   这时候的石之轩真的不如已经达到天魔十六层顶峰的祝玉妍。   倒不是资质悟性不及,而是花间派的武功很难和天魔秘相提并论。   花间派虽然是圣门一支,但是在两派六道中是传承天魔策最少的一支,若非花间派先祖悟性着实出众,创造出不拘一格的花间心法,并不落于他派传承武功,花间派也许会被其他圣门门派吞没也未可知。   当然,只限于其他圣门武功,传承四成天魔策的天魔秘绝对可以傲视群魔。   功法差距虽是如此,但是争斗并不仅仅看功法了,更多的功力、悟性还有经验,甚至还有几分运气。   所以石之轩利用他娴熟悟透十二分的花间十二枝和修炼有成的轻功,还是能毫不狼狈地和祝玉妍对抗。   一开始任文萱还在注视两人的武功路数,到了后来……这两人的死手慢慢收起,两个人在半空飞舞对招,美不胜收之余却让任文萱感觉到一种暧昧的气息。   师姐的天魔刃可以削去石之轩的拇指的,石之轩也可以点住师姐的玉腰穴……可是天魔刃擦空了,师姐还转回头去看石之轩,脸上还是一些微笑,石之轩不点穴,身子入燕子一般摩擦过师姐的后背,惹得祝玉妍娇躯一颤。   天魔舞和花间十二枝都是十分好看的武功,尤其两人都是天下少有的俊男魅女,更让这场决战显得美不胜收。   这个世界的爱情真是来得又快又奇妙……   只是师姐你知不知道,石之轩在这里面又有几分真心!   终于,两人停了下来。   祝玉妍落在任文萱身边,笑意盈盈。   “我现在信了,你在这等着,我和师妹回去,然后替你禀报师尊。”   石之轩忙拱手拜谢。   祝玉妍拉着任文萱走到石之轩身边的时候,石之轩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这叫祝玉妍看见了,她更是欢快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情场高手!   武功高明,丰神俊秀,让祝玉妍对其产生好奇之余感到满意。   风度翩翩,气质有礼,满足女人对异性的好感度。   最后这貌似的纯情,昭示出祝玉妍对自己的魅力,叫骄傲的祝玉妍增添心意。   果然是致命的诱惑。   石之轩知道对什么人该表现出什么诱惑。   任文萱根本不去多看石之轩,这般人物,还是远远避开去。   离开石之轩的一路上,任文萱很真切地感觉到祝玉妍愉快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悲剧   回到山谷后,任文萱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祝玉妍去见祝胭红说了什么,石之轩进不进山谷都与她无关。   来到这阴癸派,她学会了无关自己的利益之时,一切都去置身事外。   很快,祝玉妍下山了,据说是派她和石之轩去办一件事。至于什么事,任文萱并不知具体,只知道是和石之轩死去的花间派的师父穆云海有关。   所以,她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修炼天魔秘,学习一些必要的杂学。   在两个月后,似乎接到什么消息的祝胭红也离开了山谷,走之前,将教授她下棋的老师在她面前一掌打死,然后将通往谷内的机关阵法全部开启,再三警告自己乖乖留在山谷,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又一个月后,祝胭红带着祝玉妍回来了。   祝玉妍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她被祝胭红禁闭在石室思过。   在锁了巨龙石后,祝胭红吐了血,似乎是她将祝玉妍关进去时,两人互相动了手。   “师尊!”任文萱只能表示自己关切的问候。   祝胭红擦干嘴边血迹,恢复常态。   “师尊,求你放我出去,我和之轩在一起并不碍于我派大业,师尊……玉妍求您……”这时,里面传来祝玉妍哀切的声音。   祝胭红有些疲惫,她对着石室厉声道:“石之轩是骗你的,他只是想要天魔秘,并除去你这个对手而已,玉妍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本座自然会放你出来。”   “不可能!”祝玉妍大声喊道。   祝胭红冷漠道:“那就呆着吧!”说完就要拉着任文萱离开。   祝玉妍似乎感觉到祝胭红要离开,连忙道:“师尊,你一定在骗我……我……我是不会妥协的!”   祝胭红冷笑:“他若真爱你,定然不会在你天魔十八层未成功前就破了你的身子,他若真爱你,又岂会向你套取那四卷天魔策。本座对你十八年的教养,没想到你是这般愚蠢!”   任文萱身子一颤,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祝胭红对祝玉妍发怒。   祝胭红感觉到了,冷冷地看了任文萱一眼。   “不会的,师尊你放我出去,我和之轩会证明给你看!”祝玉妍话说出来,除了愤然也有着自己都感觉不到的不安。   祝胭红又被气到了:“你……真是冥顽不宁!”   喝骂过后,祝胭红不想再多言,用力拉过任文萱离开了去。   平日里多般狡黠的少女,在遇到感情变得这般失去理智。   以前的祝玉妍就算心中反对,却也不想叫祝胭红难过,今日倒算是逼迫了。   回到屋里,祝胭红坐在尊位上不知想什么。   任文萱站在旁边,一点也不敢动。   “玉婵,你已经听到了你师姐的蠢事,以后可别让本座失望!”   祝胭红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怕。   被她这么盯着,任文萱心里真的害怕了,似乎她不答应,她会将自己毙于掌下。   “是,玉婵定然不叫师尊失望。”   祝胭红神情放缓,招呼任文萱上前,天魔真气在她身体探测一翻,任文萱昨晚上的突破立刻被她查了出来,她流露出些许的笑意:“不错,突破到第七层了,算来你是本门第一位在这年纪突破到第七层的。”   任文萱脸上带着些许的喜色,这才符合一个六岁的孩子表现,不是吗?   任文萱修炼得早,本身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又刻苦的人,加上本身资质的契合,修炼得快也是正常。   “慈航静斋今年又收了一位天资出众的弟子,年纪和你一般大,她将是你的对手,修炼上万不可偷懒,知道吗?”   任文萱听了,心想这必然便是碧秀心了。   “师尊知道她是谁吗?”她大着胆子问。   祝胭红微微眯眼,建康城慈航静斋那么一闹,想不知道都难。   “她叫碧秀心。”   果然如此。   原本阴癸派没有她的存在,碧秀心的对手是祝玉妍的女儿单美仙,碧秀心比单美仙大了八岁。   后来一个随石之轩归隐山林,一个隐遁海外,这场决战便不了了之了。   “你的存在,也许还不为慈航静斋所知,也许也被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努力修炼,领先碧秀心一步。”   “是!”任文萱恭敬地答道。   和碧秀心是否决战不是她修炼的动力,她的动力是杀了梅艳思。      祝玉妍被关了三天,三天内,任文萱给她送的食物都是被她原封不动捧回来的。   像她那样的高手,十天半月不吃不会有事,所以任文萱将其禀报给祝胭红,祝胭红根本不予理会。   但是任文萱还是会每日按时给祝胭红送食物。   到了第七日,祝玉妍脸色苍白,嘴唇也有干裂迹象。   任文萱再次拿来了食物和水。   祝玉妍依然在里面打坐,不看一眼。   “师姐,师尊很担心你!”任文萱对着窗口说道。   祝玉妍微微睁开眼,冷淡地说道:“担心……我?哼,既然担心为何不亲自过来看看。”   任文萱一叹,然后将食物摆在靠窗的桌子上,最近的食物,云婆婆是做的越来越香了,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师姐认错了,师尊就会来看你了。”她平静地说。   “我没错!”祝玉妍的眼睛喷出怒火。   “玉婵不知道对错,但是师尊那么厉害,定然是有道理的,师姐……”   “滚……”任文萱还未说完,祝玉妍就喝声起来。   任文萱垂下眼,此时的祝玉妍果然说不通的。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去管,最后总会真相大白的。   她默默退下去,余光中瞥见担忧的云婆婆一眼。   云婆婆是祝胭红的丫头,祝胭红是上代宗主的女儿,所以到不存在所谓的斩俗缘之说。云婆婆不会武功,只会针织女工,几乎一辈子都在这山谷做着伺候人的差事。   后来祝胭红收了孤儿祝玉妍,祝玉妍也可以说是云婆婆从小看着张大的,祝玉妍如今这般不吃不喝,她当然着急了。   到了第十日,祝胭红去看了祝玉妍。   里面不知发生什么,祝胭红竟然气愤地出了山谷。   祝胭红走后,云婆婆偷偷去了祝胭红的房间。   任文萱跟在了她身后,看着云婆婆在祝胭红房间里东翻西找,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到云婆婆找到钥匙,就急忙的向石屋走去。   果然不愧是最了解师尊的云婆婆,别人找不到钥匙,她却能找到。   “婆婆!”   云婆婆听到声音立刻一慌,慢慢转过身。   “玉婵小姐。”   任文萱慢慢走近云婆婆,然后拉起她的手,从她袖子中拿过了钥匙。   云婆婆连忙道:“玉婵小姐,玉妍小姐最疼你了,就放了玉妍小姐吧!”   任文萱将手中的金钥匙拿起来看了看。   “师尊也很疼师姐,更何况还是师姐做错了事,师姐想明白了,师尊一定会放师姐出来的。”   她不觉得这把钥匙能够打开这石屋,更多的只怕是试探。   云婆婆对她也算真心,可不能叫她遭了罪。   云婆婆难言地看任文萱,宗主放玉妍小姐出来是要建在玉妍小姐服软的情况下,她了解玉妍小姐,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服软的可能。   任文萱拿着钥匙离开,然后走进祝胭红的房间,将钥匙放在了原处。   随后,每次云婆婆要去祝胭红的房间,都会发现任文萱就在屋外等着她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算计(错别字)   下午,祝胭红回来了,云婆婆的脸变得灰白。   然而,任文萱什么也没有说,总算让云婆婆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件事又岂能瞒得住祝胭红,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任文萱跟在她身边一个时辰,从她的话语中便能推测出她全部知道了。   “早上,你师姐说,阴癸派有了你就够了,你怎么看?”   任文萱不禁苦笑,原来多了她一个天魔秘传人,祝玉妍对爱情更加坚定了。   “玉婵年纪很小,不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只能听师尊的。”   祝胭红心中倾向于祝玉妍,至于她,只是给祝玉妍做助手的,这几年来,任文萱早就看透了。   如今出了这事故,任文萱也不敢保证祝胭红是否移了想法,当然,最重要的,任文萱对于阴癸派没什么想法。   祝胭红听了,心里缓了缓,这个小弟子,最是听话不过了,在乎云婆婆,说明这小弟子心思还算纯挚,以后可以慢慢教。   “师尊要闭关了,你师姐就交给你看守。”   任文萱乖乖地答应下来。   祝胭红接下来又给解释了任文萱修炼天魔秘时的疑问,然后打发她下去。   而且祝胭红没再去看祝玉妍就闭关了。   独自回到房间,也没心情继续修炼。   这时候,她的心情绝对是糟糕的。   因为亲眼看到自家灭门惨案,任文萱对阴癸派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起心思要杀了梅艳思并脱离阴癸派。而祝胭红和祝玉妍,任文萱因为迁怒对她们的行为,她总会不由自主往利用方面去想,但是不可否认,能在山谷清清白白地过日子,并且衣食无忧,这两人算是她的半个‘恩人’。   祝玉妍之事,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若提前将知道祝玉妍萌动春心的事告诉祝胭红,祝胭红不一定会派祝玉妍出谷和石之轩去办事,这样就给不了两人加深感情的机会,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任文萱一个人这般抑郁许久,很快就到了晚食时刻。   云婆婆走到任文萱旁边,低着头呐呐不开口。   “师姐还是没用吗?”   云婆婆连忙点头,然后一脸纠结,似乎是想让任文萱过去,可是想到今天上午的事,她又不知怎么开口。   “我去一趟,婆婆将晚食给我吧!”   云婆婆麻利地从屋外拿来还保温的食盒。   这样不带任何利益的关心,整个阴癸派,也就在这片山谷能出现了。   任文萱带着食盒前去祝玉妍所在。   从外边打开小口门,她看见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的祝玉妍盘膝打坐。   先前婆婆送来的食物还摆在小口门处的桌子上,显然并没有打开的痕迹。   “师姐,快些用吧!”她一边将食盒打开,一边从小门口推进去。   祝玉妍丝毫不予理会。   任文萱似乎不理会她的冷淡,平静地说:“今天师尊出谷了,回来后就闭了关,我看出来了,师尊是受了伤。”   祝玉妍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且很紧迫地盯着任文萱。   “师姐曾经说过,我们阴癸派的人最容不得心软,因为心软会让我们步入危境。如今师尊对师姐你心软了,因为你到现在受了伤,我想经过此次,我以后是不会心软了。”   祝玉妍脸色一变。   在这时候,师尊出谷,定然为了她的事去找石之轩,可是师尊受伤需要闭关……很有可能是两方打起来……师尊本有暗疾,她和石之轩在一起时曾作誓他们夫妻要做统治圣门的主人,于是不小心将师尊有暗疾活不了多久透露了出去!石之轩的武功根本敌不过有暗疾的师尊,可师尊受伤闭关……会不会是石之轩早就算计到师尊会找上门,进而从她处得到消息加以布置?   她想到这种可能,心里的恐惧马上否定。   不会的、不会的!她在心底反复地告诉自己。   师尊是因为派内其他事而受伤,又或许是师尊要杀之轩,之轩拼死打伤师尊,可能……可能现在之轩性命垂危……   祝玉妍此刻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师姐,师尊闭关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出来,你滴水未沾,或许等不到师尊出关的一天!不管是什么事,总要留着性命才能实现!”   任文萱说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让祝玉妍吃东西。   祝玉妍这次终于听进去了,心里依旧慌乱,不过面上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冷道:“是师尊让你过来的?”   果然不愧是最了解师尊的祝玉妍,任文萱不做声。   “你走吧,我会吃的。”祝玉妍说道。   既是师尊让师妹说的,这就代表她只有两条路,一是吃,二是死,师尊和她虽情同母女,但是到了这份上,她要选择死,师尊只怕也不会阻拦,到底她们都是阴癸派的,就像师妹所说,阴癸派的人不应该存在心软。   任文萱微微点头,很痛快地退了出去。   然而,她离开此地并未回去,而是去了祝胭红闭关所在。   而祝玉妍将食物吃到底的时候,发现了钥匙。   夜幕下来的时候,祝玉妍已经在山谷外了。   静室里的祝胭红叹了一口气后剧烈咳嗽起来。   任文萱忙扶住她,给她递帕子,因为她嘴角有血迹。   “没想到,圣门中又出了这等绝世奇才。”   “师尊!”任文萱关切地道。   祝胭红抹掉嘴边血迹。   “此人再给他些时日,定然又是一个向雨田,而且他比向雨田更可怕!”   任文萱面上表示不解,其实心里倒不大担忧,因为石之轩过不了碧秀心和石青璇那一关。   “向雨田不会想着做天下之主,而他……真到了那一日,只怕阴癸派就不再存在。”   石之轩若是知道祝胭红这翻话,定会心惊不已。   他这会才十七岁,刚刚出师,他什么动作都没做,可他埋在心底最终的野望就被祝胭红琢磨个彻底。   等到他统一圣门之日,当然不会再有阴癸派,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称号,那便是他石之轩的属下,又或者石家军!   “师尊,那石之轩那么可怕,为何还让师姐去找他,这不是……”任文萱问出她心底疑惑。   祝玉妍都要为石之轩要死要活了,这放出去,不怕祝玉妍反叛阴癸派?又或者再次被石之轩所惑,继续为他要死要活?到底是有前例的。      ☆、被俘   祝胭红看着小弟子的担忧,她缓缓摇头。   “你师姐……不会再被骗啦!”   她落入石之轩陷阱的事,在圣门已经不算秘密,再经过今天玉婵对玉妍的提醒,玉妍定不会再被欺骗,再凭着她的功力和谋算,甚至可能杀了石之轩提前堪破情关。   不得不说祝胭红算计深远,她知道自己若不受伤,很难让昏了头的弟子恢复理智。   所以,在查到石之轩布下陷阱后,她还是装作不知地过去找石之轩麻烦,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祝玉妍堪破情关。祝胭红的时日无多,如果用剩下的时日换取自己的弟子突破情关,是非常值得的事。   至于石之轩,是很聪明,可到底还太年轻了些!圣门第一大派的底蕴他太过小看了。   这时候,只怕他会面临黑白两道的不停追杀!   祝胭红淡淡地看了小弟子一眼,说到这里后就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任文萱也识趣地不再去问。      日子慢慢过去,任文萱依旧努力修炼天魔秘。   等到她修炼到天魔七层顶峰的时候,祝玉妍回来了。   不过任文萱不知道,因为她在闭关,准备突破到第八层才出来。   从第七层到顶峰,中间不过一个月,这修炼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其实任文萱之所以这么快,不过是受了刺激,日夜不停修炼,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十个时辰花在了这上面,加上因为最近事故多,谷内并未给任文萱找老师学习其他,这空出来的时间多了,任文萱才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天魔秘有瓶颈,第八层、第十四层、十六层以及第十八层。   其中第八层是形成阴癸气场,气场所在,空气都会被抽干,可以让对手的实力消弱一大半。更重要的,也是从这一层开始,天魔秘的攻击手段才能修炼,比如天魔带、天魔刃和天魔音,其实力到了二流武者水平。   第十四层,便是后天进入先天了,卡在后天圆满也就是一流高手顶峰的武者占了这世界的大多数。   而第十六层,便是先天入假宗师境界,假宗师境界是江湖顶尖高手,江湖上百先天境高手能突破假宗师境界的不足五人。   第十八层,就是大宗师境界,而且传闻修炼到大宗师圆满境界后,有一定几率破碎虚空,整个江湖,而如今达到大宗师境界的,圣门中除了失踪的向雨田,再无其他。   每到瓶颈境界,需要的是机缘或感悟,任文萱是成年人心智,经历的事情极多,这第八层瓶颈在她超出孩童的理解心智而言并不困难。应该说,后天境界中的瓶颈在的资质和悟性绝佳的任文萱身上几乎不存在问题。   可是,到了进阶先天后,每进一步需要的感悟就不能靠着异于孩童的心智进阶了。因为先天以后的境界,就要寻自己的道,越是纯粹的心境越容易成功,这一点,任文萱在多了十九年的前世就不具备了。   现在任文萱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修炼会变得困难,她正在为自己突破天魔八层而高兴。   打开石门,任文萱轻手轻脚地出了关。   可走出石洞后,外面的杂乱碎石让她吓了一跳。   快走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拼斗的声音。   任文萱本能地运起天魔秘的敛息之法!   外面赫然是祝玉妍和祝胭红在对峙,旁边还有六个生死不知的黑衣人。   还有,云婆婆也倒在了地上。   祝玉妍身后也躺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赫然是石之轩。   任文萱心一紧,她紧紧抓紧衣襟,嘴唇也咬得死死的。   “师尊,这些刺客绝不是之轩带来的!”   任文萱猛地抬头看祝玉妍,她将石之轩带进山谷了吗?   祝胭红面容红润,若是旁人定是健康的样子,可是对于常年苍白的鬼婆祝胭红来说,这模样是她大不好的表现。   “你到现在都相信他!石之轩来了两日,刺客就到了,难道这是巧合?你让开……”   祝玉妍警惕地看着祝胭红,生怕师尊给晕死过去的石之轩补上绝命一掌。   “来的是补天阁的刺客,与之轩所在的花间派有何干系?圣门中人都知道我阴癸派有这一处山谷,弟子近年来出入多了,被查到准确地方并不奇怪?更何况……之轩愿意自封真气随弟子前来拜见师尊,就已经证明他待弟子是真心的,若是他真有歹心,岂会将性命交托师尊之手?师尊若要杀他,就……先杀了弟子吧!”祝玉妍跪了下来,声音到后来有些硬噎,可也清楚地听到她的坚持!   原来石之轩又一次骗过了祝玉妍!任文萱的心冰冷之极,以前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没想到对自己更狠。   因为祝玉妍带着怀疑找上门,石之轩竟然愿意自封真气以获取祝玉妍的信任。   “哼!本座真是养了个好弟子,竟然为了个男人威胁……”   见祝胭红的脸越发红润,任文萱知道她是不好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得真和原著一样生生被气死。   扫了一眼石之轩,任文萱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打断祝胭红的话。   “师尊,石之轩是假晕!”   此话才出口,一道青影以祝胭红和祝玉妍还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向任文萱这边掠过来。   石之轩穿的就是青衣。   既然是假晕,那么自封真气这个说法定然也是打了折扣。   祝玉妍脸色苍白,祝胭红蓄积真气飞快追来。   任文萱待石之轩掠来时就准备逃,可是她骇然发现,她全身被锁定了,根本动不了。   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石之轩提起飞跃离开。   石之轩神情淡漠,也不看暴露他的罪魁祸首,逃的速度竟然便慢,很快又让祝胭红的攻击到来,祝胭红的攻击凝聚了她十成功力,竟然全不顾石之轩手上任文萱的死活,一心让石之轩去死。   就在石之轩和任文萱要毙命的关口,石之轩的身子诡异的一转,一把剑划过七道银光,并有一道银光划破了祝胭红的脸。   若非祝胭红功力深厚,这银光可不仅是划破她的脸,而是割掉她的头了。    “影子剑法!你是竟然还是补天道的人!”祝胭红吐出一口血怒道。   石之轩形如鬼魅的遁走,留下他轻笑一声的余音:“鬼婆未免知道得太晚了,石某很高兴和鬼婆死前一晤,告辞!”   话落后,他的速度又加快了两倍,很快就消失不见。刚才短短引诱偷袭得手,石之轩就知道他忌惮的鬼婆已经是强弩之末。   祝胭红气息一窒,又吐出口血,却怎么也追上去了。   她早年就有重疾,后又中石之轩埋伏伤重一层,再经过心爱的弟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到今天石之轩露出真面目那惊天秘闻一击,心惊之下,祝胭红的命数差不多到头了。   而祝玉妍到石之轩说告辞才反应过来接应,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之轩抓住任文萱逃出山谷。   也在这一刻,祝玉妍彻底清明起来,原来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破除情关   祝胭红看着面色惨白的祝玉妍,那种复杂痛苦的感情交织让祝胭红息了大骂的心思。不是怜惜,而是她不骂会让祝玉妍记得更清楚。   “石之轩竟然是补天道的传人,他所图之大,以后要小心了。”   祝玉妍的脸色灰败不堪。   祝胭红又咳出了血,祝玉妍连忙扶住她,并往她体内输入真气。   “不必了……”祝胭红轻轻靠在祝玉妍的怀里。   “玉妍啊,我是好不了了……”   “师尊!”祝玉妍摸着没有多少生气的脉象,这会儿终于痛哭出来了。   “石之轩此人必成阴癸派大患,如果你杀不掉他了,就重新找个男人做夫妻……这样能忘掉石之轩最好,不能忘……就和你找到的男人要个孩子,听说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有了孩子,初次爱的男人就不重要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了突破十八层,玉妍不要再陷进去,若是儿子,就必须杀了他们父子,若是女儿,杀父过后切不要让你女儿重蹈覆辙!”   天魔秘第十八层有情关,最快的法子,便是找个自己讨厌的人破掉自己的处子之身,然后杀了他!这能增加突破的几率。   此外,就是全身心投入一场感情,然后彻底脱离出来,这突破的几率又加大几分,然而彻底脱离出来,用圣门先祖历代理论,也是莫过杀掉。   一开始祝胭红为祝玉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是如今……石之轩那般诡异,祝胭红也拿不准祝玉妍是否能杀了他,。   最后一种,就是杀夫杀子了,彻底绝情根断感情。就是祝胭红刚才对祝玉妍所说,让祝玉妍找个男人做丈夫。只是,这法子成功的几率是最小。   “你答不答应?”祝胭红抓紧了祝玉妍的手,呼吸都急促起来。   祝玉妍浑身颤抖,显然是痛苦到了极致,她哭喊道,眼神脆弱地看着她敬爱的师尊:“师尊……”   祝胭红缓缓抚摸祝玉妍额边碎发,然后将她搂着,叹息道:“孩子,不突破天魔十八层,你不会是石之轩的对手的!当然,如果你愿意放弃阴癸派,废掉武功,去做个普通人,不要恨不要悔更不要报仇,一个人好好的过日子,你就不必做这些了!”   祝玉妍一听,猛地从祝胭红怀中起来,咬牙道:“师尊,不……我不放弃阴癸派,您出了事,我势杀了石之轩为你报仇。”   祝胭红微微一笑,眼睛尽是欣慰。   虽然明白得太晚,但是以后玉妍会是个合格的宗主的。   至于天魔十八层,就看玉妍的福气了。   “你师妹被石之轩带走定然凶多吉少,若是……唉……能救则救,不能救以后再报仇,为师去后,你最要紧的是继承阴癸派,派内多反骨,你要小心!”   祝玉妍沉重的点了点头。   祝胭红吐出一口血,但是却毫无痛苦之色,祝玉妍连忙抱起人入了祝胭红丹房,看来还是想救祝胭红。   周边的风景急速转换,而后边,无论是祝胭红还是祝玉妍都不曾追上来,任文萱的心越来越沉。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石之轩停下来。   这是一片荒山野地。   石之轩将任文萱放到一边,解开了任文萱的穴道。   任文萱穴道一解,本想动手,可是又很快按捺住。   她后天修为,在石之轩先天境界是只蝼蚁吧!   “你很聪明!”   石之轩看也不看任文萱,开始生火。   “你只要一动手,我不介意送你去阎王那走一趟。”   任文萱蹲下身,看着火光越来越大,说:“你还留我性命是为了什么?若是想威胁师尊师姐,那你打错主意了。”   石之轩笑道:“你师尊马上要死了,你师姐恨死我,我怎会自投罗网?”   任文萱心中一寒,石之轩这种人,越笑越危险,不仅美的危险,更是他这个人最爱做的事便是谈笑杀人。   心里头不断转动,她鼓起勇气去盯着他眼睛。   “师姐没有将天魔秘全部告诉你么?”   石之轩立即抚掌大笑:“好聪明的天魔秘传人,这个年纪……可惜了!”   任文萱垂下眼:“你和我做交易吧!”   石之轩微笑:“好啊!”根本不说你是囚徒,没资格谈交易之类的话。   任文萱说道:“师姐修炼到天魔十六层,她再爱你,定然只会和你说前十五层心法。而天魔秘最精华的部分却集中在最后三层中!”   石之轩不接话,只是笑意更浓了,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竟然这般会揣摩人心,资质又这般优秀,若是她长大,只怕祝玉妍也会不及她吧!   真舍不得杀了!但,也仅仅舍不得,他打定主意便不会改变。   任文萱心知石之轩不可能放过她,阴癸派和石之轩势同水火,他怎么会放走一个资质出众,心智了得的阴癸派弟子?   “说心法前,我能不能给石先生说个故事?”   石之轩看了她一眼,突然招手让任文萱过来。   任文萱很乖的走过去,石之轩将人抱起,说道:“真是美人胚子,更难得修炼了天魔秘,还是一副清纯模样,等你长大了,不知会有多少英雄为你倾倒!”   修炼天魔秘的女子在天魔六层后会各有妍态,随着功力越深,这妍态会越加圆满。   比如祝胭红,她的一开始妍态是女鬼幽魅,到了如今这个功力就幽魅到极点,她只需一个眼神,就可将女鬼的幽怨清魅发挥到极致,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比如祝玉妍,她一开始的妍态是清秀雍贵,到如今清秀绝伦,气质高贵。若是不发挥十成天魔秘,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认为她是阴癸派的传人。当然,若是发挥了天魔秘,会为她增添女神坠落的诱惑。   后来的婠婠,妍态是明艳多姿,到后来变成妖姬魔魅,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魅力。   任文萱被石之轩抱起,凑到他的耳边:“我若是能长大,我不要别人的倾倒,倒是希望石先生喜欢才好!”   石之轩低沉的笑:“果然是阴癸派的妖女,这般小也能迷惑人呢?”   若是不笑就好了。   任文萱淡淡的转过头。   “从前有个傻小子叫郭靖,他偶然得到江湖上能够破碎虚空的绝世秘籍《九阴真经》。可是不久,就被当时天下五大宗师高手之一的西毒抓到他和他的师父。”   说到这里,石之轩别有深意地看了任文萱一眼。   “傻小子受了千般苦痛都不曾吐出秘籍只言片语,最后西毒拿他师父作为威胁,傻小子才答应给西毒默写秘籍。”   “你是告诉我,若是我不和你交易,你就会像傻小子一样不会丝毫吐露?”石之轩笑问。   任文萱摇头,继续说道:“请石先生听下去。”   “傻小子的师父想了个法子,就教他反着默写秘籍。于是傻小子写得似是而非,三句真话,夹半句假话,逢到练功的秘诀改静成动,移上为下,改散气为凝气,这般真真假假,饶是西毒大宗师修为也分辨不出来,而西毒反复让傻小子背,傻小子知道反着也能念出来,西毒确定是真经后,最后修炼得武功全废,人也疯疯癫癫,最后摔下山崖死了。”   任文萱将射雕欧阳锋的故事删删改改,变成了这模样。   石之轩眼睛危险起来,是啊,如果这小妖女也像那傻小子那样,反着告诉他,他也是瞧不出来的。   这小妖女说故事,其实是在威胁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心狠手辣   “说吧,什么交易?”   任文萱笑道:“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反着写,你答应放我两个时辰!”   她在赌石之轩想要秘籍的贪念,也在赌石之轩的自负,她知道让石之轩彻底放了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是两个时辰,石之轩很可能答应,而且以他的自负,他会觉得一个先天不到的小丫头再怎么聪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任文萱虽然笑着,但是手心已经出了汗。   石之轩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小丫头,真是算到了他的底线,也算到了他的自负,她真有把握两个时辰逃掉?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   这会儿,石之轩不曾笑了。   任文萱说道:“玉婵,祝玉婵!”她说得很重,希望石之轩对祝玉妍还有一丝的内疚。   石之轩微喃:“玉婵……玉妍”   任文萱疑惑了,石之轩这模样到不像是对祝玉妍没有感情!   “罢了,小丫头,我给个新选择给你。”   任文萱看着他。   “我废了你的丹田和筋脉,你便走吧!若是你要回阴癸派,我善意地告诉你,成为废人的你将来便是一个玩物了!”   任文萱想到这种可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垂下眼,颇空洞无助地道:“那我能去哪儿呢?”   “这便是你的事了,能不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   任文萱猛盯着他。   “你真狠心,师姐那么爱你,为你背叛师尊,你也弃之如履,现在要对一个小孩下手吗?”   石之轩将任文萱放下来。   颇为怅惘说道:“小丫头,我固然是在利用玉妍,可是我也曾想过和她过日子,到底整个圣门中,我和她非常适合,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跟着玉妍来到这里。可惜,你师尊一心让玉妍借此破除情关,处心积虑要杀我,我石之轩岂非束手就擒之人,她既然要我死,便是敌人,我不仅要除掉这个威胁,也让她死不瞑目!”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有些嘲笑。   “你对师姐就没有一丝情义?你有没有想过,你固然报仇了,有没有想过师姐的感受……现在闹成这样,师姐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任文萱反问。   “呵呵,果然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呢?我们圣门中人谈情爱是个笑话,谈利益才会长久,知道吗?”   任文萱若有所思。   石之轩突然颇为怅惘地道:“你师姐……不适合圣门!”说完,他笑了。   不过,这一次的石之轩笑的让任文萱感觉不到一丝危险。   原来如此,石之轩对师姐一开始就没抱以付出感情,师姐那般品貌也不能叫石之轩付出一丝感情。   圣门中人自私自利,互不信任,石之轩看得真透!也贯彻到了底。   可惜师姐没看透!   圣门的女人不可信,难道圣门的敌人慈航静斋就可信?   想着那未来让石之轩甘心隐居、精神分裂到最后欲自绝妻子坟前的碧秀心,任文萱心中冷笑,不是不可信就不能付出感情,归根到底,是石之轩觉得祝玉妍只是一个为他所用的工具,人怎么会对工具产生感情?而敌人总归是个人!   “真替师姐不值呢?她付出了一切,不但没有得到你一丝感情,甚至连愧疚都不曾有一丝!”任文萱叹息道。   石之轩蹲下身,和任文萱的视线齐平。   “小丫头,不必激我,我对你师姐的确有内疚,但是再怎么内疚,我都不会惠及到你身上!”   任文萱的心彻底冷下来,十七岁的石之轩也这般不好对付。   若是其他人,经过这么久的谈话,就是不曾放了她,至少短时间是不会杀她了。   “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任文萱突然软弱下来。   石之轩挑眉,不禁意外地看她,这小丫头竟然求他?   任文萱说道:“你废掉我的丹田和筋脉后,我就是侥幸活下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报家仇再也无望了。”   石之轩惊奇极了,他从祝玉妍口中直销这小丫头自小就被养在山谷,从来不曾出谷,何来的   仇恨?   任文萱缓缓道:“其实我一岁多的时候就开始记事了!”随后充满了杀意地说道:“梅艳思杀我任家满门,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说出她隐藏了五年的不能说出口的仇恨,她顿时觉得畅快许多!   石之轩不禁动容。     一岁多的时候有记忆虽然少见,但是不是没有例子,他就是其中一个,他还记得他周岁那日,国破家亡、尸山血海,舅舅用自己的孩子换成了他,才让他这个皇室皇孙活了下来。   “从今天起,阴癸派会对你发下绝杀令,梅艳思作为阴癸派的长老自然会在追杀队列,石先生只需顺手施为,任文萱愿以并州狼骑训法所在地相赠!”   这一次,任文萱说出了她的真名。   不可否认,她也是恨极了石之轩的,废她丹田和筋脉,她怎会不恨。只不过在这个胡人当政,到处都是战乱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女孩能活多久?   她还想报仇,毕竟,比起家仇来,她和石之轩的私仇就显得渺小起来。   “并州狼骑?”   任文萱重重点头:“我任家之祖其实为吕姓,因为曹操追杀吕氏族人,祖上便从母姓!”   “任?你家之祖的母亲可是任红昌,或者说貂蝉?”   任文萱又点了点头。   这消息还是她满周岁那年祭祖时瞅见的。   当时,任文萱还感叹了许久。   “貂蝉不是你阴癸派天魔秘传人?怎么任家没有成为阴癸派外围家族?”石之轩想到圣门一些秘闻,说出自己的疑问。   任文萱平静地说:“我暗查了案宗,貂蝉前辈在案宗内并未留下一子半女,再对家祖生辰八字,家祖是前辈遗腹子无疑,貂蝉前辈隐瞒下来,怕是希望后人能够过普通日子吧!”毕竟阴癸派的日子不好过,哪怕是天魔秘的传人。   石之轩见任文萱小孩子的模样露出成人样的感叹,觉得煞是好笑。   “这件事我答应了!”   石之轩略思考就同意下来,他想要天下,这训练精兵法子绝对是至宝,尤其还是吕布手下号称强兵之最的并州狼骑。   杀人,还是杀追杀自己的人,顺手施为就能得到自己有用的东西,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任文萱勉强给了个笑脸。   ☆、脱离   石之轩心思慎密,在两人交易才说定,就一指点破了任文萱的丹田,五年天魔真气顿时泯灭,而且以后丹田也不得用了。   至于筋脉,石之轩并未废了任文萱的,到不是心软,而是石之轩带着任文萱前往岭南任家故居,他需要并州狼骑训练法,以及吕氏宝藏。   如果废了任文萱的筋脉,在躲着追杀的关口,行走也不便了。更重要的,石之轩还有别的算计!   任文萱也并不认为是宝藏一事,保住了她的经脉。心中暗暗戒备起来,以至于天魔秘的心法,前十七层是对的,十八层她还是给颠倒了去。   永远不要相信妖女的话。     从川蜀到岭南,两人易装走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阴癸派成为江湖诸多谈资。   阴癸派虽然神秘,但是宗主鬼婆陨落和新宗主继位是大事,阴癸派是不会多瞒的。   当然,阴癸派对于石之轩的追杀令也发了出来。   可惜,石之轩隐藏身份的本事太厉害,这一个月,硬是没有让阴癸派抓到丝毫痕迹。   要知道,石之轩身边还带着一个任文萱,虽然易容成了男孩,但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是个非常明显的线索!   石之轩心情似乎很愉快,说道:“你已经死了,知道吗?”   任文萱瞪大眼睛。   “前段时间一个丹田被毁,经脉紊乱的小女孩死在了那片林子,等人发现后,应该被野狼吃得面目全非了吧!”   任文萱浑身颤抖,石之轩说得漫不经心,又何尝不是在警告她。   “师姐不会这么轻信的?”任文萱说得底气不足。   石之轩淡笑,说到:“我留下了几个字,祝玉妍不信也得信!”   什么字?   石之轩笑容中带着丝丝柔情,配上他俊美的面容,这时候格外让人着迷。   “天魔大法,不过如此!”   任文萱全部明白了,留下这几个字,再看那丹田被破,经脉紊乱的小女孩尸体,定然会被认定石之轩用了秘法在‘祝玉婵’身上摸索出天魔秘的行功路线。   原来她们认定她已经死了,她跟在石之轩身边只怕更让石之轩更难怀疑。   “也好!”任文萱喃喃道。   她一直以来的心愿除了杀掉梅艳思,就是脱离阴癸派,过正常的日子。   石之轩淡淡地瞥了一眼任文萱,说道:“你以后就在岭南过普通人的日子,你当清楚,你如今是个废人,又将宗门天魔秘告诉了我,被阴癸派抓到,你定然是死路一条。你这么聪明,以后知道该怎么做!”   任文萱垂下眼帘,整个人软弱了许多,她轻声道:“我的身份,宗门会杀我,白道会忌我,普通江湖人恐怕也会贪念天魔秘,这天下,祝玉婵只能是死了。”   石之轩给了个识相的眼色。   任文萱淡笑起来:“或许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福气!”   石之轩皱眉,因为任文萱此时没有一路上的恨意,反而像是一个悟通至理的得道之人。   任文萱见石之轩模样,笑道:“就是我未曾见过你,我张大后也会想法子假死脱身,去过普通人人家的日子。”   这个答案让石之轩看任文萱深沉许多,他的师尊临死前也曾告诉他,他最大的愿望也是去过普通人家的生活,而不是汲汲钻营。      时隔五年,任闻两府还存在,不过却因为无人居住变得蛛丝满屋。   任文萱带着追忆着院内早就衰败的一草一木,说起来,这任家一年婴儿记忆和前世十多年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偏偏亲眼看到疼爱她的生母惨死,这一年的记忆比前世的记忆要来的深刻了。   “你们家不大,又出了灭门惨案,到也没人愿意买下这里,久而久之就荒僻了去。不过以后,这里也不是你住的地方。”石之轩打断任文萱的追忆说道。   任文萱深吸一口气,忍住湿润眼睛要掉下的泪。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蠢!”   石之轩负手背过身去。   任文萱向祖祠走去,石之轩自然跟在她身后。   祖祠的灵位已经被毁,里面比外边还要破败。   她拿开灰尘笼罩的蒲团,然后在地板砖上写了个吕字,在收尾时重重的按下去,屋内发出推移的响动。   石之轩的目光闪了闪。   里面根本没有想象中黑暗,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屋顶上镶嵌的明珠。   看着屋内的几十口箱子,箱子内珠光宝气可以晃花人眼。   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任家会是几百年前吕布后人,甚至人家还握有吕布一生得来的财富。   任家握着这么一大笔财富,竟然会这么低调。   任文萱退了出去,石之轩也根本不曾留恋跟着出去。   “并州狼骑训兵法呢?”   任文萱不答反问道:“石先生真的会放了我吗?”   石之轩大笑:“怎么,怀疑起我来了?”   任文萱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事关性命,当然会慎重。”   “你不觉得多言了吗?既然到了这里,你不说,我搜罗久些也得到了。”   任文萱微微摇头:“并不在这里,你找不到的。”   石之轩慎重起来,比起这些财富,训兵之法更重要,昔日吕布并州狼骑横行天下,不仅中原,就是塞外胡族也忌惮得很,而后曹操的虎豹骑,也是张辽借用训兵之法训练出来,个个以一当百。   “你走吧!一年后,我要看到兵法在密室里。否则,整个圣门中人就会知道你的存在,圣门中人对于你们天魔秘觊觎许久了。”   任文萱松了一口气,毫不迟疑转身离去。   应该说,石之轩这次是讲信用了,又或许他还有其他算计,以后还用得着自己,否则他也有千般法子逼她说出来。   就在任文萱走出门口时,石之轩掷出一物,任文萱接过来,赫然是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些金叶子和碎银。   她的耳边穿来他的声音:“以后就过普通人的日子,否则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任文萱脚步顿了顿,随后快走几步。   石之轩得了任家价值近百万财富,还废了她的丹田,她拿到这些一点做盘缠都不觉得欠了他什么。   石之轩目送她消失,然后一掌打向屋顶,屋顶石板落下,掉出一块绢丝。   绢丝上赫然是吕氏兵书。   任文萱走在院子外听到石板落地声音,脸色大变后便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石之轩是真的放过了她,他明明知道兵书所在,如此,她刚才的威胁其实是个笑话。   任家布置的宝藏机关正好对着藏兵书之地,她尽量遮掩痕迹,还是叫石之轩发现了。   果然不愧是令黑白两道都骇然的邪王石之轩!   不过,到底是真放了自己,还是自己遭了算计而不知?   ☆、宝物   陈国太建十年,也是北周大象元年,去年登基的宇文贇传位给太子宇文阐,但自称天元皇帝,并除原配杨丽华为天元皇后,又立朱满月、元乐尚、陈月仪三妃为天大、天右、天左皇后,创造出一帝四后这等荒唐之事。     岭南隶属南陈,也因为北周这等荒唐事传得人尽皆知。   庙堂外的江湖也出现一件大事,就是新任阴癸派宗主祝玉妍和黑道赫赫有名的霸刀岳山走在了一起,江湖传了好几个月的风月情事,让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是一对的时候,祝玉妍却在十一月对岳山下了杀手,据闻,祝玉妍那时有了身孕……   任文萱不关注这些事,但是开酒楼的,她不关注,这些轰动的大消息也都会传入她的耳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头就在这里过了一年了,她今年七岁,如果丹田未破,她现在或许有天魔十层了。   这会儿石之轩在江湖消失了个彻底,梅艳思还活得好好的……     “小宣,去招待二号桌的客人。”   任文萱应声,麻利地端着茶壶过去。   任文萱做小子打扮,带着石之轩给的易容面具,成了岭南城如意酒楼的一位跑堂小厮。   原本这么小的孩子酒楼是不要的,但是任文萱查到酒楼东家聂康年的妻子马氏是个心软善良的女人,马氏又常常带着女儿过来酒楼查账,任文萱做了番戏成功让老板娘收留了她,并被安排在酒楼做些扫地的活。   后来任文萱记性好,做事麻利,酒楼掌柜就开始让她跑堂了,还会给她工钱。   这一做跑堂就做了快一年。   并非她不想自立门户,而是她年纪小,又没什么实力,显露钱财是找死行为。   所以,她只能走收留路子。   在她没进这如意酒楼时,就自个暗暗查过了酒楼中人的脾性,确定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后,才做一番戏进去打杂。   如今一年虽然累的点,但是却过得安生。   “小二,来两斤牛肉,一壶酒。”客人是两个二十七八的汉子,应该是江湖人,因为桌上放着刀剑之类的兵刃。   任文萱记下了,见这两人心情不错,看衣着身家也算宽裕,作为跑堂就该为酒楼增加收益,她说道:“客官,需不需要下酒菜?我们这儿的醉糟鸡远近驰名。”   两人听到后,也没给跑堂小小厮一个眼色。   “大爷我赶场子,牛肉、酒快些送来。”   任文萱不再啰嗦,连连称是,然后迅速将单子传给了厨房,又继续干起收拾桌子的活。   “听说兄弟你从海边得了拖回三百斤巨蚌?”穿灰衣的惊奇地说。   “那是。”另一人显然很骄傲。   “我深入海下十丈采珊瑚送帮主贺寿,谁知被那蚌咬住,我与它斗了两柱香,才拖上了岸,找了行家来看,这巨蚌至少活了两百年,都快成精了。”   “两百年?”灰衣汉子惊呼。   “是啊,这巨蚌也很奇怪,都三百多斤,按说体内有珍珠不说有五六寸,三寸总有,可那珠子竟然连一寸都不到,而且还是从来没见过血红色。”   “血红色的珍珠,倒是稀奇事。”   “稀奇有什么用,摸着像石头,没人信那是蚌里出来的珍珠。我还想着给帮主做寿礼,可是一拿去估价,一两银子都没人要!害的我跑来岭南寻宝贝好给帮主做寿礼。”   说道后来,蓝衣大汉很是郁闷。   两人都没察觉一旁擦桌子的任文萱动作停止下来。   三百年的巨蚌,血红色的珍珠,莫不是活有死人医白骨断肢重生之称的长生珠?   任文萱在阴癸派山谷五年,五年来,除了对修炼武功有兴趣,便是医术多下了些功夫。   谷内各类杂书众多,甚至还有不少孤本,徐福丹书就是其中孤本中的一本。   长生珠就曾在徐福丹书上出现过,徐福为始皇寻仙求长生,就打长生珠的主意。   他第一次出海,说是寻仙,到不如寻找三百年的海蚌。只是未曾寻到,便留下丹书供后人继承,历经多年变迁,这丹书落在了阴癸派的手里。   长生珠能活死人医白骨并让断肢重生,那么区区修复丹田当不在话下,就是不知徐福所言是否有根据,毕竟他也未得到过,只是从鬼谷一脉典籍所得到的消息。   任文萱心动了,不管是真是假,她还是想试试。   果然,那灰衣男就很想见识那所谓的血红小珍珠。   蓝衣汉子也不推辞,因为这是他杀死巨蚌的见证,他一直带在身上。   任文萱紧张得端起盘子,眼睛却不着痕迹瞟过去,和丹书上的图画一模一样。   丹书上说,长生珠坚硬如石子,表面不匀而刺手,但是入唾液而软,进而化为汁液流入喉。   这两位是三流武者,若是任文萱丹田未废,收拾他们并不困难。   任文萱生怕今天错过,就再也找不着人,便决心一试。   她没功力,可是眼界还在的,走到他们对边的桌子上收拾碗盘。   心中不停地算计着他们遭遇‘攻击’时的反应,很快就沉淀心来。   就在灰衣汉子要接过长生珠时,任文萱惊呼一声:“啊呀!”   随后身子被桌凳绊倒向两人桌子上倒去,同时手上的碗盘残渣顺势朝两人砸去。   这砸得快,两个三流武者根本来不及反应躲开,甚至蓝衣汉子手上的长生珠因为碗盘袭来下意识脱手化掌打开碗盘,免得砸到他身上。   就是这个机会,倒在桌上的任文萱侧身移过头,在长生珠落下时正好入了嘴,当然也避免不了被灰衣汉子打碎的碗盘砸伤了头。   这一场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甚至等长生珠入了任文萱的嘴,众人才回过头看声响。   长生珠化成一股暖流流入咽喉,但任文萱却抓住脖子,故意剧烈的咳嗽起来,看似想将落进去的珠子吐出来。   而这时一股暖流流入奇经八脉,可路过丹田之地的时候,一股钻心剧痛袭来,让忍耐力极好的任文萱也忍不住惨呼出声。   灰衣汉子本不是心慈之人,所以心恨这小小跑堂将自己的宝贝珠子吞了,于是一把向任文萱抓去,看他表情,谁都知道是要好好折磨一翻了。   蓝衣汉子拉住了他,原来任文萱脸色全黑了,不一会儿嘴角流出黑色血液。   从血液的浓度就可以看到毒的剧烈,灰衣汉子脸色一变,那珠子竟然有毒?   想着岭南境内执法严酷,这虽是一场意外,但是也说不准会扯上官司。   “快走!”蓝衣汉子低声说道。   灰衣汉子也顾不得自己的宝贝珠子,很惊骇地顺着蓝衣汉子的拉力迅速离开。   两人不是岭南人,早早走了,这事也就了了。   ☆、初见   酒楼乱成一团,但是这世上有胆子又有善心的人不少。   立刻有一位中年人略过骇然围观的人群,将任文萱抱了起来,并塞了一颗类似解毒的普通丸子。   见没有任何效果,中年人急切问道:“哪里有大夫?”   当即就有人告诉他:“街西口就有一位王大夫!”   中年人当下就抱着任文萱跳下楼,看来也是有功夫在身。   任文萱虽然说不出话,但是人还是非常清醒。   她紧紧抓住中年人的衣袖,想要说什么,可是就是没有丝毫力气。   自己知道自家事,她根本不是中毒,而是在解毒,没想到她体内就被下了慢性毒药。   想着一年前石之轩的警告,她心中恨极!   能让毒隐藏得这么深,实是毒中至宝。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解毒需要安安静静的,剧烈运动会加速毒扩散,到时解毒不清就麻烦了。   中年人不停地喊人让开路,任文萱越来越难受,嘴角的黑色血液越发少了。   解毒时血液少了,便成了问题,可惜这中年人心是好,但是全不知具体。   这时,前方远远过来一队数十侍卫护送的车队,看来似官宦人家。   百姓纷纷让开路,中年人这时急赶路,被车队堵住竟要施展不大好的轻功往车驾上飞过去。   只是他才飞上去,前面开路的侍卫也同时离了马匹飞上空,将中年人拖了下来。   这两人施展的轻功不知比中年人高了多少倍。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无不说那中年汉子大胆,连宋阀的车子也赶闯。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虽然没出乱子,但是车队原本平缓行路突然停下,还是让车中主人家感觉到了。   车子旁边的骑马的侍卫很恭敬地道:“一个汉子欲闯车队,被拦下来,不过似乎前头误会了,这汉子似乎抱着一个病重的男孩子。”   “你们就是太过小心了……缺儿,出去看看那对父子,可千万莫让那对父子出事!”   车子中一个少年应了下来。   随后,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夹金丝的锦袍少年下了车。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拥有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初看清澈纯净再看却是深邃的冰眸子,太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不好相处。不过,他的举止优雅,步伐稳健,散发这高门大阀的贵族士族气度,年纪虽少,气势一丝不弱门户家主,叫人丝毫忽视不得。   他便是宋阀的少主,也是宋阀的继承人,宋氏嫡长子宋缺。   宋缺以十三岁之龄进入先天之境,堪称武学奇才!     只见他一下马车,可是众人看见一片残影后,再看时,他的人已经到了中年人和任文萱勉强。   任文萱强自撑开眼皮子去瞧来人,她想知道来人会不会对她们不利。   这一看,任文萱的眼睛的警惕慢慢消却。   是宋缺啊!   任文萱是见过他的画像的,应该说庙堂和江湖名人,阴癸派的山谷都有着画像,任文萱曾经根据记忆中未来的英雄人物一一查看了,宋缺作为大唐第一美男子,又是宋阀继承人,未来男主角的岳父,她当然不会放过。   宋缺比画像中流于表面的美少年更加俊美。他本身冷傲,人缘不好,可是却非恃强凌弱之人,更非残忍狠辣的凶残人物,相反地,他本身外冷内热、胸襟宽广。   果然,宋缺伸出手,然后在中年人怔然下接过任文萱。   他把了把脉,冰眸中闪过讶异之色,显然是很奇怪任文萱能够撑到现在。   接触到任文萱清澈双眼,宋缺对于这个坚强的孩子软和一些,随后轻柔地连点任文萱几处穴道。   这让任文萱的余毒因为剧烈运动而扩散开的趋势停止下来,更减轻了她的剧痛。   “她无事,不过你带着她跑就会有事了。”宋缺对中年人说。   “她中毒了呀,必须尽快去看大夫!”中年人焦急道。   宋缺说道:“现在在解毒,旁边有酒楼,带她歇一个时辰就解毒了。”   中年人似信非信,宋缺也不恼,吩咐旁边的侍卫将人带去酒楼休息,随后就回了马车。   而中年人听到旁边百姓议论,知晓这是宋阀少主,本身就是传奇,他想这么一个大人物不至于哄骗他,当然也有那么一丝不敢违背大人物的一丝。   所以,他任由侍卫抱着任文萱进了酒楼。   任文萱忍不住回过头再去看宋缺,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但这会儿她才放心下来,也不撑着睡了下去。   她想,今天这件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入夜。   任文萱终于清醒过来。   守着她的是如意酒楼掌柜的妻子马氏。   “别动,你还虚弱着呢!”   任文萱垂头看自己身上,已经不是灰扑扑的小厮装,而且成了小女孩的衣服。   马氏温和地说:“这是我女儿小倩前些年的衣服,她比你大三岁。”   如意酒楼的老板聂康年是个走货商人,这酒楼只是他名下一处大产业之一。   聂康年和马氏有一女,以前不知道名字,现在她才知叫小倩。   聂小倩!   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取这个!   “夫人……我……”任文萱有心和这善良的马氏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她发现根本不能解释。   马氏也是个细心的女人,她温声说道:“你别怕,我并不怪你,男孩子总比女孩子多条活路,你很有勇气。”   任文萱一愣,她没想到马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马氏笑眯眯地说:“你安心养着,说来也是酒楼连累你中了剧毒,幸好得宋少主给你解了毒,否则我会内疚死不可。”   任文萱又是一怔,她的毒怎么会是宋缺解的?应该说是酒楼间接的帮她解毒才是。   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她才发现知晓具体情况的不懂医毒,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却懂医毒,两方没解释就变成了她误吞的珠子是剧毒,然后被宋阀主所救。   这倒是一件好事了。   就是不知道宋缺会不会查?若是查了,只怕她会被怀疑吧!   一个普通客栈的小厮,不,是假装的小厮却中了剧毒,又刚好为一颗莫名的珠子解了毒,这上上下下可都是疑点。   理智回笼,任文萱背后生出冷汗,有种立刻躲逃的冲动。   “夫人,是谁送我回来的?”   马氏说道:“是张大侠,你原本在客源酒楼昏着,张大侠给你找了个大夫说你没事了,才将你送了回来。”   “那宋阀的大人还在么?想给他们叩谢一声宋少主!”任文萱又试探道。   马氏笑着安慰:“不要多想了,宋阀的大人们本就爱民如子,他们又事多繁忙,送你进酒楼休息后就走了,其实,在岭南城里,宋阀常为百姓做好事,所以叩谢到不必,你就记着宋阀的恩情就好了。”   任文萱心中一缓,看来宋阀并没多大的关注之心。   那张大侠武功低微,她体内没有丝毫真气,无论脉象还是表明,都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哪能被宋阀放在心上呢?     ☆、南蛮义母   在如意酒楼养了三天,这三天并未见宋阀的人出现,任文萱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她的丹田修复了,虽然功力失去,可是能够继续修炼,对于任文萱来说是莫大的喜事。   紧接着,马氏又给她带来一个名正言顺离开岭南的借口。   原来是,马氏的姐姐想要一个孩子,而且必须是女孩子。马氏就想到可怜的小宣,就来和任文萱商量过继一事!   马氏的姐姐叫马瑶,三十来岁,十五年前嫁去了南蛮一个部落,但是丈夫早死,所以一直独居。   南蛮是个很排外的部落,非常不喜欢外人入族,可南蛮又是岭南除了汉人外第一大族,就是岭南主人宋阀对南蛮都是以安抚为主。   这些年,南蛮的女子越来越少,所以南蛮逐渐允许汉人或其他族内女子嫁入南蛮,也会适当地收留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女,但是南蛮绝不允许外族男人与部落女子通婚。   所以,马瑶向外边就只能要女孩子过继。   任文萱当然答应下来,南蛮在岭南势大,其族人都拧成一股绳,就是宋阀发现任文萱有问题,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有问题的小女孩去南蛮提人。   当然更重要的,因为南蛮的排外,相对其他地方分派着各门派势力,南蛮却极其少见,她去了南蛮,恐怕知道底细的石之轩也未必能查到她成了南蛮女。   这样一来,任文萱可以安心在那长大,等到实力有成,她就可以出去报仇!   此外,任文萱对于南蛮的蛊术很好奇,作为南蛮女子,是可以修习蛊术的,这也会给她增加不错的实力。   马瑶很快来了,和马氏温柔如水不一样是,马瑶长相很英气,话语干脆利落,很容易叫人生出好感。   马瑶和马氏说话,总会不停地瞧任文萱,任文萱只管做好奇模样,看模样也不是腼腆的样子。这让马瑶更加欢喜了,她收留孩子想要汉女,当然是觉得汉女更亲近,但是这南边汉女多腼腆,找到一二爽朗活泼的小女孩还真不容易。   任文萱很快就地拜了干娘,在这停留两日,她和马瑶大包小包地回部落。   马瑶家在南蛮主寨,进入主寨就要先入虫林,虫林传说遍布毒草异虫蛊,还有莫大的瘴气,若没本族实权人物带领,就是先天境界的假宗师来此也会凶多吉少。   看着马瑶一届无任何真气的弱女却在没人接应着进虫林,任文萱心中了然,马瑶的夫家只怕   不是一般人。   南蛮和他族不同,他族的权力人物进出是越多人跟着,而南蛮不是,独自一人能进出虫林才被视为有地位的表现。   “以后进了寨,恐怕会很难自由出入,除非你和我一样,嫁给寨内大家赵氏谢氏子弟然后获得独有的皇蛊。”   任文萱一惊。   随后疑惑地问:“什么是皇蛊?”   马瑶笑说:“人也分皇族,所以蛊也分皇蛊,皇蛊饲养不易,但每一只都具有独有的气息,令虫林数万蛊虫不敢接近,所以皇蛊几乎只有寨内长老和寨主身后族人或为族内立下大功者持有。”   原来如此,马瑶身上有皇蛊,所以能安稳进出虫林。   “不过阿萱不必担忧,阿萱是阿娘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将来定然也是寨子最美的人儿,只怕会被抢破头的。”   原来,任文萱对马瑶露出了真面目,小小任文萱本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因为年纪的缘故,天魔秘加持的魅力也并未功力被废而消失,这无疑会给人造成一种将来她是一位绝色美人。   美人到哪都是不愁嫁的。   任文萱羞涩地笑了笑,弄得马瑶笑得更欢。   想着再过个十年,寨内小伙子都跑到家门口唱歌时,马瑶就觉得十分兴奋。   虫林很宽,竟然走了约莫十里,这一路上,还真让任文萱瞧见不少蛇鼠虫蚁,一些蛊虫也让马瑶指给她看。   这密密麻麻的一群,饶是任文萱有过心里准备,这会儿也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马瑶只是安慰几句,让后从腰间解下短笛,嘴边吹起不知名曲子,只见这些蛇鼠虫蚁竟然像有韵律般的舞动,到减轻了任文萱的恐惧感。   马瑶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头却很欣慰,在主寨里生活,将来更要习蛊做毒,和这些东西都是要打交道的。   这点都害怕,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穿过可怕的虫林,任文萱就看到一座座巨大又结实的瞭望楼横在一条山口。   瞭望楼后是一排排石屋石楼,屋楼都有穿着特色的南蛮族服装的南蛮勇士在守卫。   马瑶抓紧任文萱的手,快速走到山口。   山口的守卫显然认识马瑶,纷纷打招呼:“树格嫂回来了!”   “这是嫂子带回来的女儿?”   马瑶笑颜如花,连连点头,并将任文萱扯到前面来。   “这是阿萱,娘家的侄女,现在过继给我,日后就是咱们寨子的人了,大家要好好照顾她。”   任文萱发现他们说得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按照马瑶教的基本礼节给他们行李。   这些汉子对待小女孩本就欢迎,因为这百年来,寨子的孩子十个中有九个是带把的,这使得他们很多人中的老婆在很多年前也像这个外来的小女孩一样来到寨子中的。   这会儿见了这玲珑如雪的小人儿紧张地给他们行礼,个个放出十二分热情。   不过,心里头免不得暗骂寨子里还未长成的小屁孩好福气,来了个绝色美人胚子。   “还听不懂你们的话,过些天熟悉了,你们可别拘着你们家的孩子和阿萱玩耍。”   “当然不会,就是拦着,他们看到阿萱,只怕那些皮小子也拦不住,到时候有嫂子你忙!”   马瑶搂着任文萱又笑,任文萱不明所以,不过听到叫她的名字,便知他们的话中提过她,都是善意的笑容,她也跟着笑。   马瑶该为抱起了她,用汉话说了声:“真乖。”   任文萱顺势搂住了马瑶的脖子,做足了依恋的样子,这让马瑶更觉得欢喜。   马瑶和他们熟归熟,可是在检查了一番才放两人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南蛮是苗族,历史上这一族的势力都不大,但是武侠世界一直很神秘强大!另外,赵谢两家是在唐朝时的大族,也是首领,这隋初是哪家最强就不知道了,所以用了赵谢,想起了赵灵儿~      ☆、蛊虫   南蛮寨的日子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任文萱还一直以为南蛮人以蛊虫做伴,都不爱交流的,如今置身此地,方觉以前想法大缪。   寨子里的男人除了像外边百姓一样要耕作打猎外,就是在户长组织下操练武艺;女人们同样几户人家凑一块边做针线晒药边一起八卦,而且话题可比外边女人劲爆多了,任文萱就听到某大嫂说谁晚上生猛,哪一家的起不来床;至于小孩子,爬树淘鸟蛋下水摸鱼、打架追女孩,真是过得快活。   当然,寨子里还是人人会养蛊虫,不过虽然都养着几只,可完全是放养状态,就是早上起来将蛊引出来放入特制蛊鼎内养着,夜晚睡觉在吸入血液里,其他时间都放任不管。   比起外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这寨子里的人何止要幸福十倍。   不过,任文萱事后也了解了些,南蛮部也就主寨的人这么无忧无虑,粮食不愁,听说其余寨子不一定吃得饱,每年还有饿死的。   任文萱还未完全学会这里的话前,寨子里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几乎都主动跑过来看了个遍。   很快,寨子的男孩果然如那些大人调笑所说,个个往任文萱身边凑,才一个月,为她打过架的男孩子过了半数。   任文萱被寨子里的女孩称为祸水,虽是如此,村子里的男孩女孩都很淳朴,男孩打架从来不下死手,打了后还是哥两好。女孩虽然说任文萱几句,但是任文萱过去,她们都不会不理她,这样的日子真让任文萱新鲜不已,也不免放下心中筑造的心防。   一个月后,任文萱学会这里的话,生活也基本适应,她也终于被蛊虫祠允许去挑属于自己的蛊虫。   蛊虫有很多种,有毒蛊,也有益蛊,偏门的还有情蛊等说不上是毒还是益的蛊。   不是所有的蛊都能养,因为蛊要靠血成活和加深联系,每个人的血有适合蛊群,但是每一个人体内又不能饲养超过三只蛊,多出来的会被蛊虫吸干体内精血而亡。   所以,从小在寨子里张大的孩子每到六岁就会被允许去蛊虫祠挑选适合的蛊虫,然后在适合的蛊虫群挑上一两只从小饲养,至于第三只,寨内人基本都不会挑的,因为第三只蛊会用在刀刃上,天有不测之云,万一哪天需要一种蛊虫救命或战斗,而体内所养蛊虫超过极限,到时会是丧命之举。   接触不多的人会认为蛊虫是很可怕很恶心的东西,可是看得多了,蛊虫一个个都很萌,尤其一些益蛊,比如记忆蛊,是一只脚拇指尖大小的蝴蝶,漂漂亮亮的,还能让主人记忆力增强一些。比如容蛊,是个扁扁软软,比鸟蛋还小的蛋形,饲养它会让主人皮肤变好,就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依旧是气色红润。另外的健康蛊、目清蛊等等不细表,都是一群对人体有着小小好处的益蛊。   当然,这带来的好处幅度并不大,比不得神功奇法,比如四大奇书,四大奇书不仅有加深自己的实力,在改造各人的精气神也有巨大的好处。   南蛮的益蛊没战力,但是毒蛊却是战力持有者,于是南蛮族里就产生了蛊规。   一旦发现适合养毒蛊的族人,都会被送入长老会修炼,既是教育他们不能为非作歹,也是想让他们将来为南蛮一族出力。   而适合养情蛊这个能控制他人的半战力的,也会迫使其提前订亲,将情蛊的另一个对象确定好同养,免得出现悲剧。   南蛮蛊界发展几百年,有不少拥有情蛊的男男女女造成一个又一个悲剧,甚至曾一度祸害到外族强者身上,导致一寨被族灭。   不过适合情蛊和毒蛊的实在太少,几乎一百百个族人中才会出现一个毒蛊适合者,而情蛊更加稀少。   任文萱身边的小伙伴们几乎都是各种有趣的益蛊,她的干娘马瑶也是益蛊中的乐蛊,使得马瑶的摆弄乐器上有着不错的便利。   了解蛊虫的起源作用,让任文萱大涨见识,外界对蛊虫的了解都只流于表面,就像她一直认为蛊虫是活的慢性毒一样!   马瑶带着任文萱进了蛊虫祠,她能进入不可能是皇蛊区,就像马瑶所说,皇蛊是给赵谢两   姓族人所用。   普通蛊区有着密密麻麻的虫卵,在留守的长老示意下,任文萱滴下一滴血落入一盏特制的灯油中。   很快,架子上的蛊虫卵像是闻到什么诱人香味似得,纷纷异动。   留守长老一眼看过去,发现毒蛊区内也有异动时他对任文萱脸色好上不少。   可是随后触及毒蛊最高层,留守长老脸色微变,看到任文萱可窥绝色的容貌有些迟疑不定。   “族老?我的蛊虫是什么呢?”任文萱紧张的问。   长老目光闪烁,终于还是从毒蛊最高层带下一直剧烈摇晃的蛊虫卵。   “就是它,蛊后,它动得最剧烈,显然和你最匹配,不过成活难,你是不是考虑换一个?”   “蛊后?”   长老点点头,然后很有耐心地给任文萱讲什么是蛊后。   蛊虫区分三类蛊,但是三类蛊也分两个等级,第一等,自然是皇蛊,皇蛊是气息最强大的蛊虫,可以压制第二等普通蛊。皇蛊卵难得,几乎只有赵谢两姓子弟可以去皇蛊区挑选,因为蛊虫是这两家祖先发掘出来的。皇蛊中又以帝王蛊为尊,不过南蛮族历史上,帝王蛊只出现过一次,那便是赵家先祖的第三只黑蜘蛛帝王蛊,可赵家先祖一死,帝王蛊遁入虫林消失不见,根本得不到卵,更别说让适合此蛊的人养出来。   第二等,是普通蛊,南蛮大多数族人所拥有的蛊虫就是这一等。   除两种外,还有一种特殊等级的蛊虫,叫做蛊后,顾名思义,蛊皇后,几乎只会被女性的血吸引出动,但是一旦选择它,在它身体未变成金色前中便不得再饲养其他蛊,而且在这期间,蛊虫有毒性使之蔓延在主人脸上,形成丑陋的黑脸和毒疤,所以,这未进阶成金色的蛊后被称作丑女蛊。   蛊后在进阶金色前易死,南蛮蛊虫历史上,有十三位女子获得蛊后,只有一位成功进阶成金色,其实拥有金色蛊的才是真正的蛊后。   蛊后成一日,便和帝王蛊一样具有对群蛊的压制气息,虽然战力不如帝王蛊,但是蛊后不但会恢复容貌,更能让以蛊后为载体,饲养无数蛊虫为己用。   这样相比,比帝王蛊也不差什么了。   因为有进阶蛊后的可能,南蛮族内每每发现一个吸引丑女蛊的女孩都会格外重视。   去年,寨内也有个女孩子引动了蛊后,所以这位长老将事实说出来让任文萱自己选择。      ☆、丑女蛊   “按照族老您的意思是,丑女蛊在蜕变成金色蛊后前死去,脸上引起的毒疤治不好了是不是?”   族老摇头:“治当然能治,不过毒疤很难完全去除,总会有痕迹,还有因为毒气黑了脸很难恢复如常。”   说到底,族老还是很希望任文萱选择蛊后。   毕竟蛊后太难得了,虽说去年有人选择,但是蜕变几率低,多一个人几率要高一些。   任文萱迟疑了。   她很想得到蛊后,但是却又觉得风险太大。女人,永远都爱惜自己的容貌,敢下手毁容的女人比敢于自尽的女人还要少。   瞅着拇指大小,却纯白如雪圆圆润润的蛊虫卵,比起其他蛊虫卵好看多了。   突然间,任文萱不过两层的天魔秘真气躁动起来。   她忍不住接过这颗蛊虫卵,虫卵越发欢快了,而她体内的真气也很活跃,若非怕族老看出什么,任文萱很可能会输出天魔真气试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突然,虫卵卡擦一声,一道白光牢牢吸住任文萱刚刚因为滴血而划出的小伤口。   不仅是任文萱,就是族老也震惊起来。   “自主寻主……这……这……”   而任文萱看见这雪白可爱如毛球的丑女蛊,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她还犹豫着,这会儿它替自己做了主。   如今到了这地步,她只希望这小家伙能活得长久一些……   “族老……”任文萱怯生生地看着她,连丑女蛊吸附在她伤口也不敢多顾了。   族老惊讶过后,反而很高兴道:“好叫阿萱放心,这丑女蛊既然能自主寻主,生命力定然比普通蛊虫强大,你好生照料着,你很可能成为我南蛮蛊界第二位拥有蛊后者。”   任文萱心中狐疑,可这族老不停地盯着她手指上的蛊虫,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   “阿萱啊,以后多往蛊师处跑,你可大有希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所谓蛊师,就是对蛊虫十分了解的老师和大夫。   任文萱只得点了点头。   “阿朵那孩子也得了这丑女蛊,你们两今后就一块玩耍,也好有照应。”   任文萱又答应下来,有个同伴更好。   “就这样,虽然你和很多蛊虫有所感应,但是在丑女蛊未进阶蛊后,其他的蛊虫都不能选,所以,你早早回去和你娘好好说说,我也得上报长老院,长老院会将你和阿朵安排在一块。”   任文萱听了行了一礼,道:“谢谢族老。”   族老脸上笑容未褪,还对她慈爱地挥了挥手。   任文萱小跑走出去,外边马瑶在外面紧张的不停走来走去。   听到脚步声,不等任文萱说话,就迎上前急忙问道:“阿萱,是什么蛊?”   任文萱瘪了瘪嘴:“丑女蛊。”   还多了加了句孩子气的抱怨:“以后我变丑了,阿娘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直叫外面的大人听了怜爱不已。   若是长相平常的,得到丑女蛊的青眯,说不得是大大福气,会让大伙儿羡慕,但是像任文萱这般美人胚子,大伙儿都会叹息不已。   马瑶也是和大家一样的心思,可瞧冰雪可爱的干女儿如此担忧的样子,她将人抱起来。   “阿娘最喜欢阿萱了,其实丑有什么了不起,阿萱这么乖,以后照样人人爱,俗话说的好,丑女易得有情郎,阿萱不怕啊!”说到后来,马瑶安慰起任文萱来。   任文萱顿时哭笑不得。   她将头埋在马瑶肩膀上:“我才不怕。”   马瑶抱紧小人,对旁边等候的大人告辞。大伙都理解,丑女蛊是大事,必须好好安慰一下女娃。      回到家的马瑶又好生安慰任文萱一通,见任文萱重新恢复了笑容,又忙着去给她做好吃的。   任文萱目送马瑶离去,她眼睛有些发热,这个意外得来的干娘,对她真好呢?   捂住脸多想一会儿,任文萱的心思又回到正事上来。   将丑女蛊放入特制的蛊鼎里,她关注起它来,圆润柔软白嫩,像个小圆球,看不到眼睛鼻子嘴巴之类的东西。   想着自个天魔真气的异动,她将真气移到手章上,然后拿起丑女蛊,丑女蛊竟然欢快地在她手中滚来滚去。   随后任文萱骇然发现,她的天魔真气竟然透体而出,要知道,才两层天魔真气根本做不到发出体外。   散开汇集手掌天魔真气,这丑女蛊竟然顺着天魔真气退回路线滚向她的手臂。   可是天魔真气退入丹田太快,丑女蛊哪能找到。   任文萱抓住蛊虫往近处瞧,这一瞧,她赫然发现,这丑女蛊似乎大了些?   蛊是用血养的,怎么天魔真气也能养蛊?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若是不用用血养蛊,就不用将蛊虫吸入血液里培养,那么丑女蛊的毒素就不会蔓延到她脸上……   不行,任文萱立刻打消了这主意,她哪能暴露天魔真气!太危险了。   这小东西!   任文萱目光闪烁。   她便用天魔真气和血共同养着试试,或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想罢,任文萱割破了手指将丑女蛊吸入指心。   就这么一瞬间,任文萱白嫩晶莹的额心多出一丝黑气。   就这么一丝,就米粒大小,可出现在她毫无瑕癖的白嫩面容上,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任文萱拿起铜镜,看了两眼就丢了,她心智虽然不是小孩子,但是遇到这种事,能当做无事才是奇了怪了。   想着随着丑女蛊在血液里待得越久,脸上的黑气会越来越多,甚至积累到一定程度会成为毒疤,任文萱决定有必要将铜镜压箱底收好。   丑就丑,想着以后也许能得到蛊后,任文萱总算气平。   或许说,不让蛊虫进入血液里,就不会危害到主人。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种蛊三天不入血液就会死,死了的丑女蛊会反噬主人,说不得性命都难保。所以,任文萱想在不被暴露天魔真气的情况下找到两全的法子根本不可能。   ☆、阿朵   “阿萱,你怎么就选择了丑女蛊呢?阿朵选择我还不奇怪,因为她本来就不好看!”这是任文萱的小伙伴的问话,自从任文萱的蛊虫被大家所知,大家又瞧见她脸上的黑气后,几乎每个人都会问一遍。   一开始任文萱还会解释是丑女蛊自动寻主,到后来懒得解释了,因为他们还是会问。   过了三日,这三日里任文萱日夜都饲养丑女蛊,使得她的额头黑圈大了不少。   她也不遮掩,可就是如此,小伙伴就不好过来了,到不是害怕,而是任文萱周身也有了毒,虽然很浅,但也不能避免意外不是?   马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劝任文萱不要这么日夜养着丑女蛊,三日一养就好,可任文萱在她面前犟牛起来,迟早要毁,早晚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也说了,她这日日夜夜养着,蛊虫生命力更强,还大了一圈,或许更有机会养出蛊后。   马瑶听到后就不劝了,只是将家里的镜子都给送人了。   同时,族里长老会也终于有了消息。   任文萱被送去和同样养着丑女蛊的阿朵一块修炼学习。   见到阿朵的时候,任文萱早做好准备也忍不住惊吓。   不过养了一年丑女蛊的阿朵已经是半个非洲人,若是全黑或许不难看,可一半黄一半黑,黑的上面又有五分之一紫红色的疤,那就显得格外骇人了。   任文萱不禁担忧起自己来。   长老会特意给她们留一个院子,派单独的老师教导各种技艺,不仅仅是担忧她们的毒气会伤害族人,更多的只怕是长得太难看!   阿朵早就得知会有个妹妹也修炼丑女蛊,心中其实一直期待她的到来。她不过十岁,从来没玩伴,终于来了个同类,她如何不期待?   一个人在院子里太孤独了,她又自卑不敢出去,十岁的孩子现在还没养成阴暗的性子,已经算及其坚强了。   当看到任文萱时,阿朵不由地低下头。   这天仙般的妹妹……她真不该盼着她来的,因为她来了,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天仙般的妹妹变成她这般丑陋的样子。   为何,天仙妹妹要选养丑女蛊?   任文萱将阿朵的神情看在眼里,十岁的阿朵敏感又善良,自卑却又坚强。   是个好相处的对象。   “是阿朵姐姐吗?我是马萱,你可以叫我阿萱。”   虽然任文萱被过继给马瑶,但是也不能继承马瑶夫家赵氏姓,所以她姓了马。   阿朵睁大眼睛,没想到这新来的妹妹一点都害怕自己。   当下,她局促起来。   任文萱拉住了她的手,又唤了一句:“阿朵姐姐。”   阿朵偷偷看她,然后也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容。   随着和阿朵熟悉后,任文萱和她的友谊急速上涨。   在阴癸派她需要防着师尊和师姐,可是在这千人寨子里,她不需要防马瑶和阿朵。   阿朵和任文萱一样,也是汉人,不同的是,任文萱是被马瑶单独带进来过继,而阿朵是前年寨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一批孤女中的一个。   任文萱有娘,而阿朵没有,阿朵言语内外对于自己能被带到寨子里非常感恩,因为这里能吃饱,还让她识字,她早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阿萱,大长老说如果我们任何一人培养出蛊后,就可以做咱们南蛮族的圣女,然后可以为族里出大力了。”   看看,多么纯粹感恩的一个女孩子,念着为南蛮做贡献。   “那阿朵姐姐和我一定要努力。”任文萱顺着话头说。   对于圣女不圣女的,任文萱没多大想法,哪怕圣女地位很高。   归根到底,她将马瑶当做自己的亲人,将阿朵当做了自己的朋友,但是却没将南蛮族当做自己的族人,更没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阿朵重重点了点头。   阿朵是个实诚的孩子,任文萱因为要遮掩丑女蛊成长过快的秘密,所以日夜将蛊虫都养在血液里,但阿朵没什么秘密,也日夜将蛊虫和任文萱一样养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变得越来越丑陋。   纵观典籍,前头拥有丑女蛊的前辈都不曾像她们两个日夜温养蛊虫的,盖因为她们都不想自己变丑的速度加快!   阿朵想报答族里,所以修炼很疯狂,而任文萱要遮掩天魔真气的秘密,不过一年时间,两人的蛊虫成长进度都比先人要快得多,而且生命活力不像先人那样越来越虚弱,反而越来越活力。   这让族里的长老又惊又喜,他们看到充满活力的蛊虫,得知两人日夜温养后,他们似乎找到丑女蛊的成活的秘密。   他们并不知道,任文萱的丑女蛊吸了她不少天魔真气,而阿朵的丑女蛊,为了避免两人同样修炼,而任文萱的丑女蛊长得更快,所以她时不时的和阿朵的丑女蛊交换在手上玩耍,在玩耍的时候,她同样给阿朵的丑女蛊吸收了不少天魔真气。   让丑女蛊活得越来越精神,日夜温养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任文萱觉得,天魔真气立功也不少。   三年后,十岁的任文萱黑的像煤球,半边脸也结了毒疤,连她自己见了自己都会吓一跳。   同样的,十三岁的阿朵也长着一张群魔退散的丑脸,两个难姐难妹互相安慰,最后两人虽然带上面具遮掩住,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又深厚不少。   两人的毒蛊在相继近两个月中沉睡了下去。   按照蛊师的说法,丑女蛊进入了进阶沉睡阶段,她们比先辈们快了差不多五年。   这个阶段是最危险的又最复杂的,因为丑女蛊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也可能在几年几月中就醒过来进阶成功。   先辈十三人温养丑女蛊,其中九位在沉睡前死去,剩下的四位,三位的丑女蛊到主人自个老死都没有醒过来,唯一成功的一位也用了十年时间。   阿朵和任文萱都很担忧,但是对于长老会来说,两位蛊后主人能到了这一步,完全是蛊神对他们南蛮族的保佑,要知道历史上从来没有两个女孩能在百年内温养到丑女蛊沉睡阶段。   更何况,两位女孩蛊虫在沉睡前活力饱满,他们比任文萱和阿朵还要有信心蛊虫会进阶成功。   ☆、又三年(修)   任文萱和阿朵的丑女蛊进入沉睡阶段,她们的脸也停止毁下去,周身毒气也散了去,可以说,如果带上面具,她们可以和普通族人一块接触玩耍了。   这三年来,长老们都比较关注两个女孩,见两人心性纯良,坚韧聪慧,一个对族里感恩戴德,一个异常依赖族内长辈,他们已然将两人当做可造之材。   族内长老开始时不时的让两人接触族内事物,阿朵学得很认真,可任文萱一直表现对武功痴迷,让她处理一些小事情她就睡觉,并将事情推给了阿朵。   久而久之,族内人也放任不管了。   除了族内不传赵谢两家嫡传心法,其余的秘籍也都任由任文萱翻看。   他们却不知任文萱是故意的,处理族中事物固然是掌权,但是掌权后她还想离开族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不碰族中事物。   时间又匆匆过去三年,任文萱的银月剑法越发厉害,连族内第一青年勇士阿加一战,阿加竟然也打不过她了,立刻在族中引起轰动。   阿加武功已入先天,其枪法甚至能和老一辈专修武学的长老比肩,如今竟然被习武才六年的女孩子打败了,如何不让人惊奇。   更重要的,银月剑法只是族内收藏的一本下等武功秘籍。   这事情造成的结果是,银月剑法立刻就为族内练武之人热捧,并且归纳到上等武功区内。   当然也因为这场大比,马萱族内丑女之名更加响亮,甚至一度盖过了阿朵。   “阿萱你这次太冲动了,你怎么能去找阿加比武?”阿朵在比武过后就来找马文萱碎碎念了。   任文萱把玩手中利剑,漫不经心地说道:“谁叫他拿你我开玩笑。”   原来阿加和一众兄弟喝酒喝醉了,然后比猜拳,输了的要去向阿朵和任文萱两大丑女中的一个表白拥抱。   阿加输了,然后跑到阿朵面前唱情歌,还抱了阿朵。   南蛮族男女之防不严,族内年轻男女拥抱并不算什么,但是对阿朵来说,从来没被表白,也没被拥抱过,这猛地一下被族内最英雄的阿加表白,阿朵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了,可是就在心动的关口得知是场玩笑,阿朵自然被羞愤逃开了。   事后阿朵不在意,可任文萱就不能不在意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可不想和阿朵成为族内无聊时打赌的对象。   正好任文萱的银月剑法大成,想找人试剑,所以阿加赶得巧了。   阿朵一听,不由地黯然下来。   任文萱瞅着,挨近她低声问道:“阿朵姐,你不会真喜欢上阿加了吧!”   阿朵一怔,立刻掩饰起来:“没……没有!”   这一掩饰,反而叫任文萱肯定了。   “掩饰就是解释,别瞒我了,我还不了解吗?”任文萱说得干脆。   阿朵低下了头。   任文萱勾起一抹笑容:“喜欢就去追吧!”   阿朵眼中闪过犹疑。   任文萱说道:“说不定阿加也喜欢你呢?”   “不可能……”阿朵声音细小如蚊子似的。   任文萱拄着下巴打量着阿朵,呆着面具的阿朵真的不丑。   黑葡萄似有神的眼睛,嫣红的唇,还有曼妙的身材,加上娴静的气质,缺爱的孩子最喜欢了。   阿加那小子就缺爱,这些年阿朵处理族中小事,可和阿加打过不少交道。   现在回想一下,那天她和阿朵在一块,可阿加那小子像是看不见她似得,直奔阿朵所在拥抱表白,还挺像借酒壮胆一样!   任文萱当然理解阿朵的不自信,面具下的容颜……她皱起了眉头,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不想只是安慰就说瞎话。   “那你放弃了吗?”   阿朵不说话,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执着。   “我们的蛊也不知什么时候醒,如果醒来的时候,阿加成亲了怎么办?”   阿朵身子一颤。   “干脆这样,我想法子敲晕阿加,阿朵姐你和他成就好事吧,族内长老定然不会让阿加不负责任的!”任文萱出了个嗖主意,可是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可是下下策,说不定会弄的原本有情的阿加变得无情了。   阿朵很温柔的一个人这时为任文萱这馊主意瞪了她一眼。   任文萱认错地低下头去。   “顺其自然吧!”阿朵最后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份情窦初开,无奈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任文萱有些暗恼自己为何要戳破阿朵的心事。   “我去练剑了!”她干巴巴地说了句,然后就跑路了。   颇为了解她的阿朵忍不住摇了摇头,阿萱每每觉得对不起自己就这样急不可耐地逃走。其实,她不但一点都不恼,反而觉得暖心的紧,因为这是阿萱在关心她。   一路疾奔,任文萱爬上了明月山顶,深呼出一口气,心情总算好多了。   可是也无心练剑,就躺倒在草地上,看天上的飘云变幻。   阿加和阿朵,会不会在一起?   任文萱想多了,就忍不住用天魔十三层的真气去试探血液中昏睡的丑女蛊。   如果丑女蛊清醒,蜕变成蛊后,阿朵就不会这么自卑了。   她叹了一口气,可随后她怔住了,因为她刚才试探丑女蛊时不像三年中那样无任何动静,这一次,丑女蛊动了!   动了?   任文萱忙起身盘膝坐好,再次试探起丑女蛊起来。   蛊动得越来越厉害,折腾得任文萱手指麻痒无比。   任文萱不但不感觉痛苦,反而充满喜悦的将天魔真气传出体外包裹着手指。   现在任文萱的天魔秘到了十三层,早就可以将真气传出体外。   如今内外都有天魔真气包裹,丑女蛊从指间慢慢出来,当看到一抹金色后,任文萱被一种狂喜所取代。   她只顾着看金色蛊虫慢慢出来,不曾发现银面具下的脸开始蜕皮。   等到蛊后落入任文萱手心,她才感觉脸上也麻痒无比。   ☆、恢复容貌   褪下银色面具的任文萱,一块漆黑带着毒疤的皮就这么脱落下来。   抚摸光滑白净如雪地脸,任文萱百感交集。   身形急速晃动,轻功发挥到极致,很快就落入了明月山的一条溪流旁。   溪流倒影中完美无瑕的精致容颜,竟让她捂住小声的哭了一场。   任文萱前世十九年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更是被家里呵护着长大,可以说人虽然聪明,但是心性并不算多成熟。   这一世,她家破人亡,到阴癸派小心翼翼,再到被石之轩劫持经过死亡的恐惧和被废武功的绝望,又在获得短暂安稳后,却经又毁了容貌的沉重打击,让一个很年轻的灵魂早就受到不堪重负。   如今恢复容貌,正好给了她一个宣泄口,这是任文萱来到南蛮寨子第一次哭泣。   哭的确是最好的发泄手段。   任文萱擦干泪水后,很快又重新恢复成寨子里中一个痴迷练武的马文萱。   她将褪下的毒皮加了临时采摘可以用来易容所用的药汁重新粘在脸上,也重新带好了面具。   现在不是暴露蛊后的时候,她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暴露了蛊后,她势必要成为南蛮部落的圣女,到时想偷偷离开会很困难。   南蛮部落武力值不算江湖佼佼,但是阻止她一个卡在后天顶峰一年多的小丫头绰绰有余了。   从袖子抽出用百年蚕蛊吐出的丝织成的天魔带和精铁所炼出的天魔刃,任文萱疯狂地运转心法和用天魔带和天魔刃熟悉攻击路数。   自从身有蛊后来,从来没有过这次全身心地投入天魔大法中去。   山峰碎石树叶被天魔真气一点点绞杀,任文萱由一开始的疯狂发泄慢慢变得忘我起来。   纯粹为道,悟通先天武学所要走的路,才能成功突破到先天境界。   说得虽然简单,但是真正能做到的武者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天魔秘是神功奇学,它比其他功法突破先天要容易,因为先天武学要走的路天魔秘后面五层已经告诉了修炼者。   所以只要达到纯粹为道的忘我之境,先天之境即可成就。   任文萱在天魔十三层停了一年半,这一次从疯狂到悟通武道,实属幸运。   因为疯狂中武道,走火入魔的几率比悟道要高的多。   周围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天魔真气不再绞杀树叶石子,天魔带慢慢柔顺垂落,天魔刃插入石头里不再颤动,而任文萱慢慢睁开眼睛。   天魔十四层,成!先天境界也终于突破了。   天魔秘三大关卡,她过了两个,最后一个天魔十八层,是为情关!   但是家仇未报,何谈私情?   任文萱眼中深沉,杀意几乎快破眼而出。   很快,她收起天魔带和天魔刃,大踏一步飞跃出去,只见她人就轻飘飘地离地五米,比先前速度快上十倍。   先天和后天之距是条宽广的鸿沟,她一开始能胜过阿加,也是阿加将真气压在后天阶层。这不得不说,阿加此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阿萱,快和我走,马姨出事了!”   任文萱在山下碰见匆忙赶来的阿朵,这寨子里,就只有阿朵和马瑶知道她常常在明月山顶练武。   任文萱脸色一变,抓起阿朵的手带她用轻功快速赶路。   “发生了什么事?”   阿朵抓紧任文萱的手,不过三流武者的她对这先天境界全速赶路的轻功实在难受。   “马姨是被抬回来的,只剩下一口气,只怕就是想再见见你。你放下我吧,我自己慢慢回去。”阿朵顾不得她的不适,连忙回答道。   任文萱面具下的脸更加惨白了,忙听阿朵的话放下了她,身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阿朵面前。   远远看见她家门口围着不少人。   “阿萱回来了。”眼尖的妇人连忙喊道。   于是围着人自动让开了路,使得任文萱迅速赶到房里。   族内的大夫围着床边给马瑶把脉,却多摇头。   族中实权三长老更亲自赶过来,三长老是马瑶的公公。   任文萱奔到床边,床上的马瑶很平静地睡着,但是稀薄的呼吸证明她不仅仅是睡着而已。   “阿娘,这是怎么了?”任文萱害怕的低喃起来,又去摸马瑶的脸和脉。   马瑶在寨子里除了练武,也和寨子里的大夫学习南蛮医术。   这一摸脉,连真气都不能用,其生命强度……她似乎不愿相信。   眼睛直盯着为首的南蛮老大夫瞧,带着恳切的目光的喊道:“央师父?”   谢央境医术很不错,不仅研究南蛮族医术有成,更是曾出族习得汉族医术,两相结合,或许说不上什么绝世名医,却也比得上一般御医了。   “弟妹的被先天真气外震肝胆破裂、心窍出血,现在还有一口气,除了她惊人的求生意志,就纯粹是蛊虫生命力支撑。不过,蛊虫生命力有限,撑不了几天,准备后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任文萱不停地摇头,以前她觉得电视剧里的人演得傻,但是亲身经历,才发觉这种情况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他最喜欢的儿子早早病死,现在儿子临死前挂念的媳妇也要死了,儿媳妇下了黄泉,儿子不知会怎样怪他呢?   这时候,被服下救命药丸的马瑶睁开迷糊的眼睛。   看见熟悉的族人,她嘴唇慢慢颤抖起来。   任文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但是马瑶除了看她一眼闪过一丝爱冀,就看向了三长老。   “你要说什么?”   她祈求地看着公公,颤动的唇间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了个“萱”字。   任文萱哭喊着“阿娘!”   三长老叹道:“你放心,阿萱以后就是我赵家孙女。”   三长老其实一直都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因为他的儿子曾经为了娶她,忤逆过他给定下的亲事。   后来儿子一死,族里很多年轻男儿都看上儿媳,可儿媳都给推拒,从此清心寡欲为儿子守寡。   三长老这才渐渐照顾她,毕竟在这南蛮寨,夫死再嫁是常事。   马瑶这才收回了目光,望向抱着她哭的任文萱带着一丝解脱。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死,不过后来养了阿萱,她就又多了份执念。   她有很多话和阿萱说,可是她现在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这么看着看着……然后闭了眼睛。。。。。      ☆、出寨   “魔门的天君席应在如意酒楼和同门高手争执,席应受了气就撒在了酒楼,先天真气剧烈一吼,整个酒楼都塌了,马姨离得近,又没武功,直接被震得……”   任文萱握紧了拳头,透体的杀气让一旁的阿朵忍不住后退。   “阿萱……”她重新迎上来,手握住任文萱的手,劝道:“席应在如意酒楼使得十二人身死,四十四人受伤,岭南宋阀已经对他下了通缉令,宋阀阀主更是亲自出门对他千里追杀,听说宋阀主武功已经到先天巅峰,出道以来从未有一败,定然会杀了席应的……”   会杀掉席应?   别人她或许没注意到结局,但是席应是死在徐子陵手下,还是石青璇间接促成的,任文萱很喜欢石青璇,所以这一段她记得格外清晰。   席应,后世公认的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四,魔门八大高手这一等级几乎是魔门巅峰战力,也可以说是江湖的巅峰战力,他们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手段底牌层出不穷,想杀掉一个可比挑战八大高手还要困难。   任文萱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定。     七日后,马瑶的头七过去,任文萱离开了寨子。   第一个发现的自然是阿朵。   阿朵这几天发觉阿萱的情况不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一天到晚几乎都守在马姨的陵墓前。   然而今天天还未亮,阿朵就做好了早食,准备继续劝她用早食,可到时不见了阿萱的人影。   阿朵对任文萱可比旁人敏锐,当她确定阿萱不在家和明月峰上时,就知道阿萱定然是逃出了寨子。   寨子外有虫林,阿朵顿时心惊肉跳,也不敢张扬,数遍可信的人,她迅速去找了三长老。   三长老是寨子上实权人物,又认了阿萱为孙女,找他最适合不过了,希望阿萱没有出事。   三长老一听,果然脸色大变,他一边让阿朵在寨内暗自寻找,一边急匆匆出寨往虫林赶去。   阿萱的丑女蛊没有进阶蛊后,出入虫林是九死一生的。   然而,三长老来赶来的太晚,等找到任文萱的痕迹时,任文萱已经出林快一个时辰了。   三长老弄醒侄子赵岩,赵岩立刻告起状来。   “叔祖,是阿萱偷袭我的!”   三长老气笑:“你还好意思说,阿萱小你两岁!”   赵岩鼓着胖脸,他是没注意,也没想到阿萱会偷袭他啊!   “现在阿萱定是借由你体内的皇蛊气息出了山谷!”   赵岩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他现在身处虫林里。   “那怎么办?”   寨子里对逃寨是有重刑的。   三长老突然看向赵岩的领子,随后轻巧一提,一封信就到了手。   是阿萱留下来的。   看完后,三长老不由的摇了摇头。   报仇后再归?   这孩子,哪里知道外面的人危险?那席应,出身圣门,不仅武功和人品,更是危险之最。江湖上成名二三十年的先天高手都没有把握胜得过席应,更别说杀了他!   孩子连先天都未突破,又没用经历外面人性复杂,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只能让外面的族人留意孩子的下落,然后将其带回来。   “今天的事你小子别说出,若是查到你身上,就说我让你送阿萱出虫林去南陵祭拜她姨母一家!”   别看赵岩胖得无害,其实他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这事可能给他不少好处。   果然,他才张嘴,三长老骂了他一句后就让他回去去长老院拿!   赵岩满意了。   三长老让赵岩和阿朵说一声,自个出了虫林追人。   能追到自然最好,不能追到,且到岭南城去一趟,阿萱定然会去那儿的。   一个极丑的南蛮丫头,是个很大的目标,倒也不算糟糕。   可惜,三长老的主意注定要打消的。   任文萱出了虫林又怎会想不到自己南蛮衣饰和丑陋的容貌是大目标,所以在一出了虫林,任文萱就撕掉丑陋的黑面毒疤,并穿上了马瑶给她私下做的白色汉式武士服,发辫也都散开,用一条发带将长发绾在头顶。     加上一口越来越流利的汉话,完全是个纯粹的汉女。   可以说,除了任文萱自己认的自己,这模样,就是阿朵面对面,也不会认出她就是寨子里的丑丫头马萱。   时隔六年,任文萱依稀记得从岭南城到南蛮寨的路。   漂浮在半空,身形连续闪动在小路上。   终于看到一座小镇。   小镇是各族杂住之地,任文萱七天没吃东西,以前伤心着还没感觉,现在赶了近二十里路,气力在无限缩小。   任文萱走得匆忙,银子带得少。   摸了摸肚子,她放弃进镇子酒楼饱餐一顿的心思。   这会儿天才刚亮,通往镇子口的人没几个,但是叫卖包子、面饼的小摊贩为了赚钱这会儿已经支撑起小摊。   “给我十个包子!”她压低了声音。   卖包子的小摊贩十个很年轻清秀的汉人,听到好听的女声也轻快热情地应了一声,随后麻溜地包好包子,递了过去。   任文萱一边去接一边递过小碎银珠子,连二厘也没有,换成铜板,大概也就百来文。   谁知小摊贩怔愣地看着她,并没有接银子。   任文萱皱眉:“不够吗?”   外界的食物虽然涨得快,但手上的也不至于买不到十个包子。   小摊贩顿时红了脸,他活了十五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看到递过银子的白皙纤细的手,仿佛透露着晶莹的柔光,小摊贩觉得他洗干净的手去接那银子,都会是亵渎一样。   任文萱这一瞧了,差不多明白了,银子被她放在他的摊上。   在寨子里习惯了别人待她平常的目光,一时忘记现在的样子不是寨子里的模样。   如今这个模样虽然还青涩,但精致的美丽容颜已经无法让人忽视,加上天魔秘隐藏的魔魅,更为她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蒙气息,只是稍微一窥,用动人心魄来形容也使得。   小摊贩脸更垂了下去。   ☆、追杀   第二天早上,任文萱戴着白色帷帽进了岭南城。   当年,从岭南城到南蛮寨子,她和干娘用了十日,可是这次她只用了一日。   先天境界的速度非常人所比。   走到如意酒楼前,她看着贴了封条的酒楼,心中百转交集。   虽然过了半个月,席应在如意酒楼闹的事还是引起闲客的议论。   或骂席应心狠手辣,不愧是魔门的魔头;或怜悯死去和重伤的百姓,叹息了许久;也有对宋阀主追杀席应的事兴致勃勃。   “魔头溜得贼快,听说宋阀主追到了潭州,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这都三千里了,看来万里追杀很可能实现!”   说话的,显然是江湖人,他们说这些,带着看好戏的态度,言语之间对于席应和宋缺的武功羡慕。   “宋阀主才十九岁吧,武功竟然这么高,能够让成名十年的先天高手席应只顾着躲逃,到底怎么修炼的?”   “看你这话酸的,人家可是宋阀中人,天之骄子,你酸八辈子也酸不来的。”   “宋阀主也奇怪,堂堂大阀之主,追杀席应魔头也用不着亲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懂什么?知道席应为什么这么毫无顾忌在岭南城杀人吗?”   “魔门的人杀人不都毫无顾忌吗?”   “那你错了,魔门的人杀人灭人满门的确行事毫无顾忌,但是城中有他们忌惮的高手,他们绝对不敢像那天席应那样堂而皇之地下杀手,最多黑夜偷偷下手。席应之所以这么毫无顾忌,还不是认为宋阀主年轻,又刚继承宋阀没三年,所以轻视宋阀主,认为他杀了人,宋阀主也奈何不了他而已!”   “原来是这样……现在看来,那魔头踢到夹板上了,看这架势,宋阀主要追杀他个万里!”   “是啊,可以看热闹了!”   “没想到宋阀主这么厉害!”   任文萱什么也没说,穿过如意酒楼向北门而去。   潭州在岭南城北边。   不过在之前,她需要去个地方。   好在方向是一致的。   聂家在岭南没什么亲族,所以收殓的事马氏和聂康年女儿小倩的前未婚夫朱氏一家。   之所以说是前未婚夫,盖因为两家定亲后,聂小倩的未婚夫朱有序死在了游学路上。   马瑶当初得到消息,还为聂小倩表姐叹息了好几句。   任文萱也和这个只见了没几面的表姐通过信,这位表姐长得漂亮,而且整个人诗情画意的,很规矩的千金小姐。   她和这位表姐若是常常在一处,肯定是合不到一起,但是偏偏没在一处,任文萱又对聂家抱有极大的感恩,所以和这位表姐也常常通信,姐妹情谊或许比不上阿朵,但也绝对是她同一辈的好朋友了。   就这么几年过去,表姐就丢了性命,算算,表姐也不过十六岁。   酒楼事故发生,聂家一家三口都在酒楼里,他们又是普通人,比之马瑶有蛊虫吊命更为不堪。   朱氏在城北,找到了地方,也没去见朱氏家长,从朱家下人处得知了聂家埋葬在城外月山。   不过表姐聂小倩并没有同葬在月山。   朱家人起了心思,让下人带着聂小倩的骨灰前往婺(wù)州了,因为聂小倩的前未婚夫死在了婺州,据说尸骨无存,正好聂小倩没重新出嫁就死,所以将她们葬在一处,阴间也好做伴!   任文萱被气笑了,可是这会儿人都走了好几天,她又准备去追杀席应,根本不可能去追!   她心里清楚,就凭她刚入先天,想杀席应根本是个笑话,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宋缺和席应对战时,她从中偷袭而已。   这年头,万里追杀是极限,逃过万里的人,江湖上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生死之仇,那就是得承认追杀失败,必须放弃。   从席应死在徐子陵手下可以看出,席应逃脱了宋缺的万里追杀。   或许,宋缺根本没有拼命追杀席应,至于原因,很简单,他刚继任阀主没几年,根基不稳,真杀了圣门核心人物,整个圣门不找岭南麻烦才怪。   任文萱曾是阴癸派弟子,对于圣门的规矩知之甚祥,一派宗主尊主,刚即位的五年间,除了本门中人可杀之夺位,其余门派若是对其下杀手,整个圣门将同仇敌忾地将其铲除。至于原因,是对圣门两道六派的传承给予保护,圣门不想被外人灭绝他们任何一派。而定下五年,便是圣门中弱肉强食的结果。   席应继任灭情道尊主位置才四年!   圣门四分五裂,才被白道压在底下,但是稍微有头脑的大势力都知道,圣门齐心协力时,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没有哪个势力有圣门那么多高手,也没有哪个势力有圣门多的手段,圣门若想全力追杀一个人,或许第二天是他的妻子杀了他,由此可见,圣门的人隐藏的有多深。   有野心者,比如石之轩,都致力统一圣门,因为圣门的统一势力会很可怕,只可惜圣门中人又是最难驯服的人群,哪怕徒弟对师父,只要徒弟实力超过了师父,徒弟不会在听师父任何命令,甚至杀师夺去地位,在圣门也不难见到。   圣门中的黑暗,比政治斗争还要残酷。   她不怕杀席应,谁叫她是也是圣门中人!席应若死在她手下,那是他实力不济。   现在历经干娘的死,她对于是否暴露身份根本不在乎!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未来又不知要等多久了,任文萱被这股子仇恨压着,已然迫切。可以说这股子仇恨没有发泄出来,她又修炼魔门功法,很容易走火入魔。   任文萱心中的仇恨太多了,又常常闷在心中得不到丝毫发泄,久而久之,这负面情绪对她本身来说,是很可怕的存在。   ☆、阻拦拖延   先天境界者,若不计损耗,又有一门不错的轻功,可以日行千里。   消息上说,席应躲到了潭州。   任文萱不需要像席应躲躲逃逃,转着圈地算计人,所以她赶到潭州郡时,只不过第三天就到了。   但是她没进潭州郡,因为她向巨鲲帮买的消息是,宋缺向江夏处追去了。   任文萱又只得继续追去。   买了地图,她算了算两人的终点。   这个路线,席应不是去川蜀圣门大本营,就是远逃西域。   不过,慈航静斋的大本营也在川蜀,而且慈航静斋的传人梵清惠和川蜀大势力独尊堡解家少主解晖见过面了,席应如果逃到那里,作为圣门近千年的敌对势力,是绝对不介意帮助宋缺解决席应。   那么只剩下西域了!   去西域有好几条路,但是最快的一条,无疑是走三峡水路。   先天高手只用一只竹筏就可顺着三峡水势瞬间千里,而且水面上找痕迹就很困难了。若是选错水路,说不得就拉开了千百里距离,到时在追就及其困难。   任文萱准备赌一把,她不去江夏,而是抄近路追去三峡码头。   若是赌输了,席应不往这里来,任文萱就跟着宋缺,按照他的路线去追!   又是全速赶路,到达三峡口时,任文萱找到当地人得了一分水路图。   三峡多处码头,任文萱不可能分身数处,不过好在无论从哪处码头都要过一处裂峡,任文萱就驱动一小船向裂峡赶去。   三峡曾有轻舟过万重山的说法,虽然夸张,但是也曾侧面说明在三峡行舟速度迅疾无比。   任文萱将小船停在裂峡口的水面上,人进了窄狭的船舱,开始养精蓄锐等待席应的到来。   她拿出了蛊鼎,里面被她从虫林收了数十只毒蛊,因为她养了蛊后,所以不再限制三只蛊虫为己用,所以她在毒林行走时选出十来只收了起来。     这一日,天朗气清。   三峡山清水秀,配上这好天气,足以让文雅俊秀人物心动,并为此写诗赋辞。   微风荡漾三峡水,吹皱了清水,这里安静得很,但是宛如桃花的香气袭来,能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宁静温雅的气息很快被打破了。   安静的水面上从百米远的弯口转出一条小船来。   小船的速度可以用一息十丈来形容。   百米的路程,瞬间就到。   席应看见峡口停的船,立刻全身心地警惕起来。   当闻到桃花香气,也第一反应就闭了气。   还未到峡口小船处,席应一掌拍出,巨大浑厚的先天真气掌力足够让这小船粉碎,就是躲在水下的人也会重伤显露身形。   然而,他这一掌拍出后,小船粉碎是粉碎了,但是周围毫无声息。   席应不难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警惕了,甚至因为警惕,反而将穿停下来,双眼不住地打量这位环境。   “是哪位不张眼的魍魉在此等候席某?”   任文萱靠在峡口对面的石子上,席应不过来,她不会做声。   她虽然做了多重准备,但是她不认为自己能杀了席应,她只是想拖延时间让宋缺赶来,并在之前保住自己性命。   席应说完,峡口给予了重重回音。   席应又喊了一句,但是却在席某两字出突然加持了先天真气,先天境界的人听了也难免气息不顺。   然而高手之间,只要泄露一丝气息出来,就能被抓到具体方位。   席应不敢动是因为他确定不了敌人在哪儿。   任文萱早就料到这一着,提前封闭了听觉。   一个武者不确定敌人的方位,自然敌促不防之下用真气恫喝最为有效。   席应没感觉到动静,眼睛皱得更紧。   他上船时知道宋缺知道自己的方位,而且离自己不远,这会儿只怕也上了船,再不走等他追上来会很麻烦。   他轻敌了,宋缺不到弱冠之龄,武功丝毫不弱,甚至还有余力杀了他,实在是个可怕的敌人。   这人躲躲藏藏,定然实力低于自己,否则也不必如此,早就现身与他相斗。   真气防备着全身,催动小船就要驶向峡口。   “席尊主真是胆大哩,知晓峡口有埋伏还敢闯过来!”   天魔音入耳,令人无不心颤莫名。   席应不恼反笑,声音也软和起来:“是阴癸派的妹子么?席某何处得罪了妹子,让妹子千里迢迢过来埋伏?”   教旁人听了,还以为真的哥哥向妹妹请罪呢!   任文萱轻巧在水面移动,不一会儿就显露了身形,不过却是带着帷帽,透过白纱只能若影若无地看见那如雪如玉的下颚,可就这下颚,也能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让人生出定是一位绝代佳人。   席应目光一闪。   “不知祝宗主是妹子……”席应自知阴癸派修炼天魔秘的,如今只有祝玉妍和她五岁的女儿祝美仙。但是阴癸派其他人也有办法修行一部分天魔秘术,比如天魔音,阴癸派是圣门最强盛的门派,席应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所以一时之间看到任文萱的身形,倒是不确定是哪位!   任文萱奚落地笑道:“席尊主不防好好猜猜,猜对了,奴家会和尊主一块会会宋缺的刀,将尊主逼到远遁三千里的刀,奴家真是好奇极了。”   声音还是时时充斥着天魔音。   天魔音不仅惑人,也有攻击之效,席应是功力比任文萱高,又同出圣门,天魔音该如何抵挡自有一翻心得,但是天魔音无孔不入,又花费天魔真气最小,是阴癸派高手常常所用的法子。   席应一点都不恼,反而还很警惕,圣门中人互相奚落防备是常见的事,雪中送炭的事可以说少得可怜。   不过因为任文萱奚落,席应反而不认为她是宋缺的帮手,不过也得警惕此人坐收渔翁之利。   “莫非是哪位长老下大弟子?”虽然警惕怀疑,可是还是笑容款款地回答。   任文萱轻柔地一叹:“真是聪明啊,席尊主可知,梵清惠东来三峡了!尊主来三峡实在危险。”   席应脸色一变,一路上躲躲逃逃,哪有时间去关注其他事。   “妹子说得可真?”   任文萱道:“若是不真,我来做什么!师姐即将和梵清惠决战,我是来为师姐探路的,这会儿得了消息就守在这里等人,只是梵清惠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席尊主!”   席应立刻生出逃意,一个宋缺让他招架不住,再多一个很可能同级的高手梵清惠,说不得他的命要留在三峡!   当下,席应温柔道:“好妹子,这次哥哥我承情了,以后定有重报,还是让哥哥我迅速离开要紧!”   任文萱是在拖时间,哪能这么快就让他走了。   ☆、诱敌   “亏你还是灭情道的尊主,见了慈航静斋的人竟然未战先逃,实在令我大开眼界!”她说得很不客气。   若是往常,席应早就动手了,但是现在追兵在后,他不想和自己不是敌人的高手动手,免得耽误时间。   “妹子不知,区区一个梵清惠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梵清惠加上宋缺就麻烦了,妹子你年纪轻,我们两个胜不过她们的。”席应好声好气的解释。   任文萱皱起眉头,说道:“宋缺真有那么厉害?你不会是怕了宋阀势力让着他吧!”   “宋缺很厉害!”席应叹气,这句话说得格外认真。   随后恨恨地道:“人也小气之极,我不过被江湖人冠称天君,他因天刀之故,重合了一个字就一直阴魂不散。”   任文萱冷笑,哪里是因为一个天字,江湖上那么多称呼加天字多的是,宋缺为什么只找他?不过是宋缺对他说辞而已,这也可以转换成高手尊严相争,是江湖事,而不关宋阀。   “若我与你联合,是否能杀了他?”   “若是联合,胜负在七三间,但是想杀他,一成机会都没有!”席应很快给了答案。   不过,他说完就向前驶去。   任文萱感觉到他的防备,帷帽下的她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她这时候是打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主意,否则她何必用阴癸派弟子身份和他扯了一堆的话。   所以,任文萱任由他过去了。   不过任文萱在离去约莫五丈时,慢幽幽地说:“梵清惠自川蜀而来。”   席应差点栽下水去。   自川蜀而来,岂不是他跑到前面会碰到梵清惠?   他立刻回过头,虽然看不到任文萱模样,但是弥漫在天空中的笑声告诉他,这个妖女是故意的。   “算算时间,梵清惠应该下午会到,如果宋缺在上午到这里的话,我们还是会有很大的胜算的!”任文萱抛出了诱饵。   不可否认,席应真的心动了。   虽然席应警惕阴癸派的人,但是在任文萱提到梵清惠,他反而信任文萱来此地就是为了等梵清惠。   “你别怕,打不过还不能跑吗,你看这是什么?”任文萱扬了扬一物。   “天蚕丝?”   任文萱点头:“另一头我系上峡口顶上的一棵树。”   峡口石壁有五十丈左右,若只凭轻功,还真无法飞上去,因为无借力的地方,当然若是以兵刃插入石壁爬上去也可以,但是会慢很多。   而有了天蚕丝,凭着两人的先天真气,可以如履平地地飞上去逃跑。   席应目光闪烁,他更心动了,他催动小船过来,手拉了石壁上细小不可见的天蚕丝,果然有拉力,他终于放心下来,有了逃的地方,他安心多了。   只是,这条路怎么可能让他逃?     日头当中。   宋缺的小船也疾驰奔来。   在闻到桃花香气,他的身形虽没动,但是也全身心进入战斗状态。   才入峡口,一股他熟悉之极的先天真气朝他的头顶袭来。   是席应,他在峡口石壁上偷袭自己。   宋缺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等偷袭法子,只见一把短刀以闪电般速度飞上去切割冲下来席应的头颅。   并且一只手向上拍去,同样是八分真气。   席应因为避过那短刀缓住了落势,所以等他的掌力拍下来时,两人真气交集在一起,水面顿时爆破,可是两人身上丝毫没被水漂湿。这会儿两人开始拼起真气。   这是任文萱和席应做出来的战略,那便是席应偷袭宋缺,若是没有得逞就拖住宋缺和他比拼真气,躲着的任文萱以长剑击杀。   想来,宋缺万万没想到席应会有一个帮手。   两人全身心的比拼真气,这时候,水下跃出一道迅速身影。   人剑更是电花火石之间刺向两人的真气圈。   席应看着宋缺冷笑一声。   宋缺的真气马上催大了些,看来是想打退席应迎接这道剑光。   席应哪能后退,他也打出了十分真气,两人短时间僵持不下。   任文萱的剑刺进宋缺真气圈,可是先天真气有护体之效,宋缺的真气罩比任文萱强,她的剑又非神兵利刃,所以就暂时被真气挡住了。   任文萱脸色一变,抽回剑飞身上去,看来是想借俯冲之力刺破宋缺的护体真气。   宋缺正欲使出杀手锏来个两败俱伤,谁知任文萱俯冲下去的剑并非刺向他,而是在和他比拼真气的席应。   这样一来并非俯冲了,无法在一息之下突破席应的真气圈。   可是此时任文萱的眼睛死死定着席应,杀意毫无收敛,握着剑的她呆在令人惊惧的疯狂之色。   “妖女,好大胆!”   任文萱充耳不闻,但是却是用拼命的招数狠狠地刺了过去。     十成真气,根本没防守。   果不其然,席应的真气圈被刺破,任文萱的剑就要刺入了席应的胸口时,席应的暗器也在这片刻之间打向任文萱。   任文萱这时候不想被这暗器击杀,就必须将要刺入席应胸口的剑格挡。   可是失去这个大机会,任文萱不甘心。   她只是侧身避开要害,任由暗器刺入了她的肩膀,但整个人都奋不顾身随着剑刺了过去。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连自身安危都不顾都想杀了席应!   席应惨叫一声,可是任文萱还是没放手,直到剑穿透他的身体,血真切地溅到了任文萱的帷帽上,模糊了视线。   这一场变故就发生在瞬间,宋缺甚至都来不及收回重重压迫席应的真气。   席应受到宋缺和他对掌十成真气,心脏又被任文萱刺了个对穿,只来得及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任文萱就死了个彻底!   她恶心地和他哥哥妹妹称呼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她成功了!   看,席应不是被她杀了吗?   她松开了手,席应整个人就要坠落下水。   她的脸色苍白,全身上下都是血,浓厚的血腥味让她吐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无论是杀仇人还是普通人,都逃不过第一次杀人的恶心!   然而,她吐出来不是秽物,而是黑色的鲜血。   任文萱看着被暗器刺中的肩膀流出黑色血,脑袋更是重重昏眩,她知道这暗器上淬上了毒。   这时,一个瓷瓶飞了过来。   宋缺平静地道:“解药!”   原来是他接住了席应,并从他身上搜罗出解药出来。   他早就看见任文萱的伤口出的黑血。   任文萱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解药后,淡淡地说道:“席应是我所杀!圣门中人要报仇的尽管来找我。”   说完,用余力迅速晃动,落到席应原本的船上,又在片刻之间疾驰而去。   宋缺看看手中的席应,又看看远去的船只,想着刚才那位将责任承担在自己身上时女子,明明是第一次杀人的模样,从来不多表情的他竟然流露出惊异之色。   他杀了人,反而让一个女流之辈给承担了!这个女流之辈还敢面对魔门那么强大的门派,要知道她的武功比他弱得多。   这时候,他的目光一沉,因为他发现远处的船只速度变缓,最后竟然在水面上打转。   宋缺立刻意识到什么,步子忍不住踏水追去。   轻轻地上了船,立刻就看见船上躺着一个昏过去的人。   宋缺抓住了她的脉搏,探测一会儿,掀开了她的帷帽,是想看她的脸色从而观测她的毒蔓延到什么程度,这一看见任文萱的脸色,宋缺皱紧了眉头,随后将人抱起来,人平稳地掠过水面,消失在这片激烈的战场上!   ☆、戏弄(修)      月夜。   水道旁边的山峰在黑夜中被月色渲染得清幽无比。   山峰有一四人大小口的石洞,石洞这会儿生出火光,洞内两人,一人躺在柔软的干草上,另一人在火光上架着石灌熬着药。   任文萱耳听火光烧灼的细碎声,心神警惕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火光旁边的白衣男子让她忍不住一怔!   宋缺见她醒来,也没移过去看望,更不曾说一两句话,而是沉默地拿下石灌,将药倒入竹筒做的水壶给她。   任文萱此时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许的紫色,显然是余毒未清的模样。   她垂下眼,不管怎么样猜疑宋缺会救她这个内力充斥着魔门气息的人,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当下,她起身坐起,却牵动了伤口,任文萱虽吃痛,但是表面丝毫不露。   接过药后,闻了闻气味,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却不吞下,直到确定药里面的药材无毒无害,她才加快了速度喝下去。   宋缺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真气为任文萱疗伤时,就感受到她体内的功法是魔门一脉。   当然具体是哪一脉,除非同脉功法,否则是试探不出来的。   不过对于宋缺来说够了,魔门弟子,若是轻易信人了,也长不到这么大。   “谢谢。”   任文萱醒过来了后,第一时间是试探自己体内真气,感觉体内真气活跃一些后,她便向宋缺道了谢。   宋缺平静地说道:“不必,我不救你,你也熬得过去。”   任文萱在晕倒之前便服下了解毒药,所以是性命保住了。   能毒死先天境界的高手的毒真没多少,席应暗器上的毒虽然厉害,也只能给先天高手造成损失功力的危险。   “所以,我只是和你说谢谢,并不曾想报答你什么!”任文萱斜眼看他,冷漠地说道。   宋缺一窒,他何曾被人这么噎过!   他现在承认,上午救人其实是鬼迷心窍了!   不过,从生死间,这个少女转了对手,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所以,他对这个少女感觉复杂得很。   到后来她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杀了席应,还将杀席应会引来的后果揽在自己身上,都给宋缺了些许震撼。   他十二岁开始历练,历练四年见过不少事,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疯狂的少女。   她不是魔门中人吗?魔门中人自私自利,最在乎自己得性命,她怎么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杀席应,她和席应到底有何仇恨?   而且,从她醒来到现在,冷淡淡漠的神情配上清纯脱俗的容貌,眼神清澈执拗之极,完全颠覆了他对魔门女子的认识。   他还记得他十四岁曾杀掉那个接近他的魔门女人,妖妖娆娆的,很难看,他很不喜欢。   任文萱不知宋缺这时心中的想法,她垂下头看了看衣服,肩膀上伤口不仅止了血,还被抹上了药,不用想也是眼前的手笔。   如果是平常女人,只怕多多少少会羞怒有加,在意之极。   可任文萱无任何异色,甚至清醒过来忽视了去。   她的手撑着地站起来,看来是想离开。   宋缺奇怪道:“你想走?”   在他的认知里,功力没恢复一成,全身上下还是伤,又是在山峰石洞,离开是自找死路。若是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这里是哪里?”任文萱不答反问。   “峡口第三座山峰里。”   任文萱得了消息,继续向前走。   宋缺少年登上阀主之位,平日里积威极厚,到如今三年,未有一个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看来是脱离江湖已久,心态似乎不适合江湖了。   宋缺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白色背影,宋缺似乎悟到了一点至理,可是要抓住时什么都没能抓到。   正欲熄了火堆离开,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他立即回过头,过了五息时间,黑夜下的洞口出现朦胧的白色身影。   的确是任文萱。   她的脸还是苍白的,不过这时候给人的感觉不像一开始那么生人勿近。   “你……”   任文萱清澈的目光看着他,不带有任何尘垢。   “你应该中了我下的迷心散。”   宋缺一惊,面貌不显,但是真气已经开始探查起身体的异状了。   “你的耳朵背后有了一圈红晕,而且现在,你的胸口已经开始有桃花枝条的图案了,这个图案到明天,就会生出花苞,而三天后桃花开放时便是毒发之时!”   宋缺心中骇然,这种事事关他的性命,自然是宁可信其有。   不过中毒,这是怎么回事?   任文萱的眼睛还是一片清澈,不带一丝恶意,可嘴里吐出的话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迷心散的毒是用海底沉香和一种特殊的桃花香雾混合而成,海底沉香在碰了水后就会变得无色无味,桃花香雾,外面和我身上都有……海底沉香在我昏睡前更是在下在了小船周围,原本是想,若是小船被毁,沉香就会因为真气飘散四周,没想到……你没有因为我是圣门中人就下杀手,反而还救了我,这导致你……很可能没有察觉到。”任文萱说得很轻声。   她还有没说的事,迷心散是她临时取得,因为毒的本身叫迷心蛊毒。   宋缺不是傻子,被任文萱这么一说,他几乎可以推出全部事实出来。   一开始他闻到的桃花香其实就是有毒的两种成分之一,虽然他闭了气,并用先天真气隔绝了这股香味,但是在战后,也就是席应死后,武者的本能没有在对这没有任何危害的桃花香重视。   这导致香雾侵入了他的体内,而后任文萱在小船布置海底沉香……他想,是这个少女在防备他。又或是这个少女知道自己坚持不久,怕在晕迷后为人所趁而留下的后手。不管是什么人,在见到她那张脸,都不会让人舍得立刻狠下杀手,那么等她醒来后就算落入歹人之手,凭着这毒也能脱身。   刚才少女之所以很快离开山洞,只怕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发现自己中了毒,毕竟中了毒的他不可能放少女离开,可是这么久他都没追上去,他没发现是显而易见。   种种重合下来,宋缺不得不叹一句好慎密的心思,果然不愧是魔门女子吗?   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宋缺也不慌,他静静地等着她说完话。   “你救了我,又对我这个圣门中人没有杀意,我自是不该忘恩负义的。”   宋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魔门中人忘恩负义才是常态,有情有义才是反常。   任文萱微微垂眼,她当然看出了宋缺的意思。   “我现在就将解药说给你听,你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定会报答!”   宋缺皱眉,任文萱无视他的怀疑,开始说起解药的配置。   这是她的后手,她当然不会随身带着解药。但是她也不能以此拖延时间,而去威胁宋缺。   宋阀,就是阴癸派也都有顾忌的,任文萱对宋缺无恶感,自然不想惹下这份强敌。   至于宋缺会不会在听到解药配置后,对她报复?任文萱一是肯定宋缺人品,一开始他不想杀她,那么现在也不会恼怒而杀,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第二,一开始她就有了后手,现在回来又怎么不会再布置一个后手?第三,那便是人性复杂了,越是上位者,疑心越重,宋缺也是如此,不过他行事果断,才能出色遮掩了疑心重的表面。所以,他会怀疑任文萱,从而不会轻举妄动。   说完后,任文萱再看宋缺一眼,嘴角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和他行了一礼。   很完美的汉室士族的礼仪。   转过身后,她又回头,声音柔柔软软,仿佛情人般低吟:“宋阀主不要去查我的身份了,我虽修炼的是圣门功法,但是早就不是圣门中人了,你若往圣门中去查,只怕你会很麻烦。”   “最后,还有……宋阀主以后不要再想我哩,因为你今天对我生出的好感……纯粹是迷心散的毒性影响……”说到这里,任文萱想到什么,瞬间娇笑出声来。   随即,迅速消失在洞口。   留在洞内的宋缺此刻平静清傲的脸这时完全黑了。   迷心散,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他承认,他救人,是心中的悸动所引起的。   一开始悸动,他一点都不觉的奇怪,毕竟他是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倾城美人心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的宋缺没有感情经历,对待未来也有着很多期待,比如找一个和自己志趣相投美人相伴一生。这导致自己的心一悸动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救人,甚至在救任文萱的时候,宋缺感受到魔门功法的气息,他对任文萱还是抱有极大的好感,当然,对魔门女子的警惕也会生出来。   现在,任文萱告诉他,他的好感,他的悸动竟然是错觉,而且完全是一种毒产生的效果。   再冷清清傲的人,这会儿哪里还能保持一颗纯粹的心!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还来不及发展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谈谈年龄问题——————   从宋缺和寇仲的一番对话中看出:碧秀心出道时间,是在南陈被灭之后,梵清惠又第二次下山,中间隔了十个年头。碧秀心出道的年纪十来岁,梵清惠至少大碧秀心十岁。但这时候离隋末只有二十三四年左右,所以又说碧秀心四十年前如何如何,很不对头。   还有对于石之轩和祝玉妍、梵清惠也动不动六十年前,可梵清惠初次下山帮助了杨坚,可见她初次下山年纪是在隋朝建立前两三年的样子,和隋末只相差四十年左右。。。。   本文一直在找平衡,比之其他两篇《桃花岛上幽林筑》和《大唐双龙之碧秀心》会更贴切小说人物年龄,不过我知道,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出生时间:558祝玉妍-561石之轩-563梵清惠-566李渊---566宋缺---572任文萱-572碧秀心--   事件发生:578年石之轩三四月认识祝玉妍-10月进山谷,大变-11月祝玉妍继任宗主   579年:2月杨丽华为后--5月祝玉妍与岳山‘相爱’,怀孕---石之轩隐遁佛门-----梵清惠下山---祝玉妍稳定宗主之位---女主入南蛮   580年:祝玉妍生下祝美仙   581年:隋朝建立   582,梵清惠入世修行三年。   585,女主出寨,梵清惠和宋缺见面,梵清惠回静斋,   591,梵清惠二度下山劝宋归顺,碧秀心下山   597,祝美仙遭边不负侮辱怀孕,逃出阴癸派,改姓   598,祝玉妍外孙女单婉晶出世   其实598-600年中,应该也是婠婠、石青璇、宋玉致和师妃暄等人出生的时间   年龄只能贴近一些小说说法,并不是正确的,正确的,很多人都分析过,但是每份分析都能找出错误,所以久而久之,大唐没有正确的年龄考究   我的每一篇大唐同人年龄表都不对,《伊月圆缺》是我看多的同人、评论,没看过原著的产物,所以最基本的年龄都弄错了。   《大唐双龙之碧秀心》和《桃花岛上幽林筑》都是看过原著的,不过还是有很大问题,其实就是每次分析都有出入,分析过很多次了,如果还有下次,估计又有一份新的表出来了!   ☆、情蛊毒   任文萱的心情很好,想象着宋缺那张面瘫脸变脸的样子,无疑可以逗乐她。   情毒果然好用!   迷心散的确是一种情毒。     所谓的桃花香雾,其实就是迷心蛊吐出来的香雾,因为香雾如血色桃花才有桃花香气。   迷心蛊是任文萱临时从林子中搜集的十来种野生蛊毒之一,原本在沉睡,但是经过蛊后催动就立刻清醒过了成为情蛊。至于海底沉香,是加快发挥血桃香药力的最好香料,也是最能隐藏血桃香香气的香料,所以任文萱身上的香雾变得无色无味,让宋缺中了招。   海底沉香这种香料很多香铺都有,任文萱拿到迷心蛊自然就会买配套的香料药草作为辅助。   迷心蛊香雾为人所吸,会无端让人对中毒时见的第一个人产生好感,如果这个人还是绝色美人,中毒者自制力弱的话,一见钟情甚至都有可能。   等到第三天桃花开放之时,人便会陷入沉睡,沉睡中的人会一辈子沉浸在和自己喜爱的人成亲生子的美丽幻梦中,外面的人哪怕砍下他的脑袋,他都不会清醒。   当然,对于先天强者而言,到第三天就会发觉自己中毒,从而用先天真气压制,功力强意志力也强的,说不得三个月就可驱除,对美色抵抗力弱的……便只有死了,人不可能一个月什么都不吃。   更重要的,情毒虽然是毒,但是却不是能检查出来的毒,它无声无息地就会让人中招,而且危害力极大,这也是为什么南蛮寨子里的人对拥有情蛊的族人那么慎重!   在她完全晕迷后,还有什么让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救了更具有安全感的呢?   宋缺显然有自制力,既然他能解除情毒,任文萱不想结下这么大的仇敌,所以她说出了解药。     黑夜的路不好走,尤其是下山的路更难走。   任文萱体内一成真气都没有恢复,身上还有伤口,这走下山的夜路更加难走了。   这次想起来,她心头也忍不住生出后怕。   在战前,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小心,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毕竟只要留的性命,以后等她的功力高了,她还有机会杀席应。   可是不知怎么地,一瞅见席应的破绽,心里头杀之欲快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从而忘记自身安危……   任文萱呼出一口气,他日见到梅艳思定然不能如此。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山间隐约传来野狼狼嚎之声,她看见漆黑的前路,已经有了停步的意思。   眼下也差不多数里了,明日再早些走,应该能错开。   打定主意,任文萱提着自身体内残余的真气飞向一颗需两人合抱的粗壮大树。   最后倚在树身,脚靠上树干,甚是稳当。   在树身树干撒了一层药粉,这才闭上眼睛修炼。   夜色正浓,   敏锐的耳识扑捉到高手下山,任文萱立刻睁开眼,收敛住自己的气息,身子紧紧贴着树身。   果不其然,宋缺大踏步下了山。   席应已死,连夜赶路又是为何?   心中虽疑惑,却不曾有丝毫好奇之色。   等到宋缺远去约一刻,任文萱才放松起来继续修炼。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转眼间,天已经亮了。   由于宋缺已走,任文萱也不急着离开,一个人在山间采些药草,并洗净她身上的血迹,直到真气恢复三成才下山而去。   三的另一边并非三峡水道,而是一个小村庄,此时村子里汇集了不少人,盖因为席应的尸体顺着水流被冲到村子渡口,并被老渡人给发现了。   老渡人不是江湖人,自然也不会认识席应,可是偏偏村子里又江湖人歇脚,这不马上成了大事。   各派势力细细追查,发现宋缺的消息的确是从昨天上了小船就断掉了的。   可是,席应的致命伤是剑造成的又如何解释,世人都知,宋缺用刀,且专注于刀道。   难道是宋缺追上席应,两人两败俱伤,最后被一个用剑的高手渔翁得利?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只有这种结果最能解释席应惨死在剑下,宋缺失踪的消息。   至于宋缺失踪,也被江湖人打上如果不死就是受了重伤遁逃了。   这般传开,江湖顿起风云。   虽说是用剑的高手渔翁得利,可是没有和席应宋缺同等修为,死的还不知是谁呢?   任文萱听着过路的江湖侠客议论,不由地停下脚步。   “梵仙子马上就到了,想来她一到,真相就能知道了。”   帷帽下的任文萱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慈航静斋的传人影响真是不小呢?   任文萱不以和碧秀心决战为目的,但是在阴癸派呆久了,她不可能对慈航静斋有任何好感。   想着席应的尸体……留着也好,她的剑是直刺,并没露出任何功法痕迹,正好给她和宋缺转移视线。   当然,宋缺真的要说出席应是她所斩杀,任文萱也不会太在乎。   除了石之轩,就是阴癸派想知道她是谁都不一定会查到她就是祝玉婵这条线上来。   石之轩此人隐遁许久,这会儿只怕在静念禅院偷学佛门功法,他若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任文萱也不妨也泄露出他的动静来。   原来的他在静念禅院偷学佛门武功十年才被发现,后慈航静斋派出已达剑心通明的碧秀心下山捉拿,造就了两人的孽缘。   到现在才六年,她如果宣扬出去,或许还能破坏不死印法被他悟出!   任文萱清澈的眼睛中流露出灿烂的笑意,石之轩!   她岂会让他好过!   这么多年,也未杀掉梅艳思!   这时候!   任文萱脸色变了,这地方不宜久留。   祝胭红曾说过,如果动用一丝真气,五百米里内,静斋的慈航剑典和阴癸派的天魔大法互有感应。   再也不敢动用真气赶路,而且敛住了自身真气无意识散出的波动。   本想迅速穿过村子离去,只是她才走到村子口,体内天魔大法有所感应,生出细微的排斥感。   梵清惠来了。   任文萱自己做平常女武士一样,提着一把比较花俏的剑地进入村子里。   终于,一袭布衣的梵清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如慈航静斋先辈传人,梵清惠端地仙姿飘渺。   只是普通的布衣,却比身着华服的绝色美人更令人心折。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的目光只会围绕在身上。   她和任文萱一样,背负着一把剑,气质清和的她仿佛绝世独立的剑仙,让人生出膜拜之感。   任文萱路过她所在,梵清惠虽然没感受到什么,却在看向过路的行人时,多看了任文萱背影几眼。   “你在看什么?”梵清惠身边有位仪容俊美的华服男子!   “那位姑娘……”梵清惠似乎在斟酌话语。   华服男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道:“本王是奉陛下旨意见识宋缺深浅,梵小姐若是对其他人有兴趣,本王就失陪了。”   梵清惠收回目光,嫣然一笑道:“卫王勿急,宋缺必然会来此地!王爷是大隋第一高手,清惠将看到王爷的囚龙神功,实是清惠荣幸!”   原来此人是卫王杨林,他是隋文帝之异母幼弟,追封的隋武元皇帝杨忠逝世时,杨林不过六岁,所以一直为兄嫂(杨坚和独孤伽罗)养,杨林今年二十二岁,可是就已经出征突厥,一战成名。除了统兵将帅之才外,他的容貌和武功也都是大隋所津津乐道的,可谓无双俊子。   杨林并不喜欢这老是出入宫廷的梵清惠,明明大隋天下是他们杨家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夺回来的,可是现在外边都说是这女人帮助之故!   他知道这么说有利于兄长名声,兄长尊敬她,他做弟弟也无话可说,可他心里头就是看她不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杨林就是隋唐演义的靠山王,要综嘛,所以扯他上来。   杨林的原型是杨爽,美姿仪,骁勇善战,精通兵法。   二十五岁就死了,我将两个结合到一起来!话说我一直很喜欢隋唐年间的杨氏子弟,一个个都太强悍了。   杨广十来岁平了南陈,这位杨爽也在十八九岁打突厥,而且还胜了,5000精骑袭四十万突厥可汗,还让着可汗伤了。。。。。。可惜一代帅才,二十五岁就死了!   然后后世杜撰出杨林来……还是作为反派死的,真是太可惜!      ☆、梵仙子   任文萱有时候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呛住。   她好好地走在路上,还未庆幸一下自个安然从梵清惠视线成功离开,就碰上争吵的戏码,偏偏这戏码闹得打起来,还波及到她头顶,更重要的,一个人被打落掉下来的方向正是她!   她一动真气,梵清惠定然会立刻发现。   阴癸派视慈航静斋为死敌,同样的,慈航静斋也视阴癸派为死敌,她一身的天魔大法,无疑是梵清惠铲除地对象。   咬了咬牙,她就是不动真气,跌下来的小道士很快砸到她身上。   不动真气的结果就是推不走小道士,也逃不掉他砸下来的身体,任文萱吐出一口血后立刻后悔了。   她原本身上就有伤口,真气也只剩下三成,这被一砸,伤口完全裂开不说,三成真气也差点被砸散,若非自己拼命敛住气息,只怕这时也被梵清惠发觉了。   “哎呀,姑娘……真对不……你吐血了?”   任文萱狠狠地看着他。   小道士手忙脚乱起来,然后去搀扶她起来。   任文萱一把推开他,扶正歪掉的帷帽,脚步踉跄地继续往前走。   “姑娘你怎么样?帷帽都有血了,我给你看看吧,我是大夫!医术很好的……”   哪来的聒噪小牛鼻子!   任文萱再次推开跑到她前面的小道士,谁知这小道士锲而不舍,定要给他治伤不可。   这动静闹得路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原来将小道士打下来的锦袍青年这会儿很尴尬地站一旁。   另外一边,梵清惠送杨林离开准备分道打听,这听到后边动静瞧了过去,看到尴尬的锦袍青年,她便走了过去。   任文萱见着梵清惠过来,气急吼道:“不用你管,别拦着我……”   “我也不想管……可是我砸伤你的……”这小道士还一脸委屈。   “李阀主,发生什么事了?”梵清惠赶过来,从问那锦袍青年的话中可得知,她是认识这青年的。   锦袍青年见到梵清惠顿时一喜,他拱手施了一礼。   “梵仙子,是渊疏忽,和这位小道长发生摩擦,失手打下小道长时砸到了这位姑娘身上。”   叫渊的李阀主,除了唐国公李渊不作二人设想。任文萱克制住心中的惊讶面无表情,这时候   感受到梵清惠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任文萱反而镇定下来,她冷哼一声,继续推开挡路的小道士。   小道士当然不会就此罢手。   这姑娘虽然拿着剑,但是看身姿,怎么都是个柔弱少女,他一个大男人砸下来,这姑娘吐了血,这伤定然很要紧的。   见任文萱走得快了,他连忙追上去。   李渊摇了摇头,梵清惠也笑了笑。   “这小道士最爱缠人卜算,可偏偏嘴巴里的话总难听。”   梵清惠问道:“李阀主向来与人为善,这小道士的话竟然能惹恼李公子动手教训?”   李渊回想起这小道士说他命中克父克妻克子,又是三丧的寡居之局,何为三丧,就是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他现在还没成亲呢?这话要是传出去,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妻子可就难了。   不过这话他自己知道就算了,万万不能说给别人听。   “怪我养气功夫不够!”李渊并不接梵清惠的话,反而自我反省。   梵清惠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继续问下去。   看见前面两个人还在挣扎,她上前去。   任文萱和小道士的争执停了下来,都看向了过来的梵清惠。   梵清惠微笑地说道:“姑娘本身有伤吧!”   任文萱盯着她:“是又怎么样?”做足了初入江湖的菜鸟被戳破秘密时的不服输的表现。   梵清惠涵养极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有丝毫恼意。   “这是本门秘制的伤药,无论外伤还是内伤,都有不错的疗效。”说完,就递过药瓶。   任文萱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所以接过来,当面拔开瓶塞,闻了闻味道。   “是好药,谢了,你要什么?”她问道。   梵清惠面上显露讶然之色,她赠药后还是第一回有人问她要什么呢?   “快说吧,我不欠外人的东西。”   虽然有理,可是在在场的人看来似乎太不识好歹了些。   梵清惠微微一怔。   “为何不说?你不说,我就不要了。”说完,她重新将药递了过去。   梵清惠并不接,她温和地笑道:“姑娘要给,就给一文钱好了!”   众人忍不住惊叹,梵仙子真是菩萨中人。   虽然没看到药瓶装得是什么药,但是药瓶印制的图案分明是慈航静斋出的灵药,这些灵药珍重,可以说千金都不换的。   梵清惠只要一文钱,怎么看都是心善。   任文萱目光一闪。   她挺想说这么便宜的东西我不要之类的话,但是人有时挺无奈的,这个时候,拒绝梵清惠的好意很容易被人误会,更何况,任文萱自己也心虚得很。   都怪那小牛鼻子!   而任文萱口中的小牛鼻子眼睛放光地看向任文萱手中的药瓶,似乎恨不得拿到手里研究一番。   这时候李渊也走了过来,询问地看在场的人。   任文萱突然有了主意。   “我被他砸了,是不是你引起的?”任文萱指了指小道士问李渊。   李渊没想到自个被牵扯进来了。   不过这时候的李渊是十足的敦厚公子,至少在表面如此。   “是!”他苦笑回答。   “那你为我出银子治伤也是应该的了?”   “应该!”李渊又点了点头。   任文萱眼中带了笑意,这年轻的唐高祖还挺讨人喜欢的。   “如此便好,梵小姐的灵药价值千金,虽然她只需我一文钱,但我万万不能讨她便宜,所以这千金就由你付了如何?”   围观的人顿时愕然,这姑娘好伶俐的口齿。   李渊苦笑越发深了,真是……   “怎么,你不答应吗?”   李渊拱了拱手,刚想回答,谁知任文萱身后的小道士内疚起来了。   虽然是那叫李渊开始动手的,但是他是直接‘凶手’,千金可不是小数目,让李渊赔……   “姑娘,你还是将药还给梵小姐,我给你治伤,我的医术好得很!”他治伤应该不会超过三两银子,还能付得起债。   任文萱瞅见小道士肉痛的模样,帷帽下的脸微红,显然是憋笑憋住的。   不过,正好和她意。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要当一会儿,可是她到底受了阴癸派五年教育,虽不至于和阴癸派同心,可骨子里真对慈航静斋讨厌至极,现在真不想受慈航静斋的恩惠!   梵清惠在世间历练也快三年,如何看不出流于表面的小道士心里,面对这样纯真之人,哪怕她被拒绝了好意,也是丝毫怪不得他的。   正要抛药,李渊发了话:“渊愿意为姑娘问药。”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梵清惠,并说道:“梵仙子可以此玉佩至李家支取千两!”   梵清惠接过来,到这份上,她还是有应对之法。不过,那姑娘似乎对她并无好感,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李渊   “清惠是修行之人,金银都是俗物,不过李阀主慷慨,清惠想着这千两不如为深受战乱的中原百姓尽一份心力?”   李渊也知梵清惠的性子,对她行了一礼,笑道:“此言大善!”   围观的人也纷纷叫好。   任文萱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许说,她向李渊要钱的时候,就知道李渊的钱不会落在梵清惠手上。   短暂一交锋,任文萱和梵清惠互有胜负。   这下小道长也不好说什么了,李渊和梵清惠都想为百姓做好事了,他不能再拒绝。   任文萱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将灵药收好,然后对李渊施了一礼:“早闻李阀主仁义,小女此次谢过李阀主。”她恭维他几句,句句不提梵清惠。   李阀主很意外,真的很意外,因为一开始的任文萱给他印象是一个不大喜欢梵清惠、又有些傲慢不知世情的任性且初入江湖的大小姐。   现在见她真切行礼,又句句夸他,心里好感顿生。   李渊好名,对女子天性大度。他温和地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应是渊要谢姑娘大度原谅,眼下姑娘既然受着伤,不妨先在村子客栈歇息疗伤?”     任文萱笑着拒绝道:“谢李阀主好意,眼下这里汇集三教五流,处处见血,实在乱得很,我一个女儿家不便在此多留!”   李渊表示理解,又说了些客气的话,还主动提出护送任文萱到村口。   任文萱推却一翻,李渊还是坚持护送,让任文萱对这个未来唐高祖增加了一翻认识。   虽然出身世家,但是亲和度着实不凡,人更细致宽容,怪不得他的几个子女个个不凡,手下汇集一群优秀的文臣武将,想来都继承他这些优秀特性,让那些文臣武将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怀。   很快到了村子口,任文萱和小道士向李渊和梵清惠告别。   这一路上气氛很和煦,应该说,李渊在其中功不可没。   因为若没有她,任文萱不会和梵清惠说一句话,也不会想理小道长。   梵清惠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问:“李阀主看出她是何身份没有?”   李渊若有所思,但面上丝毫不显。   “虽看不到容貌,但是我觉得她很可能不是汉人!”   梵清惠多看了李渊几眼,正好与她的想法相和。   “怎么说?”   李渊也没隐瞒,说道:“此女言语直白,又不拘小节,一些汉话仔细听来她说得有些不灵便,还带着严重的岭南口音。而且……我看到她掩在衣袖下的手镯,似乎是岭南一代的蛮族式样。”   梵清惠点了点头,说道:“倒是奇怪,南蛮族少有出岭南之地,尤其是南蛮女,似乎有过规定不能离开岭南,她若是南蛮女,怎么会来到这千里之外?”   李渊想了想:“也可能不是南蛮女,而是她家部落和南蛮部落很亲近也说不准。”   梵清惠目光闪过忧思,叹道:“但愿不是南蛮女,南蛮女的蛊太过厉害,百年前的一位南蛮女来到中原,我静念禅院的一位宗师先辈被情蛊所控,最后被折磨得与那南蛮女同生共死!”   李渊不禁动容,控制一位宗师同生共死?情蛊当真这么厉害?   “还有这等事?”   梵清惠点了点头:“南蛮毒蛊还罢了,小心一点并不会中招,但是情蛊……无声无息地,宗师境界也难保证自己可以察觉,据说拥有情蛊的南蛮女最是执着,一旦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不过,她们不会顾及对方想法就会对其下蛊,功力弱的就此和南蛮女回部落,功力深一些就会遭到蛊虫的反击,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静念禅院的那位先辈就是心善救过一位南蛮女,南蛮女……唉……”   不用说,李渊就能猜到接下的事情。   如果刚才那位姑娘是南蛮女,她频繁看自己……李渊心中顿时发毛……他还对她那么亲切那么关心!还送了匹代步的马……好吧,他不否认自己因为这姑娘的声音悦耳和帷帽下朦胧白皙如雪的精致下颚,觉得对方是个美人,所以怜香惜玉之心起而赠送马匹,现在得了这姑娘可能是南蛮女的消息,李渊后悔莫及,但愿那南蛮女不要误会自己对她有意!   三清道祖在上,请保佑弟子!   越想心就越慌!   梵清惠眼中带了些许笑意,显然是察觉到李渊的心思。   李渊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还请梵仙子帮忙,渊有急事回大兴,岳大哥来此地时,希望梵仙子告知一声渊的下落。”   李渊口中的岳大哥是岳山,李渊的结拜大哥,也是祝玉妍选择的丈夫,祝美仙的父亲。然而,祝玉妍生下祝美仙,岳山和祝美仙在她心里也没有取代石之轩在她心中地位,而岳山又知道美人入怀时美人根本不爱他的真意,所以在单美仙还未出生,岳山就离开祝玉妍。   岳山之所以回来这里,是因为他早年和席应产生过口角,席应趁着岳山外出时杀了岳山的父母妻儿,岳山多年寻席应报仇,但两人武功相当,席应又擅长逃匿,岳山一直没能报仇。现在传来席应被杀,岳山又怎么会不来此地看看?   梵清惠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去戳破李渊的心事!   “李阀主放心。”   李渊谢过后,就急不可耐地往反方向离开了。   梵清惠微微皱眉,到现在她反而确定那叫文萱的女子是南蛮女。   因为南蛮女对她们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毫无好感。   百年前的那件事的结果,是那南蛮女所在的寨子差点被灭,虽非静念禅院和慈航静斋主动下手,但是连着不少关系。   梵清惠并不知道,大多数的南蛮族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隐隐听到祖辈一位情蛊持有者私逃中原,最后惹了强者,情蛊持有者的先辈所在寨子差点被灭。   但至于强者是谁,她们都不知具体情况。   梵清惠更不会知道,她和李渊怀疑任文萱是南蛮女的事是她故意而为的。   她们将心思转向她是南方异族上,就不会有多在意自己,南方异族因为宋阀,早就处于弱势,更不曾和中原起过什么冲突。 作者有话要说:     ☆、贪念   自离开梵清惠,任文萱的心安下来。   小道士要给她治伤,任文萱也随他帮忙,到底身体还伤着,身边留着一个打杂的可以让她尽快恢复。   没想到小道士很有两手,根据小道士说出来的调理内气的养生心法运行一遍,她的内伤所带动的经脉受创比她用天魔真气疗伤时要快了近两倍。   这样下去,她原来需要一个月好全,现在可能只需要半个月。   “观云你在哪里修行?”伤势稳下来,任文萱也很有兴趣地询问这叫燕观云的小道士的相关事情,观云是小道士的道号,他还有个俗名,叫赤霞,合起来叫燕赤霞,让任文萱好生笑了一会儿!   她记忆中也有个特别出名的燕赤霞,不过是个遭老头子!   任文萱也没多想,毕竟现在只是一个武侠世界,虽然听到聂小倩和燕赤霞,可是这两人的身份和以前看过的没有一丝重合。   此时,她从燕观云处得来这么一篇调理内气的心法,不仅可以让修炼者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更是促进内伤快速恢复的神功秘法。这样的心法,绝对是江湖上珍贵之物,可这小道士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我从峨眉山下来的。”   “那你是清都道观的弟子喽?”峨眉山的清都道观很有名,观主太易子更是假宗师级别的高手,据说现在的假宗师颠峰高手宁道奇也和这道观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不是……”这小道士竟然吞吐起来。   被任文萱盯着瞧,他的脸一红,然后说道:“我家的道观没名字,很小也很破,师父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离着清都道观很远哩!”   任文萱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这小道长也不老实,不守着道观……是不是受不住寂寞,跑下山来了?”   观云小道士脸更红了,不过这会不是羞得,而是恼的。   “才不是,我挣了银子买好了米粮就会回去。”   任文萱笑得更欢快了。   “你才多大,学着你师父几成本事了?不是我小瞧你,这年头乱,能赚着钱的道士都三四十了!”她忘记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   观云小道士其实才十四岁多点,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加上这小道士面圆,若不是个子高,被认为是十一二岁也会让人相信。   观云果然垂下头去,他从峨眉山下山至今,口袋里就从来没有超过一两银子。   他的本领是看相画符,还会点养气健身武功,不过正如眼前这位任姑娘所说,愿意给钱的都不信他!   前面那叫李渊的公子见他饿肚子请了他吃了一顿饱的,他没什么可报答的,所以给他看了相,他将自己的测出来的结果告诉他,没想到好脾气的李公子和他动起手来。   任文萱听着小道士越说越低落,心中却止了开玩笑的意思。   李渊命中克亲,又被他说是三丧之相,倒是真的很符合历史。   “除了这个,你还看出什么没有?”比如帝王之相。   观云有些小懵懂,任文萱解释道:“看相的当然要捡好的说,那李渊就没什么好事吗?”   观云头垂得更低了,很小声道:“我现在还只学会看灾……”   任文萱心中有些想骂教他的道士了,难怪这观云看相挺准,却总是被人嫌弃了,一方面是年纪小,另一方面就是‘功夫’不对口!   任文萱闲着没事,这小道士也挺纯粹的,于是在他帮着自己牵马的关口絮絮叨叨让他变通。   走了小半日,离最近的城还有二十里路,两人瞧着前面有茶寮,任文萱提议歇歇脚。   这才进了门,迎面走出两大汉,一胖一瘦,后面还跟了些人,不过看其短打凶悍模样,不像善类。   任文萱拉着小道士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   “大哥,看。”瘦子用眼睛示意胖子向前看。   胖子眼睛蓦地一亮,任文萱皱起眉头,因为他们看得方向就是她的马。   或许说,是李渊赠给任文萱作为赔罪的。   李渊作为大阀阀主,他的马又岂是普通的马,这一匹不算千里马,却也是马中上品。这年头的马就像后世的车,普通的车几万几十万搞定,上品的车至少上了百万,极品得更不用说。   在古代,偏南边一点的更是好马难求,用一匹好马换大宅美女的事也是常常发生,所谓千金易得,好马难求说得就是这个理,所以也会常常发生杀人夺马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李渊赠送的马鞍马鞭之类的配饰也非普通东西,加上去一算,也会值一匹普通马的价格。   只见这胖大汉大踏步过去,在门口迎客看马的茶寮跑堂也被揪住问马的主人。   当跑堂指着任文萱和观云小道士的时候,这胖大汉眼中的贪婪之色更浓了。   一个小道士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人,两人也穿得不怎么样。   当下也不多话,一挥手带着瘦子和十来个手下走了。   任文萱心知自己被盯上了。   待跑堂上了茶,任文萱笑问:“小道长快点喝,马上有送上门的银子,你要不要?”   观云一愣,送上门的银子?   任文萱笑得诡异,反打劫很不错呢?在梵清惠面前,她不敢有动作,这都离了二十里,她怕什么!   正好她口袋里的银子不多了。   她也不解释,不过喝茶的速度快了许多。      长长的官道上,任文萱坐在马上昏昏欲睡,观云小道士依然任劳任怨地牵着马。   直到转入一条两边都是山峦的小路,任文萱才睁开眼睛喊停。   “怎么了?”   任文萱问观云:“小道长,你有兵刃没有?”   观云疑惑道:“怎么问这个?”   任文萱笑道:“如果没兵刃,到时你可要躲远点。”   观云看了看这地方,似乎有些明悟。   “姑娘,我看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任文萱还没答话,两边树下跳下来十来人人,为首的胖汉正是在茶寮所见。这时,他接了观云小道士的话。   “你这小娘们有点本事,竟然知道我们在这里 。”又转向观云小道士:“想走?来不及了,小娘们虽不知长什么样,不过身段看起来不错,兄弟几个一路上反正无趣,留下也不是不可,至于你这小道士,长得细皮嫩肉的,做成两脚羊到也鲜美……”   若说一开始任文萱还没打算杀人,这会儿完全起了杀心。   想掳走她,还准备将小道士做成两脚羊?两者都犯了她打心底的忌讳。   没想到隋朝建立了,世界上还存在在五胡乱华和五代十国时期出现的吃人事件。   这劫匪不像是找不到吃的,可他们偏偏要吃人,这样心态的人,死不足惜!   观云脸色也变了,突然从腰间一扯,竟然有把软剑。   “任姑娘快走,我来对付他们!”然而,他的话才说完,就一头栽到在地上。   “让八匹马晕倒的迷药用在你们身上,也算你们的福气了。”瘦子嘲讽道。   迷药,任文萱又岂会没有丝毫觉察,不过她也没做声,只是偷偷闭了气而已。   原本没杀心,所以留着小道士,现在有杀心了,那小道士就没必要醒着了。   至于这些匪类,不过是群二流人物!   任文萱也不多说,当她人从马上飞离时,手上花俏的剑也已经出了鞘。   ☆、第28章 辣手 银月剑法是一部走奇诡路线的剑法,按照正常的套路去对战银月剑法的人,十有八九会被剑刺中。 这样的剑法在同阶会占很大便宜,但是遇上真正高手,这剑法再怎么奇诡也刺不穿她们的护身真气,她们只需一力降十会就能轻易破了银月剑法。 任文萱的起点高,眼界更高。 她自会武起,看得第一种剑法是慈航剑典,剑典为四大奇书之一,剑法自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虽然阴癸派没能拿到慈航剑典的心法和剑谱,但是多年两派争斗不休,阴癸派的传人都会试着将她们曾经见过的剑典模拟并记录,到不是想偷学,而是让阴癸派传人知己知彼,从而找到破绽打败剑典传人。当然,慈航静斋先辈也会有对阴癸派传人的天魔大法和姹女大法的记录。双方都没有从对方手中拿到真正精髓部分,但不妨碍她们对这些武功了解至深。 任文萱自将银月剑法修炼至大成时起,就有意识的改编银月剑法,并试着补足这剑法的破绽。 参考的自然以慈航剑典为主,另外也从金古梁黄温中所提到的剑法至理加以琢磨,比如为快不破,诚于剑,寄予情,还有练习千万次拔剑刺剑之术,到如今,银月剑法早就不像当初模样。 这也是她能以银月剑法打败阿加的原因之一。 不过任文萱的剑法如今虽有所成,还是比不过天魔大法如意,破绽更比天魔大法要多得多,修炼天魔大法时,对她来说,就像进入母体一般温暖,血肉相连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合该为天魔大法而生的一样。 因为任文萱和天魔大法的亲和度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亲密。 她三岁开始学习天魔秘,到六岁就突破到天魔八层,中间一年功力全废,但是从头开始,也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就突破到天魔十三层,几乎一年就突破两个以上的层次,若不是天魔十四层需要意境感悟迫使她在十三层蹉跎了一年多,只怕现在的她成了十六层高手。 更别说,在阴癸派史上,没有一个人能在六年间就突破到天魔十四层,成为先天高手。 天道不公,任文萱拥有这奇高的资质正说明了这一点。 但见任文萱飞身落入劫匪群中,一把出鞘的利剑快的只剩下一片片虚影,而且每一片虚影过后,就会有人无声地倒落在地,睁着的眼睛都是死不瞑目的。 这娇娇弱弱的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法? 胖大汉见自己寨子里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在任文萱手中,眼中已然赤红一片。 “贱人,乃敢!”边吼边举着粗重的巨斧扑了过去。 任文萱轻轻巧巧地踢出一人掷向大汉,趁着大汉挥开的空档,又杀了一个人。 如今,原本大汉的十七个手下,在这一瞬间立刻就只剩下了六个。 而时间不过四息上下。 自从任文萱杀了席应开了杀戒后,再杀人时就没什么不适了。 由此可见,任文萱天生就适合江湖打杀生活。 胖汉匪首可不是她刚才杀的最多只入三流的啰啰。他的气势一发,巨斧所凝结的力道绝对不少于一流巅峰的实力。 倒是小看了。 任文萱慎重起来。 她能动用的不过三重真气,而这胖汉匪首显然不是普通的武士,而是全身蔓延着杀戮气息,他的功夫明显是从战场中所营造出来的。 战场的武技讲究一击必杀,快准狠是基本特点,让其他出身的武士觉得非常难缠。因为,这些人都不怕死,而且舍得同归于尽,而其他人没有这想法,他们掌握着神功秘法,精妙的招数更是层出不穷,缺少了无畏的勇气。 任文萱也是后一种,所以面对这胖匪首,不得不慎重。 巨斧的力道很大,任文萱手中的剑加持着先天真气阻拦,也让她的手臂麻软吃痛。 她皱了皱眉,压下体内翻涌的腥甜,显然刚才激发了体内原本的伤势。 当下,她迅速撤开,不愿再和他力拼。 “贱人,受死吧!” 这胖匪首见任文萱退了,以为她怕了自己,当下又惊又喜地冲了上去。 先天高手,他又不是没打过,还曾凭着自己天生神力杀了几个。 这个小娘们虽然也步入先天,能高明到哪去,不就是占了出身和资质好的便宜? 胖匪首这时还多出了嫉妒之意。 这次的巨斧所蕴含的力道比刚开始的要大上三倍,显然是胖匪首全力一击。 任文萱若是再用剑力拼,只怕很可能被巨斧砍断。 银月剑法虽然被任文萱改良了许多,但是一力降十会的招式还是能隐隐打压。 任文萱想也不想地抓下帷帽用先天真气掷了过去,果不其然,颇大的帷帽才触碰到巨斧,就被劈成两半飞出很远。 但是就因为帷帽稍微遮挡了胖匪首视线,任文萱的剑宛如闪电般迅速刺中了眼睛,胖匪首惨叫一声,声音之大,简直是数里可闻。 这就是没有进入先天境界,无法发出先天真气护体才让任文萱得手,否则,她的剑刺不到胖匪首的眼睛。 眼见胖匪首因为一只眼睛被自己脱手的剑刺瞎,胖匪首不顾性命地疯狂追砍过来,她的两袖里飞出两条宛如毒蛇一般的丝带出来,更可怕的是,这两条丝带中藏着能在片刻收割他人性命的天魔刃。 任文萱嘴角吟出悦耳之极的曲调,天魔真气随着天魔带飞出渐渐封闭一个气场,让置身在天魔气场的胖匪首真气凝滞,更是在耳闻天魔音的情况下失神,只能群魔乱舞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在这情况下,任文萱很快找到了破绽,另一天魔带和夹杂的天魔刃灵活而轻柔地转向了胖匪首的脖子,不过在一接触到匪首的脖子时,天魔带就比精钢还要坚固,而天魔刃更比刀剑更为犀利。 “啊……” 胖匪首的脖子被天魔刃割断,惨叫声只来得及发出一半。 睁着的眼睛和他手下人一样布满了不可置信。 瘦子见老大被任文萱所杀,这时候,就是任文萱长得再美,在他心中也如罗刹一般。 “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他……”原来瘦子将自己的刀架在了晕倒的小道士身上。 任文萱幽幽地道:“你想杀便杀好了,我又不认识他……正好他缠得我……也烦了!” 瘦子一听,手脚忍不住发颤,那恍如在他耳畔的低吟妙音更如催命魔鬼一样。 任文萱向前走来,丝毫不在意瘦子手中的刀离小道士脖子越来越近。 瘦子更加慌乱了,不住地向后退,手中的人质不但不为他所用,反而成了他的妨碍。 “你……你……”   ☆、第29章 大劫 任文萱露出一个笑容,柔柔地,非常地无害,她清澈的眼睛看着瘦子,柔情似水缱绻多情。 只见她又轻柔地道:“不要怕,我非常喜欢你,你且过来……过来!” 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这瘦子真的放下了刀,很痴迷地向任文萱走过来。 任文萱的笑容在这一刻完全消失,只见她手上丝带一扬,才到她身边的瘦子就这么毫无抵抗地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人武功也是一流水平,但是意志定力实在不如那胖子,难怪只能做副手。 看向剩下的六人,这六人也被蛊惑一般向任文萱走来。 任文萱也没留手,一剑一个顷刻间就全部收拾掉。 独立在一群的尸首中,她从指间逼出一只蛊虫,黑血蛊。 黑血蛊,顾名思义就是会让人体血液变成黑色的毒蛊,剧毒无比。 黑血蛊戳破胖子和瘦子皮肤,两人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等任文萱召回黑血蛊,两人已经变成看不清面目的毒人。 然后她从怀中拿出火石,这一群死人顿时燃烧起来。 这时候要查胖子和瘦子遗留下的残尸,也只会查出致命的是中了某种剧毒,而不会发现任何天魔大法的痕迹。 她迟早要泄露自己会天魔大法,但是能晚则晚。 她还没有回阴癸派的准备! 将观云小道士丢在马上,任文萱压下体内伤势,迅速跳上马背,转瞬间,两人一马就看不到原来那处毁尸灭迹的火光。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从山后的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和梵清惠分开走的杨林。 看着眼前火,和那片剧毒的黑血,这阴癸派的女人到是心狠手辣得紧!思忖片刻,也没必要去追,还是找宋缺要紧,当下也不做什么就迅速走了。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一片焦尸的场地迎来了不少武林人士。 “是血杀寨的人。”落地的兵刃和残余的衣服式样,还有山上藏着的马,很快让人查到死掉人的身份。 “死得好啊!”有些人忍不住说道。 血杀寨的人杀人不眨眼,又喜爱人肉,常常所过之处,都会出现灭门或灭村惨案! “血杀寨的大当家朱造烈可是个斩杀先天的高手,到底是哪位高手杀的?” “最近前往三峡的先天高手数不胜数,多半是其中一位顺手施为吧!” “会不会是梵仙子?” “不会,梵仙子行事就是全部灭杀此恶,也不会放火灭迹。” “残尸上剧毒无比,更像邪道手段。” “那是狗咬狗了?哈哈!” “你说话小心点,被邪道路过的高手听见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里的邪道并不止魔门,还有其他黑道人物,魔门只是邪道最神秘最强大的一支。就是这个血杀寨,也是邪道中人。 有些小心又智计的人物却皱了皱眉,因为他们发现残尸上的剑痕和席应身上那致命的一剑显然很相似,不过也只是相似,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边遭人调查,另一边的任文萱驮着观云快速飞驰了三十里才停下来。 她不知道,南蛮寨中的三长老一路摸索而来,看见尸体上的毒后,已经有所明悟。 三十里外是座县城,回阳县,人口有四千户,在隋初时算一个上县。 任文萱寻了家客栈要了一间房,无视客栈中酒客震惊和奇异的目光就提着观云小道士进了房间。 全县很快得知县里来了一位倾城美人,很多心慕者都汇集平安客栈想一睹芳容,可是美人提着一个晕迷的道士同房了,这…… 有骂道士走了狗屎运,也有抱着希望猜测是不是兄妹,或者道士是美人的仇人,更有在街上只遥遥见过马上的美人一眼的后悔自己没早早出家做道士! 宋缺在这县城休整了一天,体内的毒也已经解了,这会儿听到这消息,找了个在街上见过的人问具体面貌,那人虽然无法说出形容,但是一说衣着,他心中就肯定来的就是戏弄他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解药方子是真的缘故,回忆起人来,他心中的好感没有完全丧失,因为是第一次动心,永远是人生中最值得记忆的存在,也是最纯粹的感情。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出了客栈。 任文萱的房间在地字九号房,旁边两侧房间在这时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宋缺选了隔着大堂半空的对面房间住了下来。 房间里的任文萱弄醒了观云后,也不和他解释,就让她给自己买药。 而观云看任文萱的脸色并不好,意识到她的伤可能更加重,也不多话便答应下来出门。 不提外界的观云一举一动为人注意,任文萱在房间里竭力运功疗伤。 三天两夜后,她中途只喝了两次药、用过一次食物和水,其余的时间都在打坐恢复当中,而观云除了亲手煎药就是在给他护法。 他可是发现了,他们房间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这般静心调息,效果也是显著的。 原本崩裂开的伤口和内伤加重的她经过这三天,伤势再度平稳下来,尤其真气恢复到了四成,比之和匪人交战前的状态也要好上不少。 “我已经好了,你去休息吧!”任文萱对着眼皮子有些不住打架的观云说道,观云是个二流武者,这三天不住地忙活,又因为护法从没睡觉,早就累极了。 观云立刻睁开眼睛,见原本打坐的任文萱睁开眼和他说话,无意识地说:“好好好,我马上去办!” 任文萱浅笑出声,观云的脸立刻红了,这时回忆起任文萱说得话,很快又抬头看她的面容,不再是那如大病时的苍白,现在肌肤似雪,却也有了血色,精神也不再倦怠,显然是大好了。 “我给你把脉吧!” 任文萱伸出手,观云的医术还是很靠谱,这很快确定任文萱都往良性处发展。 “好好休息。”她再次温言劝说。 观云点点头。 紧绷的心终于松下,他也真的很累了。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被任文萱注视着,观云局促地说:“我……我再去定一间房。” 任文萱笑着答应下来。 观云转身,却在走到门口拉门时,观云又回过头。 “姑娘,你命中带孤,退一步或许改变命运。” 任文萱笑着问:“小道士,你是看出什么来了?” 观云低下头,不答反而继续说道:“你在二十七岁会有一死劫,姑娘千万莫执着!这才会有一线生机。” 任文萱目光闪了闪。 “我走了!”观云再不看她,迅速开门离去。 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小道士看着纯良、懵懂,却也是个难得澄明的人,竟然看出她要不辞而别,将该说的都说了。 二十七岁大劫?她笑了笑,能平安活到二十岁很不错呢? 起身走到门口,却不曾关门,而是走了出去,站在栏杆处看观云如逃命一般下了楼。 这小道士也很腼腆! 希望他在这个纷乱的世界能够活得好好的!莫在这般纯挚了。   ☆、第30章 再见宋阀主 重新关了门,任文萱叫了热水,梳洗过后才走出了客栈。 阳光暖暖的,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还很开心地向四周偷看的几人抛了个笑脸,听到后面碰倒的声音,任文萱深吸一口气,世人都重皮相,都信不得! 客栈旁边就有家做衣衫的铺子。 任文萱扫看做好的成衣,却看到一件衣衫出了神。 “姑娘好眼光,这套襦裙是南边未嫁的士族小娘子最喜欢的式样,我们店里用了最顺滑的棉丝,色调也渲染得极其柔亮,包管三年也会有任何褪色。姑娘天仙般的人,姑娘穿最合适了!”老板娘满脸堆笑。 这姑娘这般绝色,真穿了她们店里的衣裳,一走出去,定然会给她店里带上许多客人,更何况,这姑娘单调的白色武士服式样,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任文萱微微一笑,老板娘心中也不由得抖了抖,她也算见多识广了,没想到自个也会因为看一个姑娘而吸住了神。 “借老板娘的地儿一用。” 老板娘连忙答应。 任文萱取下这套衣裳,和阿娘为她做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襦裙,在外面不如武士服方便,她就留在了寨子。 阿娘曾经希望她的容貌恢复穿上那件襦裙好好看,只是现在她愿意穿了,而人不在了。 她抚摸这套衣裳,心中默默地道:“阿娘,阿萱报了仇后回到寨子,以后天天穿你喜欢的襦裙,可好?” 任文萱放下了绑在头顶发髻,长发披散下来,然后给自己梳了寻常仕女的发型。 镜中人看不到一丝江湖气息,有的只是无丝毫尘垢的灵气,是一个被保护得极好的活泼少女。 精致完美的绝色面容美得毫无侵略,偏偏直击人心,难以忘怀,看到她的人不仅是一场美丽的视觉享受,更是莫名地感觉轻松快活起来。 不过这只是表象而已,先天修为的人会发现,让自己感觉放松快活,不仅仅是她靓丽清灵的容貌,还有她身上的气息做遂。 气息是无形的,天魔秘可以放大本身面貌所具有的无形魅力和气质。这是天魔秘本身带有的特性,如慈航剑典会放大不可亵渎地仙气,这样的放大,就像与生俱来似的,看不透也摸不着。 慈航剑典所具备的仙姿飘渺的气息,很轻易为人所知,而天魔秘放大的是本身的魅力和气质,艳丽多姿还好认,放大后是艳魅惑人的妖精,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妖女,而像祝玉妍一样清秀贵气,任文萱一样清丽灵气,她们不显露天魔秘,就是慈航剑典的传人站在她们面前也不会认出来那是她们的宿命敌人。 老板娘知道这位姑娘打扮会美得惊人,但是在她出来,早有心理准备的老板娘也不免看得呆了。 这姑娘嘴角甜美的笑容,似乎可以醉人的,相信若是这姑娘向她提要求,她为了不让这美丽的笑容消失,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吧! 简简单单的武士发髻也惊为天人,再稍加打扮,美丽个几倍是毫不诧异的。 老板娘还未来得及发表几句赞叹。 任文萱道:“再帮我做三套襦裙,颜色和花样我偏淡系,需要几天?” 老板娘立刻回过神,说道:“我们这儿绣工不少,如果姑娘实在急着要,两天就够了。” 任文萱点点头,从荷包中递过一片金叶子,这襦裙的料子算不上珍品,一片是绝对够了。 至于一开始她身上没什么银子的任文萱为何会有金叶子?这得说是她的战利品了,血杀寨祸害无数,还灭过人满门,身上金银绝对不在少数! 约定了取成衣的时间,任文萱又买了条面纱这才出了门。 有了面纱的遮掩,街上也不复刚来时繁多目光。 走了十来步,任文萱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的人,她全身心警惕起来。 宋缺被一双妙目警惕地盯着,心中的紧张反而慢慢褪去。 这是一双充满敌意又是随即准备战斗的眼神,宋缺对战意非常敏感,在战意的生出下,带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旖旎心态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任文萱撇开了目光,眼睛死死地盯向一处。 五十步左右酒楼二楼窗边,一个身着红衣的美妇正巧笑嫣然地对着里面人说话。 打死任文萱,任文萱也会记得。 梅艳思。 还未多想,脚步就向那酒楼移过去。 宋缺皱了皱眉,直觉她这状态有些不妙,心有所牵的情况下,没多想他也急忙跟了过去。 这入了酒楼,任文萱停下了步子。 虽还未见到楼上人,但是她有种预感,她上去会有她不想的事情发生。 到了先天境界的武者,多少会产生一丝说不清楚的预知危机感。 退出酒楼,在酒楼旁巷子里踟蹰了一会儿,她向后退去,却在退了五步的时候,撞到了人。 任文萱本能地挥手逼退身后的人,站在她身后不被她察觉的人,定然是位高手,不管这位高手是否有敌意,先逼开才是对自己最为安全的法子。 宋缺只得仰身急退,最好站在五步开外静静地看着任文萱。 任文萱看到了宋缺,停下了接下去要攻击的动作。 “跟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想找我报仇的?” 虽说任文萱告诉了他如何解毒,但是谁知道宋缺会不会想找回场子。 宋缺想了想,点点头。 应当如此,否则他怎么会过来。 任文萱笑了起来,声音娇软,让人一听,身子骨都酥了,哪里还生得出拒绝的心思,又说道:“人家打不赢你呢?你就不能放人家一马?宋阀主你堂堂君子,大人有大量,饶了人家可好?” 宋缺看不到面纱的笑容,但是仅凭那双清澈眼睛勾勒出来表面请求实际是无穷媚意的眼神,他就能在心里描绘出此时她的模样。 那模样,定然是美极了,任何人看了一眼,都不会拒绝的。 妖女就是妖女,不管是不是离开了魔门,她们的举动间就是这般做派。 这一刻,宋缺皱起眉头,清俊脸上随后冷凝下来,似乎和她见面,总不能好好说话。 “不行。”惜字如金。 完美无瑕的俊容却无一丝表情,真是浪费了这国色般的脸。任文萱在心底叹道。 她的眼睛很快就迷蒙起来,泫然欲泣,好不让人怜惜。 “那你想怎么处置人家?” 宋缺撇过头去:“好好说话。” 任文萱面上下的嘴角已然弯起,天魔媚态还是很有用的,连宋缺都不敢多看了。 可惜,她要对付的是女人。 她想了想,眼睛不停打量着宋缺,最后在他腰间的短刀停下! 如果宋缺帮她…… 这念头一开,心中就琢磨起办法,突然,她的眉头一皱,她非常讨厌且极具威胁力的气息出现了! 现在流露出天魔秘气息离开必然也会被她所发现……楼上的梅艳思…… 任文萱在这片刻间就有了利用的心思。   ☆、第31章 任文萱一步步靠近宋缺,宋缺虽然奇怪,可是却没有后退。 因为任文萱没有露出丝毫真气波动,更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他已经以先天真气护住了自己。 任文萱“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微微叹息道:“我有那么可怕吗?”颇有些失意的味道。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她的面纱浮动,不一会儿竟然被风吹跑了去。 一张完美无缺的绝色倾城脸庞显露在阳光底下,如雪如玉的肌肤因为阳光渡上一层金辉,显现出破月出来般的灿烂活力。 她终于靠近了他,面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只留下眼中笑意,却也让她看起来温柔又亲切,等到冰雪般的莹洁无瑕的脸不再有任何情绪后,带着笑意地眼睛也静如止水起来,。 她看着他! 宋缺心中再生波澜,因为此刻他感觉这个少女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人,再也装不下其他。 这油然而生的感觉让他很惊喜,像被蛊惑了一般,眼睛也不由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终于,她动了,依然不带任何真气,玉手轻柔地触摸他的手,发现他没有拒绝后,慢慢大胆起来,等到拉住了他的手臂,她的笑容灿烂起来,整个人都很亲切的挨着他。 就像少女得到喜爱的人回应时的欢喜。 随后,她踮起脚尖,准备向他的脸颊轻轻地碰去。 这动作又快又自然,宋缺明显没想到任文萱会这么做,竟然也无法阻止。 只是当美人的唇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脸时,他不能否认那一刻他的心跳有了瞬间停止。 可惜下一刻他马上又失望了,因为美人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脸,而只是搂住了他的脖子,再看见任文萱眼中温柔缱绻的笑意,宋缺心里很失望,随后耳根只觉烧得厉害! 他自小冷静自持,竟然会在这时候旖旎心思!也就在这一瞬间,护住自身的真气有那么瞬间凝滞。 被握着的手心越发灼热了……已经隐隐有细汗。 过了好一会儿。 “宋……大哥!” 一道宋缺熟悉之极的声音正结结巴巴地叫唤着自己! 来人是他的义弟,也是宋阀世交川蜀独尊堡少主解晖。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如仙般的气质美人,正是梵清惠。 任文萱功力不足宋缺,但是因为自身功法原因,绝对会比宋缺更早发现梵清惠! 因为她们的功法相互排斥。 宋缺想拉开眼前的人,可是眼前的女人反而进一步半道长他的怀里,手也抓紧了他的腰,只能看到眼睛的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 “人家已经又在您身上下毒啦,要好好配合我哦,然后人家才有性命给您解毒。” 耳边传来这妖女的传音,此时宋缺的心境,就像是入洞房时发现新娘是男人时的羞怒! 怎么平日里多般小心,怎么一连两次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解晖结巴过后很惊奇地看着宋缺。 他的印象里,宋大哥不苟言笑,更对女人视若无物,可今天,这位宋大哥竟然在街巷子里头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他不由地擦擦眼睛,很怀疑自己看得景象。 不过随后看到任文萱的面容,他心神一震,世间竟然有这般绝色动人的少女,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动,他觉得他看着这个少女就欢喜,恨不得将自己一切献给她。 可偏偏她的笑容明明是对宋大哥发出的,竟然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湃。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的转移目光,他现在对刚才宋大哥的举动再也不再感觉有任何奇怪之意了。 少女年纪不大,就已经能在气质如仙的梵仙子身边如此吸引住旁人的心神,等到长大又会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梵清惠目光柔和,见任文萱看她,她微笑点头示意。 任文萱移开了目光,不予回应,只在乎她抱着的男人。 宋缺脸色僵硬。 明明是被任文萱给气的,可在解晖和梵清惠眼里却是被她们撞见时的尴尬。 梵清惠在一旁静静看着宋缺,她知道宋缺十七岁前醉心武道,对其他事务都不大关心,据她所知,宋缺除了练武也就看书了,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小厮,十六岁的时候宋夫人给他说亲,却被他所阻止,言道武道未成,不宜耽误人家! 后老宋阀主去世,宋缺在山城除了练武看书,还多了一样,便是处理宋阀事务。 这段时间,宋缺也因为守孝不会和任何女人接近。 却不想,他的身边有了这般倾国之貌的佳人在侧! 梵清惠很久前就注意到宋缺了。 纵观天下大事,四年前她下山协助杨坚建隋取代北周,就是看重杨坚有明主之相,天下因胡乱了几百年,早就千疮百孔,只有大一统才能让天下恢复生息。 杨坚既有胡人血脉,也有汉人血脉,民族融合的结果,也是结束这乱世的最好血统。这般血统,可以让胡汉平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然而大隋要统一,有两阻力最为让梵清惠忌惮,一是已经渐渐为魔门掺透的南陈,二就是占据岭南的宋阀。 宋阀虽然不曾立国,可是整个岭南是国中国。偏偏宋阀南临各大中原属国,东临大海,西接川蜀,大海和川蜀都是进攻中原两条大路。可谓是可进可退! 梵清惠想接触宋缺,看是否能说服宋阀争霸天下,甚至臣服于大隋。 正因为这原因,梵清惠才听到宋缺出山城追杀席应,这才放弃隐秘入世不到三年的修行露了面! 不是梵清惠不想去山城,而是她清楚若是她这个推动杨坚登位的静斋传人前去山城拜访,定然会引起整个宋阀敌意,筑上重重心防,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三成把握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在江湖见面,梵清惠有把握多了,抛开了一切身份,只是个人相交的话,机会大得多! 当然,她虽有这层深意,可梵清惠也是想真心见见这位贵族高手! 十四岁入先天,如今十九岁的宋缺更领悟到一些刀道的真理,现在看来他已经半只脚踏入假宗师境界。 梵清惠自问自己修炼剑典这等神功妙法也是无法做到的。 她十五岁达到先天,十八岁达到先天圆满下山助杨坚建朝,随后隐于世间修行快三年才得以触摸到剑典中心有灵犀的圆满境界的边角。 这样一个武道高手,梵清惠也想和他相互印证一番武道,或许对双方都有增益。 “宋大哥……这位是……嫂子?”解晖满是笑意地问。 在解晖心中,宋大哥肯让一个女人近身,绝对是对这个女人的想法不同的。 宋缺垂头看还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低声道:“别闹。” 任文萱心中一紧,柔情地看着他,足可以让金刚变成绕指柔了。 只不过,宋缺清楚那只不过是做戏而已。 她的伤势明显还没好全,慈航静斋的人在这里,她的武功差了好几成。 “失陪了。”他搂住任文萱往一边离开。 解晖愕然,宋大哥平日虽然少言少语,但也从不像今日一样和他连招呼都不打?更何况,旁边还是和宋大哥同一级别的白道高手梵清惠。 不说梵清惠的个人魅力,就是梵清惠修炼的剑典可是四大奇书之一,连已经窥见一丝大宗师奥妙的散人宁道奇都想见识一番剑典,宋大哥对武道追求的痴迷,没理由丝毫不给清惠面子啊! 梵清惠微微一笑,让开了前路,不过目光不可避免落在任文萱身上,缓慢地说道:“宋阀主,清惠追寻天魔大法的气息而来,现下消失了去,阀主与灭情道尊主席应之死有些关系,魔门魔规阀主应当了解一二,所以还请阀主当心,莫要遭了魔门的算计。” 梵清惠温声说道。 任文萱身上一僵,天魔大法吗? 她是想借梵清惠收点梅艳思的利息,可是她还没开始算计,误导梵清惠追寻天魔真气而看到梅艳思! 既然不是她的算计……那么会天魔大法,又能让梵清惠追之不及的,就只有……任文萱的师姐祝玉妍。 那酒楼……祝玉妍也在那酒楼上面,任文萱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面纱下的任文萱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发白。 任文萱真的不想见祝玉妍,因为,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或许是恨,或许心中还隐藏了一些不甘,也或许她是真的有些怕吧! 她怕祝玉妍发现自己的身份。 宋缺感觉怀中人搂得自己更紧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揣测出怀中人因为什么而不安了。 天魔大法,只有祝玉妍才能让梵清惠如临大敌。 此人是阴癸派的人? 再回想到她一身魔功,却说自己不是魔门中人,莫不是阴癸派潜逃弟子? 就在这时,噗呲噗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任文萱心中再次哀叹一声,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吗? 与此同时,在场的四位高手突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快,在场的人都向巷子口看去,无人的巷子口很快就有一道灰影落下。 随后,大家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老人,老人面容皱老如枯木,手拄着木杖慢慢走过来,老人周身没有丝毫真气波动,可是木杖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相当让人毛骨悚然。   ☆、第32章 赵三长老,任文萱名义上的爷爷。 任文萱自从选了蛊后,虽然不姓赵,但是却因为赵三长老是干娘马瑶的公公,所以他和她也是名义上的爷孙,她也是唤赵三长老阿爷的。 她早知道会被发现,毕竟席应死去的致命剑伤,还有血杀寨的黑血毒……别人都不清楚,得到她逃出部落的南蛮高层定然能猜到是她下的手。 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三长老亲自追了出来。 三长老的鎏金木杖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之极,已然踏入假宗师境界的三长老面对宋缺和梵清惠先天巅峰境界的气势自然没有任何垂落。 三长老是族中第二高手,也是南蛮部仅有的三大假宗师境界中之一。 “交出我族中宝物来吧!”他看着任文萱一叹。 梵清惠、解晖还有宋缺都看向了任文萱。 任文萱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交出来,绕你一命。”三长老继续说,不过声音很冷凝了。 任文萱目光闪烁,在别人的眼里是她心虚或是不想交想逃。 梵清惠微皱眉头,说道:“阁下是南疆蛮部哪位长老?” 三长老冷哼一声:“慈航静斋的丫头,这与你无关,她胆大妄为潜入我族偷取圣物,再插手可不管你是何人。” 任文萱突然松开了抓住宋缺的手,她想,她或许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赵三长老的武器是木杖上的两条蛇蛊,可现在蛇蛊没有露出来,可见不是真正将她当做敌人,他这么说,分明有其他用意。 “你这老头好不知趣,人家都说了只是想闯闯你家那谈及色变的蛊林,侥幸活着出来,就盯着人家不放,怎么也不见你们去寻其他闯蛊林的高手麻烦?是想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吗?” 三长老丝毫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目的,喝道:“牙尖嘴利的丫头,不管如何,速速交出圣物!”便说,全身的气势朝着任文萱压去。 任文萱脸上露出些许的惧意,她又拉紧了宋缺的袖子,做出乞求的样子。 宋缺不知在想些什么,什么动作也没有。 任文萱很纠结,最好的法子是她逃三爷爷追上去,等到撇开了外人,她可以问个明白! 可是三爷爷不知道她是天魔真气啊,她的天魔真气模拟银月剑法真气可以瞒住很多人,包括三爷爷,可是在梵清惠面前,却是丝毫隐瞒不过的! 早知道三爷爷会来,她就不告诉宋缺给他下毒了,现在恐怕好感全没了……借他对自己还未完全消失得好感应该有机会让他带走自己逃走。 “南蛮是宋阀一大族,时而发生叛乱,如果你助我逃脱此劫,我告诉你如何进蛊林的法子!快带我走!” 任文萱再次传音道。 宋缺低头看眼前少女,又去看了看三长老。 假宗师高手,他还未曾战过!心中战意升起,可是和他交易的少女却仅仅抱住他,不让他战斗。 他虽然是个高手,可也是宋阀阀主,一个政治人物,考虑得就多了。 不过,这少女也未免太过顾虑了,那位长老虽然是假宗师境界,可是他自信自己也能一战! 如果能知道进出蛊林办法,南蛮当再无可虑。 梵清惠听了赵三长老的话后很意外地看向任文萱,这少女竟然能闯进南蛮蛊林? 要知道禅院先辈闯入蛊林,死了不少先天高手。 宋缺有了决定,他搂紧了任文萱,然后带着她向后退去。 先天高手的轻功几乎都不凡,宋缺是世家子弟,上乘轻功无数,所以他这一退,众人只能一片白色和绿色的虚影飘过就完全消失。 三长老大急,当然离开去追,可就在这时候,解晖和梵清惠动了,两人阻止了三长老。 解晖阻止很简单,他和宋缺是结拜兄弟,家族又是世交。 而梵清惠清楚,这是拉近她和宋阀最好的路途之一。 至于得罪南蛮,梵清惠并不在意,南蛮不过岭南一个部落,要找慈航静斋麻烦,也得先过宋阀一关。 南蛮真闹起来,梵清惠还可以顺势和宋阀联合起来,更加强了她和宋阀的亲密感。 后边先天真气波动滔天,任文萱在宋缺停止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微笑道:“多谢你啦,我是打不过梵清惠和那老头的。” 随后眼睛亮晶晶的,吹捧道:“你真厉害!” 宋缺放开了人,道:“你偷了什么东西?” 任文萱撇了撇嘴,她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三长老有什么计划需要她配合。 “不过一件不知道怎么用的小玩意。”她说的轻描淡写。 宋缺淡淡地道:“既然不知道怎么用,不妨还给他。” 任文萱不乐意了,她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为什么要还给他们,他们追杀我这么久,我可辛苦了,要给我只给你,你都救了我两回了,而且那还是南蛮圣物,你有了它,如果掺透了秘密,南蛮就不足为虑了!” 看,她多为宋缺着想,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宋缺在经过任文萱对他多此的利用,又怎么可能就这么信了。 “不必,不是我向主人家要来的东西,别人送来的我都不会要,你信守诺言,将进出蛊林的法子说了吧!” 任文萱伤心道:“你真的不要吗?” 宋缺无动于衷,任文萱垂下头去,双肩一抽一抽的,隐约能听到哭泣声。 再将已经湿润的眼睛对着宋缺,眼睛中的柔情和期盼所造就的迷人风姿恨不得让人立刻吻去她要留下的泪水,再也不想让她伤心了。 她说:“我会再被他们追杀的,然后……然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缺抬起手来,看来是想抚摸任文萱的脸,任文萱更加柔情地看他。 这原本还是男女缠绵对视的温情场面,可下一刻任文萱身子灵活一转,身形到了五步开外,而宋缺的掌力也落空了去,无法制住任文萱。 宋缺负手而立,周身看不出丝毫破绽。 任文萱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她身上若是没伤还有拼几百招之力,逃跑更有几成机会。 而现在,若是硬拼,只怕会落入敌手。 也不多想,十成的天魔真气全力施展开,天魔魅影迅速朝远处疾奔而走。 魔门的武功趋向于诡异迅疾,非常好偷袭也非常好逃跑。 天魔秘的天魔魅影也具有这两特性。 宋缺也在片刻间做了反应,迅速追了过来。 任文萱逃的方向是城外,想离城内的梵清惠和祝玉妍越来越远。 然而就在她要跳出屋舍间时,屋舍顶上一袭宫装,在脸纱半掩中,透露风姿绰约的醉人的风情的绝美佳人让她停止住了脚步。 是……祝玉妍! “玉婵师妹,玩了这么久该回家了!”她的声音很冷,可是这很冷得语气却十分悦耳。 任文萱脸色苍白,怎么……会……这么快找来! 后面即刻追来的宋缺听到祝玉妍的话不由一怔。 他的步子停下,不知是因为听到任文萱是祝玉妍的师妹,还是因为忌惮祝玉妍而停下。 任文萱很快笑了起来,娇声道:“师姐,宋阀主不放过我哩,您来了,一定要为我做主!” 祝玉妍淡淡了瞟了任文萱一眼,其实心里头还是很震惊的。 梵清惠的到来,因为功夫排斥,她很快就知晓了,收敛住气息在高处观望,反而看到了一出戏! 祝玉妍和任文萱相处五年,记忆自然极其深刻,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幼时的影子还能瞧见,尤其看到她使出天魔魅影时,她再无任何怀疑。 她不知道这位师妹是逃出了石之轩的魔掌,还是服从了石之轩,但是于她而说,不管那一样,她势必都得带走这位师妹。 祝玉妍盯着毫无破绽的宋缺,平静道:“退下去。” 任文萱如何不了解祝玉妍的心思,这位师姐之所以从暗处露面,可不就是要将自己从宋缺手中救下? 她身上可是背负这祝玉妍的大仇——石之轩的消息! 石之轩消失了这么多年,祝玉妍找到她这么一丝线索,焉能放过? “是,师姐。”任文萱恭敬地答道。 退到祝玉妍身后后,她还别有意味地朝宋缺笑!笑容自是勾魂动魄,并且还带着挑衅之意。 这目的,自然是扰乱宋缺心境,进而迫使他迅速出手。 宋缺不曾理会,眼前的祝玉妍是他目前遇到最难缠的对手。 宋缺不动,那么就祝玉妍吧! 于是,任文萱担忧地微蹙眉头,轻声道:“师姐,须得速战速决,梵清惠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祝玉妍的心境和宋缺一样都毫无波动,两人只是在气势上对峙着。 任文萱心中一叹,梵清惠也动摇不了祝玉妍的心境了。 她清楚她提到石之轩,祝玉妍肯定不会如此。 可是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敲敲边鼓,说得多了,自个就圆不回来,让祝玉妍对她下手就难办了! 任文萱不敢妄动,就在这时,远处爆发了激烈的真气波动。 有慈航剑典的气息……还有魔门功法! 想着之前看到的梅艳思,任文萱明白为什么祝玉妍这么不急不忙了。 梅艳思的武功境界或许不及半只脚踏入假宗师境界的梵清惠和已经进入假宗师境界的祝玉妍,但是她年长两位二十年,功力深厚无比,打斗经验更加丰富,拖住梵清惠是妥妥的。 没有三长老的气息,显然是三长老摆脱了梵清惠,他刚才一番作为,那么他现在再拿儿呢? 任文萱心中一动,暗自尝试着催动蛊后,蛊后传来血肉相连的亲切感觉。 周围有蛊! 那么三长老也在附近不远处。 任文萱眼睛闪过一抹坚定,手指已经摸向了这几天准备的细针暗器。 暗器她啐了蛊虫吐出的毒,这是受了席应临死前的暗器所锻造出来的。 手指轻弹,十来枚细针迅疾朝着宋缺刺去。 细针在阳光下发出微绿的光线,显然剧毒无比。 好个狠辣的妖女! 宋缺真气护住,这细针暂时突破不了他的真气罩,但是如果这时候祝玉妍来给他一掌,那就说不定了。 不得已,他只能向后避开,然后腰间的刀同时出鞘,将细针反射回去的同时直指祝玉妍。   ☆、第33章 祝玉妍见宋缺攻来,两条毒蛇般灵活狠辣的天魔带飘扬起来,锐利的天魔刃更在和宋缺的刀接触时发生阵阵鸣乐之声。 两人在激烈的打斗中,任文萱却微微一笑,迅速转身,就在她要飞下屋顶的时候,一条柔软的天魔带拦住了她的前路。 任文萱袖子中同样飞出如出一辙路线的天魔带,不同的是祝玉妍的天魔带是拦路缠绕,而任文萱的天魔带却只是带动天魔刃砍过去。 祝玉妍不过一条天魔带,她的另外一条和两天魔刃早就去招架宋缺去了。 天魔带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之余充满无穷的杀气。 任文萱和祝玉妍不管境界上还是功力上,如今是天壤之别,两相接触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被一条毒蛇紧紧纠缠住,丝毫喘不过气来。 “师妹,这么多年不见,以你的资质竟然还只这般境界,真是令师姐失望哩!”祝玉妍轻轻地说道。 任文萱心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淡然地抵挡祝玉妍的攻击,等到她终于等待的招式出来,她已然弃了天魔刃,腰间的剑飞出,直刺化成螺旋的天魔带,趁着剑和天魔刃被天魔带一一卷成碎粉后,她已经趁机飞落屋顶,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祝玉妍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宋缺心道果然如此。 在她诱惑自己出手,又拿梵清惠提醒祝玉妍时,他就隐隐猜测她也不想和祝玉妍走。 如今事实出来,她之前的话也不算骗他,虽是祝玉妍的嫡亲师妹,可是这已经昭显出她和祝玉妍不和,现在正在和祝玉妍玩着你追我逃得游戏。 祝玉妍继续专心应付宋缺,宋缺此时境界还不如她,可是战力之强实属先天境界第一,她这般分心已经让她守多攻少! 既然知道祝玉婵还活着,日后慢慢找便是。 届时她将她阴癸派天魔秘传人昭告天下,想要安稳,她也就只能回阴癸派了。 却说任文萱脱离了争斗圈子,继续奔向城外,只不过稍微一停,就吐出一口鲜血。 天魔十七层真厉害,祝玉妍连三成力都没有,可就能让她如此狼狈! 若非自己功力被废,现在或许达不到天魔十七层,十六层定然可以的,届时她岂会这么束手无策,身受重伤! 踉跄地在靠近一旁的树,有了依靠后,整个人倒在了树下。 很快,她听到后面的风声,随后她熟悉的老人在她面前站立,他看任文萱此时的状态,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任文萱乖巧地服下。 随后,这位老人托起了他,带着她迅速穿入了旁边的山林。 到了顶处,赵三长老放下了任文萱。 任文萱服过了疗伤丹药,此时已经有了气力。 赵三长老一言不发,她只能乖乖地跟在三长老身后。 三长老久久不说话,在翻过半座山后,他才开始说话。 “阿萱,我们部落里也有连我都不能反抗的规矩。”语气很沉重的样子。 任文萱心中有谱,她缓缓问道:“阿爷,那部落会怎么处置我?” 赵三长老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部落里不知道你入了江湖还杀了席应,更不知道,你曾经是魔门中人!我说的规矩并非这个!” 任文萱察觉赵三长老说到魔门这两个字时,赵三长老似乎带了些犹豫。 赵三长老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若非刚才阿萱的暴露,他也不知道阿萱曾经是魔门中人,还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妹,天魔秘传人。 若是如此,他也该重新想想了。 任文萱哑声肯定说道:“如此……结果,是阿爷您帮我隐瞒的。” 三长老点点头,说道:“你娘去后怕你无所依,我应了她所求,便将你的名字计入了赵家族谱,如今你是赵萱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看你这孩子就私逃出寨!你可知道,你出了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我……” 三长老叹道:“我南蛮一部不掺和江湖事务,之前之所以在宋缺和慈航静斋的丫头面前说你盗走我部圣物,也不过是想让你脱身,让他们为你作证,进而不再有人怀疑我南蛮和江湖有牵扯!” 任文萱点点头,南蛮有过禁令,不可与中原武林有牵扯。 三长老说她偷了南蛮圣物,可以撇开她是南蛮部落的人的说法,见证的还是白道之首的梵清惠。 可惜,三长老的打算是好,偏偏她不是平常武士,否则也就没这么多事! “本想就此带你回南蛮,如今你既是阴癸派传人,那么以后你就不再是我部落之人,你若是还念着你干娘和南蛮这些年对你的好,你就忘记回南蛮的路。”赵三长老沉重的说道。 任文萱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忍不住道:“阿爷,我……不是阴癸派……不,阴癸派天魔秘的传人祝玉婵在七年前就被圣门的人杀死!阿爷,不要赶我出寨!”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带着呜咽。 赵三长老面容稍微慈和一些,七年前,阿萱是六年前才进寨的,七年前,阿萱才六岁,六岁的孩子被本门人杀了…… “可是你阴后今天已经知道你活着!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南蛮再承受中原武林的怒火!” 百年前惹上中原武林,南蛮付出的死伤实在太多了,因此南蛮也有了这个不掺和中原武林的禁令! “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祝玉婵和任文萱,并不知道赵萱,阿爷!”任文萱显得急切而慌乱。 “这又如何?圣门实力之强,可比百年前的静念禅院厉害!” 任文萱一愣,关静念禅院什么事?却也没深究,她哭道:“部落是阿萱的家,阿爷忍心让阿萱在没了娘后又没了家?” 赵三长老虽然活了多年,但是很少出寨,其本性也是比较单纯性情的一种。否则也不会在儿子因为媳妇死后,对马瑶横鼻子竖眼之余,却又忍不住多加照料。 任文萱知道这三长老本性,所以她才这般打亲情牌。 果然,赵三长老脸上有些犹豫起来。 “圣门无孔不入,一旦知晓你是南蛮部落的人,你会害死部落的高手的。”他狠心摇头道。 任文萱马上摇头:“我不会的,我死也不说,今日阿爷又在梵清惠面前一番做戏,以后不会有人怀疑我是赵萱,更何况……赵萱是部落都知道的丑女!我和赵萱相差极大,还请阿爷不要赶我!” 赵三长老一听,不但没有松动,反而冷道:“不会?哼,你一路追杀席应,在朱家那边问话,不处理就露出了莫大破绽,后来又在梵清惠面前为了隐瞒自己阴癸派传人身份,误导她将你往南蛮部落去想,前些天更是用蛊毒毁尸灭迹,加上你还杀了席应,有心人一查,岂会查不到你是南蛮女的身份?” 任文萱握紧双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爷既然一路追来,为了避免南蛮和中原武林再生枝节,阿萱想,阿爷定是都替阿萱处理干净了!而慈航静斋的梵清惠,阿爷也在她面前给我罗织了罪名,加上我魔门身份泄露出来,她不会再怀疑我。 ” 赵三长老鼓大眼睛,显得整个人有些恐怖。 他冷道:“你知道就好,就你这点江湖经验,能保证你不会泄露?” 任文萱抬头看他:“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让部落的人找到我呢?” 赵三长老重重吐气,胡子被吹的老高。 任文萱继续说道:“我知道阿爷不想让我回去,除了为寨子打算,也是为我好!” 说完,她跪下来给赵三长老磕了个头。 赵三长老一怔,声音软和下来:“你也不必说了,你的表现我也看在眼中,明明比阿朵那丫头懂得多,却从不掺和族内事物。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永远留在寨子里。所以,你在被蛊后选择之时,你娘要恳求我承认你这个孙女给予赵氏名分,我给拒绝了。如今,你出来了,岂不是正和你意?” 任文萱眼睛有些湿润,努力笑道:“这件事我知道,阿娘是怕我因为丑女蛊日后再寨内不好过,想着有赵氏身份能过得有自尊一些!阿爷你看得也没错,之前我也不认为我会呆在寨内。” 赵三长老心道果然如此。 任文萱继续道:“可是阿娘离开那日,我就改变了想法,出寨那日我便告诉自己,报完仇后,要像阿娘一样将寨子当做自己的家!” “更何况,阿爷,我身上有蛊后,而且现在已经清醒。我若是想回去,部落可防得住?” “你敢!” 任文萱苦笑道:“阿爷,我定是要回来的,那是我的家,我以后要陪着阿娘,给她扫墓陪她说话!” 赵三长老一叹:“罢了,我已经安排妥当,如今赵萱已经被我派出海外寻找蛊后苏醒办法了!你若是能有假宗师修为,且不曾泄露了你出自南蛮的身份,那么你还是赵萱,如果你泄露了,那么赵萱只能死去,我南蛮部落也不再允许你踏入半步,你能不能做到?” 任文萱目光一凝,假宗师吗? 她有信心! “也不是阿爷要为难你这孩子,你到了假宗师境界,才会在族里有话语权,日后你身份泄露,也不会让族里为了安稳随意将你舍出去!”赵三长老沉重的说。 他性子不爱管事,也是性情中人,可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 赵家和谢家一直在暗斗,赵家内部也在为族长之位暗暗争斗。他们可不会像他这么好说话,对阿萱这孩子有什么感情。 任文萱再次给赵三长老行礼,抹去脸上的水迹,道:“我答应!” 赵三长老点点头,神色复杂看着任文萱。 这般模样……阿萱刚进山谷的时候,以前他和族里人都认为,她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派人查,也查不到什么消息,阿萱仿佛凭空来到了岭南。 “还有,你清清白白出去,那么达到宗师境界之时也须得清清白白回来,若有有和中原人有任何恩怨情仇的纠缠,寨子是不会接纳你的,你须得切记。” 任文萱明白,她道“我知道了。这以后十年,我以后是任文萱,和南蛮和赵家没有任何关系,我还偷了南疆蛮部的圣物蛊盆!” 赵三长老点点头。 这个外面得来的孙女从来就这么通透,可心思也深得紧,若非她知进退,重感情,他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至于放她离开又允许她达到宗师境界回来,最后会不会会给寨子引火,赵三长老担忧过,可是最后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放手。 除了对这个孙女偏袒信任和对蛊后的重视,还有担心真和这孙女闹翻了,这孙女的性子,定然会自己闯进寨子里,若是引来魔门阴癸派这个敌人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做个约定,以后也好相见! “我这便走了,江湖险恶须得小心,还有,若无必胜把握,切记一个字‘忍’!还有,我不会派任何人找你,因为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赵三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任文萱重重点头。   ☆、第34章 等到三长老离开,任文萱的眼睛湿润了去,不管在哪里,总有人期盼着自己好好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也一直怨着这个世界,直到干娘的出现,她隐藏的愤世嫉俗放开了一些,等到干娘又为人所杀,任文萱表面看起来无事,其实已经产生了厌世心里。 之前她从燕观云处得到自己二十七岁有一大劫时,她看得很淡,反而出现她还能活到二十也不错的念头,可见她根本没将生死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自己在二十气岁大劫那样死去,反而是种解脱。 再一次听到一个人在乎她关心她,她在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她的心境重新被拉到了正道上来。 道家修为,不在乎生死顺其自然是好的,但是厌世行尸走肉却是与之相悖。 任文萱心里头的阴霾散去了许多,心境也在平地升了一大节,在这时候,她发觉自己的真气运转似乎顺畅一些,闭上眼呼吸这清新的山林空气,倾听者大自然的风声和水声,就好像和阿娘还在一旁笑看着她一样!让她能够全身心地放松! 如果之前问任文萱再杀了梅艳思后今后的日子,她估计答不出来。 而现在去问,任文萱心中有了答案。 首先,她要全心全意修炼自己的武功,武功有成,她才能报完了仇活下去,更重要的,她还想回寨子! 接着她便完成阿娘的心愿,在寨子里过着平静快乐的日子,阿爷说,阿娘临死前都盼着她过得好,她也要努力做到。 最后她会在寨子全心修炼,尽余生寻找破碎虚空的秘密。 任文萱这般真切的想法,让她无意识对武道之路更加执着了些。 不自觉中,她周身真气疯狂运转起来,内伤在无比迅速的速度慢慢痊愈,等她睁开眼睛,她发现通往十五层的天魔屏障在不知不觉中破了,只需要积累足够的真气就可以顺利突破到天魔十五层。 这便是意外之喜。 感受刚才突破的玄妙感觉,任文萱一笑,她已经知道自己得至关要点,报仇的心态也影响不了她进阶。 在天魔十八层前,只要求道之心坚定,凭着她的资质和天魔秘水到渠成的进阶功法,感悟可比这世上所有的武士要容易得多。 这算是心态中的破而后立,陷入死胡同的心态突然想开,那心境自然是涨上数十倍不止!任文萱醒的很快,否则她还没突破到天魔十五层,就可能出现心魔,进而走火入魔。 天魔刃已经不在了,还得重新去打造两把。 说起来,师姐手中握着传承的天魔带和天魔刃,真是神兵利刃,她自己打造的,和她的远远不如! 这次,她需要寻好的材料打造了。 南蛮金属少,她没寻到适合天魔刃的材料!现在到了外边,她就不能放弃寻找更合适的! 不过……任文萱真切的笑了笑,这地方不能久留呢? 宋缺,祝玉妍还有梵清惠,下次再见,她不会望风而逃了!任文萱想了想! 宋缺和祝玉妍的打斗到了尾声,高手全力出手,不管结果如何,两人都有不同的感悟。 当然,也因为是相差不大的高手,两人都无法奈何对方,再拼下去就是两败俱伤的地步。 祝玉妍嘴巴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这是天魔音的极致,没有任何魅惑之意,但是这天魔音却可以刺穿先天级别高手的耳膜,并且让这位高手动作凝滞。 宋缺抵抗力强,虽未凝滞,可是也受了这天魔音的影响,真气要想运转的如之前如意,须得花费近两倍的真气催动。 四大奇书,天魔策中一脉天魔秘果然不凡! 比之席应的紫气天罗不知玄妙多少! 其实宋缺也想差了,席应的紫气天罗是脱胎于他们宗门得到的一些天魔策,席应才刚刚试着改编,远远没有大成,更别说,早已经被先辈根据四成天魔策创出极其圆满的天魔秘了。 天魔策十二卷包罗万象,除了武道之外,也有兵法纵横之道、奇门遁道,更有暗杀之道、破碎虚空之道,连双修道、巫道都有,不过随着天魔十二卷遗失,每一卷几乎都不全,阴癸派号称掌握这天魔策最精华的武道中六册,其实这武道六册也都有一些损毁,不过第一代阴后悟性高绝,根据这六册创出天魔秘这等不下于其他四奇书的功法! 当然这也只是用于争斗之中,因为天魔秘最精华的部分没有破碎虚空之道,在人与人之中较量,天魔秘不下于有破碎虚空之道的慈航剑典,但要说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慈航剑典的完整性比天魔秘的机会多得多。 不过从先天之道到破碎虚空凝聚诸多血泪,上千年来,无数英雄前仆后继追寻这条路,可最终成功的不过两三人而已。 天魔策的破碎虚空之道为邪极道所得到,当年鬼婆之所以参与围攻向雨田,其主要原因便是想拿到根据破碎虚空之道创出来的道心种魔,可惜,鬼婆失败了,还得了暗伤。 而之后向雨田消失,道心种魔就此失传! 阴癸派的传人之所以想要突破天魔十八层,那是因为只有到了天魔十八层才有足够的武力去对付其他一派六道,然后整合他们传承的天魔策,将天魔策复全。 这一条路很远,从阴癸派到如今已经快六百年,这条路的进展并不如意。 宋缺一避开,祝玉妍便飘然离去了,这份从容,不愧是魔门第一高手。 刀重新入鞘,他张开手心,赫然是只蛊虫。 随后先天真气瞬间将这只蛊虫绞成飞灰! 那天魔女的胆子很大,竟然敢偷取南蛮部的蛊虫,也无怪南蛮部长老追着不放了! 不过为人也太过反复无常了! 日后该远离才是! 之前说已经下了毒,其实不过在他衣服上放了蛊,蛊无声无息地趴在他的衣服后摆,只等他放下心防撤去护体先天真气。若非他还记着这档事,小心着,只怕会在蛊虫入了他体内才得知去了! 宋缺转身离去。 正好梅艳思被祝玉妍救走,梵清惠和解晖也罢手向宋缺处移去。 “听刚才那姓梅的妖妇说,宋大哥身边的……是和祝玉妍同修炼天魔秘的师妹?”解晖说到后面,声音不由弱了下来。 他在担心结拜大哥,不过有想到大哥似乎很喜欢那小妖女,他说话时便多有顾忌。 一旁的梵清惠这会儿也非常慎重,如果宋缺真的喜欢阴癸派的妖女,那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从来没听说过祝玉妍有个嫡传师妹,现在看来,这小妖女这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就已经到了先天境界! 可比她和祝玉妍强上不少,定是她慈航静斋的大敌。 想到还在斋修炼的秀心师妹,她的心定了定,前些日子师父传来消息,秀心师妹在今年也突破到了心有灵犀。 “她似乎叛出了魔门,席应是她杀的。”宋缺沉吟道。 “真的?”解晖惊奇地问。 梵清惠心道不好,这宋缺知道那女子妖女身份,这么说分明还在为那妖女说话!否则何必要点明那妖女判出魔门,而且还将席应是她的作为一个依据。 梵清惠这次错了,宋缺根本不是在给任文萱说话,而是他知道两人要问什么,将他知道的说出来而已。 宋缺听到解晖反问,淡淡点头。 解晖见大哥不想再谈这事,他忙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大哥,给你介绍,这位是静斋这代传人,梵清惠梵仙子!” 梵清惠微笑的对宋缺施了一礼,道:“见过宋阀主。” 解晖触及梵清惠这般温柔的笑意心神有些晃神,如果这笑容是对他有多好! 温柔的仙子带着不可言喻的亲切感,也非常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然后放下心防一起攀谈。 宋缺脸色柔和起来,不管是谁,对方这般礼节,他也不能不回礼。 “梵小姐。”宋缺说了个不失尊重的称呼。 梵清惠微微点头,眼中带着浓厚的激赏,道:“宋阀主气神开始内敛,是否即将进阶宗师之境?” 宋缺轻轻点头:“此番离开岭南,与席应和祝玉妍交手,确有心得。” 梵清惠心中一叹,天下之大,天之骄子何其多。 “恭喜宋阀主了。” 宋缺眼中迸发异样的亮光,对梵清惠道:“早闻梵小姐心有灵犀剑绝无双,宋某是否有幸一观?” 梵清惠还未答话,解晖就紧张地道:“宋大哥!” 哪里能让他结拜大哥和他意中人打斗呢?谁伤了他都难做人。 梵清惠笑看了解晖一眼,轻轻点头:“清惠也想和宋阀主相印证一番,宋阀主不提,清惠也会请求一观法子刀法!” 宋缺整个人的气质再次柔和了一分,能在同一天见到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和慈航剑典,与他的武道提升有着巨大的好处。 “此处为闹境,恐无法静心参悟,不如前去城外?”梵清惠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宋缺自然答应。 解晖叹了一口气,知道两人必是要斗一场了。 当下笑道:“今日和魔门一战已然疲惫,大哥和梵仙子不如休息一天,明天可尽心印证一番?”   ☆、第35章 宋缺听到解晖的提议,他看向梵清惠。 武斗是他提出的,那么其他自然要交给梵清惠决定。 梵清惠思忖一会儿,说道:“该当如此,宋阀主已有体会,不妨体悟一番再战,岂非更有进益?” 宋缺轻点一下头,早闻静斋传人个个仁心解意,今日一见,传言并不虚! 他转身走了,解晖到是想说什么,可瞧见梵清惠望着宋缺背影发呆,心中突生的酸涩将邀请的话吞落下去。 梵清惠很快回过意,道:“解兄弟,清惠需将阴癸派的新传人禀明师父,所以只能明日再见了!” 解晖惊讶道:“清惠也不曾知晓那少女?” 梵清惠微微蹙眉:“是的,阴癸派隐藏太深!”随后轻轻叹道:“希望她真如宋阀主所说,真的脱离了阴癸派,否则必是江湖大敌。” 解晖不禁摇了摇头:“那少女真不像是阴癸妖女。” 梵清惠微笑道:“阴癸派的传人皆是世间绝色,她们从小受到多番教导,有着多种气质,或大家闺秀,或青楼楚女,扮一个像一个。若非她们反复无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视人命如儿戏,也不会被称呼为妖女了!” 解晖点点头,其实他在知道那让自己惊艳到不生出丝毫防备的少女竟然是阴癸派妖女,他的背后也生出一股冷汗。 随后想起宋大哥和那妖女亲热模样,他再一次担忧起来。 “宋阀主最后之言,似乎与阴癸派传人有过交情,只希望她和宋阀主只是萍水相逢,又或是真心为宋阀主!”梵清惠说得颇为犹豫。 解晖见状,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清惠之言差矣,宋大哥不近女色,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后来我们再见,他说起那妖女平淡之极,就像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而且可以看出,宋大哥并不意外那妖女时阴癸派传人的事。可见,宋大哥和她并不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样!” 梵清惠点点头,露出释然地笑容说道:“希望如此。” 解晖心中也快活了一些,他笑着道:“清惠曾说起令师妹天资无双,定然能压制今日的妖女!” 梵清惠目光似乎有些放空,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说道:“秀心师妹虽然天资无双,却颇为感情用事,而且……她似乎于黑白两道之间的概念甚是模糊,师父曾说她这般不定的心性,她未到剑心通明不许她出来!” 解晖很奇怪,黑白之间可不是明明白白,怎么说其模糊? 梵清惠也不解释,师父说秀心师妹这般虽有不好,可也有好处。因为师妹纯粹,所以在剑典路上走得比所有先辈要来得顺利。 而她自己因为自小多思多虑,是永远做不到了那股纯粹了! 梵清惠向解晖告辞,解晖有些不舍,不过也知这次事情对于慈航静斋而言事关重大,所以,他只能很有风度地送梵清惠离开! 任文萱下了山,想着她接下来该去哪里! 南蛮回不去,现在慈航静斋和师姐都知道了她,她清楚只要一露面就会马上迎来高手,她想起当初石之轩给她用的如真人般面具。 以前因为这面具恍如真人所以想要研究而舍不得扔,等到在研究过程中发现那张面具之所以仿真,是因为那是人皮的时候,任文萱就给毁了。 真想念前世的硅胶! 多番思量,任文萱决定回之前的县城! 或许梵清惠还没走,但是祝玉妍和梅艳思定然走了! 比之梵清惠,任文萱更怕祝玉妍! 她很清楚,除了对祝玉妍的害怕,也有不想和祝玉妍动手的心思。 打定了主意,任文萱偷偷摸入了一个村子,偷到一身布衣后,将自己脸和手弄成枯黄之色,再带上胡子,又做男人打扮才放心入城! 一进了城,没有感觉她讨厌和熟悉的气息,她也丝毫不敢放松,或许她们也敛住了自身气息让她查觉不到。 很快,任文萱进了一家粮油铺做了账房! 县城的人识字不多,会做账的又少了一部分,任文萱说出她识字,看得懂账本后,很快就被东家收下了。当然,任文萱也小心地用了一点天魔音,让这东家不自觉答应下来! 东家不过一个小百姓,任文萱连先天真气都不使用,只凭着精神力引导的天魔音就可以让他暂时失神。 高手之间的感应,都是先天真气在作祟!当然,先天高手在入了先天也会产生精神力,高手对战,在别人眼中的静止等待时机,其实他们已经在用精神力对战了一番! 精神力说穿了就是气势,境界越高的人,可凭着气势就可让人身死。据说破碎虚空后,精神力可以凝出实质兵刃和各种事物,甚至是人形,不过这是传说! 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县城里,她想将伤势养好,突破到天魔十五层再想其他! 然而,她的打算在第二天就落空了。 她在给粮油铺子查账,就听到屋顶上有人飞过的声音,她迅速抬起头来。 那身影已经落在对面的屋顶上,白色锦袍,腰间别着弯刀。 她知道他其实有三柄,以后他会有九柄,每一柄名称分别对应屈原《九歌》中的九位神明,创出天刀九式。 可是他只在最后和宁道奇才九刀全出,寻常之时,一柄足以。 任文萱见他行走无常,便知她放的蛊虫被他察觉了,她有些失望,不过也知这是情理之中,她不过借他失神时将蛊虫放到他衣角,他有护体真气,蛊虫无法得手。 她那般戏耍他,他又怎么会不小心,这样撤下先天真气前定然会检查一番,这蛊虫被灭就正常了! 这样也好! 局势变得太快,之前打算利用宋缺替她报仇的打算现在完全可以放弃,他没有中毒,到没和自己成为死仇! 紧接着,任文萱脸上表情一肃。 因为她再次感受到剑典气息,不一会儿,就见梵清惠也从对面的屋顶飞过。 两人的目的应该是县城外! 据说,宋缺喜欢梵清惠……莫不是两人就是从现在开始了吗? 任文萱微微一笑,剑典入情而出情,天魔秘入情而绝情,说法不一样,其实实质都是感情骗子而已。 可惜了,宋缺是个好人呢! 感叹一句,任文萱也没放在心上,宋缺和梵清惠如何?只要不碍着她,她们甜甜蜜蜜在一起还是在玩爱情游戏都与她无关! 不过!任文萱有些嫉妒了,宋缺飞过去的波动比之前内敛多了,看来他的武功有了巨大突破! 很可能是她渴求的宗师境界! 她在剧烈进步,可是别人也在不停进步,她现在只希望梅艳思不要进步太快吧! 任文萱又有了紧迫感,梅艳思那辈分如果进入宗师境界,只怕会入长老院了,入了长老院都是些老不死,一个个沉淀下去,是一个门派的底牌,平时轻易不出宗门,她想报仇就难了! 若非她知道一些阴癸派的等级,只怕会因为梅艳思在未来无名认为她死在谁手上,现在她觉得,梅艳思很可能进入长老院! 任文萱放下笔,看见账目上清秀的笔记,眼中深深思虑起来。 这般缩在这里修炼,到达天魔十七层只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合上了账本,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战斗能加速武者的先天感悟,她如今身份敏感,这只能放弃了。那么就是寻增长功力的法子,要积蓄一个境界的功力也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她将这一段时间缩短,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增长功力最适合地莫过于邪帝舍利,里面蕴含数十邪帝的精元,一旦炼化,她的功力会暴增数十倍,而且如果能抓到历代邪帝精元隐藏的感悟,那么一朝突破大宗师也是有希望的。 可是邪帝舍利自从向雨田消失二十年后就失去了去向,她知道邪帝舍利会被鲁妙子封在杨公宝库里,可她现在连鲁妙子这个人听都没听过,所谓的杨公宝库,杨素还没出征南陈,财物还没被聚集呢? 其余的天材地宝,任文萱也没听到哪里有! 思忖许久,她决定还是不去祈求外物。增长功力有其他法子,水下瀑布下自虐,冰山雪海中修炼,或者闭生死关都可以。 水下瀑布适合刚猛路数,闭生死关不适合赶时间的任文萱,那么只能去冰山雪海了!在冰山学海中需要时时刻刻修炼真气御寒,在那里修炼虽然艰苦,但是能熬过几年,就能习惯成自然,那么以后就是吃饭睡觉都在修炼,这无疑是快速增长功力的好办法!而且这是修炼出来的功力,更加稳当! “任先生,东家说城外有批货需要清点,货物很多,先生亲自去一趟看着记好些!”粮油铺的小厮恭敬地敲了敲门,并小声地说道。 任文萱和煦地点点头,说道:“你且等片刻,我收了账本就和你去。” 小厮听话地在门边等,等任文萱收拾出来,他麻利接过任文萱提的账本和笔墨,外面更是备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出了城,任文萱一开始还很有心情看看风景,可是出城走后没多久,眼前山中传来的真气碰撞,可不就是宋缺和梵清惠?   ☆、第36章   任文萱旁边帮着卸货的普通百姓一点都未曾差距那山中正爆发着先天强者之战。   高手对战,她还真想去看看。   很多武者喜欢去挑战别人,或者不怕危险地去围观高手之间的战争,除了名利和八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变是对自身武功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任文萱之所以这么快突破了天魔十五层心境,除了自己心境提升,其实观看祝玉妍和宋缺之战对她有着重大影响。   后来祝玉妍向她动手,她看到天魔秘的高层次,更在不自觉中加深了她对天魔秘的理解。   可惜了!她心中暗暗道。   她这个身份真是见不得光啊!   平静地清点货物,一笔笔账让任文萱记得很清楚。   她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也会将这个身份扮得尽善尽美。   除了是她以前的职业规划,就是受了石之轩很大影响。   石之轩所到之处,变化多端,可每一个形态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   若非如此,石之轩怎么可能躲得过阴癸派的搜查,怎么能成功在佛门十年偷学其精华武功。   货物很多,而且是分批运送进来,任文萱记了半个时辰还在此地。   山上的真气博斗还在继续,任文萱境界并不高,若非上面山林是先天真气剧烈碰撞,她也不会知道那山上有战斗。所以,她更不知那上面的情形如何?   夏日的阳光灼热,没有用真气护体,任文萱的脸上有了汗水,可是她因为是易容,所以擦拭也需得小心翼翼。   就就是因为她需要擦拭汗水,更显得她是个普通人。   这时候,一身深紫华服男子,驾一匹黑马直奔县城出来,男子很俊美,不过给人第一印象是此人的深沉,而后是威武,他俊美的容貌反而成了忽视的特性。   任文萱只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高手!   浑身气势暴虐之极,隐隐带着血腥的煞气。如果她没猜错,这位是战场厮杀突破出来的主儿。   他此刻奔驰过去,战意极浓!   黑马上了山林小道,可他优秀的骑技行走上坡似乎如履平地。   他是冲着上面战斗的宋缺和梵清惠而来。   就是不知此人是谁了,这般年轻就功夫如此高明,又是战场上出来,实在是养尊处优天才们的煞星。   任文萱觉得,此人定然是冲着宋缺而去。   梵清惠?一个男人会对一个绝色仙子露出如此大的杀意,就是圣门中的男人也不会如此。   “先生?”   沈二叫道。   因为刚才货物牛车又到了,得继续记账!   任文萱从思绪中回过神,继续办自己的事,不过这会儿表面看起来认真,实际上有些心不在焉了。   再次记完两批货物,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任文萱和粮货车队准备进城,这时候,山林飞出两个人,正是那紫衣男子和宋缺。   紫衣男子气势如虹,手上的兵刃是柄龙杖,端的一好重量。真是好大的气力,看不出那么年轻的男子竟然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宋缺气势内敛,生前的弯刀发出肃杀的冷意,两人从山林空中打到了官道空上。   沈二和运粮的帮工纷纷蹲下去躲在货物车旁,任文萱也如他们一般,不过如果此时谁注意到她,会发现她虽然躲在货物旁边,但是眼睛看着上面的拼斗是极其光亮的。   紫衣男子的一杖击过,带起了如风雷帮吼声。宋缺的弯刀发出清越之音,从风雷中刺了出去,仿佛正中中心。   两人对拼之后迅速退开,底下本完好的官道一时石走沙飞。   然而,两人虽分开,却战斗不止。   紫衣男子的气势一波强似一波铺天盖地的压过去,气势的煞气能够震破人的心神。   可宋缺就静静站在空中,白色的锦衣袍服在这般气势下却如同大理石雕就般,动也不动,似乎已经和四周的景物浑如一体。   任文萱眼中闪过溢彩,宋缺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斯地步。   记得昨日,他还如那紫衣男子一般锐气逼人,可如今竟然……   这便是宗师境界吗?   紫衣男子握着囚龙杖棒越发紧了,双目慑人地盯着宋缺,宋缺的冰眸却只淡淡瞟看他一眼,手中的弯刀如同他的人一般,孤傲不羁,无论多么迫人的气场,也不能让他的人弯腰,   紫衣男子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天刀宋缺!杨某今日且落后一招,他人定当与你决战!”   宋缺道:“今日之前,你我若战,必有一死!”   言外之意是,今日之前两人相当,要是想分出胜负,必有一人死去。   紫衣男子眼中闪过亮光,随后大笑着离去了。   宋缺落了地,等待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方才转身欲离去。   而在这时,梵清惠飘飘然落下来,如下凡的剑仙,神秘而美丽。   任文萱旁边的人都看得呆了去。   “宋兄请慢!”   任文萱心中腹诽,昨日还宋阀主呢?今日便是宋兄呢?   宋缺却不停,实在有违士族风度。   梵清惠微微蹙眉,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落败后,这宋缺似乎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宋大哥。”   这次宋缺停下来,解晖轻功稍逊,现在才从山林赶出来。   宋缺转过身来,不过不是看解晖,而是看梵清惠。   那如仙气质,绝色容颜,还有宽广的胸襟博渊的智慧,以及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不汲汲于他贵重家世和胜败名利……似乎是本身魅力?   他不由地皱眉。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她不如决战之时那么有魅力?   在外人看来,就是宋缺对梵清惠皱眉,似乎有什么不满一样。   梵清惠也是如此,她正在想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宋缺对自己不满了。   还有祝玉妍……似乎在战斗中非常有魅力。   天魔秘和慈航剑典!宋缺很快释然起来,两套功法离天道极近,尤其是慈航剑典,与他的‘有意无意’的刀道有接近的地方,甚至比他还圆满,这样一来,他在战斗中为其吸引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还好不是什么毒物所致。不过却比那毒物更加无声无息。   不及时参悟,久了就真的爱上了。   宋缺又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少女,对解晖道:“解兄弟,天道和人还需要分清楚,莫沉溺这勿扰之中。”   梵清惠和解晖都是一头雾水,什么天道和人?   宋缺皱眉道:“你在先天境界初期已经三年了,再这般想儿女私情,武道何日才有成?”   解晖不由地看向梵清惠,梵清惠还是在笑着,其实却已经在心里纠结起来。   谁和解晖有儿女私情?   解晖不由苦笑,他还真希望是他沉溺儿女私情,毕竟那是两厢情愿,可清惠……一直是他跟在她身边……   “大哥!”解晖的语气略重了些,他怕梵清惠多想。   宋缺看了两人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这般局面没有看破的话,那么心就守不住了,就像他自己。   曾经动过心,虽然后来知道是外物所引起克制住了欲望,可是到底那人已经留在心里,很深刻。   想忘记,估计得花费不少时间!而且须得自己想通。   自己想不通,不过是徒留执念,对武道不利,所以他也不再和解兄弟细说。   梵清惠微微摇头,却也坦荡,说道:“既然席应事了,清惠也该回山继续修行了,宋兄解兄,告辞!希望日后能听到两位进军天道的消息,清惠也会在师门为二位感到高兴。”   解晖有些不知所措,脑海只剩下一句,清惠要走了,清惠要走了。   宋缺微微点头。   可解晖却忍不住追寻梵清惠的脚步。   到了半路,转身看宋缺,颇为丧气地说道:“宋大哥,你……”   宋缺道:“她的本意便是要回去,你何必再这般不舍?”   解晖有些生气:“大哥你不懂!”   宋缺的确不懂,不过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懂。   “清惠是我第一个所钦慕的女子,可我知道她的心里,除了进军天道就只有师门,所以我是丝毫不敢让她知晓的,我早知她要走,可依然期盼着能多看看她就好!”   宋缺淡淡道:“你既然知道结果,便需平静对待,为何如今这般做小儿之态?”   解晖不由自我嘲笑,随后道:“愿大哥有一日遇见心上人,再来和我说此话吧!”说完,他急忙施展轻功追去,虽然清惠要回山了,可这里离帝踏峰还有几天的路程,能多看几天就几天吧!   宋缺目送解晖离去,却不曾移动脚步,而是负者双手与背后,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地面有了些许震动起来。   尤其是先天境界的人,这时候能听到远处重骑过来的剧烈震动。   这小小县城,为何出现重骑军队?   任文萱随着粮油队进了城,心中在思忖那重骑是不是冲着宋缺而来。   这里是大隋的势力范围啊!   过了不久,离开的任文萱揣测正确。   这重骑军队还真是冲着宋缺而来。   而且重骑军队是杨林的嫡亲部下。   “宋兄弟,皇兄命我请你去大兴和皇兄一晤!”杨林虽然人佩服宋缺,可是他却将皇命和大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和尊严还要重要。   ☆、第37章   任文萱回到粮油铺子里,手指灵活的打着珠算,等到将账目理清,天已经黑了下去。   走出铺子,铺子临时给租的铺子在对面街外的翁中巷。   夜幕落下,路上的行人就剩下那么几个。   放松了心情,她正准备离开铺子得时候,先天武者的敏锐知觉分明感受到有什么人落入了铺子后院的院子中。   她开门的手顿时停下来,靠近门边,细细听去,落下的人迅速去了东家的后院里。   任文萱重新坐下来。   若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她用真气包裹着门,门无声无息被打开起来。   自从心境突破后,她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更何况现在祝玉妍和梵清惠、甚至宋缺都不在这县城,县城一个先天高手都没有,她又有何害怕!   等了一刻钟左右,她走到了院门口,然后高声说道:“东家在吗?”   院子的灯光还是明亮之极的,很快就有她熟悉的东家声音。   “任账房,有什么事!”声音很稳健,不像是出了什么事!   任文萱道:“今日账务繁多,需要查以往的账,所以还想请东家允许在下歇在账房内!”   院子里的房间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粮油铺的木东家。   “我听掌柜说你的账目清楚,已经很好了。你才才刚刚来,用不着这么急,今日你好好休息吧!”   声音还是没什么问题,面色也如常得紧,不像是遇见什么事被胁迫来得。   可是,他在让自己走,怎么有些慌张呢?   莫不是认识的人,而且不方便被别人所知,既然如此,任文萱也不必去管了,她对木东家施了一礼,笑道:“谢过东家,那在下明天过来细查。”   木东家心中一松,道:“外面也该打烊了,你出去顺便招呼一声让大家都回去吧!”   任文萱很听话地点点头,既然要支开所有的人,那么便如他所愿,她不去深究。   不过临走前,她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位东家身上,她要再一次确定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她所落脚的地方,可不能出了命案。   确定他的紧张不是害怕后,任文萱才放心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外边铺子跑进来帮工。   “东家,掌柜出现官差,说是奉了卫王命令在县城寻人。”   掌柜面色不变,可眼睛的闪烁出卖了他。   任文萱微微垂下眼,装作没看到。   她已经很肯定,卫王要寻的人东家定然知道。   她找的一家小小粮油铺,身后也不凡呢?竟然让一个隋朝的王爷出动。   到了这地步,也不是她出不出手的问题,衡量弊利,这东家真的性命不保了,她也只能旁观下去。   木东家急忙道:“好好接待,我马上就过去。”   那帮工得了消息退下去,木东家转看任文萱。   “任账房你也看到了,只能暂留个片刻再走了,刚好院里做了晚食,账房随我家一块吃吧!”   任文萱微笑点头。   这是要借她掩护,去看看也好,这时候走反而更惹人怀疑。   木东家心事重重将任文萱带进了后院,让自己的媳妇木李氏和儿子木仰招待,说是去外面处理事情,但是任文萱却听到他走的方向不是外面,而是书房。   木李氏和她十四岁的儿子木仰都是很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招待他吃饭也非常热情,显然对于自己的丈夫父亲藏着心事并不知情。   不一会儿,木东家带着官差进来,为首的是个冷面刀客,气势凌人,虽不入先天,但是却是一流好手了,这根本不是县城出来的人物。   木李氏和木仰一惊,被冷面刀客一看就有些不敢做声了。   任文萱也显得有些惊吓。   冷面刀客盯着任文萱看了几眼,然后不再理会,身材太过矮小了些,不是要寻的人。   手下的一个个人在大堂搜来搜去,并未发现什么,等到全部撤出去后,她明显感觉到木东家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外面凭空射出四道钢针,来势甚急,而且是针对屋里任文萱、木东家四人。   任文萱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这瞬间,那钢针被凭空的先天真气压迫着重飞回去。   木东家一叹,他在这县城多年,从没泄露自己所属。   没想到要用到自己的时候,竟然没能瞒过官府。   外面传来大笑,任文萱垂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笑声分明就是白日和宋缺决战的那位高手。   一道白色虚影闪过,再看时,人已经站在刚进来穿着金色盔甲的杨林前面。   “宋阀势力果然无孔不入,这么小的县城也有宋阀的铺子。”   宋缺脸色有些难看。   “宋兄不必恼,杨某动用私军实为欺负人,可是宋兄愿与皇兄一见,杨某这就退去!”   这些私军在大兴有种说法,叫靠山军,意思就是杨家的靠山军队,   军队的人是陪着杨林从小长大,一块训练一块修炼,到如今,这私军由之前的三百锐减为一百,可是就这一百,却是人人身披重甲,每一位都至少是从沙场厮杀出来的一流高手。个个以一敌百,悍不畏死。   每一个世家都会为嫡系养这么一只军队用来保护。   宋缺也有,而且他的私军不比杨林少,可以保证和靠山军相博,绝不会落于下风。   私军一个个不可怕,可怕得他们训练有素压下来,至少初入宗师高手陷入他们的军阵中都会感到为难,最好的法子,莫过于退走。   不是打不过,而是为难,退比打要来的有利益得多。   宋缺的私军并未带出来。   他追杀席应是江湖之事,若是带出私军,就是进犯大隋了。   白日里,宋缺就和杨林以及他的私军联合拼杀过,不愧是让突厥第一宗师高手毕玄都忍不住头疼的靠山军。   宋缺知道不能与这靠山军死缠,所以避过了去。   只是杨林面皮太厚,竟然又缠了过来。   “普六茹坚想见我,先平定陈国再说。”宋缺冷漠说道。   普六茹坚在建国后就改回了汉姓,可见宋缺对普六茹还有这胡人血统是多么不喜。   杨林笑道:“南陈落日,大隋迟早会挥军南下,宋阀一直坚守先辈和陈霸先约定,几十年来龟缩岭南不出,也太过憋屈了些。如今陈霸先后辈昏庸,与魔门为伍,甚至将手伸向岭南之地,早就背弃当初盟约,宋兄还要忍下去吗?宋兄和我大隋南北进军,定能迅速颇陈,届时宋阀和大隋共分陈国之地,岂不快哉?”   宋缺淡淡地道:“陈叔宝再不济也比披着汉人皮的胡人要干净得多,他日你们有本事平定陈国,再论天下也不迟。”   早闻宋氏一族对北边胡人厌恶,今日一见,果然顽固得惹人心恨!   他却不想清楚,宋氏之所以这般厌恶北边胡人,不过是宋氏祖先深深铭记胡人侵入中原实施的五胡灭华政策。   两晋时期,汉人有千万,可是五胡趁着中原大乱入华,实施屠杀令,到只留下两百万的汉人,但是只要几十万纯种汉人,大多数胡汉混血。   宋家先辈和宋国开国皇帝刘裕打下江南,促进汉人南迁,才为汉人取得一丝修养生息之地。   从此之后,宋氏便一直排斥胡人。后来刘宋江山破灭,宋家也一直坚守纯汉之心。   宋阀之所以龟缩岭南不出,不过是陈国太祖陈霸先和宋阀先祖太像,放弃了继续东进之路。要知道,之前齐梁两朝之时,宋阀在逐渐东进,到如今占据岭南三洲之地。   梵清惠说胡人乱华促进民族融合,可是宋缺永远也不会认同这股看法。   宋缺的话成功让杨林变了脸,他也是胡汉血统,这宋缺在讽刺他不干净!   ☆、第38章   任文萱记忆中的宋缺一直是个君子,虽然清傲冷漠了些,但是言行举止间都极其符合君子风度。   可现在他说出来的讥讽,实在让任文萱感到惊讶不已。   不过,惊讶归惊讶,任文萱还是非常佩服宋缺的坚持,真的到了这个年代,她也很难对这年代的胡人产生好感。   记得她还在襁褓中,她那个记忆模糊的父亲任冬训常常抱着她教训还年幼的兄长,又常念叨者北边一场又一场的屠杀,最后摸着一把断了戟发呆!发出恨为读书人的呼声,并屡次质问祖辈为何不许子孙碰武。   任文萱现在还记得父亲说到那些时不时的屠城数字时的手脚冰凉。   千年后的历史书上只提一句南北朝促进了民族统一,却模糊了在这个年代所付出的血腥。   她在回忆自己的记忆,这时候,杨林已然完全为宋缺激怒,再一次开始动起手来。   靠山军和杨林一起压近,这股子杀伐之气,就是大宗师高手也得掂量掂量。   靠山军和杨林早年就大遍大隋无敌手,后来又先后出征突厥,砍下无数人头,更曾和突厥第一高手武尊毕玄有一拼,其武勇早就名扬四海!   宋缺沉默以待,不过却有暗示木东家先走。   杨林一推手,道:“本王自知,宋阀主要走,谁也拦不住,所以,本王和宋阀主做个约定,要么宋阀主杀了我和靠山军,要么宋阀主撤离,这屋内的人为曾丧身在宋阀主手下的兄弟陪葬!”   这会儿杨林已经自称本王,又称呼宋缺为宋阀主,显然连面子都不做了。   说完,便已经分出十人拦在任文萱既然前面,刀锋已经指向他们。   木东家苦笑,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宋氏小卒,否则也不会被派到这偏远的小县城来。多年来,除了搜集点物资消息,宋氏也没用上他,现在宋氏用上了,却是惊天大事!   “宋木无能,死不足惜,只求阀主带走属下小儿,期盼着他能为宋阀出力!”宋木很快做出了决定。   宋木说完就对宋缺一拜!   主仆皆有情义,如果不连累到她就好!   她果然是个没什么气运的人,总有祸事降临到她头上,或许她暴露身份,杨林不会阻拦自己,可是任文萱这会儿恨上这位卫王杨林了。   他让她没个安生地,可想而知,今后她需要费多少功夫躲避阴癸派的搜索。   既然注定要暴露,她定要报复回来。既能够让宋缺欠自己一个人情,又能让自己快意,这个买卖划算!   至于怕杨林报复?杨林是朝廷中人,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杀他几个靠山军,怎会有闲功夫过来和她死磕。   万一错估了,任文萱就一个人,遁入茫茫人海中,又有何怕之有。   任文萱骨子里就是一个小气的人。   刀锋指着任文萱的靠山军士觉得他身边的空间忽然扭曲,他突然吸不到一丝空气,随后一股强大无匹的吸扯之力带着他拉向眼前瘦小胡子男人。   他大喝一声,想挣脱这股感觉,可是两人境界相差太大,他如何挣脱得下。转身间,一双娇柔,但是却枯黄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握着刀的手,随后他觉得刀光一闪,他再也没了知觉。   这变化在电花火石间。   任文萱放开握住靠山军士握刀的手,这军士成自尽状倒下地去。   “天魔力场!”杨林冷冷吐出四个字。   任文萱撕开胡子,散落绑成男子的发髻,随后轻轻从袖子中带出一块丝帕,在旁边的铜盆中浸湿了帕子,一边擦拭,一边如同无人一般在铜盆前顾影自怜。   “卫王为何坏人家的好日子呢?人家不过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过日子,这点也不愿成全人家吗?”   宋缺眼睛定定盯着她,直到她梳洗干净,露出他曾想过几回的熟悉模样。   杨林眼睛流露出惊艳,随后看了宋缺一眼,拂袖道:“祝小姐尽快离去,这里不是你能掺和的地方。”   昨日祝玉妍有一嫡传师妹祝玉婵的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   任文萱的眼神幽怨起来,随后柔声道:“打扰了人家,卫王连句道歉也不和人家说吗?”   杨林眯了眯眼,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存心掺和了,否则就该一露出自己的身份尽快离开才是!   “传闻祝小姐能杀得席应,是宋阀主帮忙呢?今日一见,两位真是关系……不浅!”杨林突然笑道。   这是要引导宋阀和魔门关系匪浅的舆论了……   任文萱轻笑一声,说道:“人家怎会和那不解风情的家伙有关系,到是对王爷您更感兴趣一些!”   杨林听了,竟然欣慰的笑笑,说道:“既然祝小姐对杨某有兴趣,还请小姐且休憩一会儿,待杨某解决了事情,定于祝小姐促膝夜谈。”   宋缺面无表情,对于两位言语交锋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   任文萱轻摇臻首,幽幽道:“可人家等不及了,所以……王爷现在和人家离开如何?”   杨林这时候清楚他再和这妖女是扯不出什么,手一动,靠山军已经动起来。   任文萱身形一闪,瞬间拦在了宋木三人前面,她巧手夺过一军士的刀,以刀为剑拦住了攻上来军士们。   这会儿她的整个人快得只剩下一片幻影,然而每停顿让人看到实体,就有一位军士倒落下来。   不过任文萱也得承认杨林的靠山军很厉害,一个先天武者对付一流高手,可以说不费吹飞之力,可她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在一刻钟才收拾了四人。   这样拖下去,她的真气迟早会被消耗一空,而靠山军还没有死全。   对付这样不要命的合击军队,一个武者往往要付出两三倍的真气前去抵抗攻击,真气的消耗根本无法得到补充,先天武者和宗师武者都不例外,所以,先天武者和宗师武者都不愿深缠!   另外一边宋缺和杨林再次动手起来,两人的攻击可比任文萱这边动静大多了。   任文萱的刀架住砍过来时十来把刀,袖子卷出不知何材料做成的丝带,如毒蛇一般卷像军士的手,瞬间,他们的真气一凝滞,十来把刀都脱了手。   任文萱迅速飞上高空,如同一个飞舞的暗夜精灵,天魔带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扫向一群群靠山军。   天魔带再次收购了四人的命后,天魔带上的刀被她掷过去,惹得靠山军纷纷避开后,她轻笑道:“不和你们玩了!”   随后,人飘然飞上了屋顶,不过地面上的宋木三人被她的天魔带卷住拖了上去。   战阵中的宋缺和杨林一望,就只来得及看见她带着三个人消失密集屋舍顶的尽头。   月夜的照射下,只能看到侧脸余晖却也渲染不可言喻的魅力,接着她的丝带飘飘,飞旋姿态优美得犹如踏月而去,更是扰人心弦。   杨林脸色难看,而宋缺看不出什么,不过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因为任文萱临走之时和她传过音。     任文萱带着三人在城外落下,同时夺了三匹马留下银子带给了他们。   杨林拿他们三日威胁也就只能做这么一次,再做就没用了,一来会被江湖朝廷的人耻笑,二来,宋缺会离开此地,抓了人威胁又有何用?   已经打草惊蛇,焉知宋缺不会还施彼身?   可任文萱还是让他们三个离开。   不过是加一层保障而已。   她让宋缺欠她人情,便不许半途而废。   目送三人消失在官道上,她回望了下县城,待那场争斗散去,她还留在这县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为有心寻找她的势力知道!   而且她办成书生的路数也已经为人所知。   那么她接下来该去哪里?又以何种面貌不会让人怀疑?   便下三峡,经西域而去天山雪海!   三峡水路之快,就是被寻到踪迹,又岂能追上!昔日席应打算,现在为她所用。   至于身份,便做游侠。   游侠何其多,如何一个个去分辨。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给她的师姐送一份礼物,宋缺会为她办到吧!这样一来,师姐就不会再死追她不放了。   娇小玲珑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无边月色之中!     即阴癸派宗主师妹祝玉婵杀了天君席应一事过后,魔门又出现一见震惊黑白两道的大事!   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花间派传人石之轩,在七年前就潜入了静念禅院偷学佛门武功。   除了以前名声不怎么大的石之轩顿时出名之外,静念禅院的脸面这会儿完全掉落在地底,因为这事情还是外人戳破,他们才发现蛛丝马迹。   随后静念禅院派出四大圣僧前去追拿逃离的石之轩,可还是石之轩逃脱了。   随后石之轩再从中原第一高手宁道奇手上走脱,再败了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安隆后,石之轩又是补天阁的阁主身份也为黑白顶尖势力查到,这一点祝玉妍早就知道,不过因为牵扯到鬼婆的死,祝玉妍不曾对外说过丝毫。   如今一披露,石之轩瞬间由魔门不入榜瞬间升向第二高手的位置,仅次于阴后祝玉妍不说,他也成了黑白两道都感觉到危险的人物。   祝玉妍如任文萱所料,石之轩一出现,精力不再倾注于祝玉婵身上,而且派人寻石之轩的行踪,并再次出了阴癸派。   然而这般热闹了半年,石之轩再一次消失不见,白道慈航静斋和各大禅院,已经将石之轩列为危险第一位。   而引出这桩大事的罪魁祸首任文萱已经到了天山雪峰。   雪峰上常年都是雪海,气温相当冷,不过对于习武之人,这些冷并不算什么。   任文萱只着一夏衫攀登最冷的雪峰,天上的雪花慢慢漂亮,很快她的黑发和衣服上已经有了雪花,在冰山雪海中修炼,需得全心全意运行真气抗寒,若想搬运周天,进而形成自然,就不能让真气溢出来,这样一来,虽然人不觉得冷,但是因为真气没有溢出,落在人头发和身上的雪不会化。   只需两个时辰,雪峰上的雪可以将一个人完全遮盖住。   这样一来,又会考研武者的内修行,呼吸法。   一般而言,普通武者在被埋入雪海中撑不过两个时辰,先天境界也撑不过十天。但是练得多了,这个一般就不能用了。   ☆、第39章   漫漫雪海了无人烟,突然有一天,三个人在雪地留下了脚印。   “雪峰上有千年雪莲,定然可以解了公子的毒。”左边一个十八九岁的青衣少年紧紧抓住中间蓝袍虚弱少年。蓝袍虚弱少年也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此刻他嘴唇朱紫,显然便是青衣男口中中毒的公子。   蓝袍虚弱少年看见雪峰上的路早就被遮盖,并且雪越来越大,带着寒风,他快撑不住了。   “雪越来越大,已经行动困难,今日不能再走了。”   “这怎么行,药师你中了毒,现在耽搁一天您会更危险?”说话是右边的中年人,中年人看着前面的风雪皱紧眉头,可是还是决心闯上去。   “平老,我还撑得住,今天真的不能再走,这雪势已上大腿,今晚风力再大些,很可能会出现雪崩。”蓝袍虚弱少年抓紧了中年人很恳切地劝道。   “可是……”   蓝袍少年打断他的话,努力摇头,说道:“父亲和舅父若是在,也不会在此时上山,我还可以等,若是冒险上去,不关我会有事,还连累平老和小虎。”   平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背负起叫药师的蓝袍少年,在雪山底下找了一处空况平地,又将皮毛大衣紧紧裹住这年轻瘦弱的身体上。   “李小虎你在这里照顾好你公子,我一个人上山。”   “不行。”李药师迅速否决了。   “会很危险,不许去。”他的语气也重了些。   “药师你的毒最多还能让你撑两日,如今大雪越来越大,谁知今晚之后雪是不是更大,若是更大,再上山更加危险,现在趁着大雪未封路,才是最好的。”李平考虑道。   李药师这时候重重喘息,年轻的脸露出焦急之色。   李平大惊,忙连点李药师身上七处穴道。   “不能太过激动,差点又让你的毒加速蔓延了。”   李药师这会儿话都说不出来,眼睛恳求地看着这位虽是仆人,却对他来说是亲近的长辈平老很激动。   他出身官宦家庭,生活无忧的他并非纨绔子弟,而是文武兼修,因为酷爱兵法,对于节气颇有心得,今日这天气,他料定今晚有大雪,如何敢上山。   可李平哪里管这么多,他们随公子来到这西北,让公子遭了毒手,他们就是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全力救得公子,否则如何像大人交代。   所以,他无视李药师的眼神,嘱咐了小厮李小虎几句,便提着一把大刀上了去雪峰的路。   李药师见人走了,原本激动的脸上竟然慢慢平复下来,他沉重地闭上眼睛,修养生息。终于,在一刻钟后,他再次有了气力。   他拉住李小虎,急切说道:“快些上去,将平老带下来。”   李小虎说道:“公子,平老的武功高明,这会儿哪能追得上。公子且安心等待,平老上过多次战场,武功又高明,就是风雪交加又如何,他定然能平安归来的。”   李药师又喘气起来,风雪交加当然不可怕,他怕大雪封山,再遇到雪崩就是性命危险了。   撇开李小虎,自行上了雪路。   李药师此人重情义,又恰逢年轻,做事倔强冲动。   李小虎拦了几次就不敢再拦了。   一主一仆在雪地慢慢行进。   既然注定要大雪,那么必须在天黑前上了雪峰,然后寻得一处雪下山壁躲避。   一步步攀爬,上面也越来越冷,不过二流武者的李药师和李小虎已经冷得打颤,真气和皮毛大衣都不管用了。   这离雪峰还有一半多路,李药师不由抓紧了李小虎。   只怕还未雪崩,他们在前往雪峰的路上就会冻死吧。   看见李小虎苍白无力的脸,他心中一叹。   天山雪峰,果然难登。   “公子……”   李药师说道:“寻出安全的石洞,这般寒冷,平老的功力只怕也上不了雪峰,只希望沿途有五百年上雪莲了……小虎,你多用真气多喊几回平老。”   李小虎连忙点头,他就是感觉他们上不去才问的。   没上过雪峰的人,听到雪峰各种困难,都不当一会事,而亲身上来方知其冷。      天越来越黑,一如李药师所料,大雪越来越大,到了晚上,更是风雪大作,不一会儿,雪压弯了树,时不时塌上几处。   等到了后半夜,就只能听见风声了,连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   “公子,不好了……雪崩了!”   李药师连忙从山洞奔出来,远远看到从雪峰滚下各层雪冰,周围更感觉地动的感觉,冰雪跌落剧烈,其声势浩大,让人如觉末日一般。   就是他们没上山,在山下的他们会被这剧烈雪崩压死吧。   “公子!”李小虎惊慌失措。   李药师不答他,挥刀劈开滚进洞里的冰雪和一些碎石树木。   雪崩之势蔓延到他们山洞,李药师和李小虎一开始还用刀将冰雪打出山洞,可是雪崩哪里是人力所能制止的。   李小虎脸色惨白一篇。   这时候,他们两人看到一处有六人高的冰山裂开并崩落下来,其方向更是他们这一处,更让他们骇然的是,这出冰山崩裂下来,他们听见平老的惨呼声。   李药师见李小虎跌倒在地,这会儿他反而平静了,临死前是什么感觉,他觉得周身都很寂静。   可是就在这绝望之中,雪峰下突然飘下一个白影,她的速度很快,原本和冰山有着二十丈的距离,可是她不过在一息之间追上来。   那白影甩出一条白色丝带,圈住了被冰山带着跌下来的李平,随后另一条丝带对着这冰山一劈,顿时这冰山冒着厚重的冷气四分五裂地飞向他处。   李小虎张大了嘴,李药师在这一刻仿佛见到了仙女!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随着那人移动。   任文萱看着上面雪峰崩塌,这次风雪是她来的这些年来最大的了,看自己天魔带下的中年男人,没想到还有后天武者上雪峰摘雪莲。   这样的天气,先天高手都不会轻入,而遇上这样的雪崩,大宗师也不会过来和大自然抗衡。   不知而勇,是该说他们蠢呢?还是说他们无知!   遇上这样的雪崩,任文萱必须在还未呈现完全雪崩前离开,这时,她感觉到还有两股极弱的气息,侧眼看去,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山洞等死。   不管是天魔带下的蠢蛋,还是这两个少年,今日遇上她是桩缘分。   身形急速山洞,瞬间就到了山洞口,天魔带很轻易卷住了两人的手臂,二话不说拖着人奔下雪峰。   风急速的在李药师耳边吹着,他的脸被刮得疼出了血,可是他丝毫都不觉得疼,少年人的眼睛只是注视救了他的仙子。   此时她一袭单薄白色衣裙,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镜,五官精致不似凡女,脸色很苍白,她在层层冰雪冷气中翩然御风,白衣飘飘,清冷中带着从容,看起来是冰雪中神女。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这个如冰雪一般的玉人清冷地注视着他。她那清澈灵动中不含半点杂质的眼睛变得诡异幽深起来,就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出一种不可捉摸的强大引力,让李药师浑身一震,但是心神再也不为自己所控,他渐渐沉浸进去,这会儿就是一把剑插入他的胸膛,他也感觉不到痛吧!   风继续刮着,天魔带下的三人,一人晕死过去,两个年轻的人已经傻了。   下了雪峰离得远些,见雪峰崩塌之后莫大动静,任文萱将三人丢在了地上。   晕死的人还是晕的,两个年轻人的脸已经出了血,显然是刚才任文萱速度太快,风又猛烈刮得缘故。其中一个人,更是吐出一口黑血,气息奄奄。   李药师吐血晕迷让李小虎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看平老,忙呼喊“公子公子”,随后见李药师怎么都不醒,他慌了,难得机灵一把看向任文萱,然后跪着哭喊求救。   “求仙子救救我家公子。”李小虎的认知里,眼前这位白衣丽人不是仙子,定然也是非常厉害的人,求她没错。   任文萱轻笑一声:“你找真正的仙子来救吧!”   李小虎不明所以,可是见任文萱要走了,连忙扑过去。   “求……仙……姑娘救救我家公子!”这会儿改了称呼,声音也非常呜咽。   任文萱这才蹲下来,把了把脉,什么毒她不知道,她学的毒几乎都是南疆蛊毒,其余的毒研究很少。   “你们是一起的?”   “是的,需要千年雪莲给公子解毒。”   “千年雪莲有增长功力之效,你们上了雪峰也找不到。”任文萱很残忍地告诉他们。   因为都被她吃了。   “这……这……”   “今年是哪一年?几月了?”任文萱又问道。   “开皇八年正月十九,姑娘。”   “原来快四年了!”日日在雪海冰山中煎熬修炼,早就忘记了时间。   四年,她如今已经达到天魔十七层圆满,宗师巅峰境界,一身天魔真气根本不下于修炼半甲子的功力。   修炼的日子过得太快。   天魔十八层毫无思绪,即便没有这次雪崩,她过上一个月也该下山了。   这位……   她将人扶起来,先天真气瞬间侵入了他的筋脉,不到一刻钟,李药师的毒都被任文萱逼到喉口,然后用力一击,毒全部被其喷出。   李小虎看呆了眼。   他的毒对于后天武者来说是很厉害,但是对于宗师境界的任文萱来说并不难逼出。   不过任文萱救人也没用心,先天真气在后天武者筋脉肆虐,固然逼出来毒,但是他不养上两年筋脉,只怕武功别想再有什么进益。   可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若是用药,确实需要用天山雪莲,如今血崩,她可不奉陪回雪峰顶。   “他的身体太弱,回去养两年筋脉,期间少动真气。”她冷漠的说。   李小虎呆呆的点了点头,显然还没从任文萱这么轻易将公子剧毒逼出来的事实回过神来。   任文萱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晕迷的中年人,受了内伤,寒气也入了体,输了一股先天真气保住他的心脉,却再也不说什么就离开了,也没想这些人萍水相逢之人的名字,之所以救他们,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   ☆、第40章   开皇九年正月,也就是陈国祯明三年正月,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一年是隋朝南伐的一年。   从十月起,杨坚命晋王杨广、秦王杨俊、卫王杨林、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率大军五十一万南下,并兵分了八路,在西到巴蜀,东到东海之滨数千里的战线上,向南陈发起全面进攻。   其中,诸军皆受晋王杨广节度。   任文萱知道,这场战役只打了三个月,陈国帝都建康就被攻陷。   她不在意陈国是不是隋吞并,而是在意陈国的贵妃张丽华,张丽华正是梅艳思的大弟子。   陈国遭受隋军五十万大军压境,她就不信阴癸派和魔门不动作,只要一动,做师父的梅艳思不可能不出现南陈皇宫。   她出来的时间正好,若是再耽搁些日子,她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破陈前赶到建康了,真是要谢谢这次雪崩。   下了天山,这偏远之地也在传隋军南下的事情。   任文萱无意多留,便全速南下。   如今她的天魔魅影越发迅疾了,全速赶路又是先天境界的数倍。   从天山到建康,马不停歇地奔跑过来也需两个多月,可任文萱硬是只花了十六天。   到达建康这日,已经是正月十九了,陈将萧摩诃带着士兵在建康城二十里外和隋兵拼命,可建康中君主贵族在歌舞喧闹。   更令任文萱吃惊的是,圣门弟子在被陈国禁卫围攻,当然结果是圣门弟子在一个个收割着禁卫们的性命。   原来到了这地步,圣门已经将陈国当做了弃子,偷偷地投向了晋王杨广。   皇宫中应该出了大事。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张丽华带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孩童准备离开皇宫,可是三人还没出后宫宫们,就有个穿着玫红宫装的妖娆丽人拦住了她们。   张丽华唤她“小师妹。”   梅艳思的姹女大法只有三个徒弟,大弟子张丽华,二弟子尉迟炽繁,第三个弟子便是任文萱本家邻居的闻采婷了。   “大师姐,师尊有令,命我传你回派。”   张丽华今年入了三十,但是修习姹女大法和多年宫廷保养缘故,她还是如双十女郎一样,头发长七尺,浓黑如漆,让人爱不释手。她和祝玉妍相似,容色端庄秀丽,气质闲雅华贵。   眼睛特别有神采,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出身阴癸派的她,可以魅惑众生,也可高贵得不可侵犯。   此时这位绝色美姬那双充满神采的眼睛中流露得不再是魅惑,而是哀伤。   她挡在两个孩子身边,很无助。   “让他们走可好?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宗门放弃了南陈,只因为南陈已经比不上新的同盟。   “大师姐,他们一个是皇太子,一个是最小的皇子,晋王需要他们,不过师姐可以放心,这两位性命无忧。到是大师姐你,你此时不走,晋王需要拿你祭旗,以平南陈民愤。”   张丽华转回头看着她的两个孩子,当初她就不该生下他们,抚摸了摸大儿子的脸,他现在有得只是恐惧。   她苦笑一声,说道:“性命无忧,却沦为阶下囚,天天活在恐惧之中,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   闻采婷有些不耐,道:“大师姐,时间不多了,我已经得到消息,慈航静斋已突破剑心通明的传人碧秀心,不出意外会在今晚赶到建康,届时你想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张丽华却冷笑起来:“小师妹是在诓我呢?有个被打成妖姬的母后,我若是回了师门活得好好的,为了避免我日后将两个孩儿救出去,不如杀了一了百了,免得南边借机起事。”   闻采婷目光闪烁。   的确如此。   “就因为这两个废物,师姐今晚背叛师门,指使宫中禁卫对师门据点进行围剿?”   张丽华平静道:“我还抱着希望带着他们逃走,没想到我防着师门,师门也防着我,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赶到了。”   闻采婷眼睛流露出可惜之色。   “你走吧!”张丽华抱住了大儿子对闻采婷冷漠地说道。   闻采婷皱起漂亮的额头:“大师姐之意是想拿自己的命换你的两个孩儿活下去的机会?”   张丽华不语,只是以更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师门都不让她将两个孩子送离,她还有其他的路走吗?   其实,陈叔宝虽然荒唐,可是她觉得在陈国后宫日子是她过得最快活的日子,这个宫廷有勾心斗角,但是却比阴癸派更像自己的家。   “这样不是更好吗?你和二师妹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母后……”陈深害怕得说道。   张丽华温柔地笑:“不怕,我们不走了,就和你们父皇呆在一块儿。”说完,她抱起了小儿子,拉着陈深重新回了后宫。   闻采婷目送她们走后,脸上露出让春光失色的笑容。   真是好的师姐妹!   背叛师门,张丽华也是被逼急了。   任文萱坐在结绮阁的横梁上,看着张丽华用天魔音将两个孩子哄睡,而张丽华丝毫没有察觉她宫殿横梁坐着一个人。   张丽华怔怔的,带着诀别的目光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最后闭上眼睛,狠心的一掌拍下去。   任文萱有些不忍。   大的孩子陈深修炼的浅薄内力不仅被张丽华废了,而且张丽华将他的丹田和腿上筋脉也都废掉,自此以后,这位陈国皇太子不但再也不能修炼武功,还会儿因为腿上的筋脉行走不快。   等到手触及到小的儿子时,张丽华哭了起来,看着孩子再也下不了手。   “爱妃,怎么还不出来?快来陪朕喝酒跳舞。”外面的陈叔宝拖着伤来了结琦阁醉醺醺喊道。   张丽华止住了哭声,这个父亲是靠不住的,希望日后杨氏看在你们都是废人的份上能让你们能够好好活下去!   她的手指再动,这次毁的是小儿子的脸和丹田。   等到做完,她再也不去看两个儿子,而是打起了精神,带着颠倒众生的笑容迎了出去。   “臣妾在这里哩,今天臣妾再给陛下唱《玉树后庭花》可好?”   陈叔宝连忙拍手叫好。   这位昏君根本没有隋兵已经打到了建康城口的觉悟。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任文萱飞落下来,看了看床上的两个孩子,最后也不发一言地走了。   梅艳思是不会来了。   派内的动作到快,陈国还未破,就已经勾搭上了杨广。   既然梅艳思不来,她也不能无功而返。   在这人人自危的陈国后宫,任文萱很快就找到了陈国政殿,守卫无人,但是文武都在,有的在商讨抗隋,有些说投降。   陈国严肃的朝堂上竟然说投降,就是躲过了今日,也离亡国之日不远了。   任文萱躲在廊上朝窗户边望去,目光细细搜寻在这堂殿许久,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又将各处辅殿搜寻了一番,最后劫持了个宦官。   “和氏璧在哪里?”   宦官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感到脖子上的疼痛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道:“什么和氏璧……”   任文萱说道:“就是你们太祖传下来得传国玉玺。”   “这……这一直是张贵妃保管,我们都……不知道啊!”   任文萱暗骂自己愚蠢,早知道会是这情况,之前大好机会让张丽华交出和氏璧就浪费掉了。   以张丽华的心智,定然会藏着传国玉玺,然后在最后关头交给此次主帅,或许能够逃掉一命。   和氏璧也就是传国玉玺,一直以来于皇朝有着莫大的影响,没有传国玉玺,在这世界就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自三国以来,和氏璧一直不曾出现,导致各大皇朝短暂无比,因此传国玉玺的作用被夸得更大。   知道几十年前,慈航静斋拿出了和氏璧,交给了陈国先祖陈霸先。   陈霸先当初是个英雄人物,当初慈航静斋相当看好他,可惜他壮年就病死了,而他的子嗣却不争气。   据当年的消息,这传国玉玺是东汉末年慈航静斋受了汉室公主所托保管,寻得一位能给天下太平的明主将其交托。   随后,这位公主抱着假的传国玉玺跳井自杀了。   后来南北朝时,传国玉玺被发现是假了,被后赵石勒摔成了粉末,自此传国玉玺的行踪成了谜底。   和氏璧除了有着重大的政治意义,其本身也是至宝,能够组长先天真气修行,更能为武者改穴换脉,易经伐髓,感悟天道。   也就是说,一个资质不能修炼的人吸收了和氏璧能量,就能成为修炼天才,最后很可能成为宗师甚至大宗师高手。   当然,这改穴换脉、易经伐髓和感悟天道现在只有任文萱一个人知道。   任文萱现在对所谓的天道完全没有头绪,所以就打起了和氏璧的主意,只要感悟到一丝天道,就可以走入情而绝情的路突破天魔十八层,最后进军天道破碎虚空。   现在正是最好时机,难道还等碧秀心前来将和氏璧带走不成?   隋军南下攻陈之时,并未入情的碧秀心因为看了先辈一场绝恋获得了短暂的情关感悟,于是达到了除地尼以外,诸位先辈都没达到的剑心通明境界,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入情而出情,碧秀心的剑心通明境界一点都不稳,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危险。慈航静斋无法,只得放心性还未定的碧秀心下了山,期望她尽快入情而出情,稳定剑心通明境界。   任文萱在找和氏璧的时候,在十多年前就决定她的宿命敌人碧秀心也进了建康城。虽然她脱离了阴癸派,但是宿命还是会让她对上碧秀心。   这时候碧秀心的目的,和此时的任文萱目的一模一样,她们都是冲着陈国皇宫的和氏璧。   陈霸先的失败,外人都不知道其实已经促进了以后两代静斋传人思想转变。   之前南北战乱不休,她们一直没拿出和氏璧,除了受那位公主影响坚持汉统明主,还有那时候慈航静斋几乎是避世门派,影响力有限。   后来佛门慢慢发展,她们开始下山修行,开始寻找一个可靠的人物尽快结束到处都是战乱的乱世,一开始没找到正确方法,不仅没能找到,还在这期间遭受不少帝王的打压。   灭佛之事更是时不时地发生……让她们徒步艰难。   后来,道儒两道与她们的思想接近,得了支持后这才站稳了脚跟,百多年过去,好不容易选出了陈霸先,可是陈霸先壮志未酬而悲愤死后,陈国再也没了希望。   这也让她们看到了现实,南北差距实在太大,汉人已经无力改变这个乱世了,这给了她们很大的思想冲击……   到上一代,她们已经转变了想法,得出了这个乱世已经彻底将胡人融入了中原的结论,她们依据现实,产生新的思想觉悟。   刚好杨坚自小被佛门外门师太收养,所以才有了支持杨坚这种胡汉混血试试看的举动。   可她们虽然全力支持,其实心里也不自信,到如今杨坚即将统一天下的时候,她们察觉到隋室并不安稳,恐隋室再有失,所以让已经出了山门历练的碧秀心将和氏璧带回静斋。   ☆、第41章   重新回到结琦阁,里面正在歌舞享乐,张丽华在领舞,唱的是《玉树后庭花》。   任文萱故意泄露出天魔大法的气息,张丽华的舞姿果然僵了一会儿,这么强横的天魔大法气息,在她看来,除了宗主不做第二人想。   如果是其他人,到了这关口,张丽华是不会理会的,但是若是宗主,她希望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曲跳罢,张丽华借更换舞衣的借口除了殿堂,留着其他美人陪陈叔宝享乐。   这是结琦阁一处无人的园子。   原本这里到处都是人的,不过现在陈国宫廷已经有宫女内侍逃跑,这里的人就少了。   张丽华顺着天魔大法的气息赶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身影她就知道并非是宗主,心中溢出莫大的失望,不过还是赶了过去。   “你是谁?”   任文萱转过头来,天魔十七层的气场将张丽华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张丽华也是聪明之极的人,喊道:“你是玉婵师妹。”   张丽华和小时候的任文萱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是祝玉妍达到天魔十六层开始为宗门理事之时,祝胭红也唤了祝玉婵出来和阴癸派各大嫡系都见过一面。   那时候的玉婵师妹不过四岁。   她隐隐得知这位玉婵师妹的资质比祝玉妍还好,张丽华还刻意接近了几分,可是那时候的玉婵师妹年纪太小,不大理人。   “张师姐,和氏璧你准备留给谁?”任文萱直奔主题。   张丽华试探道:“你一个人来的?”言外之意是,玉婵师妹你并非宗门派来。   任文萱点点头,许诺道:“自从石之轩掳我离开,我便不是阴癸派的人了。张师姐你可以放心,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全力帮你。”   张丽华轻笑:“常从师姐妹口中得知石之轩心狠手辣,不杀师妹你,你莫不是拜入了花间派?”   任文萱知道现在知情的阴癸派等人都在怀疑这一点。   “不是,若有机会,我会杀了石之轩。”   张丽华笑容这会儿隐去:“好大的口气,宗主曾在四年前亲自出手阻杀石之轩,可是却也被石之轩所伤,他的武功进境之快,用不着多年,定又是一个向雨田,你又有何本事敢说出这番话。”   任文萱向她走近两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是说出答案,信不信其实是你的事,你将和氏璧交给我,我带走你的两个孩子将他们送去海外,你若不说,我便杀了他们!”   “你敢?”果然戳住了张丽华的死穴。   任文萱道:“我都敢对祝师姐动手,现在又早早来了建康城,可是还没人知道,你说我敢不敢?”   张丽华脸色微变。   “据我所知,和氏璧于你并没有用处?师门已经默许由隋掌管。你何必惹下隋皇室这等大敌来?”   任文萱幽幽道:“这便是我的事了,只要师姐不说和氏璧是我拿走的,就不会有大敌的。”   张丽华转过身:“我信不过你。”   任文萱突然手一扬,假山后一个少年被她抓在了手上。   “无需你相信。”   张丽华瞬间就攻击过来,可任文萱怎会怕她不过先天修为的姹女大法?   自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然后手指甲已经刺破了这少年娇嫩地皮肤。   “放开他。”   关心则乱。   任文萱真的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正如张丽华所说,她成为了师门弃子,又怎么相信阴癸派的人,哪怕任文萱说自己脱离了阴癸派,她还是不会信。   张丽华将和氏璧交给伐陈主帅,她自己未必保得住,但是她的儿子那般模样,定然不会再丢掉性命了。   若是交给别人换救自己的儿子,谁知道师门和大隋会不会放过他们,和她交易的人还能天天保护她的孩子不成?这样一来,变数极多,她何必走险棋?   任文萱眼睛幽深起来,多少了解一些天魔秘的特性的张丽华焦急喊道:“不要……”   任文萱看向她,一点没有危害性的笑容笑看着她的孩子,对于张丽华来说,这笑容比什么尖刀对着自己还要令自己感觉恐怖。   “和氏璧在东宫尊椅下的暗格里。”   随后她道:“我不需要你救我孩儿。”   任文萱放开了人,笑道:“那自然更好,莫让师妹发现时间骗我哩,否则人被大隋囚禁了,也护不住的……”   张丽华不语,她恨极师门一群人。   任文萱转身离去,不过还是给张丽华一个传音。   “我拿走和氏璧的事,师姐最好隐瞒,否则我被大隋追杀,说不得就会迁怒某些人。”   张丽华抱紧孩子,脸色非常难看。     任文萱迅速赶去东宫之时,陈国宫廷北边传来杀伐之声。   隋军攻破了建康,现在进了皇城了。   须得更快了。   东宫因为皇太子不在,这里能看到的人就只是塞着珠宝逃跑的宦官宫女。   任文萱进了太子主殿时,一个宦官正在疯狂地拿着宝贝往包袱里塞。   都破皇城了,还在这里!   宦官收拾得很忙,感觉到身前阴影后,还来不及抬头,人再也没了知觉。   任文萱正要去翻开太子尊椅打开暗格,突然感觉到一个让她极其不舒服的气息接近这里,这气息很快也很强大,只需要十息,她就知道她会赶到这里。   梵清惠绝对没有这么强大,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便是碧秀心了。   任文萱动作加快,一掌击飞了尊椅,椅子四分五裂,掉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盒子来,任文萱直接缠走,并以更快的速度飞出殿外。   那股强大的气息越来越近,有加快的趋势,显然也是察觉到任文萱的气息。   天魔大法的气息和舍利所指和氏璧气息在一个方向,由不得碧秀心不及。   刹那间,两道虚影一前一后在陈国皇宫奔驰。   速度之快,一流好手都以为觉得是自己眼花。   张丽华脸色浮现出不知是快意还是难过的表情。   “终于来了。”   这句话包含很多意思,是隋军攻进来了?还是碧秀心来了?亦或是她的人生之路到了尽头?   任文萱和碧秀心在全力奔驰,两人速度其实相当,这一前一后地追去,很快就出了建康城。   可因为声势浩大,就有先天境界的人看清楚后也急忙追了过去。   任文萱心惊碧秀心的厉害,后面追得碧秀心又何曾不惊讶前面那人的鬼魅。   至少到了天魔十七层,而且还不是祝玉妍。   四年前,师尊告诉她一个人,让她以后多注意她,她的名字她记得很清楚。   祝玉婵。   一个逃出阴癸派的天魔秘传人,杀了天君席应,代替席应成为魔门的第四的高手,并且疑似魔门最具威胁力石之轩的手下,因为当年这位祝玉婵是被石之轩掳走,石之轩心狠手辣,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从石之轩手下逃脱,如今获得好好的,极有可能是投靠了石之轩。   四年前,祝玉婵就已经天魔十四层,如今,更是达到了天魔十七层,早早超过当年的祝玉妍。   碧秀心心中一叹,她还以为以后不必和这位身世坎坷的祝玉妍决战了,现在看来,她们是宿命敌人。   碧秀心胜在境界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功力却比任文萱浅薄不少,任文萱是越来越快,而碧秀心在两个时辰后速度降了一点点。   任文萱也终于寻到一处八达之地,在碧秀心未赶到之前就遁入其中一处。   虽然碧秀心追不上,但是总是这么被追着也不是一回事!她还得担心给碧秀心引来其他帮手,那么她就不好作为了。   顺过这玉石仓库中的一枚玉盒,她将和氏璧放进去。   她微微喘气,碧秀心手中有枚舍利,估计是那玩意寻到和氏璧的,也让她总逃脱不了。   玉盒有隔绝气息之效,看她怎么寻。   不过这地方也得迅速离开,碧秀心的舍利追寻不到和氏璧气息,定然会注意这家玉石铺,找到这家仓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第42章   飞身将装着和氏璧的玉盒放在屋檐藏好,同时在玉盒和和氏璧都撒上两种蛊毒,并逼出一直蛊宠隐藏在雕龙缝隙上。   随后,任文萱拿起那不知是何材料做的雕龙盒子,放入一块石头后,用原来的锁锁起来,拿着个包袱包裹,然后系在了腰间,想了想,她又取下来,也在这盒子和包袱下了蛊毒,不过蛊虫就免了。   碧秀心就在附近。   任文萱绕走玉石仓库后,在和碧秀心做着你躲我寻的游戏。   碧秀心的耳边围绕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天魔音,让她生出燥乱,分不清人到底在何处。   突然,她停了下来,倾国绝色的面容如有了圣洁的光辉一般,再配上空谷幽兰的宁静和温柔如水的气质,让人再也生不出任何敌意,只想缴械投降,诚恳地请求她的原谅。   她又走了两步,分明是极其上乘深奥诀法的步法招式,完美的守护自身,没有一丝破绽,又能随时保持雷霆一击,气势看似内敛,但是隔得相当近的任文萱却感觉得异常压抑。   同时在感受她的剑心通明气场的同时,感觉到凌厉的剑气分散在四面八方。这是以气驭势,不用拔剑出鞘,便可以剑气伤敌的超凡境界。任文萱克制住这股压抑和剑气的肆虐,天魔音由一开始的乱音扰乱迷惑转为轻轻地吟叹,随后说起了经文,端的慈和温善、悦耳异常。   碧秀心心中一叹,这股妙法梵音让她有种欲同坐下慢慢参禅的冲动。   也就在这时,她一瞬间的放松,一道人影从她左方楼房处如离弦的箭般射下,朝着自己扑过来来。   人影未至,周围空间的空气都似乎被抽尽了,呼吸不到空气的人,总是难受之极。   如此可怕的武功,除了天魔秘中的天魔力场,哪还有其他。   于此同时,碧秀心看见一个白衣倾国佳人如幽幽灵飞过来,她单薄的白色夏衣左袖袍中飞出一条细长丝带,像毒蛇一般,但是却没有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的应有啸响朝着自己卷来。   气场诡异强大,又异常凌厉,她觉得自己若是被那丝带触碰,身子会被撕成两半!   偏偏,这还不是她全部的攻击,她的右手射出数十道白光,并且罗袖袍再射出一条白色的丝带卷过来。   不管是那数十道白光,还是两袖袍的白色丝带,都极其准确地对着她的破绽眉心和脖子。   碧秀心心中佩服,暗叹一口气,然后收摄心神。   神色恬静如常的她身形如同被地面吸入一般仰身不倒,躲避过那数十道白光后,古朴的碧游剑“锵”出鞘。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她同时飘身斜起,剑气和剑锋所指是任文萱的天魔带。   剑尖点上丝带的端头。   天魔真气和剑气碰撞在一起,分别在绞杀对方的真气。   无形的真气荡起了层层涟漪,导致地面急剧晃动,当地的住户惊叫起来,纷纷跑出来。   任文萱分明看到碧秀心的犹豫之色,果然才刚入世,江湖经验不多。她是故意在这里动手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剑气弱了一些,随后飘上距离屋子上空大约四丈左右,地面的晃动平稳了一些。   。   任文萱在底下笑看她,那笑容里充满无边魅惑,眼睛更是幽深地似乎可以将人的魂魄吸入。   碧秀心亦在全神打量任文萱,任文萱如此模样,她知道这是天魔秘到了极致的表现。   她微蹙眉头,道:“祝师妹,你我一赌如何?”   任文萱娇笑道:“人家为何要和你赌,要打就打,这般客气做甚?”   碧秀心飘落下来,她与任文萱没有运行天魔秘时同样清澈眸子定定地看着任文萱。   “秀心飞上去的时候,祝师妹也停了手,可见祝师妹也不想这周围的百姓遭殃,既然你我都有此意,祝师妹和秀心一赌又有何不可?”   任文萱淡淡地瞅了一眼已经出来的百姓,他们都呆呆地呆在巷口不再前进一步。   “谁说我在意她们,不过为了更快伤了你才……”是字还没说出口,天魔带这次变得如金石头一般刺了过去,不过这次天魔带上落下了两串铃铛,铃铛随着任文萱轻轻吟唱荡起一串串音波涟漪,没到涟漪恰好打在她转换真气的结点。   碧秀心再次叹服,好深厚的功力,和师父几十年的功力都不差了。   右手剑化作满天光影,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并且时不时地刺出一剑让无孔不入的天魔带有些许的凝滞。   左手挥出一把碧绿的玉箫,并不需要触唇吹走,她的真气轻弹玉箫空,发出阵阵妙音绝响,刚好扰乱铃铛和任文萱天魔音的攻击。   任文萱轻笑一声,她的身子只以右足拇指尖向地面一点旋转起来,手上动作奇异曼妙,挥动着丝带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满波纹美感的浑圆白网,白网将她紧裹其中,成了一团白影,仿如天魔妙舞。   依次递进的天魔真气翻滚躁动起来,就像即将迎来滔天巨浪一般,危险得让碧秀心心颤。玉箫声不再悦耳,也变得急促穿刺起来,碧游剑若隐若现,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越来越森寒的剑气若狂风刮起的旋雪,给人身临绝境之感。“蓬”的一声巨响,   两股蓄力的一击,丝带和剑尖再次相撞,不过这次的真气都相互抵消,对外界没什么破坏。   不过这反而更加危险,真气双方承受了,就相当于直接压下了可以让屋飞地裂的巨力。   碧秀心的脸出现一阵不寻常的艳红,而任文萱只是微微一蹙眉头,功力高下瞬时可见。   到了如斯地步,两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两人再次斗在了一起,接下来都是全力出手,招招凶险凌厉,更是以快打快,剑光丝带飘影间,几乎都快分别不出来。   两人从地上打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到天空,同时空中传来悦耳的吟唱和箫音,若是不看她们,还以为是在看一场表演。   但是她们却是在生死相斗,双方只要稍微有个疏忽,便是血溅尸横的结局。碧秀心的脸越发红艳了,除了一些天魔真气入了体,她的真气有了不济,任文萱这会儿也不好受,碧秀心的剑气也是无孔不入,也多少让她伤了些。   任文萱眼睛危险地眯起,顿时四周充斥的天魔劲气以碧秀心为中心收缩,碧秀心只觉得自身的护体真气似欲破碎,而且他的耳鼓似乎也贯满气劲,带着呼啸的可怕尖音,让她置身在暴风中,使之行动迟缓。这会儿剑典真气再怎么在这个圈子肆虐,也打不破这个圈子,碧秀心眼睛闪过一抹坚定。   师父说,她的境界很虚幻,在未稳固境界绝对不能动用剑心通明的剑谱,否则不仅会有跌下去的危险,还会让她受到重创。   可是此时,若是不用,她如何打破这带着浑厚的天魔真气天魔音的天魔力场?   瞬间,任文萱感觉到一阵阵心悸,就像当初被石之轩锁住自己无法动弹时的心悸感觉,   碧秀心的剑亮起碧绿的光芒,她此时的神情是非常庄严神圣的,气势迅速拔高,压得任文萱喘不过气来,这便是剑心通明吗?   两人都是最后一招了,任文萱是如同几十年的浑厚真气配上天魔十七层圆满的生死绝杀,碧秀心突破极限的剑心通明。   到底谁胜谁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又从屋檐下飞落一道如同鬼魅一样的灰影,渲染出说不出是何种特性的真气,但是真气触及两人的对峙的两股真气后,都同化成一股死气,随后如同狂风骤雨一样朝着任文萱和碧秀心推来。   碧秀心和任文萱两人不仅遭到对方的真气攻击,筋脉也遭到这股死气的袭击,而且两人两大招没有积蓄成功发出,又受到自身未积蓄功力的反噬,两人同时喷出一口血水。   这瞬间,那灰影再朝着任文萱进一步攻击,任文萱挥出天魔带去缠他的手,咬牙切齿地喊道:“石之轩!”   碧秀心一怔,可瞬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挥剑向刺向了石之轩。   因为这时候,石之轩此人太危险了,不仅要祝玉婵腰间的和氏璧,还会要她们两人的命。祝玉婵若是死了,下一个便是她。   任文萱恨极,看见碧秀心也拖着伤势引剑来救,她突然撤下腰间的‘和氏璧’包裹对着天空一抛。   眼睛死死盯着石之轩,充满无尽地杀意。   石之轩果然摆脱了碧秀心带着伤势攻击过来剑,向着天空追去,等到他拿到了包裹,天魔带和碧游剑都带着致命危险的一击过来,他轻笑一声:“今日便便做那渔翁了,小文萱小秀心,多年不见,二位果是不凡,他日再来领教了。”   说完,人接着天魔带和碧游剑反震过去的真气跃得更远,随后身形迅速消失了去。   石之轩清楚,刚才他的确伤了两位,可是两人到底是宗师巅峰级别高手,战力尤存,若是一人,他有把握再这情况下杀之,只是会废上不少时候。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宿命对手竟然在顷刻间就能合作密切,互相救了她们各自的性命。   碧秀心拄着剑半蹲着,又吐出一口血。   任文萱飘落下来时落在屋墙旁,这时候靠在墙边也吐出一口血。   “现在可好?和氏璧被石之轩带走了……”任文萱确定石之轩真的走了后,嘲笑地看着碧秀心。   碧秀心苦笑一声,不做回答,随后收剑回鞘走了。   她会追回和氏璧的,石之轩!小时候的他……不是这样的。   任文萱暗自调息片刻,确定碧秀心真走了后,那么她也该走了,等到石之轩反应过来,必会追回来。      石之轩脸色难看,因为不管是包裹还是盒子,都是剧毒无比的东西,若非他及时用先天真气阻隔,只怕就中毒了。   盒子既然是毒,也说不准里面也装着陷阱,到也不能强力摧毁了……随后又察觉到几道强横的气息追了过来,他心中清楚,定是跟着那两位从建康到这里的路上追上来的高手。   和氏璧太过重要,他按捺住在此地打开的心思,带着盒子迅速出了这小小县城。   ☆、第43章   任文萱将和氏璧拿在手里,细细观察这让无数英雄折腰的和氏璧。   此时的和氏璧就如同一块普通玉石一般,静静窝在她的手心,周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开始运功起来,天魔真气贯注全身,送入和氏璧内。宝璧立时发出神圣光辉,彩光流溢。   随后她把所有真气收束在气海下的生死窍穴内,令经脉内没有半点真气。   这时候的和氏璧仿佛活了过来似得,一股相当巨大……有如武者一样的精神异力放射出来,然后在瞬间侵入了任文萱的脑袋和体内。   很多奇怪而陌生的景象纷纷呈现,任文萱眉头紧皱,唇也咬出了血,她知道必须守住清明,否则就会被这些虚幻的精神异力组成的虚幻景象让她整个人癫狂致死。   她再次强行吸收这股异种能量,顿时之间,无论精神还是筋脉都遭受这异种能量巨大的反扑。   任文萱剧烈地吐出一口血出来,感觉体内已经全部被异力充斥,她封在气海的生死窍穴内的天魔真气蠢蠢欲动,想要将这异力逐出去。   可是任文萱拼命忍住,任由这股异力冲击她的筋脉丹田和自己相当弱得精神力。   全身气血膨胀,经脉则似要爆炸开来般,这种痛苦超出了任文萱之前武功被废和在雪海中修炼的痛苦,让她有种想自我了断来解救自己。   这时候异种能量充满后,能量不再变得暴裂,而且变得冷寒起来,这由内到外的寒冷更是比雪海冷上数十倍,任文萱身子剧烈颤抖,她咬牙唤出天魔真气打入和氏璧内,不一会儿和氏璧就将天魔真气吞噬化成一股热流重新被吸入任文萱体内。   这般不断循环,任文萱几十年的天魔真气消耗一空,体内是满满的和氏璧冷热能量,这两股能量再改造这任文萱的筋脉丹田,也让任文萱微弱的精神力一点点增长。   这个过程,任文萱都保持了清明。   等到经脉丹田一点点改造完毕,任文萱立即切断还在往自己身体里的冷热能量。   和氏璧能量足够让两个人改造成功,超出两个人,能量就不够了,会使得和氏璧耗尽能量而化成碎粉。   任文萱睁目一看,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和她之前所看有了很大不同,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以前叶子就是叶子,水就是水,没什么感悟可言,可现在一眼看去,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水在往低出流的韵律……任文萱终于摸了“道”的一点皮毛。   道生万物,万物万事都可为道。   连道都没摸到,谈武道不过是空谈,其成就也最多到先天为止了,因为摸不到道,就不能继续走下去。   任文萱的天魔秘脱胎接近天道的天魔策,本身不感悟到道,却因为天魔秘和道的轨迹相合,所以能够突破到宗师境界,但是也仅此而已,宗师境界后再不悟,也再也无法前进。   天魔秘的前进的道是舍,在没有亲情和友情的魔门,只需再舍得爱情便是突破。   便也是情关。   任文萱如今可以内视,经脉强化数十倍,日后再和碧秀心这层次拼斗很难再伤到筋脉,就是日后再伤到筋脉,以筋脉的强化度也会比之前恢复快上数十倍。   此外,丹田也扩大了十几倍,她运行天魔秘时比以前更加顺畅,以前一周天需要半刻,可现在半刻可以运行七周天,也就是日后修行是现在的七倍,加上任文萱从雪海回来,身体都在无意识修炼,这般叠加下来,是其他修炼天魔秘的不知多少。   更重要的,原来的她已经到了可以容纳真气的极限,日后再修行也不过是巩固,想要有所进益,只能突破大层次扩大丹田。现在任文萱完全不需要,她如今得到这奇异的改造,在没有找到突破十八层的方法,她这个天魔十七层圆满境界还可以再进步,若是填满丹田,就相当于十几个天魔十七层圆满境界了。   还有精神力。   到了先天境界都会产生精神力,不过微弱之极,用不了什么。到了宗师境界,精神力得到些许扩张,可仍旧极其弱小,只能渲染气势等借用一些小诀窍用来对敌,大用不多。   这并不是说精神力不厉害了,只能说精神力太弱小而已。   精神力强大可以化为实质,可以在不动的情况下以精神力灭杀神魂,同时,精神力越强大,越能看清楚世间‘道’的至理,从而更容易突破。   所谓破碎虚空,其实说穿了就是身体和精神力获得巨大地双重突破。同样的,所谓宗师进阶,也是身体和精神力的进阶。   所以,精神力到了宗师和大宗师层次是最为重要的。   碧秀心的剑心通明之所以虚幻是因为她感悟到了一丝道,却不是自己的道,所以没能让她的精神力和身体突破到大宗师剑心通明。悟道,自己的道尚且悟不到,却悟到别人的道,   像她这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如今任文萱的精神力扩充了十几倍,大宗师的精神力也不过如此了。   精神力达到,那么就只剩下悟道了,悟通了,自然而然就到了天魔十八层。   完完全全达到任文萱强行带走和氏璧的目的,甚至还超出了许多。   身体因为改穴换脉、易经洗髓出现了杂质,她跳下旁边的潭水,全身心地放松清洗起来。   一开始的筋脉内伤也因为此次改穴换脉、易经洗髓彻底痊愈,任文萱的心情更加美妙。   等到清洗完毕,任文萱的整个人更深刻了,她站立在上千美人间,无需任何雕饰也能第一眼吸住人的眼球。   剩下一半的能量的和氏璧,任文萱弯了弯嘴角,对她是没有用了,不过她这么辛苦得到这东西,不用它做什么岂不是太可惜了。   阴癸派想要,石之轩想要,慈航静斋想要,大隋想要……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说不得也对和氏璧眼热得紧。   那么都自相残杀吧!   任文萱眼波流转下的清光,显得魅惑而多情!      阴癸派天魔秘传人祝玉婵于陈国灭国前一刻盗走象征天子的和氏璧很快传遍了五湖四海,大伙都在追查祝玉婵,至于目的那只有各自知道了。   可是很快,一直追着祝玉婵的剑心通明高手碧秀心受伤归来,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消息。   那么便是碧秀心和祝玉婵决斗之时,石之轩偷袭两位抢走了和氏璧。   一时间,马上去追查祝玉婵的全部转向了石之轩,江湖中无论白道还是邪道,都在声讨石之轩偷袭之举。   这会儿很大一部分人忽略了祝玉婵和碧秀心时当代最杰出两个门派中最杰出的传人,天下少之又少的宗师圆满境界的绝世高手,他们见到的,就是两位都是两位不足双十的绝代佳人,尤其是碧秀心带伤而归,更归类为弱女子。   外面不断声讨,躲在暗处的石之轩却被气的将夺过来的盒子和石头打成了碎粉。   “任文萱!”石之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机。   石之轩之前偷学佛门武功,已经犯了武学大忌,早就成了阴险狡诈的代表,如今再偷袭两位年轻女子,石之轩在大多数江湖人心中成了无耻的代表。   如今的石之轩再说和氏璧不再他手上,会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不信。剩下的,也会半信半疑,所以,石之轩这次是注定被朝廷江湖追打。   更令石之轩头疼的,他还没找到任文萱,别的人先找到了他。   一路下来,他杀了不少人,现在更是成为人人喊杀的魔头,真是气得他内伤。当然,作为诡诈的石之轩又怎么这般听之任之替任文萱背黑锅。   江湖很快传出,石之轩是替太子杨勇办事想带回和氏璧,至于杨勇为什么要和氏璧,很多人想到这次征南元帅是晋王杨广……太子和晋王曾在伐陈主帅上一事闹过分歧……太子杨勇千般解释他不认识石之轩,表面上大家都信了,可是实际上   是另外一回事。   随后又传出石之轩遭了祝玉婵算计带走了假的和氏璧……太子派人追杀石之轩让一些人瞧见,又转变成太子恼羞成怒或杀人灭口!   虽然还是很快乐地研究和氏璧到底在太子还是石之轩手上,但是仍然有人继续追查起祝玉婵起来。   他们不全信,但是和氏璧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愿放过。更何况,祝玉婵是魔门高手,魔门中人诡诈多变,她掉包一事还是很值得怀疑的。   任文萱在暗处听了这么多八卦,看似都事关石之轩,可是却在一步步给自己洗清嫌疑,石之轩果然是个难缠的敌人。   明明石之轩和杨广秘密联系,现在这档子事还都被推到太子杨勇身上,杨勇好好的名声变成如今这样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杨坚和独孤皇后看杨勇有异样了。   这也怪不得杨勇要派人追杀石之轩了,一来是想报仇,二来也是想像杨坚和独孤皇后证明他和石之轩真的没什么关系,可是却被石之轩和杨广反将一军,弄得杨勇身上又黑了一层。   这段时间石之轩散布出来的版本,若不是早早知道石之轩和杨广有一腿,她还真的不相信杨勇是清白的。   ☆、第44章   和氏璧之事闹得纷纷扬扬,无数势力都派出了高手前往石之轩出没之地。   任文萱都没露面,一心一意提高自己一分实力,直到这一天。   “石之轩了不得啊,有祝玉妍这个魔门第一高手前去营救,还让石之轩将人捉住人走了。”   “听说那位被擒梅姓妖妇也是先天境界成名已久的高手。”   “你看,石之轩在江湖散播,让祝玉婵拿着和氏璧去大兴城曼青院换梅姓妖妇,会不会是真的?”   “祝玉婵真的将和氏璧掉包了?”   “很有可能啊,否则何必拿梅姓妖妇去威胁阴癸派,想来那祝玉婵的妖女和那梅姓妖妇很要好吧!”   “照这么说,如果三月三祝玉婵去了,那和氏璧真的不在石之轩手上?”   “三月三,我定然要去大兴凑上这热闹,你呢?”   “当然要去,那天定然会来很多高手,而且据说那位叫祝玉婵的妖女美艳之极,比当初的祝玉妍和梵仙子还要漂亮,饱饱眼福也好啊。”说这话的是个猥琐的大汉,说到后来,口水都流出来。   “那和碧仙子相比呢?”话题转到这香艳的话题,他们谈得越来越欢了。   “据当初瞟到妖女和碧仙子追逐的人说,两个都是顶级漂亮,邴月刀常祖义听说吧?”   “就是那个青州邪道第一刀?”   “就是他,常祖义十多年前可是看到过梵仙子和祝玉妍决战的,当初也只称赞两人是绝代佳人,可是这会儿他说如果那祝玉婵的妖女愿意看他一眼,他的魂都会飞掉,愿为之驱使;又说碧仙子愿意为他一笑,他可以为碧仙子做任何事,还不带犹豫的。”   “真有这么夸张吗?”   “早就传遍了,可想而知这两位是多么绝色了。”   “那定要去看看,说不得还能得到美人的垂青呢?”   “就你……”鄙视一番,又骂了一通,然后继续兴致勃勃谈论任文萱和碧秀心两个。   任文萱再也没有听下去。   梅艳思。   知道她想找梅艳思报仇,清楚她对梅艳思的执念很深,就拿这一招来对付她。   大兴城。   大隋的国都,真是鱼龙混杂之地。   朝廷虎视眈眈要和氏璧,定然会围得密不透风。加上各大高手,各大门派,任文萱冷笑。   转身离去。   她想,她该去找个人了。      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那个地方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   加上牧场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可又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一望无际的草原,充满生机活力,又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美得让人屏息赞叹。相比于外面的硝烟战火,这里牛羊成群,百姓红光满面、言笑晏晏,这里仿若世外桃源。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沃野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那便是飞马牧场的总部所在。   任文萱一路过去,在各险要和关键处都看到了哨楼碉堡,峡口又建的城楼和坑道,和外面的边城要塞有的一拼。   这里每日必有守卫,天然屏障和如边城要塞般的城堡,牧场只需守卫上千就能抵挡千军万马。   更重要的,因为这地势,武功再高的人要想瞒过吊楼守卫,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牧场,只凭武功显然不行。   任文萱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施施然地飞上城楼,城楼上放出密密麻麻箭支,让她一条天魔带全部缠住,没有任何一只落到了地上。   当然,她也没将这些接住的箭掷回去,这般也是表现她没有任何恶意的意思。   果然,很快停止了箭支抛射。   一个年轻人走到楼台处,是个一流好手,他瞧见任文萱抱着一摞剑在半空中佩服,等到见到人一怔,随后很客气道:“在下商震,姑娘闯我飞马牧场所谓何事?”   商,那便是飞马牧场嫡系子弟了。   飞马牧场第一代建这城堡的叫商雄,是晋末武将,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由牧场建成至如今的一百多年间,飞马牧场经历六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商姓也是其嫡系子弟,此外也有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子弟拱卫。   “祝玉婵求见商场主。”   商雄大震,同时也在怨自己,看到她的木有和绑着箭的白色丝带就该猜到的。   朝廷江湖都在寻这位阴癸妖女,竟然找上了他们牧场?   商雄心潮起伏,一时拿不住主意。   任文萱轻笑一声,身影晃动,一条丝带很快飘到了商雄面前,说道:“我等了这么久,礼数已经做到了,现在你们若是不让我见,我就先走一步了。”   商雄看着眼前的白色丝带,背后在这一刻全部湿透了。   正在这时,传来一个亲切又不失威严的年轻女声。   “商雄,退下吧!”   任文萱收回天魔带,但是之前接下来的箭全部丢给了商雄。   “还是商场主痛快。”   她的话落,楼塔楼梯口出现一个一位仪态万千的劲服女郎,穿着淡雅的装束,有着出众的脸庞,不过肌肤怕事常年在阳光照射,是古铜色,不过这不但不损她的美丽,更让她多了灼热的青春健康气息。商清雅笑道:“祝小姐请。”   任文萱回了一礼,很痛快地下了塔楼。   不过到了塔楼下,看见一个人,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商清雅脸上露出微笑,江湖传言,祝玉婵和宋缺关系匪浅,她还道是骗人,现在看到这对男女瞧着对方……到是有几分古怪。   “宋阀主也在哩,多年不见,阀主可还想过人家?”任文萱眼睛明亮之极,煞是耀眼,仿佛期盼心上人一般回应自己一半。   这个小妖女,信不得。   宋缺撇过头,对商清雅道:“一月后,宋阀会将账付清。”   商清雅点点头:“马儿随时准备好,只等阀主派人来提。”   任文萱目光闪了闪,向宋缺靠近,挡住他看商清雅的目光,笑问:“要打仗了?”陈国被灭,等到陈国各州郡平定,大隋可不是要进攻岭南?   宋缺不理她。   任文萱一点都不恼,笑问:“你和商场主的有买卖要做,想不想也和我做呢?比如……”到了这会儿突然停下来,然后一个轻盈的转身,已经很亲热地凑到了宋缺的面前。   宋缺没有躲,任文萱顺势凑到他的耳边,缠绵细语道:“人家拿到和氏璧,第一个想给的就是你哩。”   宋缺才不信所谓的第一,这妖女就是骗子,不过和氏璧……和氏璧他看得不重,他从不认为一块石头有着决定天子的神奇效果。不过不让杨氏拿到,他还是很乐意办的。   他微微偏头,两人之间的呼吸可闻,随后低吟:“价钱。”   任文萱在他耳边吹气,别有深意地说道:“今天晚上我去你房里找你。”   宋缺淡淡的道:“好。”完全没有四年前那无可是从的模样。   真是可惜了,她还真有些想念呢?以前的宋缺的好骗,现在不好骗了……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消息。   商清雅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以她得聪明,能够猜到所谓的交易是什么,不过这关她什么事,飞马牧场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是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以商言商,从不掺和朝廷江湖中事。   该听见的,她会听,不该听得,她会烂在心底。   宋缺再说出他今晚所在:“远安四季客栈。”   任文萱再转身脱离了他身边,幽幽一叹:“四年前你不是这样的,男人啊,真是无情呢?”   宋缺心中一梗,四年来,他想她不多,但总会想起,可他什么也没说,而她,说了这么多,这四年怕是一次都没想过他。   仅仅四年,她就从刚入先天突破到宗师巅峰,还能和已经达到剑心通明的大宗师碧秀心相持不落下风,可见她这四年是在拼命练功了。   “告辞。”宋缺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从来就不小气,也绷得住脾气,可现在他快不淡定了。   任文萱“咯咯”轻笑起来,还是有反应的,不过进步真大。   目送宋缺离开,任文萱才将目光收回。   商清雅一点也没有被忽视的恼意。   “祝小姐请。”   任文萱点头,和她并排向城堡走去。   等到入了城堡,任文萱打量屋里摆设,笑道:“商场主勇气有加,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商清雅笑说道:“祝小姐有事寻我,怎么对我下手?若是令师姐来,我想我不会露面了。”   任文萱看她。   “令师姐代表阴癸派,而你祝玉婵,只代表你自己。”   “我也是天魔秘的传人,怎么就代表不了阴癸派和你合作?”   商清雅叹道:“那也得祝小姐先回了阴癸派再说,祝小姐再雪海苦修四年,又于雪崩之时救下三个从不认识的人,可见祝小姐并非其他魔门中不好相处的人。”   任文萱一听,没有丝毫被戳破行踪的恼怒,她救了那三位,这消息迟早会被有心人查到,早就不是秘密了。   “那商场主有没有想过,我是故意救了他们三个换个好名声来骗人的,比如今日的商场主。”   商清雅笑着摇头:“祝小姐今日不像是为我而来。”   任文萱点点头,笑道:“前些日子从一处听到,商场主有位神奇的巧匠朋友,我想拜托他为我做件东西。”   商清雅有些惊讶,鲁先生声名不显,她怎么会注意到他……天下巧匠何其多。   她却不知,任文萱在去雪海前,就一直拖附近的人注意着飞马牧场,原因不过是商清雅和鲁妙子关系匪浅。鲁妙子手上有邪帝舍利的消息,任文萱怎么会不多加注意。   当年向雨田消失前,将邪帝舍利交给一位朋友,将道心种魔大法放入了邪帝庙,又将吸收邪帝舍利之法告诉了任文萱和祝玉妍的师尊祝胭红,一分为三。   不过他的朋友是谁,目前除了任文萱谁都不知道,邪帝庙的道心种魔大法早就被邪极道四恶和众多魔门高手袭击,道心种魔秘籍遗失了二十年。   鲁妙子是向雨田的忘年交,鲁妙子少年时期得过向雨田指点,向雨田于他亦师亦友,两人交情除了对方谁也不知,只怕谁都没想到向雨田会将邪帝舍利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么多年,鲁妙子一直没想到处理邪帝舍利的办法,所以武功和各项杂学都达到宗师级别都没有显露在江湖。   若非任文萱占了先知,又派人密切注意飞马牧场,前些天飞马牧场刚好流出一只仿出三国孔明的木牛流马,她才怀疑鲁妙子到了飞马牧场。   开始任文萱还担心商清雅和鲁妙子相熟到了相爱地步,怕鲁妙子没将往事告诉商清雅,让事情难办。   可如今,商清雅只是表示惊讶,可见她还不知道鲁妙子的底细。   任文萱松了一口气,得了和氏璧后,她现在对邪帝舍利还真没那么大的追求,只要鲁妙子愿意帮她忙,她装作不知邪帝舍利在他手上也是可以的。   “不知商场主是否方便呢?”   商清雅考虑一下,说道:“那位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我需要问问他的心意。”   任文萱故作大方,说道:“商场主请便。”   商清雅当下唤了一人下去传话,任文萱谢过了她。   随后商清雅试探着任文萱所谓的东西是什么,任文萱也没隐瞒,说道:“我自离开阴癸派就没回去过,手上也没趁手的兵器,在外的材料极其难找,直到偶然看到木牛流马的一些材料非常适合,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商清雅释然起来,表面是释然放松,但是是不是真的相信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任文萱并不在意,天魔刃的确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她想让鲁妙子仿制一块和氏璧出来。   他能将邪帝舍利仿造出来,那么和氏璧,也比天下无数巧匠有把握多了。   “场主,鲁先生同意了,请祝小姐过去一谈呢?”   商清雅点点头。   “我送祝小姐过去吧。”   “有劳场主了。”   任文萱对于和自己没有冲突的人,是秉着你敬我一尺,她也还上一尺的态度。   商清雅领着任文萱去的是客房,日后的鲁妙子哀伤的阁楼这会儿还没建成功。   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青衣秀气的男子开了门,他是张圆脸,其实已经有三十多,只是不显年纪而已。   他只看了任文萱一眼就不再多看,没有任何痴迷之色,全身精气内敛,让任文萱看不出他的境界。他不爱多话,屋里到处是各种手工制作,有兵器有机关,看来是个宅的男人。   ☆、第45章   鲁妙子让任文萱进来后,商清雅就走了。   双方落了坐,鲁妙子很平静地问任文萱需要打造什么兵刃,没有一点他拿着魔门中人人想抢的邪帝舍利的心虚。   任文萱知道,鲁妙子愿意见她,是因为他有把握从她手中逃出,否则这屋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机关了,还有就是,鲁妙子估计也是想试探自己和阴癸派知不知道他有邪帝舍利。   “天魔刃,能够给人负面能量的矿石打造,相比鲁妙子先生有办法吧!”   鲁妙子一惊,清雅是不会泄露他的名字的,她怎么会知道,难道阴癸派查到他收了向大哥的邪帝舍利?   “可以,不知你能出得起价?”鲁妙子从任文萱一进来就是全身心地警惕,他试探地问道。   任文萱摆了摆手:“鲁先生还没听我说完,除了天魔刃,我还有一样东西需要鲁先生仿造哩!”   鲁妙子瞳孔突然一缩:“是否是和氏璧?”   任文萱点点头。   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鲁妙子又会很小心关注魔门动静,怎么会不知道任文萱的消息。   鲁妙子还见任文萱的一个理由其实也是任文萱不是阴癸派的人。   “祝小姐,和氏璧事关重大,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帮你做?”   任文萱靠近他,柔声道:“我这个人呢其实很好说话的,但是谁让我不开心了,那么大家一起都不要开心了,和氏璧和邪帝舍利都有能量……”鲁妙子努力保持表面平静,为什么突然拿邪帝舍利和和氏璧相提并论,莫不是真知道了?   任文萱似笑非笑,说道:“放心啦,你仿造了和氏璧,我是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   鲁妙子也一时不能确定这妖女是不泄露他仿造的身份,还是拥有邪帝舍利的身份。   “还有哦,我瞧商场主美丽的紧,你跑了,莫不是我拿她没办法?”   鲁妙子神色一紧,随后淡淡地说道:“商清雅和我又有何干,更何况,飞马牧场场主若是能轻易被人下毒手,多年来不会这么平安无事了。”   任文萱拿出天魔带在手心玩耍,说道:“今日商场主就对我毫不设防呢?我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锲而不舍,一次成不了,我又没事做,肯定天天会缠着一件事做。”   鲁妙子头一回碰到一个女人这么无赖地威胁,偏偏他自己不善言辞,一时到时涨红了脸。   “给我看看和氏璧。”   任文萱笑笑:“当然可以,不过……”   她说道:“鲁先生是不是拆掉那些不是待客之道的东西?”   “还有哩,你全身崩紧,可我感觉你袖子里揣着几件东西,像是会爆开似得,是不是用硝石做的?”   鲁妙子脸色僵化了,他做出了火弹,只要他手中的东西丢出去,这屋子都会炸毁,就算杀不了这妖女,也会让她追不上自己。   任文萱笑出了声,看起来娇艳异常,可是在鲁妙子眼中,这女人就是个恶魔。   他脚移了两步,任文萱面上还有笑容,不过全身心警惕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实际紧盯着鲁妙子,同时做好最好防备和最快的攻击准备。   鲁妙子心中一叹,他见此人是个错误,他就不该想着去试探。   他踢了两步,又转动一下摇椅,任文萱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撤下去的声音。   “可以拿出来了吧。”   任文萱当然不会相信机关全部被关了,不过他既然这么做表示后退了一步。   她从袖袍中拿出和氏璧。   鲁妙子拿走细看,眼睛很明亮,虽然被迫仿造和氏璧有些不乐意,不过能见识到天下至宝,他作为一个巧匠也是非常开心的。   “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听说和氏璧有能量……若只是造个表面一样的,祝小姐何必来找我?”   任文萱笑道:“当然,你且放心,只要你造的和氏璧内部可以收集能量,我自有办法。”   鲁妙子心惊,不是说慈航静斋先辈对和氏璧异力也没办法吗?这妖女竟然有办法俘获一丝能量出来?   任文萱并不会解释,这个天下,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何吸收和氏璧能量。如果没有她,也得等三十年后三个小子误打误撞吸收了去。   “我需要看看是什么能量,才好决定材料。”   激发只需要用真气即可,可吸收就需要奥妙了。   任文萱推出一股天魔真气。   和氏璧顿时大放光彩,和氏璧的异力引到鲁妙子身上,鲁妙子顿时骇然发现,他体内的真气动不了了。   可是眼前的妖女行动自如,和氏璧本身意义于这妖女无用,可这妖女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抢走和氏璧,除了已经参透和氏璧的秘密,鲁妙子想不出其他来。   和氏璧,可是不下于邪帝舍利的存在,甚至比邪帝舍利更为珍贵。它传世千年,多少君王和宗师得到和氏璧,都没参透,可今日竟然让这个妖女参悟了。   “你十天后过来拿吧。”鲁妙子考虑道,既然她得到了和氏璧秘密,就是知道邪帝舍利在他手上,不贪图也很可能。   那边这次助她一次,希望结果和他往最好的地方一样。   任文萱忙起身:“就知道鲁先生是聪明人,以后我和你便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些东西保不住了,交给我这个做朋友的,定然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呸,谁要和你做朋友。   鲁妙子心中暗骂。随后脸色剧变,这……这分明知道邪帝舍利……在自己手里。   任文萱见他如此模样,收好了和氏璧。      入夜,远安城。   这是因飞马牧场而汇集成的一座大城,处于飞马牧场的掌控下。   这里商业林立,人口也有五千户,是极其繁华的大城。   四季客栈在这里很有名,几乎都是牧场大客户所落脚之地。   任文萱在子时的时候才来到这里。   这个点,正常的作息应当已经睡了一两个时辰了,可是天子号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任文萱悄无声息地落在房间窗外,窗户是开着的,稍微一探头可以将屏风外待客之地的情形看清楚。   宋缺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孙武》在看。   任文萱轻飘飘地从窗户落进屋子里。   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这个期间没有一丝声音,不过依照宋缺的功力,再沉浸在书里,在任文萱落入房间的时候应该知道有人进了他的屋。   可是他当做没看到似的。   任文萱看了他两眼,这人没给她面子。   她便起了身,露出一小节的天魔带去缠他手上的书。   “是书比人家好看呢?还是你等了这么久生人家的气了,故意不理人家?”任文萱抓住这本《孙武》笑嘻嘻地问道。   宋缺抬起眼来,说道:“再怎么凑近乎,交易价钱也不会超出底线的。”   任文萱被他这句正经地逗乐了。   随后认真地看着他道,仿佛在说什么深情话语:“人家又不缺银子花,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你而已,如果你能和人家近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哩!”   宋缺斜眼瞧她:“我怕你给我的是什么迷心毒、灰色蛊,宋缺受用不起。”   任文萱伤心了,低叹道:“你也不信我吗?”说完之后,她眼睛红了,似乎有泪光闪过,那股子的幽怨让任何见了都心疼不已。   ☆、第46章   宋缺伸出手,没说话,所以不知道是在要任文萱手中的书还是和氏璧了。   任文萱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她擦掉眼睛湿润,那坚强的模样比刚才更令人心疼了,等到擦干,她的明眸中还有着朦胧了晶莹的雾气。   她将手递过去,如玉的手指在灯光照耀下更美得惊心动魄。   “人家以前骗你是不得已,如今人家再也不骗你了,你瞧,人家就只告诉了你这儿有和氏璧。”   宋缺这会儿轻轻一叹,避开任文萱对他的肢体接触。   深夜见面,她穿的真单薄,伸过来手时袖袍向下滑,显现出细腻晶莹的雪腕,腕中雪白一点红不知扰得他心里头发热。   “现在连接近人家都不敢了吗?以前你还抱过人家……还脱过……人家的衣服,你一点都不负责吗?”   宋缺绷紧了脸,这妖女……   任文萱见他这般模样,顺势又抱住他的腰。这一次,宋缺没有避开。任文萱立刻破涕而笑,这般笑容可让人瞬间变得心情灿烂。   她闭上眼,呼吸着他衣服上的气息,显得幸福柔情。   宋缺的心再次波动起来,就像四年前她要亲吻自己时的那一刻。   她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然而耳朵凑了过去。   轻柔之极的低吟:“你的心跳的很快,我也一样啊!”   宋缺的心跳的更快了,听到她的话,他心中竟然也生出幸福的感觉。   “如果我让你在我和和氏璧中选一个,你会选哪个?”任文萱这时候的声音很低沉,却是飘渺中带着凄婉,教人一听,心灵深处的柔情轻易被撩拨起来,整个人都不会再有什么理智。   当然这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对于宋缺,他意志坚定,又早就对任文萱有着防备,加上深厚的真气和相当的境界,他的理智还是清醒的。   “和氏璧。”   抱着他的人果然放开了手,不过也没有他想象中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可以魅惑得人心疼。   她放开他,可是却不离开他身边,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状似出神,看了一会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就知道你会那么无情。”   可这样子,反而更让宋缺心颤。   “知道吗?石之轩他也志在天下,他……他很厉害……给了你和氏璧,你一定要小心他,知道吗?”任文萱就像和他做最后的诀别一样和他细语。   有的只是纯粹的叮嘱,再也没有妖言诱惑,可是她这模样竟然让他铸造的防备慢慢打开。   在他还未完全打开防备心的时候,这个女人拉起了他的手,从袖袍中顺出一块神圣和氏璧,然后轻柔地放在了他的手中央。   “这是真的和氏璧,千万不要丢了好不好?”   宋缺定定地看着眼前温柔到了极致的女人。   “我走啦,你是个好人。”说完,完全没有丝毫天魔之力的纯粹笑容对他绽放,虽然不如她以前的笑容动人心魄,可偏偏这笑容对他而言是最动人的。   还未等他说话,任文萱就很干脆地转身走了。   只她身形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他房间的窗口,这速度快的,就像是怕他追出去一样。   宋缺握紧了手中的和氏璧,她会不会又是骗人的?   如果不是……岂不是要去大兴送死?   这一夜,这房间的烛光都没有熄灭。   第二日,宋缺启程回岭南,可是当天下午,他就接到消息。   祝玉婵答应了石之轩在三月三曼青院之约,并放言不许他动梅艳思。这个梅艳思和她的关系很好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在意她。   宋缺和毫不不知情的人,这时候都在感叹魔门也不是纯粹无情,祝玉婵和梅艳思这对师叔侄说明了这一点。   而真实恩怨,除了知情的石之轩,就只有阴癸派的祝玉妍知道了。祝玉妍在知道石之轩擒拿梅师叔威胁玉婵师妹出来,她就觉得奇怪,别人不知道,但是祝玉妍不会不知道,阴癸派中,玉婵师妹和梅师叔根本没什么交集……真要说交集,那就是玉婵师妹是梅师叔带进宗门的。   她一开始还认为玉婵师妹和梅师叔有什么亲切关系,等到她调查案宗,才知道梅师叔杀了玉婵师妹全家,玉婵师妹进宗门是一岁多,一岁多有记忆也不是没有过……   祝玉妍很快就真相了。   可是她知道真相了反而更加不高兴。   之前得知玉婵师妹盗窃和氏璧遭石之轩偷袭,她还欢喜玉婵师妹并非石之轩的人,可以为自己和宗门赢得一个高手,可如今……玉婵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她从小在宗门长大,见得多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可是她偏偏在外面长大了,加上之前防备自己,不和她回宗门,她就清楚,这个玉婵师妹已经和阴癸派不是一条心了。   到了这一步,她该怎么处置玉婵师妹,祝玉妍也没下定决心。   玉婵师妹不和宗门一条心,但是却同样与慈航静斋以及石之轩为敌,眼下她杀不了石之轩,而对付慈航静斋,多了一个碧秀心让她有些觉得难缠……如果和玉婵师妹联手就不一样了……只是她怀疑这个玉婵师妹会不会和她联手!   祝玉妍在犹豫对任文萱的处理,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让她为此纠结的人竟然来了阴癸派宗门。   祝玉妍立刻整理好心情去了阴癸大殿。   大殿里的情形,除了伺候的弟子,她皱起眉头,呵斥道:“美仙,不去练功出谷做什么?”   九岁的祝美仙很可爱,和祝玉妍有五分相似,不过虽然有天魔秘资质,但是并不优秀,修炼六年的她才天魔六层。不说和任文萱差很远,比祝玉妍也不如,不过在历代天魔秘传人中也算中等了。不过有任文萱和碧秀心珠玉在前,祝玉妍对这个女儿的修炼速度很不满意,加上这个女儿并非她自己想要的,所以从来严厉之极。   祝美仙害怕得站起来,眼睛中有渴望,但是全被浓浓的害怕遮掩了。   “娘……”   “师姐,小美仙是我带来的,否则我如何能这么快进来阴癸大殿?”任文萱慢悠悠地说道。   祝玉妍皱起眉头。   任文萱温柔地帮祝美仙整理了下衣襟,说道:“当年发生那么多是,师姐也不换个地方,若是美仙也像师妹我一样被石之轩掳走,先废武功再下剧毒,就是不知道美仙能不能再活下来了……”   祝玉妍原本心里头还因为任文萱的暗讽有些不悦,可是听到后来……   她慎重起来。   “师妹你直说吧!”   任文萱笑道:“想请师姐帮个忙,可以救回梅师叔呢?”   祝玉妍走近身来,拉回了祝美仙,也笑道:“师妹也想救回梅师叔,真是令师姐惊讶呢?”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当然,仇人总是要死在自己手里才痛快,师姐,您说是吗?”   颇有些其他意味。   祝玉妍美眸流转,手缓缓地摸了摸祝美仙的长发,全身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惑。   阴癸派的女人魅惑之意越浓厚,其实心底的杀意也越来越浓厚。   祝美仙看着眼前两个女人,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是的呢?仇人当然要死在自己手里才痛快。”   任文萱说道:“这么说师姐是答应了?”   祝玉妍说道:“答应是答应,可是师妹真的认为三月三那日,戒备森严之下,你我联手就能杀掉石之轩?”   任文萱娇笑出声:“师姐,谁说我三月三会去曼青院了?”   祝玉妍眼中带了些杀意,却远远不足之前。   “三月三,我是不去曼青院啦,所以请师姐派个人将和氏璧送过去吧!”   “你的意思是……”   任文萱别有深意道:“我准备给石之轩一个惊喜。”   随后她一扬手,一张阴癸密纸出现在她手上,刚巧遇上了就截留了下来。   祝玉妍接过去一看。   “宋缺约战石之轩,三月十三日的长江峡口?”念出来后,她笑了,说道:“师妹能说动宋缺,真是又令师姐惊讶了一次。”   任文萱幽幽一叹:“我从来没求过他帮忙哩,可宋缺那呆子,总是不想欠下我的债,真是令人头疼。”   祝玉妍心中冷笑,真是毫无情意。   也许她该为宋缺默哀了,这个师妹真的比当初她强得多。宋缺这等人物,竟然也被她耍得团团转,石之轩也连遭她算计。   “他能趁着我和碧秀心比拼偷袭,我又怎么能不还他一个偷袭的惊喜,再有师姐相助,定让他逃不掉。”任文萱笑得极其温柔。   祝玉妍很心动,这真的是千载难逢得机会。   至于名声,祝玉妍岂会在乎。   “这个交易……本宗答应了。”   换来这个结果,祝玉妍是拿梅艳思换下来的。   魔门中人自私自利,有足够大的利益定然能让其舍去相对轻的利益。   任文萱的目标达到。   她和祝玉妍做这个交易,除了让阴癸派默许她日后对梅艳思下手,此外就是她偷袭也没把握解决石之轩,但是加上祝玉妍和阴癸派,就有九成机会了。   若非在飞马牧场见到了宋缺,她还得忧心怎么破石之轩那场局。   如今,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拿着假的和氏璧让祝玉妍手下人带过去,她完全没有危险,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这场算计中,和祝玉妍结盟不难,其实难的是如何让宋缺为她所用。   任文萱知道宋缺很想和石之轩一战,不过此时正值陈国被灭,大隋即将挥军岭南的关口,宋缺是绝对不会邀战的。   所以,任文萱才用和氏璧去引诱,加上他对自己仍然保持那么一丝琦恋,她顺势表露自己的‘感情’,虽然她的身份和以前三番四次对他的欺骗,宋缺不会救自己,但是他这个一个重情的人,得知她要去送死,就会相信自己这次真的没骗他。   届时,他还和氏璧这恩情也好,还情债也好,他必然会找石之轩为她讨个公道。   每一步都让她在飞马牧场见到宋缺时就已经算计好了。   如今宋缺的所为达到了她的目的,她不禁也产生了一丝绮念,她很清楚,宋缺作为大阀之主,这关口约战需要多大的魄力。   想必,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定然有过许久的辗转反侧。   任文萱微微一怔,原来这世上也有一个人会因为她可能会死而反侧不眠,甚至是伤心?   宋缺!她心中念了念名字,随后笑开了,以后有什么好事,她会报答他的。      和祝玉妍达成合作意向,任文萱告辞准备离开。   祝玉妍目光闪烁,说道:“梅艳思任由师妹处置,师妹没想过回到门派来,外界可对我们容不下呢?”   任文萱笑得冷寒,说道:“容不下便容不下,看不过眼的,尽管来找我,我不介意送他们去见阎王。”   祝玉妍摇头笑,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   任文萱缓慢的说道:“这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的,报了仇后,江湖的一切也都与我无关,希望师姐莫要寻我哩。”   “师妹想的真好。”祝玉妍嗤笑。   ☆、第47章   三月三日,大隋大兴城。   大兴城的曼青院是家歌舞坊,里面的歌女舞娘色艺俱全,又常常出没各贵族大宴席表演,久而久之,这家成为大兴城第一歌舞坊,现在歌舞坊的幕后东家已经开始在其他繁华之地开设分店。   因为这是大兴城第一歌舞坊,原本这里每天都客朋满座。   但从三月开始,这里火爆,几乎可以用水泄不通可以来说明这里的热闹,这还是建立在入场加了数十倍的情况下,有了足够的入场费,没名没权的人也不能进来。   进不来的,曼青院附近的酒楼客栈,甚至是民居也被诸多人拥挤在这一块,他们就是为了等待这今天这一日。   魔门第二高手石之轩约魔门第四高手祝玉婵在曼青院交易,交易的东西,一个是位先天巅峰的高手,一个是千年来的至宝和氏璧。   不管是想目睹两位名传江湖的高手风姿,还是想看看至宝和氏璧,今日这一趟绝对不能错过。   “太子到!”   拥挤的人流让开了道。   不过大伙都没觉得奇怪,和氏璧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大隋皇上来这里也不奇怪。   杨勇面沉如许,身后除了东宫高手,还有娘舅家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保护。   当然杨勇这个当朝太子到了,其他大兴势力又为官的人必须带着人过来见礼,然后落坐于杨勇之后,保护太子。这些人比如宇文阀阀主宇文伤,李阀的李渊等。   杨勇到了歌舞坊的首位,身后跟着一大堆权贵,在众多人流中显得非常亮眼。   歌舞坊的歌舞还在继续。   不一会儿,就有通报出来。   “梵仙子和碧仙子到了!”   众人眼睛一亮,真是意外之喜。   随后,阴癸派的祝玉妍也光明正大地来了,更让人觉得不虚此行。   梵清惠站在前面和熟悉的人打招呼,碧秀心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不过她的眼睛却不着痕迹在各处扫动,看来是想找人。   众人让开了道,让两个敌对的门派相遇到了一起。   梵清惠微笑道:“祝宗主许久不见,今日令师妹是主角,怎么不见?”   这是要将任文萱盗走和氏璧的事推到阴癸派身上了。   祝玉妍和梵清惠敌对了多年,怎会不知她借力打力的谋算。   “十一年,她就离开了阴癸派,她的行踪本宗怎会知道?”   梵清惠毫不意外,她继续问:“那宗主驾临……”   祝玉妍淡淡的说道:“你这话真好笑呢?难道以后碧师妹被石之轩所擒,梵师妹会不闻不问?”   梵清惠看了碧秀心一眼,碧秀心终于从人群中收回目光,听得祝玉妍的话,她也看了梵清惠一眼。   “师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祝玉妍有些意外。   梵清惠微微点头,小声道:“小心一些。”   碧秀心轻轻颔首。   祝玉妍眼睛瞟向碧秀心的袖子,她隐约感到一股子气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若非梵清惠在这里,她还真想将人拦住。      大厅依旧热闹不凡,不过以往美丽的歌舞在现在变得不再那么吸引人,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大伙儿都在四处张望,暴躁一些的人,已经嚷着:“石之轩和祝玉婵怎么还不到,不会是两个都不敢来了吧!”   祝玉妍在自己的包厢内淡定地喝茶,她也在等人到。   梵清惠落座在杨勇身后,依然很淡定。   今日和氏璧若是出现了,必然只能给杨氏,所以她其实并不着急,之所以来,不过是看看石之轩和祝玉婵而已。   曼青院后园子,碧秀心手中的舍利突然发出熹微的光芒。不过又在片刻间熄灭,看来是被玉盒封住了。   她不停地打量周围环境,所以将目标放在前面的阁楼上。抓紧了曾沾染上和氏璧异力的佛门舍利,她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向了阁楼。   打量着这阁楼,里面有个姑娘正在梳洗打扮,她的丫头便给她梳头便和她说来了多少权贵,再恭维几句她的美貌。   这姑娘是从小在曼青院的文绣,碧秀心扫过她的房间,房间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藏身之处,她悄悄地退下去。   还没离开这园子,这文绣就已经梳妆完毕,做胡姬打扮,端的妖娆动人,看来是准备登台了。   碧秀心心中总觉得有些思虑,也不找了,跟着这叫文绣的姑娘离开。   却不知,她身后又出现一个人,不是石之轩又是谁?   石之轩再跟了过去,随后阁楼窗口显露出一个窈窕身影,轻纱笼罩,看不清容颜,但是反而添了股似梦似幻,正是任文萱。   祝玉妍安排得人就是这个文绣。   任文萱说不来曼青院其实也是临时起意。   她早早就候在曼青院外的酒楼里,远远看见碧秀心和梵清惠联袂而来,她突然想起碧秀心手中能感受到和氏璧的佛门舍利。   假和氏璧储蓄的能量毕竟少,她似乎可以将现在这块和氏璧变成真正的和氏璧了,过上一些时间石之轩再嚷着和氏璧是假的话,只怕在今日的见证下,再也没人会相信。   如今石之轩还跟在碧秀心后面寻找和氏璧。   任文萱弯了弯嘴角,很小心地跟了过去,差不多距离后,任文萱突然给碧秀心传音。   碧秀心脚步一顿,随后平静地继续往前走。这次她不再跟着文绣了,而是转向了大厅表演所在。   石之轩皱眉,有些拿不住主意跟着碧秀心还是那文绣。   碧秀心在明,可任文萱到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过。石之轩只能跟着碧秀心,因为他和碧秀心的目标一致,都是和氏璧,而且碧秀心手中有感应和氏璧的舍利。   石之轩还是跟着碧秀心走了。   任文萱轻快追上文绣,然后带走了她藏于裙下的和氏璧。   她是看见石之轩了,可梅艳思丝毫不曾见的。   梵清惠见碧秀心回来,不着痕迹地皱眉,传音道:“没有寻得?”   碧秀心眼睛看向舞台:“石之轩跟着我,我便回来了。”她没说是被祝玉婵提醒才知道了,她直觉不说为好。   石之轩的隐匿功夫实在高明,碧秀心一叹。   这个时候,文绣上场了。   不过……文绣呆上了面具,是全脸面具,根本看不清人脸。   碧秀心和梵清惠对视一眼,这时候屋里也不由安静下来,今日又有几人在看歌舞的,他们早就等到不耐烦了,如今看到一个带着全脸面具的舞女,都不由地怀疑起是不是祝玉婵到了。   乐起。   舞也起,只是看两眼,碧秀心和梵清惠便收回了目光,那不是祝玉婵。   她跳的是天魔舞,但是却只是简化却只有形的天魔舞,阴癸派的天魔舞其实不仅仅是极致妙舞,而且是处处攻击的杀人绝舞。   可是就是这简化的天魔舞,看不到面具下的脸,可也让在场的人看直了眼,如同看见倾城美人在舞一样。   杨勇原本很阴沉,这会儿看到这般舞蹈,眉目间的阴沉也放开了。   随后还有心情去问梵清惠:“真是祝玉婵,这般美丽的舞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魔舞?”   梵清惠说得:“不是,真正的天魔舞比如今台上的舞姬美上数十倍,天魔女很少跳,如非大敌或心上人,她们不会用这个。静斋祖辈曾记载,百年前,就有数位先天高手一起观看天魔女的天魔舞,然后都不知不觉死在天魔舞下,死前还带着极度痴迷的眼神。”   杨勇等身后的人不但不觉得警惕,反而都充满了好奇,世上会有那般舞蹈?先天高手也抵挡不住?   梵清惠慎重地点了点头。   碧秀心突然对梵清惠说:“秀心还真想看看天魔舞呢?传说天魔舞一直找不到伴奏,也不知秀心是不是有幸为其谱曲。”   梵清惠脸色一僵,这个师妹……真是……   碧秀心丝毫不察,她喜爱音乐,对歌舞也兴趣极浓,天魔舞那种美到极致,甚至接近于至美之道的舞蹈,怎么不会让她生出一观的心思。   梵清惠觉得事后和师妹谈谈了,这时候她没有发觉,杨勇等人都纷纷点头,一下子就感觉碧秀心没有距离感一些。   李渊这时候笑道:“碧仙子的箫音绝响也是天下一绝,可惜渊没福气倾听。”他的话得到在场中人共同叹息。   碧秀心露出微笑,说道:“李公子莫要这般说,秀心受之有愧,乐为天下间最美好的语言,只要愿意倾听的,秀心都不吝为其吹奏。”   众人眼睛顿时明亮不已。   碧秀心看向台上的‘天魔舞’,心里琢磨着旋律。   天魔舞其实被称呼为天魔,其实并非真正的艳媚之舞,而是很柔很飘逸的白纻舞,不过因为脱胎天魔秘才被称呼天魔舞的。   空灵的箫音在曼青院响了起来,殿厅里这时候不再有任何杂音,他们静静的聆听这仙乐绝舞,仿佛置身于仙界。   文绣的天魔舞越发如意起来,而碧秀心的箫音在后来慢慢加了真气,文绣自是不觉得如何,但是修炼魔门功法的人这会儿心浮气躁,想要乱舞一番。   祝玉妍望着入神的碧秀心,暗自心惊她的悟性。   就这么一会儿,竟然又有了心境突破。   石之轩在这时候终于泄露了气息,暗处的任文萱天魔带卷了过去。   ☆、第48章   这一次可以说任文萱和石之轩真正意义上动手,之前遭受石之轩偷袭时,她只是在躲避。   台上石之轩和任文萱一露面,满堂几乎都站立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这两人。   任文萱这时候天魔带在她手中真是圆润如意,每每飘到石之轩身边,看似柔软,其实只要去接触,能够在顷刻间将人的手绞成一团飞灰。   石之轩这时候完全落在下风,让任文萱压着打。   并非石之轩武功不济不是任文萱的对手,而是他现在并没有和任文萱动真格,用的是花间派的武功。   花间十二枝,招式极其俊雅,石之轩本身就很俊美,在他使来,犹如入世的谪仙,看得在场不少女侠眼带柔光。   而任文萱的天魔带围绕在她身边飞舞,若隐若现的闭月之容,随着她的出招更展现出一番夺人心魄的魅力,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的武功又精深了些。”碧秀心紧紧盯着上面表面唯美,其实招招杀机的两人,心中有了紧迫感。   如果她再次对上他们任何有一个,会不会有胜算。   梵清惠之前认为祝玉婵达到天魔十七层不过是资质缘故,在对天魔秘的感悟和战斗并不会如何,如今一看,她觉得自己完全错了。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缠绕,天魔秘中的杀手天魔刃和天魔力场都未曾出,就能让石之轩早就熟悉至巅峰造极的花间十二枝完全落入下风,如果不是对天魔秘感悟精深,她如何能做得到。   扫向师妹,师妹看着上面在思索着什么,她知道师妹是在想破解之法。   梵清惠会忧心,心里头的想法完全是如何除去他们,可是这个师妹却只看到他们的武功,想着破解。   这样的性子,师父让她接近石之轩真的是件正确的事吗?   她心中一叹,又去看了祝玉妍,这时候的祝玉妍死死盯着这两人,手已经握得死紧,十多年前,也是天魔秘和花间十二支,让她爱上了那个无情的男人。   “看来小文萱这些年机缘深厚啊。”石之轩嘴角含笑。   任文萱微微一笑,很柔情地看着她,手上的天魔带已经划出了天魔刃,无情地切割石之轩护体真气。   “托了邪王的福气,否则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那小文萱可知,你体内有着绝毒?毒入脏腑,活不久的呢?”石之轩身体护罩变得飘忽柔弱了下,他的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带走天魔带和天魔刃,人擦过任文萱的瞬间对她轻轻一叹。   满场哗然,并非是听到了任文萱中毒之事,活不了多久,而是这期间两人都是在传音。   可是别人看见两人靠近,两人的眼睛又多很柔情地看着对方……如何不让人遐想万分。   任文萱眼睛幽深起来,人也越发魔魅起来,自她为中心五步的距离,空间的空气在顷刻间被抽空。   “小文萱这么想杀我,是不是怕黄泉寂寞?”石之轩还在挑动任文萱的情绪。   任文萱的天魔带划出各种弧线,如神兵利刃的天魔刃散发着收割人死寂之气。   而石之轩面上还是真情真意的笑,但是这会儿全身衣衫拂动起来,头发散飘起来,眼睛带着诡异非常的死气,他一拳挥出。   在天魔力场抽空后的空间被他一拳震得惊天动地,彷如破开九重天又或十八层地狱攻来的一拳,任文萱布置的天魔力场空间顷刻间崩裂开来。他……他的功力竟然也不下于一甲子!   而且刚才一拳还吸收了她布置天魔力场的真气,和他本身功力叠加,强行撕开了她的天魔力场空间。   任文萱忍下翻腾的血气,眼见他的一拳破空而来,她指挥天魔刃飞射他拳头核心处。   “蓬”   任文萱全身剧震,立刻拔高了去,天魔带掉在横梁上。   嘴角有了血痕,不死印法,果然厉害。   什么真气都能反射叠加回来,尤其他的功力和自己相当,连吸收她的真气反射过去都不会反噬自身。   石之轩还是带着笑容,可是眼睛却更危险的眯起,他受伤了。   小小年纪,功力不遑多让,他吸收反射回去算为勉强,随后他遭了她天魔刃飞射,伤了拳头。   她的天魔刃竟然能划破他护体真气。   不好,有毒!   看向虽然受了内伤的女人却含着笑,他明知道此事她动不了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只能装作无事尽快驱毒。   任文萱受了和氏璧改造,恢复得极快,不过这时候她是不会再去攻击了。   她已经知道石之轩的实力了,他如何和十多年前简直是天与地地差别,境界虽不曾突破大宗师,但是也无限接近,而且凭着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就是和大宗师一拼,大宗师功力不高于他话,他也到不了输的地步。   她从袖袍中拿出一个玉盒,随后将其打开来。   天魔真气激发了玉盒的和氏璧,和氏璧带着圣洁的光辉将整个舞台笼罩。   任文萱手持和氏璧,恍如月光女神一般。   原本在场的人都该惊呼和氏璧的,可是在这时都没能出声,只是眼睛盯着任文萱和和氏璧。   碧秀心手中邪帝舍利亮了。   她道:“是真的和氏璧。”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看到她手中的圣舍利发着如出一辄的光,都已经明白这是真的和氏璧了。   和氏璧光下,所有人的真气都不能用,包括任文萱。   杨勇手下人才接近舞台,沾染上一丝光辉,发现自己真气再也动不了,人也如背千斤,走动困难,一人强走几步,吐出血来,其他人顿时不敢动了。   梵清惠连忙解释道:“和氏璧异力之下,大宗师也动不得真气,强行催动会入遭受九鼎压迫一般。”   任文萱道:“梅艳思呢?”   石之轩笑道:“小文萱要的人,当然会给你留着。”   在没了先天真气,任文萱也不敢靠近石之轩,所以道:“我数十下,我若是没看到梅艳思立刻毁掉和氏璧。”   底下躁动起来,不能接近光圈,但是能在外围等待机会也好啊!   杨勇沉下眉头,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怎么能让这妖女毁掉和氏璧,于是他说道:“梵仙子,碧仙子,交给你们了。”   梵清惠和碧秀心从师门知道一些和氏璧的异力抵抗法子,虽然不能动用真气,但是却可以比其他人多接近和氏璧几步。   石之轩目光闪烁,他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他痛快得一笑,在静谧的环境中拍了拍手掌。   突然,一个包厢打开了门,一个看不清模样男人将一个女人抓下来。   任文萱看清楚那人模样,正是梅艳思。   她还是很漂亮,妖娆动人,一点都不像一个快六十多岁的人。   此时她神色萎靡,看到祝玉妍后眼睛瞬间亮了,可是说不出话求救。   祝玉妍准备出手,可是挟持她的男人气势极足,也有宗师修为。祝玉妍顿时不敢动了。   什么时候,这天下宗师这么多了。   “安隆。”祝玉妍多看了几眼,确定的喊道。   安隆,天莲宗的宗主,魔门第五高手。   难怪!   如今魔门八大高手,几乎都是宗师修为,不过宗师中间也有很远的距离。   安隆笑道:“祝小姐,依我看,和氏璧就交予太子吧,主人甚是喜爱你,只要你说一声,梅艳思会交给你处置。”   任文萱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这几话没一句是真的。   杨勇这会儿眼睛有着怒火,他根本不认识石之轩和安隆。   “好啊,你将梅艳思丢过来,我就收起和氏璧然后交给太子殿下。”任文萱笑起来,看向杨勇温柔地笑。   杨勇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对身边人悄声说道:“做好准备。”   安隆点点头,就将梅艳思丢进光圈里。   任文萱落下地来,光圈范围随着她移动而移动。她不能动用真气是真的,但是受了和氏璧异力改造,移动可比别人轻松百倍。   到了梅艳思身边,她袖子中的天魔刃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了下去。   不是说祝玉婵和梅艳思感情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让众人吃惊的事发生了,被点了穴、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梅艳思竟然滚动避开了任文萱的天魔刃。   任文萱没继续上前。   “人家就知道是这样。”   随后扬声道:“邪王好算计,竟然和梅师叔联起手来杀我。”   随后哀叹道:“梅师叔要杀我我不奇怪,毕竟她杀了我家满门,斩草除根应当。可是邪王你,我自问从不曾得罪邪王,可小时候邪王就狠心废了人家丹田,拿走了我吕氏的温侯宝藏和兵书,你早早对我下了剧毒,连我最后几年日子也要剥夺吗?”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刚才任文萱的话信息量真大。   石之轩小时候就废过祝玉婵的丹田,还下了剧毒,如今祝玉婵虽然不知为何恢复了丹田,但是因为剧毒活不了多久了。   还有,什么温侯宝藏和兵书……他一个江湖人要这些做什么?   难道想要造反?   杨勇脸色极为难看,梵清惠和碧秀心对视一眼,她们还以为石之轩只是想魔门一统,到没想石之轩志在天下。   众人再触及任文萱泫然欲泣地哀伤模样,心中不由一酸,开始对石之轩讨伐起来,有的还拔出了兵刃守在光圈外,是石之轩要逃走的路。   “太卑鄙了,果然不愧是魔门贼子。”   “好个心狠手辣的邪王妖妇。”   都是群正义感过度或者被任文萱引诱的人发作。   石之轩看着人群激动,不得不否认,他眼前这个妖女的杀伤力的确大。   原本还想让和氏璧暂且由杨勇带走,免除他被群起攻之,但是如今让这妖女这么一说,就算他不拿和氏璧走,有慈航静斋进言,他也会成为隋室除之后快。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留下和氏璧,让大隋变成正统,让他的江山变得更稳当。   要知道和氏璧入了皇宫,他在想拿到也需要费不少心思。   这妖女的目的,就是让他变成江湖和朝廷的攻击对象吧!   这又如何,石之轩何曾在阳光下走过,阳光下的身份,他能做出很多来。   当然,任文萱的话不可能让所有人信。   祝玉妍、梵清惠和碧秀心、尤楚红等一些心思缜密的高手,都是在半信半疑。   不过对于她们而言,半信半疑已经足够了。   她们为了厉害关系,都会想着处理石之轩。尤其是慈航静斋,梵清惠已经再经不起一个‘向雨田’摧残,更经不起一个还想要天下的‘向雨田’摧残!   石之轩还没说话,任文萱吐出一口血,那血时褐色的,一落舞台,发出磁磁响声,舞台那一个角落竟然腐蚀掉了。   看到的人不由倒吸一口气,好厉害的毒,这还是在铜做的舞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腐蚀掉,那如果在人的脏腑……若非这祝玉婵功力深厚,只怕早死了吧!   石之轩扫了一眼,她得了奇遇恢复丹田,难道真的没能拔出体内之毒?   他那毒一开始不厉害,但是只要在体内呆上半年,那么就已经深入脏腑,如果日后有真气产生,毒会更快发作,而且那时候有真气也没用了祛除不掉。   可以说,如果没有真气,她能平安活到三十才发作,而有了真气,就说不定了。他派人监视了半年,发现她半年都没有恢复真气,也没有解毒,所以才放心撤走人手,免得被阴癸派发现。   后来祝玉婵再出现在江湖,他派人去查当初发生什么事时,得到的消息是祝玉婵在一年后被宋缺所救,随后就被人带去海外了,直到六年后出现杀席应。   他一直怀疑宋阀是不是有办法除了那已入脏腑的毒,但是他自认为过了一年他也没办法解毒,所以今日在打斗中试探那祝玉婵。   没有试探出来,现在她竟然主动说出来了。   任文萱这一番动静成功也让祝玉妍、梵清惠和碧秀心变了脸。   真的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   原本她们是丝毫不信的,可是那剧烈的毒……   她们此时不会想到,得了蛊后的任文萱只要她想,全身都是毒!她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是降低石之轩的防心,除了转走他的思路,让他不要再去衡量带走和氏璧的得失,也是让他相信她将温侯宝藏和兵书披露大众面前不过是她在担忧自己活不了多久,怕报不了仇才给他下套。   这样一来,反正成为了公敌,为了不吃亏和氏璧,石之轩必不会将和氏璧给杨勇。   因为石之轩心思莫测,真要他想久了和氏璧归处一事,难保不会看出些什么。   还有,就是假和氏璧的能量不多了,她要制造机会丢走和氏璧。   任文萱摸住胸口,咬牙收起和氏璧,看似要毁掉,可是她似乎因为毒发,手在颤动,动作不甚快!   离她最近石之轩一恢复真气,如同鬼魅一般到了任文萱面前,一股巨大掌力推过来,和氏璧从她手上落下,她狼狈地就地一滚才躲过他的攻击。   随后,石之轩带走和氏璧一拳向屋顶挥去,破屋而出。   大伙儿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逃!   一时之间守在舞台四周的武林人士都怔住了。   ☆、第49章   石之轩破屋而出,迎接他的,马上是密集如麻的箭雨向他飞射过来。   不过石之轩早有准备,躲过一轮后,也不知丢了什么东西在各处埋伏所在,崩的一声,顿时炸了起来。   石之轩也趁此机会逃脱。   曼青院内两道白影也在石之轩打破屋顶时,顷刻间反应过来,一前一后地追杀了出去。   前面的是碧秀心,后面的是祝玉妍。   梵清惠到是想留下来解决祝玉婵,但是不放心碧秀心,若是碧秀心一个追出去,梵清惠并不担心,因为以碧秀心的武功就算打不过如此恐怖的石之轩,但是逃掉还是可能的。   但是加上一个祝玉妍,虽说祝玉妍恨不得要杀了石之轩,但是魔门中人反复无常,谁知道会不会为了除掉她静斋的天才而联手。   她们之后,安隆和杨勇身边的宗师高手尤楚红和宇文伤也追了过去。   其余的人有的也飞出屋顶,有的出了大厅离开,一时之间,此处空了一半人,外面不能进入曼青院的武林人士也是一片乱像,不过他们拦不住石之轩,因为石之轩的轻功实在太快了,快的同级别的高手全力施展都会离他越来越远。   这是什么身法?   碧秀心和梵清惠从宁道奇和四大圣僧口中知道,但是亲眼所见,也是脸色剧变。   随着他越跑越远,祝玉妍放弃了,她追上来不过是一时愤怒,现在冷静过来,知道自己追不上,也清楚自己追上也奈何不了石之轩,她和师妹相比,也高明不到那里去。   梵清惠见状也停了下来,只有碧秀心紧紧跟着,哪怕距离越发远了。   而其余的高手轻功不如梵清惠和祝玉妍,等他们赶到梵清惠和祝玉妍放弃所在时,连碧秀心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更何况事石之轩。     曼青院大厅,任文萱扫视这屋里的人,高手都走了。   不过梅艳思没了和氏璧异力,已然全身心警惕地瞧着她。   任文萱笑道:“你自尽吧,不然让我动手,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快的。”   梅艳思从来都没想过当年带回来的小丫头竟然一直当她为杀之欲快的仇人,她很庆幸这小丫头从小被俘走了,还让石之轩折磨了一番,毁去丹田。否则如果安生在阴癸派长大,资质那么逆天,只怕三年前就能达到天魔十七层,功夫高了,突然对她下手,她只怕还会反应不过来。   不过同时,梅艳思也在骂石之轩废物,竟然连个被毁掉丹田的小丫头都看不住,早早杀了就没这么多事,现在为他和自己惹下多么大的麻烦。   梅艳思充耳不闻,姹女大法的气劲随时可以迸发。   这丫头中了剧毒,还和石之轩一战受了伤,想必真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任文萱就知道如此,不过她给过机会了,她不要的话,那么就死得更痛苦一些吧。   这时候,杨勇走了上来。   任文萱危险的道:“太子殿下要来淌这浑水么?”   杨勇微笑摇头:“姑娘放心,您盗走和氏璧的事孤知道你是为了引石之轩出来,如今石之轩狼子野心为姑娘揭破,姑娘还有大功呢?怎会怪罪!姑娘既是温侯后人,又脱离阴癸派日久……姑娘如今伤重,孤想姑娘若是愿为我大隋出力,这妖妇孤可以为姑娘解决。”   他的话句句诚恳,整个人也端的温润和雅。   任文萱却噗嗤一声笑出声,苍白弱势的状态却展现出无穷的压力:“谁说我伤重了?就是我伤重……也足以对付你们和梅艳思。”   说完,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已经做了万全准备的梅艳思。   天魔气劲和姹女大法气劲瞬间碰撞在一起,这可比之前任文萱和石之轩比试时动静大多了,任文萱和石之轩的比试是将气劲压在自身和对方上,并没有流露出来。现在任文萱可没那么多顾忌,两气劲相交,两人周身所在之地顷刻间变塌。   杨勇就在旁边,他不过一个普通的一流水平,连先天都没入,若非旁边的先天侍卫及时带走,只怕会被这气劲给伤了。   任文萱很久以前就在研究姹女大法,可以说,梅艳思要出的招式她都一清二楚。   当然,梅艳思虽然无法得到天魔秘,但是也和天魔秘的传人祝玉妍交过手,有什么攻击,她心中也有底。   可这不能作为梅艳思的优势,因为在绝对水平的压制下,她知道有什么招式,但是她想出来的法子根本阻止不了。   “啊!”梅艳思惨呼一声。   任文萱的天魔刃割伤了她的脸,同时一条天魔带犹如铁棍一样击破了她的气海,梅艳思连天魔解体大法都来不及用就被任文萱拿下来。   “小贱人,当初就该杀了你。”梅艳思凄厉地喊道。   她仍然不觉得有什么错。   不仅是她,魔门中人都不觉得她当初所为是错的,要真说错,就是她办事不利,连个一岁小女孩的记忆都消除不了。   任文萱缓缓走到倒在地上的梅艳思,比之杀席应的疯狂,此时的她无疑特别冷静。   脚落在梅艳思的丹田出,微微一用真气,梅艳思丹田也破了。   任文萱笑眯眯地看向祝玉妍带来的人惊惧地看着自己。   他们早就得了祝玉妍的话不要去管任文萱和梅艳思的事,可是他们到底和梅艳思更熟一些,如今看到梅师叔丹田被废,他们有点不敢看任文萱,他们可以想象,就是现在这位祝师姐不杀梅师叔,梅师叔以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失去先天真气的梅艳思,头发很快就白了,年轻的脸也在顷刻间变得老化松弛。   “我知道你最在乎你这张脸,听说阴癸派很多小弟子一旦比你漂亮,你就会好好折磨一番,将她们送给别人做炉鼎?”   梅艳思仇恨地看着任文萱,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任文萱掏出一块镜子,笑眯眯道:“你说我如今将你送去给别人,会有人愿意糟蹋你吗?”   梅艳思顿时惊叫一声,有些受不住如今这模样。   任文萱轻叹一声,一把抓住了梅艳思也自屋顶飞走了。   只留下还心有余悸的众人。      又是密密麻麻地箭雨,任文萱轻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梅艳思扔到前面挡着,然后也掷出五枚鲁妙子制作的火弹炸了出去。   趁着箭雨稀少时也飞身逃走的,朝廷布置的精锐箭手只给他们留下一个万箭穿心的梅艳思,甚至五百来人,还死伤了上百。   杨勇走出来后看到这一幕,脸色极其青白。   这魔门中人,实在放肆!难怪能毫无顾忌地杀人,还夺取和氏璧。   原先还对任文萱有些绮念的杨勇在顷刻间化成了虚无。   压在任文萱心底多年的仇恨终于消散了,她的飞跃的更加轻灵,嘴角带着笑容显示出她无比愉快的心情。   迅速出了大兴城后,再也没感觉到威胁后,她慢悠悠步行起来。   如今只等宋缺和石之轩决战之时,石之轩解决了后,她可以回寨子了……   这时候,她身后开过来一两马车。   任文萱撇过头去,很警惕的样子,她步行的这条道路很偏僻,怎么有马车来了。   不过很快……她看到车上的记号,她飞了过去。   多看了马夫两眼,这马夫就利索了滚了下去。   “你真无情呢?明明来了大兴城,也不帮人家一把,人家差点被石之轩杀掉。”边说她边拉开车帘。   不过,车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任文萱忙退了出来,看着地上站着的马夫,严肃地问道:“就你一个人?”   马夫点点头,说道:“那位公子爷半路下车了,还在车上刻了这个标志,说如果有姑娘拦住了我,就让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任文萱脸色缓过来。   她想了想,还是坐上去,说道:“我要去洛阳。”   等到他和石之轩决战那日真相大白,是不是这刻着包裹和氏璧锻子花图的马车变成了一把寒刀?   她没重伤,也没中剧毒,她好好的。   不过,他在这关口还能偷偷来大兴,她该佩服他的勇气。   这大兴,到处是想要他命的隋朝人。   ☆、第50章   马车慢慢离开这片原野,直到消失得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远处奔到原本马车停的所在。   这条路上有一颗铃铛,原本是被系在任文萱的天魔带上,不知为何掉落了下来。   宋缺弯腰捡了起来。   这时候,他头顶的树上枝叶中显露出一个人来。   “这般惦念着人家,为何不在马车里等着?”   宋缺脸色顿时一僵,怎么会被发现呢?   却不知任文萱在未得到和氏璧改造,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他又全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任文萱定然发现不了。   可惜,和氏璧的改造增加了她的精神力,相应的五识也提高了十来倍,否则她也不会在曼青院的时候提前发现石之轩。   石之轩最擅长隐匿,他隐藏在一处,就是大宗师也发现不了,不过如今任文萱的功力境界加上已经达到大宗师的精神力,才有机会感知。   他觉得没必要和她说话,他来这里,其实也是想看看石之轩的虚实。   他对自己这般说。   任文萱见他提步就走,她忙跳下数,人如柳絮般落了下去,可是在半途她轻吟一声,就像岔了气一样,然后人迅速垂直落下。   眼见她就要摔倒在地上,宋缺还是停了步,不过也没有如同很多男主角一样飞身过来接住,然后在空中来个缠绵对望。   “宗师高手就是快见阎王了,也不会摔下树。”   任文萱咕哝一句“真无趣”,在要到地时,她的身子旋转了一下,然后站在了地上。   “人家受了重伤,还有绝毒,你就不担心人家加重伤势吗?”   宋缺淡淡道:“你还有真气爬上树,定然加重不了的。”   任文萱娇笑起来,人飘了过来欢喜地说道:“你是在怪人家不好好照顾自己吗?”   宋缺顿时一窒。   任文萱低声道:“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宋缺一怔。   任文萱说道:“你死了,人家会难过哩,所以啊,千万不能死了知道吗?”   宋缺皱起眉头。   他难道这般不济,她认为自己很可能死在石之轩手上?   任文萱丝毫不查,低声说道:“石之轩的那块和氏璧存的一点异力就快消失了,以他的聪慧,从你突然向他下战书,再查到我和你曾在飞马牧场见过一面,他会怀疑真的和氏璧在你手上,所以,他定然会应战的。”   宋缺还没答话,任文萱突然叹息了起来:“宋缺啊宋缺,人家真担心你呢?”   宋缺心中不舒服,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看轻了,都会不高兴的。   尤其宋缺本身也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   “那天……人家陪你去好不好?我的时日本就不多,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桩麻烦给你解决了去!”任文萱很关心地说道。   宋缺眉头舒展开了,冷冷地道:“不必。”他这会儿心里很内伤。   任文萱皱眉,其实心里的恶念已经燃成了火苗。   她道:“石之轩……”   宋缺才听到这个名字,转身就走,他想他已经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什么,不想自己更加内伤只能离开了再说。   任文萱勾起了嘴角。   拼命吧,宋缺。   将石之轩的真气消耗干净,最好也像当初你和席应一样彼此硬悍。   “我一定会去的。”   宋缺脚步一顿,不过却没回头,随后走得更快了。   任文萱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转身,但是却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自大兴祝玉婵和石之轩一战后,除了当事人石之轩和祝玉婵,慈航静斋的传人碧秀心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直到石之轩在三月十一应战宋缺,赌约就是和氏璧。   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宋缺想要和氏璧,找上门去的,因为石之轩手中有和氏璧天下闻名,又是宋缺主动邀战。   却不知这赌约是石之轩所提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和氏璧被他带回自己的秘地后,就已经不再有异力了。   查看任文萱出没之地,发现她和宋缺见过面,随后宋缺在这关口向自己邀战,石之轩直觉就不对。   随后提出条件后,宋缺一口答应,石之轩明白宋缺的性子,也知道这是他唯一一次拿到真和氏璧的法子,所以才这么痛快地确定下来。   不过江湖朝廷都只知道决战的时间,至于地点无人知晓。因为之前约在长江峡口,但是石之轩和宋缺同时提出换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任文萱得到这个消息后悔肠子都青了,早知就不去刺激宋缺,现在为了不让她过去,竟然出了这一招。   还有石之轩真是老奸巨猾,换地点,这明显是在防着任文萱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   不知地点,任文萱急,祝玉妍也急了。   这是大好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以后……   “到了十一才传出应战的消息,现在只有两日了,这两人都消失不见,分明是想让我们查不到决战之地。”祝玉妍冷道,桌上茶盏已经被她拍废了。   任文萱手撑着头,她一直在沉默。   “师妹!”   任文萱没理祝玉妍。   祝玉妍又叫了一声。   任文萱问道:“碧秀心有消息了吗?”   祝玉妍皱眉:“现在问她做什么?”   任文萱思忖说道:“她和石之轩一起消失,我怀疑她被石之轩囚禁了。”   “怎么可能,碧秀心的境界可比你我高!”祝玉妍立刻反驳。   任文萱低声说道:“师姐未曾和碧秀心交过手,所以并不知道她的境界虚幻得只能一开始虚张声势,我怀疑她只是勉强控制,一旦用了剑心通明境界的剑境,她就动不了手了……”   “你的意思是,石之轩也知道,然后诱使碧秀心出了这招,然后将人带走?”   任文萱点点头,以前她听说碧秀心为石之轩所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她真实和碧秀心打过一场,就知道凭着石之轩,根本无法擒住她。   擒住这样一个级别的高手,可比杀了这个级别的高手更困难。   所以,她才怀疑是不是这个原因让碧秀心被石之轩擒拿了。   “碧秀心欲除石之轩而后快,石之轩的性子怎么会留下后患?”   任文萱皱起了眉头:“师姐,当初石之轩偷袭我和碧秀心之时,似乎是认识碧秀心的,碧秀心对他……似有回忆……”   祝玉妍这时候脸色大变。   她立刻离开了位子,说道:“我去查碧秀心。”   任文萱微微点头,她说这么多,除了是想从碧秀心处得到消息,也是在给祝玉妍心里准备,石之轩和碧秀心……   感情的世界真是复杂。   为何要对一个男人恋恋不忘?自己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她轻轻一叹,宋缺。   这次若是错过了这机会,她和他没完,她也无需什么心里负担用他来突破情关。   想到这里,任文萱握紧了手,清澈的眼睛是浓浓的危险。   天魔秘第十八层有情关,有三种,最快的法子,便是找个自己讨厌的人破掉自己的处子之身,彻底断了情念,这能增加突破的几率。如果杀了他,又会提高几分。   她想这次如果宋缺耽误她杀石之轩,他会成功代替石之轩,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查了小半天,碧秀心的行踪还是个谜。   任文萱也不再呆在阴癸派等候消息,她决定自己去寻找。   可是,天下这么大,她如何能找到。   不眠不休地追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任文萱丝毫没有消息。   在片寻无果下,她对宋缺越来越讨厌。   简直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他。   宋缺决战之地定然会在大隋薄弱之地,或者干脆不再大隋境内,石之轩也不会允许决战之地在岭南,这般划去。   任文萱又回到了川蜀。   蜀中是独尊堡、川帮和巴盟三分天下,慈航静斋和阴癸派也在这地界,不过都不在明面上,没几人知道两人宗门所在。   任文萱又去见了祝玉妍。   祝玉妍这几天心情也极度不好,任文萱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和祝玉妍的推测不谋而合,两人都去了三大势力交界之地“峨眉山”。   等到登上顶峰,两人都失望了起来。   “罢了,天不收石之轩,师妹,既然你我都有此意,那么日后再等机会……师妹,你一定要突破天魔十八层!”祝玉妍冷声说道。   任文萱却不理会祝玉妍,她好像想到什么,面色一冷,对祝玉妍说道:“师姐,我们被骗了。”   祝玉妍看着任文萱,也在顷刻间变了脸。   “走!”   两人的轻功运到了极致奔下了山去,下了山后,两人又没有丝毫停留直奔三峡。   石之轩和宋缺换地方是特意说给她们听的,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曾换地方。   他们在骗了她们,也在骗了天下人。   川蜀到三峡,以她们的境界,日夜不休,全速赶路,也需要两天。   高手对战,打上三天三夜也可能,只希望她这次猜得对,两人还来得及。   两天后,两人一脸疲惫出现在舟伐之上。   先天真气驱动着这小筏,速度瞬间几十丈,两人仔细探查周围气息,以期望找到人。   终于,任文萱拉住了祝玉妍。   ☆、第51章   滔天水浪,围绕住了正在比拼的绝世高手。   这是一处水峡深处,周围都是高山,平时的船舟也开不到这里来。   宋缺和石之轩已经打了两天两夜。   他们两个,宋缺的天刀八决并未修圆满,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同样不曾圆满,可是都不圆满的两人却是宗师巅峰境界最高战力。   宋缺是纯粹的刀道,眼中和手中,甚至是心里,都只有刀,无我。   石之轩是诡异的真气,万种真气收为己用,然后反噬回去。他的功法对于别人来说克敌无上之法,但是对于宋缺,纯粹的刀道中真气就不重要了,他能吸收的没有多少。就像面对剑典一样,只是纯粹的剑意,可是宋缺的刀道更加纯粹,他吸收要反噬回去反而更费工夫,所以久而久之,他不能吞噬下去,这便是不死印法没圆满的破绽了。   两人力战两天,依然不分胜负。   不过,他们两人在今日一战,其获得的感悟远胜之前,他们想,若是能活下去,他们的刀道和功法能够创造得圆满了。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感觉到两大绝顶高手气息向他们方向赶来。   “天魔秘。”   石之轩脸上涌出杀意,宋缺也皱起了眉头,石之轩冲出一拳,宋缺的刀盘旋在半空不断颤动,两人都鼓出了气劲,又是巨响,水已经崩发出十来仗。   两人被这气劲都连退十几步,不同的是宋缺十几步后站稳,而石之轩退后十来步后踉跄一下又忙不停蹄地飞离此处。   宋缺收回了他的弯刀,然后也飞离了此地。   约莫半刻钟的样子,祝玉妍和任文萱赶到决战之地,这里的水已经恢复平静,但是石壁痕迹彰显出这里曾发生惊天大战。   “走了,就在不久。”祝玉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任文萱脸上闪过极度的怒火,宋缺!   其实她并没有发现她的思想发生的转变是多么的莫名其妙,宋缺和她并无大仇,甚至双方因为营造出来的暧昧显得格外亲近一些,这样的人,她再怎么利用也不该生出厌恶和怒火,可是偏偏有这种心态,与其说是讨厌宋缺,不如说是讨厌对她极为容忍的宋缺突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让她心生恼怒,进而去讨厌他。   为什么更甚石之轩,说到底任文萱没将石之轩当做一回事,对石之轩没有丝毫好感,除了报复再没其他感觉,让她除了报复以外多想一些的资格都没有。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心理,一个站在你一边的人对自己算计坏了自己的事,可比原本就是仇人算计要来得让人心恨多了。   “师妹,你的状态不对。”祝玉妍皱眉道。   她从川蜀追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石之轩不在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儿显得比任文萱冷静多了。   任文萱转身就走。   “师姐,既然如此,此次便算了,日后有机会,定然和师姐联手。”   祝玉妍叹道:“你想去哪里?”   任文萱没答话,轻踏水面行走得更快,只留祝玉妍在竹筏之上。   这个师妹……到底是因为石之轩?还是宋缺?   天魔十八层入情而绝情,如果是石之轩还好些,凭着石之轩对她的所作所为,绝情是很容易的。   如果是宋缺,祝玉妍有些担忧了。   喧闹的街市中,任文萱很放肆地出现在阳光下,她在追寻宋缺的气息。   石之轩会隐藏自己,但是宋缺绝对不会。他做过的事会承认,无论对错。这次他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所以更加不会避开。   这里没有消息,任文萱也不急,由东下南去寻,这一路上没找到,那么在岭南定然能找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任文萱并没有追到岭南,而是在湖广就追到了。   宋缺的人在那船上,是宋阀的船,船上宋阀商队托运的粮草。   大隋虽然已经破了南陈国都,但是南陈江南各州郡并没有落入大隋之手,现在杨广杨林等人都留在建康四处征战,按照这个局势,至少需要两年左右才能将其完全统一。   所以,宋阀出入江南湖广并不困难。   任文萱登上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一团火气找到人,但是那人在和手下人说起江南局势,倒是听到一些宋阀对江南各处乱兵给予的支持。   到了这时候,任文萱反而平静下来。   并未打扰他们,她寻到主舱,直接推门进去。     宋缺推开门,可就在门只是推开一角的瞬间,他便意识到不对。   脸色不变,门全部被推开了。   屋子里很干净,干净得有些诡异,还有桌子上多了一束花,不是真的话,而是用纸裁成的花,格外地栩栩如生。   顿生警兆,防备又加了一层。一道柔美低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来:“人家等你闲得发慌,不仅给你打扫了屋子,也给你裁了纸花,纸花纯白无垢,正好和你相配哩!”   纸花,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用纸花?   宋缺脸色不变,顺手将门关了,然后看到穿的单薄的绝色美人笑意盈盈,有着万种惑人风情,这时候别说纸花了,就是毒花也要心生感激。   “人家担心你担心得要死,你倒好,一言不发就走了,还骗人家心急火燎,如今你成功啦,人家这几天为了找你,可有四天三夜没吃好睡好了。”   宋缺绕过了任文萱,然后在桌旁坐下来,修长白净的手指捻起了一朵纸做的纯白梅花,颇有傲雪凌霜之味。   不过很快,这梅花化成了碎粉,然后一点点飘落在桌上。   宋缺又捻起一朵。   任文萱三两步走了过去,在他再次要握紧纸玫瑰的时候,她的手附到他手上。   “别的可以毁,但是这一朵可不行,这一朵毁了,人家会……杀了你的。”   宋缺多看了她两眼,但是手上的真气已经围绕在这纸玫瑰上,转瞬就要毁去。   任文萱的天魔真气也附在手心里,带着些许的咄咄逼人。   似乎只要它一毁,她的天魔真气就会拍在他胸口上。   “你骗人呢?”他轻轻地说道。   “毁不毁都无所谓,你今日就是来杀我的。”他接着说道。   任文萱看着他的手。   宋缺在决战之时听到两股强横气劲,就差不多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让他牵制住石之轩的棋子。   他继续说道:“费心为我准备这些,可不是要在黄泉上才能用?坏了你的算计,定然心里恨极了我。”   任文萱的来意被宋缺一语戳破,却在表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她松开了附在他手上的手给宋缺倒起水来。   然后以以一个妙至难以形容优雅的姿态,温柔缱绻地送上去,并软声道:“人家所做都是出自真心,你却那样看待人家,奴家的心给你伤透了。” 她的声音充盈着一种强烈的真诚和惹人爱怜的味道,能让人立刻悔恨起刚才对她的伤语。   宋缺看也不看,自然也不会去接水,他此刻已经做到最好出手的准备。   任文萱见他这番防备,又是一叹,然后真诚的说:“你的功夫这般高明,人家怎会是对手,人家承认是想趁你和那石之轩决战为自己报仇,可是人家也是没有法子,人家已经中毒已深,活不了几年来,也不知以后能不能为自己报仇了……你知道吗?当年人家不过六岁,他就废了人家武功,现在……人家要杀他,他何尝不是也想杀了……人家不过也是自保罢了。”   宋缺眼皮子似乎有跳动的痕迹。   任文萱再接着解释,语气也正经起来:“至于和氏璧,我的确夺走是为了引出石之轩,然后让他为江湖朝廷所弃,那会儿我想,我自己可能报不了仇了,所以将希望寄托给天下人……又不甘心他真的得到和氏璧,所以便去飞马牧场求了快假的,谁知竟然遇上你!我心悦你,和氏璧对你当有大用,我不想再将和氏璧藏起来……谁知道你待我这般情义,竟然去找上石之轩……”   这一句句的,完全是她迫不得已或者她完全没想到,全然掩饰了她早就预料到或自己原本的算计。   若是知情的祝玉妍看到,定然会拍掌大笑一声吧!   “还有这纸花,我真的是想讨你欢喜,谁知……谁知你竟然这般想我,你既如此防备,我替你毁了吧。”说到后来,任文萱越发气苦起来。   宋缺脸色微变,他不相信眼前的人,可是心里头却有些松动了。   任文萱见他没有反应,从他手中带走玫瑰,就在要毁去的时候,说道:“在以前,只给心上人才送这个……我一直以为你也对我有意,原本还以为你变心了,我会杀了你,如今看来,似乎是我多想,既然如此,今日之后,我定然不会再来烦你。”   说完,不仅仅是手上的玫瑰,就是桌上一大堆的纸花,也都被她笼罩在天魔真气之下。   刹那间,纸屑飞舞,原本栩栩如生的花儿变成一堆废屑,在真气的作用下,纸屑像雪花一样落在两人身边。   任文萱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撇开他很快就飞出了门外,从门口看去,她的影子很快消失在水面尽头。   ☆、第52章   宋缺坐下来,桌上还放着她刚才为他倒的水。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她到底有没有骗自己,他真的有些不敢再信了。   不由的拿起了杯子,转过身,轻轻地喝了一口,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他剧烈咳嗽一声,他……竟然差点被呛住了。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又站了个人。   正是离去的人,这时候她的眼睛是红的,脸上泪痕还没干。   她定定地瞧着自己,道:“我有东西掉到这里没带走。”   宋缺连忙放下杯子,很有心虚感。   “你请便。”他掩饰自己刚才的行为平静地说道。   “这是你说的。”任文萱盯着他说。   宋缺点点头。   任文萱走近屋子里,并没有找东西的样子,她的眼睛还是很红,明显刚才哭惨了,这倔強可怜的模样让宋缺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罪大恶极的事。   明明……她才是罪大恶极好吧。   她眼睛又湿润,晶莹的泪珠扑地落下,看得让人心漏上几拍。   “我的心掉在这里了,怎么办?”   她深情地看着宋缺,眼泪还在流着。   不过心底还在努力回想当初她曾演过的一场戏,那部完全崩坏的电视剧中,她是一个配角,但是是历史留名的人物。   陈国公主,也就是后来的宣华夫人,编剧弄了一出她和杨勇的爱情故事,她被迫嫁给杨勇的父亲杨坚,她跑到杨勇面前吐出心意说出一大段让人无可适从的台词。后面的结果是,杨勇被感动得快崩溃了,可是等冷静下来,她还是被杨勇拒绝了,然后她这个角色和杨勇的弟弟,也就是杨广勾搭在一起,先害的杨勇失去太子之位和性命,后面又谋害了杨坚……   宋缺一怔,显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情话。   这可什么我心悦你,要来得震撼多了,尤其是自己本就有好感的姑娘这般脆弱地哭着说,更让人震撼。   任文萱一步步向他走近,宋缺的理智让他撇过了头,不能再看了。   “就掉在你身上……”   宋缺有种立刻逃走的冲动。   她俯视着宋缺,突然间捧住了他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上他的唇。   这期间没有丝毫真气,宋缺也就没防备,当然更没想到任文萱会这么做。   唇齿都是沁人心脾的香味,心里头也是从未有过的躁动,不过很快感受到脸上蹭湿的泪水,这股躁动很快平息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瞧着闭着眼睛亲他的女人,带着一股子绝望和委屈。   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突然间,他的眼前晕眩起来,眼前的脸怎么越来越模糊,不好,又中了这妖女的招了。   他要挥出真气推开人,可是眼前的人死死搂住自己,手脚都不动弹不得,这个人全身天魔真气更是让她变得宛如定山石一般。   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一直吻住他不放。   他知道了,她的唇有问题,一直吻住自己,让他连祛除出去都没机会。   越来越模糊……模糊……晕迷前,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此次不死,以后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在宋缺晕过去的瞬间,天魔力场还是没有扯开,她缓缓起身,眼睛哪里还有丝毫泪水,脸上取代的不再是绝望委屈,而是一片冷漠。   这迷药她可是她废了很多心思从阴癸派拿到的,对宗师境界都有效,不过这药并非无色无味,所以无论下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发现,然后及时闭气,或者不用沾染上这药的东西。此外,宗师境界的人中招过后还能够用先天真气祛除出去,想要彻底将人迷倒,就得让他祛除出去不了。   然后,任文萱用了这一招。   药的味道让她的胭脂遮掩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她的唇上带着迷药。   当然,同级别的高手,她这只能对付对自己有绮念的人,否则她接触不到他们,用了也是白瞎。   手摸向宋缺的脸,总是涨不了记性。   她笑得魅惑,然后将人轻柔地扶起来,拖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条船。      宋缺是被一股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的。   他还活着吗?   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的是黑乎乎的空间,本能地想运转真气,可是他骇然发现,他的真气被封住了,封住他的真气是股很诡异的真气,他若是强行冲击,不但冲不开真气,而且会让那诡异的真气窜入他的筋脉,进而破损筋脉到丹田。   宋缺只得暂时放弃。   拥有先天境界的武者可以在夜晚夜视,但是若是真气被封,这夜视也就打了折扣。   这里完全没有一丝光线,而且他感觉周围的空间不大,又弯弯绕绕的,不小心一些,只怕会常常磕碰。   宋缺只得摸着走,纯白的锦袍很快染上了污渍,这是宋缺出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他顺着听到敲打声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堂。   等到看到敲打声的发出者时,虽然还隔着十来步,宋缺还是停住了脚步没有过去。   光亮出敲打的正是任文萱,她敲打着石头,似乎在做石桌和石凳。   她上头是一个呈直径两米的圆形出口,不过和地面隔着近二十来丈,上面透露下的光线可以得知外面正好是明亮的白天。   二十丈,普通的一流武者如果没借力也是上不去的。   更别说宋缺被封了真气,连个三流武者都不算。   任文萱停下来,愉快地回过头:“你醒了?”   宋缺不答话。   任文萱站起来,将做好得石桌放到一边,然后走过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然后拉向他的手,宋缺皱眉,不过也没挣扎,因为,他现在挣扎有用吗?   任文萱笑着拖他到光亮处,光亮处相对常常的通道是很宽了,大概有三丈宽,最边角有个小池子,也不知水从哪里来,又从哪里流走,偏偏水还很干净。   另外,这里铺着柔软的木质地板,地板上已经有了六尺宽,九尺长的大石床,石床上已经有被子枕套,另外,这屋里有了两个石凳,显然刚做好的。   石桌也快完工了,这会儿她将石桌摆正,从角落一堆东西拿出茶水壶和杯子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渴了吗?”   不再有之前那么优雅极具美感,相当的自然不矫揉造作。   宋缺没接,她又在搞什么鬼?   任文萱也不恼,将杯子放下,然后温声道:“那你坐下来歇歇吧,我打听过了,角落的行囊里有你常看的书,我帮你拿来。”   宋缺淡淡地看着她过去拿。   等到拿过来,一袋子得书果然是他常常看的。   他也没动。   任文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又温声地喊道:“宋郎,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然后给你做……”   此话一出,宋缺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   宋郎?他没听错吧。   他的脸很僵硬,也不再对任文萱视而不见了。   “宋郎?”任文萱又叫了一声。   宋缺再次恢复过来,淡淡地道:“叫我宋缺。”   任文萱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柔情地答应了:“好的,宋缺,你想吃什么?”   宋缺很意外,这个妖女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竟然这么轻易地改变了。   不过他现在并不大乐意理会她。   任文萱见他不答,她忍不住戏谑的一笑。   宋缺盯着她,破功了,他才不信,她能良家起来。   任文萱袖子中的天魔带一飘,瞬间圈住了宋缺,然后一个用力将人拉到身边。   强按着他坐下来,然后从后面抱住他,然后弯过头,脸和他的脸靠得很近,她柔声道:“人家知道你生人家的气哩?但是,人家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是不吃不喝,不但更没机会逃走,而且还会死的……”   宋缺脸色很黑,完全没有之前的旖旎心思。   任谁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囚禁起来,还有旖旎心思。   “还是不说话啊。”她幽幽一叹,然后在脖子处吹气,随后人落到他的勉强,再次捧住了他的脸又要去亲他。   他用力将人推开,可是还是推不动。   他没有丝毫真气,能推得动才怪了。   “放开。”他说话了。   任文萱没继续下去了,但是还是离宋缺很近,她轻轻地道:“宋郎,你想吃什么?”   她得眼睛告诉他,他若是不说,她会亲下来。   他的眼睛盯着她的唇,很魅惑很美的唇,鼻尖的气息和心里头又因为她离得很近躁动起来,可是他想起他被带到这里就是因为这唇,他顿时打心底抵触了。   “粥。”   任文萱这才放开,以一个曼妙的姿态旋转自他身上离开落在另外一张石凳上坐着。   “只要粥吗?”她笑问。   宋缺不再答。   任文萱轻轻点头,柔声说道:“你在这歇一会儿,我马上回来。”随后又笑道:“宋郎,莫要想去摸石壁哩,石壁上很多地方人家都抹了些化功散,你触到了,等到哪天人家放了你,你也没了真气了,可不能恨人家哦。”   宋缺脸色又是一僵,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出不去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妖女这么狠,竟然抹了化功散。   他这状态,根本攀登不上去,现在她为了防备自己,还抹上了化功散,简直心思慎密到了极点。   任文萱话一说完,就轻飘飘地飞了上去,根本不需借力,所以也就没有接触任何石壁。   出了这口巨洞,她搬过旁边早就巨大石头盖住了口子。   确定宋缺再如何大喊大叫,外面也听不见后,才拍拍手走人。   洞底下看见石头盖住,只留一丝缝隙透出点亮光,向来冷静自持的宋缺终于再次破功,将桌上杯子给摔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又沉静下来,他开始琢磨着那妖女的用意。     任文萱除了买了米粮,还买了不少岭南常用的吃食,借用一些阴癸派的消息渠道,宋缺对于吃食上没什么喜爱的。   其实真的有喜爱的,任文萱也没办法,两世她都没做过美味菜肴。   之所以这般买过来,不过是做给他看的。   等到他完全喜欢上自己,她也会试着去喜欢他,然后破掉让人心恨的情关。   任文萱是个自私的人,加上看到祝玉妍的爱情悲剧,她将自己的心守得极严,一个人若是不先喜欢她,她也不会去喜欢那个人。   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做的,也没兴趣做什么爱情骗子,但是宋缺真的让她心恨得紧,不让他好过,她才会觉得舒服。   由此可见,任文萱又是一个报复之心极其浓厚的人。   摊上这样一个这样的女人,又反复无常,将爱情当做修炼的女人,只能说任文萱这辈子渣到底了。      任文萱回到洞内。   宋缺已经点燃了蜡烛,拿着一本书看,似乎有些随遇而安地味道了。   任文萱甜甜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带走吃食和一大捆柴火进了里面峡道中去。   宋缺没理会她,不过很快,他不能不理会了,因为狭道冒出一阵阵黑烟,已经能够熏到他了,随后他还听到狭道中那个妖女重重咳嗽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妖女不懂得生火,弄成一团遭了。   宋缺站了起来想进去,可是最后又重新坐下了。   约莫三十呼吸时间,任文萱受不了冲出来,她剧烈地咳嗽,原本白皙的脸有了那么一些黑渍,头发也有些乱,也非常狼狈。   这外面好一些,虽然有黑烟,但是也在慢慢飘上去一些,还能忍住。   宋缺还是在看书,但是任文萱背对着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偷眼去敲,看到她的模样,他淡淡地道:“不会做何必亲自动手,就是动手在这通风处做岂不是更好?”   任文萱撇嘴:“我回来前看过别人做的了,很简单……她们说做妻子的都该为夫君洗手作羹汤,你在外边看书,我不能打扰你……”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莫名小声起来,相当无辜和真切。   宋缺皱眉,他不信,不过他皱着的眉头已经表现出他心中的不确定。   任文萱没去看他,也没继续说,她又冲进去。   宋缺又在看书,不过随着里面的咳嗽声越来越大,他看不下去,将书丢在桌上,然后走了进去。   因为里面有了火光,这次他是清楚看见了。   浓浓的烟,熏得人简直不能呼吸,眼睛都能熏出眼泪,宋缺捂住口鼻,也忍不住咳嗽一声。   这还是外围了,可想而知里面的黑烟有多浓厚了。   任文萱听到声音,连忙大声喊道:“你……你别进来,马上就好了。”   宋缺挥了挥手,显然是想挥开直接往他口鼻眼睛钻的黑烟。   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他进来是他在外面受不了,不能放任这个妖女祸害自己了。   任文萱听到他还在前进的声音,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烧火有什么难的,她独自闯荡江湖多年,又曾在雪海中独居了四年,若是连烧火都不会,她岂不是会饿死?   她的确不会做美味佳肴,但是普通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还是会的。   看到人快到了,她一股脑的将能产生浓重黑烟的木柴塞进去,熏得更加严重了。   这次,她的眼睛被熏得快睁不开,还有眼泪流下来。   宋缺到了,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再看她搭的石灶中情形,沉默的将木柴挑出来一些,在一捆捆木柴中东挑西拣,然后顺利生出没有多少烟的火。   任文萱眼睛一亮,佩服的道:“没想到你一个贵族,竟然会烧火。”   宋缺淡淡道:“出门历练过几年,学学就会了。”   任文萱似乎没意识到手背也脏兮兮去揉眼睛,成功让眼睛周围也染上了黑痕。   她道:“出门历练还自己做东西啊?有银子多买些不是更好吗?我独居在雪海,都是抓了个厨子给我做食物呢?自己动手太辛苦了。”   与其说辛苦,不如是在解释她不会烧火的原因。   宋缺又不理任文萱了。   显然觉得刚才和她说的话太多了。   他站了起来,不过还是将会产生黑烟的木柴抱走了。   任文萱又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为了避免他听到声音,她是忍住了声音的。   还是没涨记性……如果他不曾和自己作对,今日也不会沦落到此了。   任文萱立刻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宋缺重新回到光亮洞底,虽然黑烟消失了很多,也没了咳嗽声,可他依旧没有心思再看书了。   不过为了让自己不要无可是从,他手上还是拿了本书。   终于,急促的脚步响起,他看见那个妖女用天魔带包裹住自己的手端着一只碗出来,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所以包裹住才碰碗端出来的,她的脸黑一块白一块,显得有些可笑,可是这模样却是为了他第一次做食物,就不显得可笑了,至少宋缺没有一丝想笑的意思。   任文萱将粥摆放在石桌上,殷切地看他:“尝尝看。”   粥的卖相很不错,还依稀能闻到一些肉香。火生不好,在厨艺方面有些天赋的。   宋缺这次没拒绝,端着碗和勺子,缓缓喝了一口,不过很快,他整个人僵住了。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卖相很不错的粥里面,竟然有生的米和肉。   任文萱眼中带着笑意,看来时宋缺很给面子喝她很高兴,其实她在笑他难受了,让她亲自下厨,怎么能让他吃得很香呢?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她急切的问道。   宋缺吞下腹去,然后放下了碗。   “不好,生的。”他直接点明。   任文萱顿时低落下来,心里头却已经打定主意,原本只想在吃食上整他一次,现在她决定让他饱受摧残!   她将碗拿了起来,也不换个调羹,就着他用过的调羹尝了一口,这不经意的亲密,让宋缺移开了目光。   吃到嘴里,任文萱连忙吐了出来,嘀咕一声:“怎么没熟?”   随后站起来,说道:“你再等等,我再去做。”   宋缺这次点头了。   任文萱又欢喜起来,又冲进了去。   宋缺看向桌上的粥,他端了起来,神色复杂。   她的话他不信,但是这粥却是实在的,她为自己这般折腾,是不是至少有一点没有骗他,那么真的对自己有意。   至于骗他利用他,其实是她的本性爱骗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   就着调羹又喝了一口,熟的软香,但是生的却是苦的,就像他此时的滋味一样。   似乎不难吃了,他又吃了几口,最后不知不觉中将这碗半生不熟的粥给吃完了。   任文萱重新煮了一碗出来,瞅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宋缺主动接过任文萱端过来粥喝喝,不过喝前解释了一句:“那碗我给倒入那边的水池里了。”   ☆、第53章   任文萱没戳穿宋缺,很安静地看着他喝完粥。   这次的味道好多了,算不上美味,但是能够入口。   喝完过后,他放下碗。   任文萱笑了笑:“你去洗碗。”   宋缺平静的拿了两只碗去水池洗。   任文萱对于他这份自觉很满意。   还以为他这个贵族出身的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   洗干净过后,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继续拿着书在看,半点都不想理会任文萱。   任文萱不在意,她先去洗了个脸,然后趴在桌子上盯着宋缺瞧,瞧得久了,她睡了过去。再美的人,原来看久了也想睡。   宋缺瞟了一眼任文萱,随后继续翻书。   天慢慢黑了下来,任文萱也终于醒过来,看见宋缺还是维持一个姿势看了第二本书,不由轻笑。   宋缺仿佛没注意到一样。   任文萱又盯着他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这种赤裸裸的目光盯着宋缺瞧,宋缺不再无可适从,而是很淡定地做自己的事。   “晚上了,你想吃什么?”任文萱又问。   宋缺这次学乖了,道:“清粥就好。”   任文萱连忙说道:“这怎么行,总喝粥对身体不好。”   宋缺道:“那随意。”   任文萱这次不缠着要个清楚,而是问道:“酸甜苦辣咸,你喜欢哪一种?”   “咸。”酸甜苦辣咸他都不喜欢,不过为了避免被架着火坑烤,他还是说了一种,   好,就让他咸的发苦。   任文萱很开心地又去做吃食去了。   许是经过之前宋缺将浓烟木柴拿走,这次没什么烟了。   约莫两刻钟,还能看出样的鸡和青菜端出来,尤其是青菜,那青翠欲滴,极其好看。   任文萱拿出两只碗,米饭也是熟了,她笑道:“我学得很快吧。”   宋缺不理会,筷子去夹青菜,是任文萱预料之中的事,她自己夹向鸡肉,刚刚好。   宋缺的青菜一入口,还是咽了下去,这是他多年教养养成,绝不轻易吐出去,他皱紧眉头。   随后也只能夹鸡肉了。   任文萱放下碗筷,笑道:“我就说嘛,大男人怎么能不吃肉呢?”   宋缺看着言笑晏晏的妖女,心知自己又被耍了,她明知自己会去夹青菜,估计放得多。不过……她让自己吃肉食,是为了他好吧,母亲未随着父亲走前,也常常劝他多吃肉,只是他口味清淡,极少吃。   他沉默地吃着鸡肉,未曾发觉他的心又再一次放软。      入夜了。   今天晚上是月夜,星光灿烂,这么抬头向上面望去,坐井观天似的,也很美。   任文萱突然拿下他的书。   然后拖着宋缺飞了上去。   上面有个简陋的茅草屋,晴天的时候移开了去,到了雨天会改在出口。   宋缺不由地深吸一口气,他才发现,外面的空气真的很舒服。   还未走动,任文萱突然扑倒了他,不过将人扑倒后,到也迅速离开了他的身上。   “是不是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夜色?”   宋缺望向天空,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文萱柔声起来,说道:“我小时候从石之轩手里逃出去后,过了六年很幸福的日子,我有姐妹也有干娘,常常陪着他们躺在草地上看夜空,看着看着我睡着了,她们都会很小心的抱着我回去。”   宋缺忍不住转头,见她一脸怀念和幸福,他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她一直以为她如今的性子,其实是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所引起的。   “后来呢?”   宋缺出乎意外问起来了。   任文萱脸上幸福的笑容消失了,她淡淡道:“干娘死了,我就回了中原。”   宋缺想了想:“你为何会拼命杀席应?”   任文萱冷笑道:“我看他不顺眼。”   宋缺转回去头,说道:“不像。”   任文萱转头去看他,这会儿心态又整理好了。   “你想知道?”   宋缺不语。   他觉得她不会对他敞开自己的秘密。   任文萱又问:“我心悦你,你喜不喜欢我?”   宋缺没答,不过心里头不大好受。   任文萱收回目光,说道:“现在不喜欢也无妨,反正你在我身边。”   宋缺问道:“我不喜欢你,你就一辈子让我呆在这里?”   任文萱肯定的说道:“当然。”随后充满情意的呢喃道:“我不会学师姐,为了石之轩什么事都做了,我喜欢的人,就必须和我在一块,他不喜欢我,就囚着他到喜欢我为止,如果他敢喜欢别人,我就杀了他。”   宋缺摇摇头,再怎么温柔善解人意,也改不了她是妖女的本性。   任文萱这时候起身,然后趴在了宋缺的胸口,手抵着下吧,玩着他的头发。   “你要尽快喜欢我,你也不想和我耗一辈子吧!或许你想等到我毒发,但是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这时间长了,隋军会打到岭南了,而且我决定,如果临死前你还不喜欢我,我也要先杀了你,你我同年同日同穴而死,到了黄泉路上再继续纠缠。”   宋缺微微色变。   任文萱轻笑一声,对着他的下巴:“是不是怕了?”   宋缺轻叹一声:“喜欢很简单,是不是喜欢之后,你就会杀了我?”   任文萱歪着头,吃惊的道:“你怎么会这般想?”   随后戏谑的笑了起来:“就算如此,你难道胆小怕死,所以不敢喜欢我?”   宋缺淡淡道:“不会。”   任文萱手摸向他的脸,微笑道:“那你担心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至于喜欢之后会怎么样,你我都不怕死,何必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宋缺一听,顿时心情一阔。   他不答话,任文萱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变了,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夜慢慢深了。   任文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春日的晚上有冷风,宋缺微微低头,最终将手环抱在她的腰上。   从四年前初见,他便对她有好感,后来虽然消失了去,但是那感觉却让他格外的深刻。感觉深刻了,就会去惦记这股感觉,直到再遇,他的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听到她对自己说心悦自己,那股感觉完全不可控的,让他再滋生出四年前已经消失的好感。   所以,后来他才向石之轩邀战。   到了现在,宋缺完全冷静下来,可是看见自己有好感的女人对自己心仪这般激烈,他反而生出欢喜之意。   任文萱感觉他的动作,嘴角带着笑更往他怀里蹭。   宋缺一僵,这妖女竟然是清醒的。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看向天空,漫天星星和清冷的明月,交织成一个很美的夜晚。      天还未亮,任文萱慢慢醒过来,她身下的人这时候也已经睡着,完全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他的手还环抱着自己,很紧,而且他的睡容是极其平缓的。   任文萱起了身,想了想,在他身上一点,然后飞下了下面的石洞。   宋缺过了一会儿也清醒过来,他发现怀中人早就不见了,他目光闪烁,这时候似乎是最好逃走的时刻?   突然间,他的脸色在瞬间变柔了,人慢慢飘起来,他的真气能……用了?   她解开了对他的封印。   这是为什么?   他该迅速离开的,可是现在却犹豫了。   他明白,这是他昨天情不自禁,让她放了自己,就像是给了她暗示,他也喜欢她一样。还说不会像祝玉妍一样?这么傻,焉知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给她错觉降低她的警惕?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飞下了石洞。   但是自己亲自飞下石洞,才发现洞壁哪有什么化石散,她又在骗他了。   不过这骗,如今,宋缺到是想笑一笑。   口是心非。   等到落地后,宋缺神色一紧。   人不在这里,可是地上有一团黑血,剧毒无比,和当初曼青院他所瞧见的一模一样。   他思忖片刻,然后向里面进去。   可是找到底了,都没见到她的人。   他眉头越来越紧锁,定是走了。也不多想,他迅速追出去,痕迹都快清理得差不多了,分明是不想让他得到线索。   不过,她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偏偏要做。   想罢,他的速度更快了,急速地搜寻这附近的每一处。   最后追到了一座郡城。   宋缺叹了口气,不过刚买了些干粮,他就听到前面酒楼有两纨绔说着闲话。   “城北路上晕倒一位绝色美人,丽香院的嬷嬷想带走医治,不想被一个少年救了,如果没那少年,说不得你我有艳福了。”   “有多漂亮?比甄家六娘子还漂亮?”   “六娘子虽然是咱们郡城第一美人,但是和那美人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啊,那美人就躺在那里,就可以夺人心魄了。更重要的,六娘子被定给了沈家,咱们没得指望,那美人可是无主,王兄弟,你家里有个高手,不如派他将那姑娘抢来?”   “真有那么美?”   “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那好事的少年就将人带去了福全客栈。”   “还不快带路……”   宋缺不动声色,先走一步去了福全客栈。   这事情闹得挺大的,宋缺很轻而易举地找到地方。   窗户是开着的,一个穿着武士服的粗犷少年正在煎药,另一个稍微秀气一些的少年在床边椅子上坐着,正是任文萱下雪海那日救的李靖、李小虎主仆。   ☆、第54章   “大夫说她的毒入脏腑,完全没救了,少爷。”   十来岁的李靖完全没有日后军神风采,很普通的一个官家少爷。   李靖平静地道:“仔细熬你的药吧。”   李小虎看了看李靖,又瞅了一眼床上晕迷不醒的任文萱。   “叔老爷刚降了隋,现在催少爷你回去。”李小虎说出了重点。   这位可是朝廷江湖都极为忌惮的阴癸妖女祝玉婵啊,虽然她为温侯后人又离开了阴癸派多年,已经有人不再将她和魔门放在一起,但是也改不了她是反复无常的妖女事实。   李靖叹道:“我回去了,父亲和叔父估计也怕没时间安排我,他们是降将,隋室多得是良将,父亲和叔父受不得重用,所以我回去与否耽搁不了什么,不必焦急。”   重点不是这个,李小虎想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李小虎和李靖同时望过去,见宋缺走进来,李小虎忙起来,嚷道:“你谁啊,怎么能随便闯我们的房间?”   李靖心神一紧,只感觉莫大的压力压过来,几乎会让他的真气爆破,然后枯竭而亡。   高手。   宋缺走到床边,无视了李靖,然后将人迅速抱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房间里。   李靖在宋缺离开后重重地喘起气来,李小虎连忙过来扶住李靖。   “少爷,你怎么了?”   李靖摇了摇头,身子却已经不受力地靠在了床上。   “那人是谁……”   李靖低声说道:“岭南宋缺,衣着和腰间弯刀,还有这样容貌风姿的,除了宋缺没其他人!”   “传闻这宋缺和祝玉婵交往过秘……”   李靖连忙道:“闭嘴。”   李小虎被惊吓住,李靖低声道:“今天的事当做没发生过,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连夜走吧。”她在宋缺手上,或许还有被救的可能。     宋缺抱住任文萱到了另一间房。   他不是大夫,只会最基本的看脉,脉相上的确是毒入脏腑,无药可救了,而且照这个趋势,她活不过三个月。   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怀疑她所说的活不了多久是骗人的话,现在……该骗人时不骗他,不该骗人就将他给骗惨了。   是不是她知道活不了多久,所以才将自己的心意全部摊开了,想求最后一份心愿?   宋缺将人紧紧抱着,心里头越发难受,到了后来,竟然生出了疼痛感。   明明他只是对她有些许的好感,不曾喜欢她,更别说爱了,可为什么现在感情来得那么突然,让他难过万分?   他甚至觉得,如果现在完好,以后再不停地骗他也是好的。   将人放在床上盘膝而坐,手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背,真气一点点侵入任文萱的脏腑,很小心的样子,这是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用真气逼出一些毒素出来,哪怕逼不出来,但是能逼出一丝,她也能活得更久一些。   只是早就和任文萱一体的蛊后怎么可能被人用真气逼出来?   任文萱这脉像很简单,那便是蛊后为载体吸入脏腑,然后吸入了毒蛊,使得毒蛊之毒是蛊后的营养品,所以落在了脏腑间对任文萱没有任何坏处,但是因为毒的确在脏腑,就能造成毒入脏腑的假象。   任文萱一点点清醒,然后皱紧了眉头,很脆弱地喊道:“疼。”   宋缺立刻不敢再继续下去,因为他运功也有一会儿,可是一点逼出来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痛苦,他哪里能再继续下去。   将人扶在怀里,任文萱感觉好些,慢慢睁开眼睛。   看见宋缺,她剧烈的咳嗽,有气无力地道:“怎么是你?”   宋缺没答她的话,只是说道:“你好好养着,不要再动真气,若非你这些年不断不要命的透支真气,毒也不会这么快进入脏腑。”   任文萱一听,反而笑了:“人呐,就是要求个痛快,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我怎么可能甘心?我一点都不悔,若要说后悔,不过是连累到你而已。”   宋缺一怔。   任文萱很柔情地看着他。   “昨天……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宋缺心中跳动不止,见她这般期盼,他微微点下了他的头。   任文萱收回了目光,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太好了……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自私的,我不会去主动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去喜欢别人。”   宋缺低声道:“那你为何会喜欢我?”   任文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欢喜道:“你肯定喜欢我,特别是,在如今岭南和隋室直接开战的关口,你紧接着向石之轩邀战的消息传出来,我知道的,你是想为我出气。”   “后来,你不顾自身危险到了大兴,还担心我,为我准备了马车……我的感情来得很突然,算起来,你的一辆马车就换到了。”   宋缺将人抱紧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怀里的人极其没有安全感,又非常渴望他人的关心和在乎,所以才有不会主动去喜欢别人的心思。   “你也很笨哩,远安客栈里,我说心悦你其实是骗你的,可是你信了。”   宋缺一听,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心疼了。   “我不生你的气。”他温声说道。   任文萱笑道:“我知道,若是你生气,现在就不会理我了,我现在虚弱得很,没办法再纠缠于你……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宋缺心中更是感念。   “你得好好的,你不纠缠我,我会娶别人的。”   任文萱眼睛柔柔的,说道:“我不能来纠缠你的时候定是我不能再喜欢你了,你娶别人也好,但是不能娶比我好看的,越丑越好,我才会原谅你。”   宋缺抓紧了任文萱的手,他将任文萱不能来纠缠时候,任文萱不能再喜欢他,认为是任文萱毒发身亡之后的情形。   “谁会比你更好看?就是日后有,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任文萱一听,知道抱着她的男人是真的喜欢她了,而且是在短短一天之内,由些许的好感变成了爱。   女人最好的武器除了美貌,就是柔情了。   特别是临死前的真情更能让一个人的感情发生质的变化。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放松了自己。   “我累啦,我要好好休息,剩下的时间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宋缺沉重的点了点头,低声答道:“好。”   看着她睡过去,他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主动亲了一下她苍白的额头。   任文萱睡过去的瞬间,开始不断催眠自己,要喜欢他……要喜欢他,他长得美,武功高绝,家世富贵,又对自己很深情,喜欢他……一定要喜欢他。   天魔迷音用来迷惑自己,任文萱也算是头一人了,不过好在,比之宗门记载中,这般催眠似乎很简单。   她完全睡过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喜欢这个人很久了,这个人就是她一辈子的爱人。   利用天魔迷音去催眠自己去度情关,在两三百年前,阴癸派的任红昌,也就是貂蝉也用过这一招,这一招的对象,她用来对付吕布。   吕布得到战神图录传承,是当时天下第一高手,想要在这样一个敏锐的高手下获得信任,除了自己全身心爱上他才能成功。   貂蝉用了这一招,催眠了三天,让她整个人脑子放空,空得只能塞下吕布一人,她成功了,以后满心都是吕布。   不过,她还没有挣扎出来的时候,吕布就死去了,更可悲的是,吕布死去的时候,她走出来发现她真的爱上了吕布。   她瞒住了宗门和吕布家将和家眷,留住了腹中才一个月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任文萱的先祖。   任文萱觉得,如果吕布不死,貂蝉定然能走出来的。不仅仅是任文萱这么认为,阴癸派众多先祖也是这么认为。   所以,她对自己要用上这一招,宋缺又是个长命的,她有很大的几率突破情关。      第二天,任文萱就忘记了自我催眠,这种迹象是要在完全成功后才会出现的。   可以得知,貂蝉用了三天,而任文萱只用一刻钟都不到。   她催眠的时候告诉自己忘却蛊后,自己性命只有三个月的事,剩下的就是要和自己最爱的宋缺过两人日子。   三个月时期一到,她的蛊后就会醒,然后会吞噬脏腑中毒,那时如果自己没出来,这蛊虫也会让她清醒。   有了蛊后这般机缘,她比貂蝉更有把握挣脱。   三个月的时间,真情和真情,醒来后就相当于黄粱一梦,清醒过来能从中感悟到所谓的情,并走出来,那么任文萱的天魔十八层可以水到渠成。   如果感悟不到,那便是真的爱上宋缺了,要破天魔十八层,就只能对宋缺下杀手,以此绝情。   宋缺觉得任文萱对自己越发依赖了,他只要离开她半步,她就会和他痴缠闹事,而且要争到他认错才放过自己。   他就知道,就算这妖女爱他,也不可能是什么贤惠人物。   他因为有心里准备,心里更加欢喜,不过他还想给她想办法解毒,她这般痴闹让耽搁不少时间机缘,哪怕那些时间机缘中解不了她的毒。   ☆、第55章   两个相爱的人过日子,在古代,其实和平常人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爱人会去迁就对方,给予一方无穷的宠溺。   宋缺要想法子给任文萱除毒,所以并非和任文萱呆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一个月前还在中原,下一个月就到了川蜀。   成都府上,他们两人住进了独尊堡。   解晖对于宋缺和任文萱在一块,表现出既担忧又祝福。   随后,宋缺领着解晖出去了。   宋缺直说了任文萱的脉象,想要寻找解决的办法。   川蜀地形复杂,但是却是隐居圣地,很多隐士高人都在这一带隐居,所以宋缺要借用解晖所知,去寻可救治的名医。   “宋大哥,你也不要报希望,毒入脏腑是江湖都知无药可救,川蜀奇人异事是多,但也都是凡人,人岂能胜天?”解晖安慰道。   宋缺明白这理,但是也没想放弃。   “你且去为我引荐,总得一试。”   解晖答应下来,也不去问那祝玉婵没救了会怎么办?这话题实在让他难说出口。   屋里一瞬间的冷场。   “堡主,慈航静斋传人梵清惠求见。”解晖在两年前也继任了独尊堡堡主之位,这两年也慢慢确定他在川蜀的地位。   解晖一听到下人禀报,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真是清惠来访?”   下人点头,自家堡主倾心梵仙子不是什么秘密,现在都说不上什么好亲事,偏偏堡主还不急,还以宋阀主为例,说宋阀主未成亲,他急什么?   宋缺说道:“既有客来,我便回去。”   解晖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宋大哥慢走,清惠所在慈航静斋也是传承已久的大派,说不得她有什么法子呢?”   宋缺还未说话,后门进来的任文萱走进来。   “我才不要她们给我看。”她冷冷的说。   声音虽冷,但是声音软软的,不像生气的样子。   宋缺过去搀扶,任文萱转开身子,道:“你敢让梵清惠来给我瞧,我立刻就走。”   真是相当任性。   解晖皱眉,之前看着他们两个进堡,男女温情,实在羡煞旁人,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两人就成了这般情形了。   “我去花厅见清惠。”   他还是不掺和了。   宋缺看着任文萱,任文萱很坚持地回看他。   最终,任文萱主动道:“她们那一套我早就知道了,无非是散去全部武功,然后服用舍利暂时弹压,日日得念经融合舍利,虽然能多活个两年,可这样还不如杀了我呢?再说,舍利对于她们非常珍贵,愿不愿意给还是个问题。”   说完,她见宋缺又要说话,手触摸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慈航静斋肯定会给你面子给你舍利,但是我才不想你欠她们人情。”   随后,她又道:“你是不是又想说人情是小?”   任文萱踮脚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呢喃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休想用人情换了,以后一辈子就对我无愧了。”   “你想哪去了?”   任文萱靠在他怀里,戏笑道:“不让我多想,你做给我看啊。”   宋缺顿时哑然。   偏偏这妖女在她脖颈喉结吹气,手还在他背后抚摸,又来了……   这些天,她真是一直在诱惑他。   现在这是大厅。   他将她的手抓住,很温软,再看她如今一副惑人模样,他得冷静一下。   “不要去找梵清惠,好不好?”她软声说道。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人未到,就传来解晖的声音。   “不好了。”   天塌了吗?一堡之主。   不仅是任文萱,宋缺也露出不满之色。   “梵清惠也来了,放开吧。”   任文萱这次却很坚持,娇声道:“我不,就是她来了,更不放开。”   随后又道:“为了你的君子形象,真要放开我?”颇有一语双关的味道。   宋缺叹了口气,摊上这样一个妖女,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随她去了,任文萱露出笑容。   等到解晖和梵清惠进来的时候,她从他身上起来,不过手却紧紧拉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宋缺是谁的。   这份宣誓主权,让宋缺又无奈又心动。   解晖没觉得怎么样,梵清惠就非常讶异了。   “宋大哥,碧仙子消失,现在梵清惠得到确切消息,她被石之轩囚禁……了。”   任文萱轻轻一叹:“就为了这事啊,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解兄弟这般不淡定可不好哦?”   解晖脸色顿时一僵,去看宋缺。   宋缺认同了任文萱后面一句不淡定不好的话,所以没说话。   梵清惠看看解晖,又瞧任文萱和宋缺两人,温声道:“这么说,祝小姐是早就知道了?”   任文萱向前一步,将宋缺搁在她身后。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碧秀心追石之轩失踪,只有两种可能,如果是重伤休养,梵清惠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定然早早去援救了。剩下的一种,就是被石之轩杀……了,或者说碧仙子那般美貌,石之轩舍不得杀也很正常哩。”   说到后来,任文萱颇有些取笑之意。   她后面的话,说着石之轩舍不得,其实在场的人明白所谓的舍不得后果是什么。   梵清惠的脸色终于难看了一回,自从任文萱见过梵清惠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   这让解晖立刻难过起来。   随后,自作主张代表起来:“清惠,秀心为石之轩那魔头所囚,我等必然追随清惠将秀心救出。”   任文萱满是笑意地转头看了宋缺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宋缺心中摇头,解兄弟平日看起来不错,颇有解伯父之风,可是一遇上梵清惠就有些糊涂了。   梵清惠脸色好多了,她来此,可不就是团结白道将秀心救出来。   “多谢解堡主……还有宋阀主了,秀心当在川蜀,具体何在,还需大家施以援手。”   任文萱不乐意了,拖了拖宋缺,示意让他随她走。   宋缺这次没理会她,显然是在打什么主意。   任文萱不用想也知道,这宋缺定是想帮忙,然后平等交换舍利了。   可是她想到这两个多月来,他带着自己四处求医,中间失望无数次后,她也踟蹰起来。   她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只是舍不得他罢了,能多一天都是美好的。      宋缺回了房间,见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当即就知道某人又进了他的房。   正准备退出去,去其他房间,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这次不进来,我就走了。”   宋缺听到声音只得推开门。   可是推开后,他马上又后悔了。   任文萱穿的极其单薄,现在是夏日不错,但是她穿着无袖裙,双臂完全裸露在外,在烛光衬托下显得格外魅惑,她还没穿鞋,晶莹的秀足晃悠悠的,让人口干舌燥。   她微微一笑,仿佛她觉得此时的模样最正常不过了,他若动了遐思是他在犯罪,可是偏偏更想进一步犯罪。   任文萱见宋缺不过来,自是主动迎上去。   “不要去好不好?”她皱眉道,偏偏此时的皱眉带着无边风情。   宋缺微微低头,问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任文萱一怔,未想到他会拿这理由和她说。   报仇,如果能杀了石之轩当然好呢?   她慢慢松开了手。   宋缺一叹,就知道她心里还有浓厚的报复之心。   “也好。”她默默地说道。   宋缺认真地看着任文萱说道:“我替你报仇,但是你也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任文萱撇嘴,低声道:“你们男人总希望女人乖乖听话,然后是不是就可以到处乱跑了?”   宋缺顿时哭笑不得。   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听我的,我便听你的,谁也不吃亏。”   “你我直接也要分个轻重?”宋缺问道。   任文萱说道:“那是当然,做男人吃亏其实是在占便宜,比如……”   她主动亲上去,哑声诱惑道:“你被我碰了,其实何尝不是你在占便宜?”   宋缺感觉她又在不停点火。   深吻了一阵,眼见任文萱的手伸入了自己的衣内,他将她的手抓住了。   “天天诱惑我,是不是得到了,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走人了?”他同样哑着声音道。   任文萱一听,顿时用力推开他,目光闪烁不定。   她活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不会让他看着自己的死状的,所以的确打着主意要走,可是他总是到了要脱衣的时候就清醒过来。   之前还和她说无媒苟合,多番搪塞,到今天晚上,他终于说出来心里话。   原来他已经这般了解自己了。   “才不是,人家怎么舍得离开你……到是你,这么多次还能把持得住,你是不是不爱人家?”一开始还缠绵悱恻的话,到后来像是占理似地质问。   宋缺抓紧她的手:“你想骗人的时候,语气就是不对。”   任文萱有被戳中的恼怒,用力一推,然后飞奔出了房门。   宋缺目送她离去的背影,身体还很火热,喝了杯水,然后坐在床上打坐静心。   可是为什么越来越热,还有床上若影若无的香气,勾得他压下去得画面又再次升起。   他连忙起身,盘膝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好多了。   ☆、第56章   石之轩囚禁碧秀心所在确实是在川蜀,大隐隐于市,而且就在成都郡城之中。   川蜀白道以梵清惠为首都在搜查,黑道也在偷偷搜查。加上朝廷的力量,石之轩简直是在面临人人喊打的局面。   如果只是石之轩一人,凭着他的本事是没有几人能查出他的下落。   可是他擒住碧秀心,碧秀心本就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人,而且碧秀心也是个聪明人,石之轩制住了她,为她易了容,但是她还是能透露出一些消息出去,否则梵清惠也不会知道她在川蜀了。   川蜀日渐严密,终于,在七天后,梵清惠等人已经锁定大概目标。   到了第八天,宋缺和任文萱出了门。   任文萱也将消息透露给了祝玉妍,对此,宋缺和梵清惠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阴癸派和慈航静斋两个门派很有意思,她们是天下间最杰出的门派,而且都是女人当政,两者也是历代敌人,但是一旦出了个可以威胁到他们的黑道男人,她们就会联手将其铲除。   几十年前,向雨田就是个例子,阴癸派和慈航静斋有过联手。   现在的石之轩,如果不是任文萱参与进来,日后的师妃暄也会和祝玉妍联手。   这是一处成都东城富户所在。   任文萱拉着宋缺的手慢慢走着,天魔音慢慢地自她嘴间传出。   不过身边得宋缺是听不到丝毫的,可是这一片富户都能听到那极具魅惑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具穿透力,扰乱对手的心神,控制对手的行动,这需要极大的境界和功力。   这是天魔音群体攻击中最强的一招。   听到这声音的,功力远远不如她,便会不由自主地照着她得话语去做,功力强得,也会被扰得心烦意乱。   但是只要发泄出来,就会透露出丝毫气息。   任文萱此举并非针对石之轩,而是碧秀心。   石之轩,这般群攻的天魔音固然有所影响,但也不足以让他暴露,但是碧秀心,这时候定然跌下了心有灵犀,加上她为石之轩所擒,真气定然被封,这如何能抵挡住天魔音。   宋缺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的趋势,连忙道:“祝玉妍不是在暗处吗?你不要再动真气。”   任文萱此次倔强挥了挥手。   “最先察觉到碧秀心心法的,定然是我们天魔秘传人,师姐需要不断探查感应,所耗费的真气一倍于我。”   宋缺沉下眉头,只得往她体内输入真气。   终于,两人听到动静。   宋缺带着任文萱迅速朝着动静处飞去。   他们两人仅仅只比祝玉妍和梵清惠慢上半步。   气息是在全部关着精密的密室中传出来。   她们一进入这座宅子里,没有看到石之轩出现,这导致她们发现了气息,也不敢轻举妄动地进入密室之中。   石之轩狡猾多端,她们也担心会遭到暗算。   祝玉妍最先沉不住气,一掌一吸,院子的假山被她吸到手里,然后裹着天魔真气撞上了密室门。   所有的人都在瞬间封闭了气息,免得空气有毒。   密室瞬间被撞开,里面漆黑一片。   大伙都对视一眼,琢磨着是不是进去。   梵清惠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次也是她组织起来的,她抬脚移了进去。   宋缺见祝玉妍进去了,他按住任文萱。   “你就不要进去了。”   任文萱这次很乖巧地点头。   宋缺这才跟上。   里面得人还没有出来,解晖匆忙赶来,还没问任文萱,祝玉妍就冷笑地从密室飞出来,转瞬消失在这半空。   任文萱见这个局势,多少也明白了,定然是石之轩不在这里。   真是滑得像泥鳅。   不一会儿宋缺也出来,解晖忙担忧地迎上去,宋缺先对任文萱摇摇头。   任文萱微微点头。   “碧秀心出事了。”他的话才刚落,梵清惠抱住晕迷不醒的碧秀心出来。   碧秀心的头上有血迹,长发是披散着,很凌乱。   身上披着梵清惠的外袍,让人一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梵清惠低声道:“秀心遭受石之轩那魔头侮辱,她已经绝食多日了,现在她的丹田气海也被毁,我需要带她回静斋施救,日后再来向诸位道谢。”   解晖脸色大变。   宋缺不由地握紧了任文萱的手。   进去的时候,碧秀心比如今的模样更惨,让他忍不住心惊,更想起当初阿萱也曾被石之轩折磨毁去丹田过,阿萱当初又只有六岁,多想一刻他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阿萱会这么恨石之轩。   任文萱不知道宋缺此时所想,她对于此时碧秀心很震惊。   石之轩不是喜欢碧秀心吗?两人最后还情投意合隐居幽林小筑?怎么变成如今模样,碧秀心清白被毁,还被毁去了丹田气海?甚至碧秀心还在绝食求死?   这完全不对。   任文萱并不知道,这其实和她有着很大的原因。   碧秀心一路追杀石之轩,石之轩对碧秀心产生喜欢的确无疑,但是因为任文萱曾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一度威胁到他的性命,让他灰头土脸。   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敌人都防备了几分。   碧秀心为他所擒,就像当初的任文萱一样不卑不亢,所以石之轩下手毁了碧秀心,若非他发觉喜欢上碧秀心,想借她达到入情而绝情的目的,他只怕会当即杀了她,免得再造就一个任文萱出来给他添堵。   而碧秀心,原本对小时候无意救了她的石之轩有着好感,她本是走随心的修炼之道,石之轩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两人就可以顺势走到一起。   可是石之轩心底的不自信,一开始施加辣手,让她看清楚了现实,当初石之轩救她,并非还有良知,而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多年隐藏在心中的好感在顷刻间崩塌,碧秀心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等到想清楚后,石之轩和宋缺决战回来,发现碧秀心什么都不在乎了。   石之轩欲与碧秀心行夫妻之事以求乱碧秀心心境,可碧秀心已然心如止水,石之轩只得放弃另想他法。可是也自此,碧秀心不再吃喝,后来,石之轩察觉梵清惠等人搜到这条线,因为他还未达到目的,所谓情关,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爱,对方不爱,这情关不完整,他带不走后,不能下杀手造成破绽,但也不甘心,便任由碧秀心在密室自生自灭。   所以,才有祝玉妍、梵清惠宋缺见到的碧秀心,恍如坐化了一般。   听得梵清惠之话,解晖十分善解人意,连忙答应下来。   这时候,碧秀心清醒过来。   原来,梵清惠进去看的奄奄一息的碧秀心,立刻给她渡入了真气,虽然丹田已破,但是真气也足以让人吊住性命了。   碧秀心艰难地看了周围一眼。   还能见到阳光,真好。   看的任文萱在这里,她不由地一怔。   随后,她对梵清惠缓缓说道:“师姐,我……可不可以和祝……不,文萱姑娘说说话?”   梵清惠奇怪地皱眉。   碧秀心道:“谢谢师姐,我还撑得住。”   梵清惠叹道:“你的状态必须尽快赶去静斋,请长老为你修复丹田,再多耽搁些时间,就难了。”   碧秀心却摇了摇头:“不必去请长老了,会大废她们的修为,而且丹田也恢复不了如初,何必呢?”   “秀心,你……”   碧秀心轻轻道:“我看破啦。”语气很轻柔,看不出任何喜悦和恨意,看似平常,但是细细琢磨,中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梵清惠一怔。   看破了吗?她的模样像是真的呢?没有丝毫真气,但是慈航剑典的气息却浓厚地围绕着她,明明很狼狈得她,但是还是显得那般飘飘欲仙,仿佛乘风归去的。   她的心境和精神力都达到了剑心通明了呢?   “回去后,我便去闭死关,或许有一天我活着出来了,也就破而后立了。”她明明在说的是九死一生的事,可是偏偏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梵清惠不由一惊,仔细地盯着碧秀心。   死关是达到剑心通明的大宗师都可以闭,但是就是剑心通明大成,都不敢随便去闭,因为闭了,除了突破就只有死。   虽说从死关中出来,至少也是半步破碎虚空境界,若是有破碎虚空的机缘,可以直接破碎。到了这一步,为了迎接破碎机缘,整个人会得到改造,更别说修复小小的丹田了。   但是若是这么容易,就不叫死关了,进去了,九成九是死的结局。   更别说如今秀心只是精神力和心境是剑心通明初期,她要去闭死关,梵清惠实在难以相信她能活着出来。   碧秀心缓缓道:“死关虽说需要大成,但是什么都放下,毫无挂念才是最重要的,我如今有了心得,此时不闭,以后再无机会。”   梵清惠不由地叹了口气,师父啊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算到秀心师妹接触石之轩就能突破剑心通明,甚至看破一切?但是师父有没有想过秀心师妹被害成如今这模样?   任文萱和宋缺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一个对慈航剑典了解至深,一个家族势力雄厚,慈航静斋秘闻知晓不少。   自知慈航剑典心有灵犀后是剑心通明,也就是大宗师境界。   剑心通明之后就是死关,慈航静斋祖师地尼死关后得到机缘,后成就了破碎虚空的神话。   达到剑心通明后,不管是初期还是圆满境界,死关并未有所限制,应该说,只要无牵挂就可闭死关了。   但是无牵挂说得简单,人活在世上一辈子,就是与世隔绝,也会有牵挂。   慈航静斋的祖师地尼在剑心通明中停留了多年,又在禅定了几十年等到一切都消逝了,才敢尝试闭死关,可今天碧秀心告诉她们,她这个年纪就可以完全放下牵挂了,这如何不令人心惊。   死关固然需要无牵挂,但要成功从死关中清醒过来达到破碎境界是九死一生的事,少则几年十年、有时候一辈子都醒不来,但是碧秀心这个年纪能到这一步,已然比起慈航静斋的祖师更为不凡了。   任文萱神色复杂地看着碧秀心,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心如死灰了?   梵清惠听到碧秀心之言,更不愿意放她和任文萱呆在一块,如果那妖女下杀手怎么办?此时秀心空有一身剑心通明境界,却完全无反抗之力。   碧秀心明白梵清惠的意思,她微微一笑:“文萱姑娘不会的。”   任文萱冷笑:“莫要如此自信,说不定,我真会杀了你。”   宋缺听了,不禁摇头。   她不知道她越这么说,越不会这么做吗?   梵清惠皱眉,看向宋缺,意思是他需要好好管管。   碧秀心还是坚持之前的意思。   “师姐,请放心。文萱姑娘不屑和如今的秀心动手哩。”   任文萱皱眉:“为何有事和我单独说?我和你不熟呢。”   碧秀心不答,只是看梵清惠。   梵清惠叹道:“不说清楚,你是不是会一直惦记着?”   碧秀心缓缓点头。   梵清惠同意了,现在惦记着,闭死关又增加了危险。   ☆、第57章   碧秀心被梵清惠带到椅子上坐好,又不放心看了任文萱一眼,才跟着宋缺解晖身后出去。   任文萱见碧秀心虚弱的模样,到是顺眼很多。   “文萱姑娘……”碧秀心喊道。   任文萱很不客气地说道:“不要说得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直说,我的时间不多。”   碧秀心一点也不恼,或许说,到了她现在这个心境,已经没有能让她生气的事情了。   “我留下文萱姑娘,是想告诉姑娘,以后莫单独去对付石之轩了!”她温声说道。   任文萱神情很快就冷了下来:“你是看不起我吗?”   碧秀心摇了摇头:“文萱姑娘的武功极其高明,可你到底是一个人,又不回阴癸派,寡不敌众的。石之轩说,你我已经构成了他的心障,我走了,他要想除掉破绽,只有你了。”   “什么意思?”任文萱一惊。   碧秀心垂下眼,叹道:“我不过是陪他过情关的棋子,而你,自小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如今又三番四次坏他之事,他恨你之极,到如今,你已经成为他的执念,情关不破,只要不陷得太深,舍去再寻很简单,但是执念不破,就是一生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石之轩想要杀我?”   碧秀心又摇了摇头,神情似乎有些悲哀。   “他的性子自负又自卑,要拔出这执念,杀了你无用。”碧秀心不过短短时间,就了解了石之轩的性子。   任文萱心中一震,察觉碧秀心的担忧的目光,同时心里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他需要你绝对的臣服,或者说,舍去了我,对于……你,可以将情关和执念都一起斩断。”碧秀心闭眼点出了这一事实。   “不可能。”任文萱立刻反驳。   碧秀心低声道:“如今看到你和宋缺在一块,他注定无法成功的,我执意和你说,只是希望你小心一些。”   任文萱眼波流转,盯着碧秀心的眼睛瞧,那里面是一片清澈和坦然。   慈航静斋的人都不说谎,有些事情宁愿不答,也不会随便编造出什么。   “你为何和我说?你我可是敌人哩!”   碧秀心缓缓一笑:“因为你今天来救我了……还有,我希望有一日,能够为你的天魔舞谱一曲。”   “能看天魔舞的,除了爱人,就是死人哩。你要做哪一种?”她戏虐地说道。   碧秀心叹道:“我知道,所以才说希望二字。”   任文萱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突然想起四年前小道士说她在二十七岁那年有大劫,莫非是石之轩对她下手了?   随后皱起眉头来,碧秀心解脱了,石之轩就不会精神分裂,他只会越来越强,这如何是好?   “还有什么说的?”   碧秀心摇了摇头。   任文萱摸向碧秀心头上未干的血迹,道:“说了一堆的废话呢?我杀了你可好?”   碧秀心静静地看着任文萱,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任文萱手按住了她的脖颈,好奇地问:“你恨不恨石之轩啊,如果你能破了死关,会不会杀了他呢?”   碧秀心眼中出现释然。   “就我剑典情关中的出情,其实不是不爱,而是释然,不再让它成为执念而已。强迫自己放弃,走的都是误区。”   任文萱的手微微放开。   “道讲究万法自然,我想释然是万法自然的表现吧。”   任文萱这时候完全放弃了杀她的打算。   “如果我能从死关中出来,也许又是另外一份心境了。”   “你很幸运。”她来到这个世界,成就的第一个人便是碧秀心。   碧秀心略带笑意地柔声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幼年要死在马贼手下时,石之轩救了我,等到我快饿死时师父出现了……今日,我快坐化,而我又得救了。命运多舛,还是得感激天道,给了我幸运。”   她要被梅艳思杀死前,有了好资质,她为石之轩所废,很快又得到长生珠……如今,她要快死了,还有个爱人陪着她……按照碧秀心的说法,她任文萱也是幸运的,可惜,无论如何,任文萱都没有她那么好的心境,也不想有。   这便是道不同,思想也不同。   “希望你的幸运不会终止,到死都没从死关中挣扎出来。”任文萱冷道。   碧秀心笑了笑。      梵清惠带着碧秀心走了,碧秀心手中的舍利交给了任文萱。   这是为了给任文萱续命的。   很快,慈航静斋传出了消息,碧秀心闭入了死关。   这份境界,让慈航静斋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些,都不关任文萱什么事了。   她现在和宋缺闹开了,任文萱得到碧秀心手中的那枚舍利不曾告诉宋缺,可是宋缺从梵清惠出拿到另外一颗舍利,让任文萱开始医治。   但是任文萱岂会愿意废去武功,于是两人进入了冷战之中。   冷战之中日子过得格外快,这一日,两人到了婺州。   任文萱突然想起她的表姐聂小倩被她未婚夫家葬到这里,她心情不痛快,于是撇开了宋缺独自去寻表姐的骨灰所在。   任文萱不知道骨灰被埋在哪里?当初她急着去追席应,那朱家小厮也不知具体地方,所以就放弃了。   不过朱家那书生死在婺山,还是有迹可寻的。   这件事也不难打听,因为四年前,朱家敲敲打打举行冥婚,可让附近村子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任文萱问清楚了地,已经是黄昏了。   她也没在意,就上了山。   婺山很大,分了好几处山峰,表姐和那姓朱的书生被葬在一处叫鹤兰峰山。   鹤兰峰多黑石,其实又被称呼黑山,不过任文萱去问的时候,没说这是黑山。   她体内有毒,任文萱也不着急,所以没怎么用真气飞上去,于是到了山峰后,已经是晚上了。   还没寻到墓地,任文萱听到一声惨叫声。   她的心不由一跳。   随后一道蓝影迅速朝她的方向奔来。   蓝衣人影身后跟着一团黑色圆球似的能量,更让任文萱心惊的是,那团能量竟然让她的天魔真气疯狂翻腾。   她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天魔真气。   那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自从她得到和氏璧改造,对体内真气掌控早就到了巅峰之极的状态,可今日今日躁动得让她完全失去控制。   这般惊疑之下,看清楚蓝衣人影是谁后,她都不敢妄动。   “啊!任姑娘,快跑,这是魔气。”   蓝衣人是燕观云,四年前那个小道士。   是和任文萱天魔真气同出一源的魔气,或许应该说是天魔策衍生出的魔气。   这世间还能不用任何外物存在魔气?她觉得惊骇不已。   燕观云到了任文萱身边,抓着她的手就跑,但是这时候,燕观云所说的魔气突然停了下来。   魔气还传来精神力波动。   “天魔秘?”   任文萱惊骇地后退一步,这魔气竟然能传音?   “同源,也好,可以补充本尊能量。”   说完,这魔气猛地俯冲过来,任文萱的天魔真气离体而出,这一碰撞,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魔气了。   “道心种魔……魔种。”   修炼种魔大法的人在弥留之际可以结合自身精气神化成魔种,任文萱只是在前世听过赤尊信这么做过,可没想到,竟然会让她遇见。   这魔种比赤尊信更加强大,赤尊信的魔种要寄生在韩柏身上,可眼前这种魔真气的能量至少也有数百年,并没有寄生在任何人身上……不……他想寄生在燕观云身上。   道心种魔大法圆满,任文萱所知有三种成功方式,一是由魔入道,例如庞斑种下魔种,然后以靳冰云为魔媒、设计风行烈为炉鼎而生魔种道。二是由道入魔,比如赤尊信将魔种寄生在具适合的资质的韩柏体内,再结合秦梦瑶的道胎练成另类版道心种魔。最后一种,是魔门代代相传的法门,要依靠吸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或真气才练成,向雨田就是这般练成的,可是……   “你……是向雨田。”任文萱吐出惊天秘密。   “哈哈,还有人记得本尊。本尊魔气日渐稀薄,你便为我所用吧!”魔种的精神力剧烈波动起来。   看来这世代相传的道心种魔法无法成功。   对于眼前的情形,身为魔门中人,精气神是魔种大补之物。   而道门中人,则是他们种魔的炉鼎,任文萱再也不敢耽搁,立刻仓惶而逃。   可是魔种的速度为什么会那么快?   任文萱边跑边挥出天魔真气,反而被魔种给吸收了。   燕观云急忙画符打符,魔种是魔气,没有入人体,算是阴魂,自是不喜玄门气息的。   可惜,魔种有几百年的功力,那里是普通的符箓,哪里能阻止到他。   很快,魔种就追上来,直接冲向任文萱的身体,是想将任文萱的精气神化为魔种能量。   任文萱脸色剧变,天魔真气化成一个圆护着自身,可是这对别人很有用,但是对于魔种,根本是存心让他吃的。   就在这时,漫天刀气斩落下来。   魔种吞噬的动作缓慢下来,巨大的能量团向赶过来的宋缺撞去。   任文萱心道不好,向雨田早就到了半步虚空境界,后面传闻他破碎虚空,虽然现在知道他没有破碎虚空,但是几百年功力加上至少半步破碎虚空境界,哪里是宋缺所能应付的。   她手中天魔带急速卷向魔种,虽然知道抽不散,可是她还是得尝试阻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任文萱抽到了魔种的破绽,魔种剧烈颤抖,然后放弃宋缺朝她涌来。   眼见她又要被魔种吞噬,宋缺将她抱着,然后带走头迅速奔逃。   但是魔气冲击着宋缺护罩,很快就破碎了。   宋缺也是道体……   燕观云连忙喊道:“小倩,撑不住了。”   他的话一落,一道白色虚影以魔种相当的速度冲过来,挡在了宋缺和任文萱前面,阻止了魔气的冲击。   燕观云拖着重伤的宋缺和消耗大半的任文萱奔逃下山。   任文萱忍不住向后望。   那白色的虚影不是她的表姐小倩又是谁?   魔气似乎怕白色虚影奔溃,还真被阻拦住了。   那白色虚影,精神力充足,可见是精神力所化,传闻破碎虚空境界的人,精神力可以收集阴气化为实质……小倩是向雨田收集化出来的吗?      “向雨田未曾破碎虚空离开,寿命陨落之际,他将全身精气神化成了魔种希望后来有缘之人得此魔种修炼,进而真正破碎虚空离开。不过到底人胜不过天,他化做的魔种真正思想消失了,但是去保留了对天道不公的怨气。”   任文萱明白了,她点点头:“也就是说,这魔种并非真正的向雨田,而是向雨田的精气神和他的负面情绪?”   燕观云点点头,他叹道:“是啊,可是这怨气靠着原有强横的真气,这魔种保持二十多年没有消失,同时也有很大限制,比如不能在白天出现和不能离开这黑山,现在能量也在一天天变少,这怨气就可以打其他主意了……”   任文萱和宋缺对视一眼,今天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那道白影是他……”   燕观云叹道:“不错,白影女子叫聂小倩,她是个被葬在这里的姑娘,也是她的一股怨气,不过她的怨气不是天道不公,而是心念回去家乡。怨气魔种也属阴魂一种,魔种有着破碎虚空境界,便可以用精神力化成实质,扑捉到聂小倩的这股怨气化为实质。”   “为什么要扑捉聂小倩?”   “那小倩说,怨气所化的魔种将她当做了炉鼎,同时好勾引具有道心的男人前来为魔种选取夺舍之身重活。”   任文萱不由皱起了眉头。   宋缺也是如此。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任文萱又问。   “我路过,谁知道被盯上了,若非小倩,只怕我真成了向雨田。”燕观云不由地苦笑起来。   任文萱手心有了汗,原来这世界并不单纯。   ☆、第58章   得知这黑山上的魔种是向雨田对天道不公的残留怨气所化后,任文萱和宋缺依然无法可用。   两人的境界和魔种虽代表的半步破碎境界相差太远,尤其任文萱完全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魔种的大餐,两人只得离开此地。   而燕观云要回峨眉山,说是要寻找对付魔气的好办法。   三人很快分了道。   也就在这时,任文萱入魔的三个月时期已经到了。   任文萱并未清醒,但是体内的蛊后清醒过来,迅速吸光了脏腑中剧毒后,她眼中闪过疑惑。   可随后在剧毒被清除后的这关口,她的精血都在暴动不已,脸涨得通红,宋缺连忙扶住她,正欲为她把脉,任文萱喷出了鲜血。   血是红色的,毫无中毒迹象。   她用力挥开宋缺,脚步踉跄地向屋外走。   宋缺过去追人,可拉住任文萱时,任文萱看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厚重杀气。   “滚!”她激动地喊道。   宋缺一怔,任文萱充满杀气的目光带着挣扎,最后又强撇开了他如同逃命一般飞走了。   她飞的方向毫无方向感,但是因为在全速下,她已经奔出了城。   直到到了下一个镇子,她才无力的落下地来,精血暴动已经停止,嗜血的感觉也终于消失。   她飞上一棵树坐在枝干上缓了缓。   静静待了会儿后,神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是强行因为外物从天魔入情中醒来,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到了现在,任文萱神色复杂。   入情后没有看破清醒,按照天魔入情而绝情的法则,刚才嗜血的时候她就应该杀了宋缺的,那时候宋缺完全没有防备。   可是在那个时候,她竟然想到前些日子宋缺挡在她面前抵御魔气的事件,让她根本无法下手,反而逃之夭夭了。   她自大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认为三个月足以脱情而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沉醉其中。   想到这三个月,她对宋缺做的事,她顿时有一种杀了自己的冲动。   自残不说,竟然还想自己一个人慢慢等死,好叫宋缺记忆里的她都是最美的。   任文萱握紧了双手,虽然是真实的幻梦,其实从另一方面讲,她能做出这种事,何尝不是她心底的渴望?   她也希望有个爱人,然后快活的过一辈子。   这只是虚幻的爱情,她不爱,可是她尝过那样的美好,都舍不得放下。难怪情关是天下最难过的关卡。   她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想罢,她又迅速离开了此地,她现在只想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让她慢慢思考该怎么做。   不过……任文萱飞行的速度一点点放慢,为什么她的心底在希望后面有人急切的追来呢?那是假的,她为何要这么放在心上。   她再次加快了速度,什么也不去想。      云鹊山。   地下石洞。   任文萱落下去后,这里已经枯枝满地了。   角落处还有她之前买的却没用完的东西,她轻轻走过去,但是没有任何翻动的心思。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飞上去,然后躺倒在草地上。   她就是在这里制定计划,宋缺也是在这里开始爱上她的。   慢慢闭上眼睛,她在想她心里头一直萦绕的感觉是什么。   但是她确定,不是爱。   任文萱看过无数感情了,心动的感觉是什么她清楚得很。   见到了,心会跳得很快,和他在一块就是说着鸡毛蒜皮的事都觉得是幸福的,见不到,她总会想念,也会猜测着他在做什么。会喜欢他喜欢的东西,会为他付出为他着想。   所有的一切在现在的她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幻梦中有这些感觉,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完全不会挂念他,也不会为他着想,更不会为他付出,心是冷的,不会有什么剧烈跳动。   可是为什么想着要杀他绝情,她就打心底不舍?并且在给自己数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她皱着眉头,摆弄手上天魔刃。   这算什么回事?   心里头烦躁不已。   突然,任文萱迅速起身,然后极其小心地飞上一棵树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宋缺来到了这里,任文萱不由一喜,可是却没有任何想露面的想法。   宋缺在这附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下了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是发现洞里没有丝毫人气吗?   约莫半刻钟,宋缺终究无果下离开了。   任文萱发现这时候心里头难受起来。   可要说为什么难受,她也说不出来。      任文萱进来山谷的时候,祝玉妍在训斥美仙,因为美仙贪玩,功课都没怎么做,祝玉妍难得来看女儿,这会儿见了岂不生恼?   “师姐莫恼哩,慈航静斋没有下一代传人,就是如今找上了,美仙这进度也是力压的,莫坏了你们母女情。”任文萱传音道。   祝玉妍放开美仙,让她下去后招呼任文萱进来。   这个地方,是任文萱和祝玉妍约定所在,她既然不是阴癸派的人,那么最好也不要随便出入宗门。   如此,这个地方适合她和祝玉妍议事。   祝玉妍让美仙下去,打量一会儿,随后喜道:“你的毒解了?”   任文萱才想起,为了入情,她忘记告诉祝玉妍体内并未中毒的事。   她随意点点头。   祝玉妍是真情实意的高兴,要知道在川蜀见到师妹和宋缺在一块儿时,她还在想是不是师妹借宋缺破情,随后知道师妹毒入脏腑,她和宋缺是来真的,她心里头是多么的失望。   破不了十八层可以放放,若是真的活不了,对她来说,可是生生砍下了一条臂膀。   石之轩……没有师妹相助,祝玉妍很怀疑她日后是否能杀掉他。   “师姐,我想我有问题需要你解惑。”   祝玉妍何等敏锐之人,见任文萱模样,反问道:“是不是有关感情一事?”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三月前,我施展了天魔入情。”   祝玉妍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那时候我还奇怪师妹明明对宋缺无任何情义,竟然就那么几天就和他在一块比夫妻还来得恩爱。”   任文萱神色越发忧愁了。   “师妹既然清醒过来,应该已经度过情关了……怎么……”祝玉妍说到后来,怎么两字变得严厉起来。   任文萱苦笑:“我是借外物清醒过来了,一开始是自负,却也有不允许自己沉迷三个月的心思。”   祝玉妍别有深意地看着任文萱,语气清淡起来。   “不允许自己沉迷三个月,是你不想嫁给他吧。”   只三个月的时间,以岭南宋阀阀主身份,婚事至少要筹备三个月。   任文萱没有被戳穿时的恼怒。   貂蝉前辈没想过外物挣脱,是因为对于自己在幻梦中嫁不嫁吕布无所谓,可是任文萱不行,她不能在外面成亲,她得回去南蛮寨,陪着阿娘。   “借外物而出天魔入情,你是历代第一个,发生了什么事?”   任文萱说道:“醒来瞬间走火入魔,而且特别想杀了宋缺,可是后来冷静下来,我发觉我没有喜欢他。”   祝玉妍突然笑了:“宋缺现在活得好好的,你是没杀呢?还是没杀成?”   任文萱也皱眉,似乎明白祝玉妍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杀。”   祝玉妍冷笑道:“我们走火入魔连爹娘都不认识,想杀就杀,你还克制得住,认得清人。”   任文萱摇头:“我得过奇遇,精神力强大,如果不是我想,或者比我强大的,是不会丧失理智的。”   “那你为何要克制?”   任文萱实话实说:“他救过我。”   祝玉妍听了,神色开始复杂起来。当年,她和石之轩初次出门办事,遭遇强敌,他也是不要命地救了自己。   如果没有那次,就算她之前心里对他有好感,也万万不会不对他留下一丝防备。   圣门的中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格外看重,若是这个喜欢的人还愿意不要命地救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份,那么就算知道前面是火,他们也想扑过去抓住这一瞬间的温暖和真情。   这归根到底,是圣门扭曲制度造成的人性。她期望有一天,能够整合圣门,复全天魔策,也重新改变这越来越歪的圣门。   “你心动了?”   任文萱却摇头:“我不会挂念他,也不会为他着想,更不会为他付出……一点都不像喜欢他。”   祝玉妍很认真地看着任文萱。   “师妹,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是心动了,你会如何?杀了他破情,还是嫁给他?”   任文萱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杀了他。”可是心里头不舍。   祝玉妍幽幽叹道:“如果你说出这句话心里头没有不舍,那么你真的不曾心动。”   随后道:“师妹,我们魔门中人自私自利,怎么可能去为无私为一个男人着想和付出,至于想念,就是有,都不会去承认的。”   可师姐你为了石之轩……   任文萱没说出口,祝玉妍突然露出悲哀的情绪。   “我也一样!”   “我初次见到石之轩的时候就有了好感,但是我打量他的时候,却在算计着他的到来能否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这很正常,毕竟才刚见面,有好感又能怎么样?   祝玉妍继续道:“后来,我和他下山,我越来越被他吸引,可是我还是会算计着他是否能为我所用,那一次遭遇禅院围攻,我还将他推了出去引开了那些和尚。”   “我那会儿喜欢他,但是完全没有挂念他,也不曾想为他付出什么,更没为他着想,甚至还有过打算借他来入情而绝情。”   任文萱惊异起来。   “直到……他拼死替我挡下那一宗师之杖。”祝玉妍说到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   “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也自那时候起,我就不愿再去想借他绝情一事,反而放弃突破天魔十八层的机会,是那种感觉太过刻骨铭心。”   任文萱怔怔地看着祝玉妍。   “不是不爱,而是一直还在,所以都没有感觉,加上自小所受师门耳濡目染,感情不过是消遣的玩意,所以我们通常最会骗自己。”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变冷。   祝玉妍见任文萱打量自己,她背过身去,冰声道:“在你之前,此事,我从未与别人说过。”   祝玉妍挖出自己的伤口告诉她,任文萱心里头反而更乱了。   “师妹,其实男人也最是会骗人的,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苦肉计都做得出来。”   任文萱思索着,宋缺对她无所求……还是她逼迫他爱上自己的呢?   “师妹,你已是喜欢宋缺,如果你还想突破天魔十八层,趁着还能骗过自己的时候还是先去杀了他。”祝玉妍突然极其严厉的说道。   任文萱皱眉,祝玉妍见状,她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就大踏步走了。她管不住师妹,若是能管住,定要让她们不要爱上男人。   世间男儿多薄性,男人无所谓,而她们,只要遇上一个就可能万劫不复。   杀宋缺吗?   ☆、第59章   开皇九年十一月,经过隋平南陈已经整整一年,随着南陈各州县叛乱被平定,隋室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岭南。   晋王杨广为江南总管,已经开始储备第二年春天南伐岭南军资。   开皇十年二月,依然是杨广为帅、杨林杨俊等六部伐陈大军,一共二十万集合一处攻向岭南。   这次,他们没有分兵,主要是岭南主城就和江南隔着三关一城。   擒贼先擒王,破了岭南城,平掉宋阀,岭南其余三州又有何虑?   如果分兵其他三州之地,耗费军备钱粮会多上数倍,而且主军少了,岭南主城无法攻破岂不是更加被动?   虽然集结一处,无往不利的隋军在岭南边境就吃了大亏,折损数万兵马后也只能望着聊城望洋兴叹。   聊城的守将只是宋阀一个远房子弟,叫宋谦,生性稳重,进取不足,但是用来统兵守城实属前列。   聊城只有两万人马,但是隋军三天连续攻击,他带着人硬是守住了。   “才到聊城就遭遇大挫,后面的南渊关、崇越关、岭南城一个比一个困难十倍,王爷,并不能再强攻了。”军师苦笑道。   “二十万大军连夜攻城固然可以在六日内拿下,但是我军少说也得付出五万军马,这次五万,下一个南渊关岂非付出更多?更重要的,岭南三州军民同心,且民风也比江南南陈要彪悍得多,我等攻下聊城,也不会为百姓欢迎,想征兵也是无法子。”   他们也不能下令屠城,一旦屠城,岭南反抗会更加剧烈。   除了能源源不断从江南或北方抽调军队补足,这种硬拼之事实不可取。   江南刚刚平定,其实也是表面上的事,从江南抽调得多了,只怕江南又会再次生乱,二十万已经是极限,这二十万还有一大半是原来的伐陈北军。   由北到这最南边,已经出现很多水土不适的情况,也让他们损失惨重。   “岭南之地原是不毛之地,如今这般繁华安乐,是宋阀先祖促使的南迁。据说,当年南迁的汉人几乎有七成留在了岭南,另外三成跟着刘裕打下了刘宋江山。他们深恨胡人而造就每个人都是能战之兵,现在几百年过去,祖辈之风多为保存。”   杨广很清楚,在出兵前,他早就研究过多次宋阀还有岭南各地的军政和民生。   和南北两地士族和庶族分明不同,岭南之地虽有士庶,但是只是在生活习性上,地位上并不分明,这一块地,讲究以武和以才服人,加上宋阀执法公平严瑾之余又爱民如子,这里的万万百姓回馈的也是十分的忠心和归属感。   在别的地方骂当政的官员,不被官员碰见或知道,可以说不会出现什么事。   但是岭南之地,若是有人骂了宋阀,当即就有百姓出手教训他。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   但是宋谦此人守城如乌龟后背一样不可牢不可破,让他出城,他也像个乌龟一样,立马缩了头。   出城决战不可,诈开城门也难,找内应更难了。   围着不攻,他们后面是源源不断的粮食军备,还有可能会有援军,围得越久,吃亏的是他们。   大隋初建,国库也空虚着。   “我有一计。”   说话的是杨林。   杨广看向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叔父。   “岭南虽为汉人主事,然也有南越三蛮,如果三蛮又南攻入岭南,势必让宋阀分兵。”   杨广摇头:“三蛮早年就被宋阀打怕了,现在有些部落都快饿死,也不敢有什么叛乱。”   杨林颇为冷性。   “他们不敢叛乱,是知道叛乱后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反而会更加困难。如果让他们确信他们会赢,再许诺像百年前一样让他们治岭南之地,他们岂能忍得住?定愿倾一族之地助我大隋。”   杨广眯了眯眼,又说道:“我们能想到,宋缺岂会想不到?若是和被他反将一军,假装和三蛮征战,其实将我军请君入瓮、一举歼灭?”   杨林颇为自信,说道:“宋缺不会的。”   为什么?   杨林冷笑道:“他坚持纯汉,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三蛮也是外族,宋缺或许会和他们一起合作一些事情,但是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起做戏。   杨广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想起前些日子让人传去岭南的开战函,这宋缺言辞是很正式,但是却不曾承认杨家正统,指明普六茹氏归胡,毫不客气。   杨家是身负胡汉血统,但是杨家祖先虽然姓着普六茹,但是都一直致力恢复汉姓。   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开国就恢复杨姓,要知道当初普六茹氏在皇朝初建更能尽快被承认,可是父皇执意如此,如今倒好,到成了两面三刀了。      事实证明杨林说得对,宋缺和其祖辈会和岭南其他民族合作,但也只会为了民生,在军事上,宋缺不会放心用三蛮军队。   相反的,他还在等,等隋军将三蛮之地举族拖出来,他可以彻底平定三蛮之地,自此让三蛮的军队也可为岭南控制。   三蛮是南蛮、越蛮和东蛮,南蛮战力最强,一族约莫有八万人,能抽出三万能战之士,加上南蛮善蛊,万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将其剿灭。   越蛮最狡猾,一族也有五万,五万中又擅山战,偏偏岭南多山,要对付他们如果不能在山下剿灭他们,就要花费数倍兵力前去弹压。   东蛮是最温和的,人数和越蛮差不多,但是东蛮擅水,体力也非常持久,在岭南火热之地和他们拼耐力,绝对是输家。   三蛮分开,任何一族对宋阀来说并不具备威胁性,但是一旦联合,就是非常头疼的事。   可是这三蛮向来同心,怎么离间都离间不了,偏偏他们都各有属寨,都是军队很难进入的地方,尤其南蛮主寨,别说军队了,宗师高手都难进去。   宋缺知道宋阀势力再强,但是一个个去剿,也是非常不现实的,所以他一直在想法子让三蛮倾巢而出,只要破了他们倾巢而出的军队,三蛮就可毁灭,日后将其放入眼皮子底下生活,久而久之可以同化他们。   宋缺虽然坚持纯汉,却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他厌恶杨氏,除了是胡人当政,就是他们有乱中原的北胡血统。   他并不排斥异族生活在汉地,甚至还愿意去帮助治下的外族过上好日子,有容乃大的前提是必须他们必须服从汉族统治。   宋缺等了很久,在隋军开始攻南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做好准备。   他不但不怕三蛮和大隋联手攻击,而且还巴不得他们联手。   除了此次,三蛮都不下定决心全族而出的。      开皇十年三月,正是岭南各地最热的时间,大隋攻破了聊城,再破南渊关后,岭南三蛮之地终于响应了大隋,在南部发生了叛乱。   宋缺放弃了南渊关,终于将三蛮引出来,宋阀一直将三蛮看成岭南不能同心的破绽,早就想拔出了去。   于是,宋缺亲自带军前往南部平三蛮,而离岭南城只有崇越关的隋军,他似乎完全放心交给他手下的人守卫。   或许应该说,在宋缺眼里,三蛮叛乱比大隋兵临城下更让他忌惮。   事实上,结果也显露了这一事实。   隋军被堵在崇越关后的一个月也不得寸进,杨广日日小攻,三五日一大攻,只有一次摸上城头,但是又瞬间被打下来。   崇越关聚集聊城、南渊关和崇越关三重要塞兵力,宋缺亲弟宋智坐镇鼓舞士气,将崇越关守得如铁桶一般。   任他们如何算计,他们都固守崇越关不出,简直除了强攻,没有任何法子可想。   一月过后,江南又发生叛乱,杨广急得宛如被夹在火坑烤。   可是让他放弃他又不甘心。   直到,杨坚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的消息传来,杨广才留下杨林带着五万守在南渊关,等着父皇三十万大军亲征,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九万大军迅速回江南平叛。   杨坚准备亲征岭南,还带着三十万大军前来,川蜀帝踏峰上,梵清惠禀明师门再次下了山。   另一边,宋缺兵贵神速,三蛮没料到宋缺来得这么快,也没发现早在他们三方必过之地布置了兵马。   先杀越蛮,越蛮还未和南蛮回合,就被剿灭在玉凤山上,只留了千余残兵逃往了南蛮。   而东蛮,也遭到宋缺分兵阻拦,没有半个月休想和南蛮部回合。   随后,宋缺三万大军在云峡谷大破南蛮军队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任文萱终于坐不住了。   任文萱从祝玉妍处离开后,终究没有照着祝玉妍的话前去杀宋缺破情关,她回到了当初那个她临时布置的石洞,安安静静地练功,不去想宋缺这件事。   经过半年的时间,她被扩充的丹田和筋脉一点点为真气塞满。   不得不说,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努力修炼真气,真的是一件时光易逝的事。   恰逢米粮消耗完毕,任文萱去郡城储备,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岭南局势就大变了,杨坚点兵三十万开始南下,岭南宋缺竟然这么短的时间破了三蛮中两蛮。   ☆、第60章   一月时间,越蛮只剩不足千余残军,南蛮出兵三万,在云峡谷遇越蛮千余残军,紧接着遭伏,一场血战,也让南蛮部大好的男儿损失一半。   带兵的南蛮统帅赵景元很快就下了决定,一万大军撤回主寨,他摔剩余四千兵马与宋阀议和,若是议和不了,便死战不退,为一万儿郎争取时间。   局势太快,三天前,南蛮得到的消息时越蛮已经到了玉凤山,至于宋缺大军去阻拦东蛮去了。   可是今日,越蛮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宋缺已经带着大军到了他们的前路,让他们中了埋伏。   中间,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之前打探回合路线,更没听说这道路出现宋阀大军,更确定宋阀先去对付东蛮。   可现在……他们一直认为不在的宋阀大军一直在等着他们入瓮。   宋缺冷眼看着赵景元分兵,在这时候敢做出分兵之策的,也是个英雄人物了。   “赵景元求见宋阀主。”赵景元是南蛮部大长老一脉,武功已入先天,在行兵打仗一事上可以说是部落第一,他年轻的时候带过南蛮军队和宋阀打过仗,而且还胜过几场。   他凝聚先天真气对着前方再次待发的宋阀强军喊道。   宋缺心中这赵景元是何打算,可到了如今地步,怎么能放弃?   定要全部诛灭了好,不过在这之前,必须和赵景元这四千军队进行血战。   整齐的军队推开三步,划出一条道来,宋缺身着银甲素罗袍慢慢骑出来。   他身形笔直而修长,银甲罗袍的雪白与他白皙的肤色完美映衬。   英姿绰绰,完美无缺的容颜透着冷俊,高额浓眉似乎在张扬着尽在手中的傲然。   赵景元只接触到宋缺目光,心中便是一凉。   因为宋缺看他的目光就像死人一样,是了,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早有打算,要将三蛮拔出,巩固他岭南统治。   “死战不退。”赵景元原本准备求和的话在瞬间吐出的是这四个字。   宋缺微微一笑,在战阵之间格外的夺目。   他退入了军阵中,先锋出列,两大先天高手碰撞在一块。   终究是赵景元老了,宋阀先锋宋鲁正值壮年。约莫百招,赵景元退了下去。   层层兵锋指向赵景元四千多人。   这个峡谷,再次渲染出一片血色哀鸣。   战场上雪海一片,不知什么时候起,后方出现一团毒气瞬间染入了众多尸体,相当诡异。   宋阀与南蛮并非初战,这是血蛊祭,以自身精血为引,诸多人血为辅,让相连的毒蛊破体而出,放大十倍的毒素。   瞧着架势,已然损失百余毒蛊,加上几千血肉血气才能渲染出了这样一片毒瘴。   毒瘴所没,战场上不分敌我,笼罩在这片毒雾之下,又非先天境界的双方都倒落了下去。   南蛮持有毒蛊者,百中挑一一,此次付出两百人,其部落的毒蛊持有者的三分之一,这一次性消耗,实是为保全撤离的一万多族人。   宋缺的军队慢慢退后离开毒瘴之外,退后就是谷外,以宋缺一人之先天真气封闭峡谷口,这毒瘴也就出不去了。   宋缺选此地埋伏,便是为了防备南蛮次招。   南蛮毒瘴每一次的毒都不一样,有多少毒蛊献祭,就有多少种毒气,想要提前化解根本不可能,所以宋阀军队每每遇上南蛮这一招总会损失巨大。   好在这一招需要毒蛊持有者用命去填,而且毒蛊持有者少的可怜,否则南蛮族又怎会龟缩在蛮部不出?   这次宋缺提前做好准备,宋阀军队是有损伤,但是和以前宋阀和南蛮战争中比起来,已经有些微不足道了。   封是封住了,但是要想继续攻击,必须清除那片毒瘴才能过去。否则就得等上十日毒瘴消灭,或者另外绕路追敌。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无法在追上南蛮军队。   南蛮果然是最难缠的。   宋缺早已做好的打算,他此时所在的不过一半军马,另一半已经有由宋氏常战将军宋寅带着走另外一条路直扑南蛮主寨。   速度上能和这撤走的一万兵马相遇。   宋缺将将令传给副将宋鲁,然后他准备以先天境界修为追上宋寅,以攻破南蛮主寨为最终目的。   可就在这时,远处飘来一道丽影。   素衣道袍,身后背着一把古朴古剑,飘飘欲仙地落在了峡谷口。   扫了眼毒瘴,然后走了进去。   宋缺并没有阻止她。   里面血色冲天,可是近万尸体都是一片焦黑,格外地触目惊心。   不过宋缺进去的时候,梵清惠在重重毒瘴中站立,她静静地看着宋缺。   显然是为了在此等候宋缺的。   “战事一起,立时就生灵涂炭,南蛮也好,宋阀也罢,都无可避免填走无数人命。宋公子还要再打下去吗?”梵清惠微微一叹,格外的悲天悯人。   “此事梵小姐当劝三蛮与杨氏,此次战祸,由他们而起。”宋缺淡淡地道。   梵清惠目光转向这片惨烈的景象。   “南北已经战乱了两百多年,如今杨氏统一南北,能再次重现汉室大一统,令天下修养生息。此时再起兵祸,各郡乱民和旧兵野心者必会再反,宋公子如何看待?”   梵清惠的意思是,杨氏已经快统一了,再起战火若是引起其他野心家响应,再起战乱,南北修养不了生息,你会是罪魁祸首。   宋缺却平静地说道:“杨氏起兵,本不为天下正统,若为乱民或旧兵所破当是杨氏无统一君主之幸,强令非正统而统治天下,天下终有一天再破,届时再天下大乱,岂非比如今大乱更添人命?”他告诉梵清惠,杨氏不是正统,有那么多乱民和旧兵造反,说明他不是大一统的天子,你们强行帮他们,帮得了他们一时浮现短暂得生息状态,帮不了一世,时间久一点,问题还是该出来,到时候再天下大乱,人命会比现在消失得更多。   梵清惠走动两步,到了宋缺身边,柔声道:“一个统一国家初期总有民乱和叛兵,刘汉高祖皇帝建国也是如此。但是天下基本安定,认同国家的统治,那就说明这个国家已经在统一,再添战火,不过是进一步生灵涂炭,却也改不了统一之局。”梵清惠说杨氏是正统,得到很多百姓得支持,还说出一个国家建立之初有民乱叛兵是必然的事,还说这些民乱叛兵也是被消灭的结局,闹事的不过是负隅顽抗,涂添人命而已。   似乎觉得这些说服不了人,她继续说道:“多年战乱,百姓很渴望平静无战乱的生活,宋公子再起兵事,岂非得天下百姓怨憎?试想若天下万民全体反对给你管治,宋公子你将如何去统一天下。兵强马壮,也不过是杀人放火,奸淫抢掠,根本无法统一天下。杨氏已经占据南北,逐渐收复失地,已经给了百姓一个梦想,得到了南北无数民心,宋公子若挥兵南北,所得结局不过如突厥一般,强占不久就得被逼而回。杨氏统一是出于众望所归,从平定北方,再等南方,是得到大家的支持,水到渠成而一统天下。”现在提出在杨氏已经是大局的情况下,宋缺贸然带兵北伐,会遭受到的抵触。   她说的这些,其实都是铺垫。告诉宋缺你北伐不得,现在还和隋室打仗只是在添人命,让百姓受难,改变不了杨氏大一统的结局,不如臣服隋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得不说梵清惠太会说了,明明是隋室来打宋阀,现在变成宋阀如果抵抗都是错了。   宋缺刚想说话,毒瘴中传来一声动人的轻笑。   宋缺浑身一震,已经没心思和梵清惠去争辩了。   他在这片毒瘴中不停地搜寻,眼睛中得焦急完全泄露了她的情绪。   “宋郎啊宋郎,梵仙子一张嘴真是太会能说会道哩,明明是隋室伐你,你不过自卫而已,在她的话里,你自卫也是错的哩。人家是看不下去了,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梵清惠听到声音也是一怔。   声音仿佛四面八方传来,已经泄露了声音,使用了天魔真气,她骇然发现她还扑捉不到丝毫痕迹。   这已经超过了天魔十七重的范畴了。而且,宋缺和解晖不是说这小妖女毒入脏腑,活不了三月吗?   现在过来一年多了吧,她活得好好的。   “阿萱,出来。”他寻不到人,只能冷声喊道。   任文萱却娇声道:“你说,人家替你解决那个聒噪的人好不好?”   宋缺皱眉,这个语气,他一开始被急切占据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稍微冷静一下,他心里生出不好之感。   梵清惠脸色微变,她知道宋缺不会动手,但是那妖女……这个局势妖女出现在这里,定然不同寻常。   当下,梵清惠传音给宋缺。   “静斋多年有过同道攻入南蛮蛊林记载,宋公子,不管你对清惠之言心意如何,清惠也愿助宋公子解除蛮患,两日后,南蛮主寨口清惠再来求见。”   宋缺不动声色,梵清惠很快就走人了。   她得去查查阴癸派有什么动静,竟然参与了岭南战局。   梵清惠来此,除了劝说宋缺归顺,也是为了帮助宋缺解决蛮患。   蛮患也是隋室需要解决的,到如今地步,以三蛮如此境况定会彻底臣服,为了避免宋缺增添战力,便只能助宋缺铲除三蛮。除了避免三蛮反投宋缺,也有拖住宋缺回归岭南的意思。当然,更多的是,借着和宋缺合作取得好感,再实行规劝他和隋室和平解决。   两方征战,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梵清惠迅速离开了,任文萱没去追。   说要处置梵清惠不过是随意之言,她的目的是宋缺。   任文萱才刚到,看到一地的黑尸,有南蛮的人,也有宋阀的人,中间她还看到两三个熟面孔,熟面孔来自南蛮主寨,任文萱和他们不熟,可是看到如今惨烈模样,任文萱很难受。   宋缺要攻进南蛮主寨,要杀南蛮族人,任文萱在乎主寨族内的一些人,她在乎的人如今会和南蛮生死共存亡,她如何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宋缺的刀兵之下。   之前,她舍不得杀宋缺。   现在,她浮现出阿娘阿朵等她所需要在乎之人的容颜,对于宋缺,心里还是不愿去想他死去木有,但是没有之前想杀他时感觉那么不舍了。   梵清惠一走。   任文萱露出身形来,正好在宋缺背后。   “宋郎这身戎装真是好看,叫人家看得好生迷醉。”   宋缺立刻回过头。   见到他一直想见的人就在他前面十步远笑脸盈盈。   宋缺自从那日被推开后,就一直在寻人,因为地上阿萱吐出的鲜红血迹,让他一直坚信她不会死。   可也因为这鲜红的血迹,和最后一刻她表露的杀意以及说出的“滚”字,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落入了她的什么陷阱,而且这种陷阱他其实很多次已经猜到,可是没有见到人,他都不会一锤定音。   可是,他找啊找,人就是不见。   直到杨广出兵,他才不得不回了岭南。   ☆、第61章   任文萱双目焕发着无限热情和思念。   “宋郎,人家好想你。”   说完,她朝着宋缺身上扑去,似乎是想去抱住宋缺。   然而,就在她的手要搭在宋缺的肩膀时,天魔刃划了出来,而且不再是宋缺的肩膀,而是他的脖子。   这一下又快又狠,饶是宋缺早就注意,在瞬间避开,也让他的脖子出现了划伤。   任文萱暴露了,见宋缺退后三四丈,她轻笑道:“原来宋郎也早就防备了人家,真是让人家失望。”   宋缺眼睛中光暗淡下来,他之前猜到一些东西,可是他没有去信,他想找到人问清楚,可是如今已经无需问了。   修炼天魔秘的人有情关要过,是为入情而绝情。   宋缺怎么会不知道呢?   之前她逃离,他其实打心底知道再也回不到之前了,不过到底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才四处寻找。   任文萱说完,已然全部全力出手,两条天魔带和在毒雾中依然锐利的天魔刃,带着死神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缺只是在躲避,并还没有拔刀。   可是随着天魔力场封闭了空间,他逃不了了,他眼睛闪过一抹复杂,随后就变得锐利无比。   一把刀终于出鞘。   天魔刃和他的弯刀碰在一起,引起周围的震荡。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又在一片毒瘴之中,可以说已然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这是宋缺第一次和任文萱全力出手,他知道天魔十七层不同凡响,曾经他在先天境界和同是天魔十七层的祝玉妍交过手,不可否认,阿萱和祝玉妍的天魔十七层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祝玉妍的天魔十七层的势极其强大,善用天魔力场和天魔音,可是阿萱却重天魔刃,步步杀机,诡异异常。同是,她的功力异常深厚,天魔刃一击几乎都是全力一击,可是又似乎不必担心她的真气不够用。   宋缺吃力了。   现在的她比之和石之轩对战时又高出了数倍,宗师境界每进步一点点,都会有很大的距离,现在的她若是再和石之轩动手,虽然杀不了人,但是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受伤落败了。   功力又深厚几倍的她,石之轩不死印法的反噬已经打了折扣,两人若用真气碰硬,死的绝对是石之轩。   不过石之轩身法加成,注定任文萱奈何不了他。   他的身法现在可以称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宋缺没有天下第一的身法,只能拼着刀意对峙,他的刀锋所指,皆是无悔招数。   得刀忘刀、人刀合一的刀意,大巧若拙下掀起了肃杀,将任文萱深厚的天魔力场搅动得震荡不休。   更重要得,他刀刀之间可回气保持气力永不衰竭,用意少用气,极其高明。   若非如此,任文萱早就将他打败了。   不过,因为任文萱浑厚真气,每一招都如泰山压顶一般,宋缺虽然消耗真气少,但是纯粹的刀意也不过从泰山透露出,却还是需要本身承受着泰山般的压力。   瞬间,千余招过去。   宋缺已经七刀全出,攻守半分,而任文萱天魔带和天魔刃已如蛟龙出海,带着莫大声势和浑厚能量死死地压迫着他,攻多守少。   终于,天魔刃撕破了宋缺的护体真气,然后刺向他的心口,宋缺只来得及侧身,天魔刃已经划裂他的铠甲,天魔刃已经嵌入他的肩膀,沾上了血红的血。   任文萱左手天魔刃也顺势劈下来,真被劈下,他的整个人被劈成两半。   下手之间,完全不给她自己片刻犹豫。   “杀了我,真能突破天魔十八层?”宋缺的一把弯刀也在这时候撕破了任文萱的后背护体真气。   另外六只挡住了她左手无情劈下天魔刃。   任文萱感觉背后的寒意,毫不犹豫抽出刺入他肩膀的天魔刃然后飞高三丈避过去。   “你慢了一步。”她在上空淡淡地说道。   六只用来挡她的左手天魔刃实在不是好招数,若是任文萱,只需三刀拖延住,另外四刀撕开她的身体护罩,这无疑会加快突破护罩的时间。   应该可以和她刺入他肩膀时同步。   这样一来,她会在护罩被破后自保撤离,也就不会再刺过去。   宋缺点了点肩膀的穴道,血很快被止,不过天魔刃带着天魔真气窜入他的筋脉中疯狂破坏,可见她是真的在下死手。   任文萱随后慢慢道:“杀了你,当然能突破天魔十八层,你不也对武道执着得很?”   宋缺垂下了目光,竟然笑了,轻声道:“这样也好,就看你我手段了。是你杀了我绝情而突破,还是我先达到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境界。”   自从和任文萱在一块后,他的刀道从无情道慢慢转变,可是还没有摸到有情刀的边,就变成了如今地步。   之前心中有惑,现在完全无惑了,他准备再捡起无情道。   无情道更容易,而且有成功例子,一直现在武林认为的正确武道。   宋缺发现自己那条道走不通后,就想着走另外一条路,如今看来,并不需要了。   他说完,腾地越起,再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七刀连斩。   刀意而如龙飞九天,时而如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於物。   比之前纯粹了无数倍。   这才是真正的天刀吧,所向无前,毫不迟疑,没有敌人没有外物,只有他的刀。   任文萱冷笑,纯粹是纯粹了,可是实力就是这样,没有进阶,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目光深沉,天魔力场围绕周围六尺距离,尖锐的天魔音充斥他的耳膜,去破坏他的心神和真气运转,天魔带去纠缠封锁,并将迎来的刀带去其他地方,此外天魔刃处处攻击他的周身要害和武功中的破绽。   两人都拿出了最真实的水平,而且都没有丝毫犹豫。   又是数百招,宋缺肩膀的鲜血变成褐红之色。   体内的天魔气被他的真气祛除,可是伤口麻痒起来。   “天魔真气是压制天魔刃上的毒哦?”任文萱满脸笑意。   正因为被天魔真气包裹,才没有让宋缺第一时间发现。   等到他祛除体内天魔真气,那毒已经入了体,死咬着他的筋脉不放。   宋缺淡淡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为伤势和毒所影响。   就在这时,梵清惠迅速飞了进来,见如今情形,毫不迟疑地对任文萱下手。   任文萱冷笑一声,她以为她能救得了宋缺。   瞅见宋缺越来越凌厉的锋锐,面对慈航剑气,她迅速跳离了。   她不敢保证,宋缺会不会拖着她一起死。   一个宗师真下定决心与她同归于尽,她是撑不住的。   梵清惠见任文萱走了,心里头松了口气,连忙过去搀扶宋缺,宋缺却撇开了,也不和她说话向峡谷外退去,到了这地步,解毒要紧。   梵清惠只得跟在他身后。   “是十来种毒混合而成的,其中有两三种对先天真气也有巨大的损伤。”   宋缺微微闭眼,是被这剧毒伤得,还是想到了其他。   “阀主必须静养两三年,这期间最好不要动真气,否则剧毒扩散,阀主的筋脉丹田会损毁的。”军医担忧地说道。   “好个狠毒的妖女。”宋鲁怒道。   梵清惠看向一直沉着眼的宋缺,并不发言。   她听到剧烈真气波动,才知两人打起来了,而且都非常拼命,她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不妨碍她救宋缺。   “必须剿灭南蛮,不能功亏一篑。”宋缺睁开眼道。   “阀主,你……”   宋缺双目锐利,道:“我撑得住,必须坐镇指挥。”   梵清惠一叹,道:“静斋有小还丹,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对压制伤势和毒素有着不错的效果。”   小还丹之名还是在武林有着极其不错的名声。   军医接过去,对着宋缺点了点头。   宋缺这次没有推辞,他知道梵清惠的最终目的,到如今,平定南蛮后,他也需要考虑接下来的路。      南蛮一万退兵在中途还是遭遇了宋阀军队,不过并没有中伏兵,在主将严瑾策略下,还是带了八千人马退入了南蛮主寨。   宋阀追击的三万军队看着前面宗师都能擅入的蛊林,只能后退二十里驻扎。   约莫四天,宋缺带着宋鲁所在的四万大军和这三万军队会合。   追击主将宋祯连忙向宋缺请罪,他竟然没能将退兵截住消灭。   宋缺知道具体战局后,也没怪罪宋祯。   南蛮是块难啃的骨头,他自己带军不也是让四千南蛮军队阻住了追击路?   “南蛮蛊林神秘莫测,军队不可能进去,好些武艺好的斥候才到边缘就给殒命了。”宋祯说到这里很头疼。   宋缺点头,说道:“在未没有破蛊林法子,你没带军队擅入,又在二十里外驻扎,你做的很对。”   宋祯还是道:“末将无能。”   宋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说了,下去休息。”   宋祯这才起身,知道阀主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样的局势,只能包围此地,希望南蛮粮食不多。”宋鲁叹道。   宋缺道:“南蛮主寨有好几座山,以三蛮富裕寨闻名,如今又马上到秋收之时,只怕这三两年内不会缺粮,要破主寨,还得另想他法。”   宋鲁叹道:“蛊林,宗师都难进去啊,他们不出来,我们岂能和他们这么耗?”   宋缺看了看前面地势,又看看天际,思忖了许久,然后道:“准备火油,火攻。万箭齐发,他们来不及扑灭。”   梵清惠马上道:“宋公子且慢,这样此举虽能迅速解决蛊林,但是会产生火毒,火毒被风一吹,非人力所组织。”   宋缺淡淡道:“后日当有难遇的西北风,他们真要用火毒,火毒为风吹也是吹入寨子之中。”   梵清惠一惊。   战场上的男人都是这般冷漠如斯,宋缺可是会对普通人伸出援助的人啊。   这处地脉西南风很容易吹来,但是西北风,因为地势之故,难得出现几次,就是出现了,被寨后的高山当初,没什么影响。   宋缺这么说,看来笃定西北风这次能过南蛮后山了。   这时候,宋鲁指向远处。   “阀主,你看。”   众人顺着看过去,蛊林西南角出现了一队人马,约莫三十来人,最中间是一白纱笼罩的八人轿,如果走近去看。   就发现,这三十来人几乎都是先天高手,而且最前面的两个老人,和轿子旁边一位行走的老人,每一个都气色内敛。   这三个是分明是主寨中最高地位的三个宗师高手。   这一队人,几乎都显然是为了保护轿子中的人,而且轿子中的人能用先天高手抬轿,可见是非常重要的人。   几乎如果一遭遇攻击,这一队人会在最快的速度遁入蛊林。   很快,宋祯连忙过来禀报了。   “南蛮三大长老和圣女请求和宋阀主一谈。”   “莫非有什么诡计?”宋鲁慎重地说道。   随后说道:“这些都是高手,他们又是南蛮中人,阀主你如今情形,实在不能再去冒险。”   宋缺摇了摇头,说道:“主寨最高地位一起来了,怎么能不见,引他们在营寨外等候,诸军列阵,随时准备攻击。”   ☆、第62章   任文萱坐在轿子中,隔着重重纱帘,她依稀能看到宋缺的身影,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梵清惠。   他总能和她变成敌人……   慢慢拿过轿子上的竹笛,旁边是一个蛊盆,里面收集了蛊林六百毒蛊,现在这些毒蛊在抢夺吸取她划伤流出去的一碗血。   摊开蛊毒秘传,蛊后篇。   山寨到是藏得严密,若非现在到了生死存亡关口,只怕这秘传是不会拿出来。   任文萱离开宋缺后,就急速赶回了南蛮寨。   如果有可能,她想在大战前将她在乎的人带走。   还没与阿朵见面,到是看了一出阿加和阿朵的诀别画面。   和五年前一样,阿朵还是带着面具,丑女蛊并没有清醒。   阿加作为寨子第一青年高手,原本他该早早随军出征的,不过他一直被三长老按住,应该说三长老一系的亲近人,都没有出征。   但是现在局势严峻,阿加已经明确提出要在下次出站。   不仅仅宋缺有高人,主寨也有学者,他测过历法,说出后日可以会出现西北风,还会越过天然的高山屏障,西北风若是吹来,若是对方用火攻,他们主寨就危险了。   他们不会抱着宋阀不知道的希望,所以已经开始备战,做好最坏的打算。   凡是有战力的南蛮族人,无论男女都已经默默准备了。   也在这时,阿加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情。   任文萱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子悲哀之意。   “谁?”经过五年,阿加也到了先天顶峰,功力相当精湛,可以说是寨子中最有希望进阶宗师的青年高手之一。   任文萱泄露自己的气息,离开就被他发现。   她没有跑,反而推开了门。   任文萱没有任何遮掩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突然柔情的一笑,看着阿加柔声道:“阿加,我也喜欢你呢?你和我一块走不好?”   阿加瞬间回过神,没有丝毫被诱惑的样子,反而挡在阿朵前面,冷声道:“你是谁?”   “我不美吗?你……”任文萱边说边上前一步,阿加瞬间抽出了刀直指任文萱。   “站住。”   任文萱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不过柔情却已经褪去。   阿朵拉开阿加,欣喜地跑上来,瞬间就和任文萱抱在了一起。   这五年不见,阿朵也有一流巅峰水平了。   “阿萱,见到你太高兴了。”   任文萱回抱住她,阿朵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很沉默的一个人,其实感情比其他人更丰富。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阿加怔怔地看着绝色美人和绝世丑女抱在一块,这视觉简直太有冲击感了。   再见的喜悦将之前诀别的悲凉气氛彻底带走。   阿朵也终于冷静过来,拉着任文萱坐下,说道:“阿萱你怎么能现在回来?”语气中带走浓浓的担忧。   任文萱温声道:“这个时候不回来,难道给你们收尸才回来不成?”   阿朵和阿加对视一眼,阿朵叹道:“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任文萱笑着调侃道:“阿加看都不看我一眼,这样的情郎你舍得他死吗?”   阿朵的脸顿时一红,不过黑色的脸上看不出来。   “阿萱的蛊后醒来?”她连忙岔开话题,惊喜地问道。   任文萱微微皱眉,问道:“三长老没和你说吗?”   阿朵想了想:“五年前,三长老回来说已经追上了你,然后你去了海外寻求蛊后清醒的法子。”   这应该说什么好呢?三长老瞒了个彻底,连阿朵都不曾说。   任文萱想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将人接走的。   可是任文萱和他们不同,他们是不愿单独逃命的,而是想和寨子共存亡。她才提出来,阿朵两个就坚决拒绝了。   不过,阿加的表情有些奇怪。   任文萱看了他一眼,他眼睛温情地看着阿朵,然后不着痕迹向任文萱点点头。   这个阿加真是大男子主义呢?   “你们聊,我先去见阿爷再来和阿朵你叙话。”任文萱没点头,而是向他们告辞了。   阿朵点点头,说道:“三长老自从寨中出兵就一直和大长老二长老还有赵谢两家族长吵个不休,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阿萱你回来,他定然高兴。”   任文萱记下了,原来三长老并不主张出战的。   “你放心。”   随后若有所思道:“我回来的事先别和大家说,我问过阿爷在做打算。”   阿加和阿朵没有出寨,不知道外面的事,但是上面的高层,哪怕阿爷替她抹去了很多痕迹,但是也不一定瞒得过去。   偷偷向长老院赶去。   长老院戒备森严,任文萱小心地靠了过去,仗着极其高明的境界和功力,还有天魔秘极妙的敛息法,她摸了进去。   不过准备去三长老的院子时,看见赵谢两家族长,和七位长老内都走入了内堂。   看来正好碰上了议事。   任文萱思忖一会儿,更加小心的靠了过去。   “老三,阿萱还没有消息吗?”说话的是大长老,一个快百岁的高手。   这才开始议事,就提起了任文萱,任文萱不由地更加小心了。   “天下那么大,怎么找?不过宋阀破我部落的消息传出去后,阿萱会赶回来的。”三长老颇为无奈地说道。   “老三你也真是,阿萱觉醒了蛊后,当年就该带她回来。现在好了,江湖传闻她和宋缺关系亲密,还会不会回来还不知道,如果她协助宋缺带兵攻进来可如何是好?”说话的是二长老。   三长老轻哼一声,道:“不会,她定会回来。”   至于怀疑阿萱,五年前,他们查到了祝玉婵可能是阿萱,都选择故意不见,不就是不想得罪魔门,也不想和魔门产生关系?现在开始担心了。   若非阿萱不能回来,哪里会和宋缺产生关系。   大长老咳嗽一声,这话题太严峻,二长老只得闭上了嘴。   “老三,你真没有联系阿萱的办法?”   三长老这次很认真地答道:“当初阿萱的事情闹得太大,我只嘱咐她万万不能泄露南蛮女的身份,阿萱也是个有情义的孩子,对我发了誓。”   大长老叹道:“那没和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三长老心中一叹,他让她回来,你们能同意?   “族规……”   大长老说道:“老三你太过严肃了,阿萱到底觉醒了蛊后,对我族意义重大,怎么能因为区区蛊规就不许她回来?”   三长老不做声。   大长老说道:“现在只希望阿萱还念着我族情义,能在后日之前赶到了,届时掌握蛊毒秘传,可以利用蛊林御敌资本和宋阀和谈。若是她没有赶到,老三,你带着蛊盆和族中选出的孩子以及阿朵逃出去,我们南蛮必须留下火种。”   任文萱目光一闪,原来族里已经有打算了。   她悄悄地退走了。   蛊毒秘传,任文萱很好奇上面是什么法子可以让拥有蛊后的她对付七万大军?   想着在峡谷的毒雾,这应敌的法子,她小时候听马瑶说过,是蛊毒秘传中的秘法。   一人之力对付七万大军,任文萱微微垂眼,不知会付出什么代价。   峡谷阻万人军队前进,可是用了两百毒蛊和其主人性命。   她该不该去呢?   如果让她舍身去对付这七万大军,她该怎么办?   她眯了眯眼,舍身,她定是不愿的,但是若她真的重要,为了阿娘阿朵还有阿爷,在损失不惨的情况下,她会尽力去做的。      任文萱打开了蛊盆,密密麻麻的毒蛊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蛊后的气息压着这六百毒蛊一只只溜下了轿子,铺在地上变成一股黑团,黑团在不停的翻滚,作为宗师高手的宋缺和梵清惠都有股不好的感觉。   大长老轻轻道:“我族愿臣服宋阀,今后除主寨三千户,超过的南蛮其余子弟都愿迁入城池,接收宋阀管制和差遣。”   这一步退的很大了,只留主寨三千户,一户约莫一到三个青壮,也就是超不过一万军队。可以说,对宋阀再也没有丝毫威胁。   不过眼下,南蛮寨中剩下的军队都只有八千的样子,这合约相当无用。   宋缺没理会,而是看着那团黑云。   大长老微微抬手,任文萱拿起竹笛,吹响了起来,外人看来,不过是不成调的曲子,但是其实是任文萱借用蛊后在吹奏。   这团黑云飞上半空,然后一只只从黑团飘出来,最前面的蛊虫突然自爆出来,化成一团毒雾,一只没什么用,两只也没什么用……等到五十只的时候,毒雾已经慢慢蔓延成三丈,这毒慢慢飘着,毒雾分散的快,但是五十多种剧毒合在一起,只要一丝也毒发身亡的结局。   “我族圣女觉醒了蛊后,可一次控千蛊燃烧成毒雾,两百毒蛊可以阻止宋阀主四万军队进不得峡谷,那么成千上万的毒蛊燃烧,没有峡谷作为屏障,敢问阀主现在的七万大军是否跑得过风吹毒雾?”   宋缺和梵清惠心中一惊,面上不显,眼睛都看向那重重纱帘中的隐约人影。   这时候那笛子声停了,那黑团的毒蛊没有再自我燃烧。   大长老神情轻松起来,看来阿萱掌握得快。   其实,他说的这么简单,其实也是有很大限制得,若是这么随意用,岂非他们一个圣女带着南蛮蛊林的蛊虫可以称霸天下了?   蛊后虽然可以控万蛊,但是这是控万蛊自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必须逼出人体内不多的精血供养毒蛊,精血其实就是人本身元气和能量。   无论人还是仙,一个人体内不会超过十滴。而且随着年岁老去,体内的精血会慢慢减少,到只一滴的时候,基本上寿命差不多了。   损失一滴对人都是巨大负担,如果修为高的,传闻大罗金仙一滴精血,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凡人立地成仙。   这里,精血带着巨大能量和主人的气息,再借用主人和蛊后一体,绝对控制毒蛊。   一滴精血融入普通血液中,顶多供养百余蛊虫,任文萱境界功力深厚,血液蕴含能量更多,到她能御六百蛊虫,蛊毒秘传记载,大宗师可御八百到一千蛊虫。   宋缺见毒雾已经飘去了军中,这时候他们就是知道有毒,但是也没办法,就这么一瞬间有数十军士倒下。   他的眼神变冷。   梵清惠不得不叹南蛮果然难缠,竟然出了个圣女。   看见两位宗师高手挡在最前面,几十先天高手护着轿子,轿子旁边还有一个宗师保护着,就是数个大宗师过来,也不能杀掉那个所谓的圣女。   看来这就是南蛮的底牌了。   这底牌还真的很厉害。   宋缺冷声道:“岭南容得下门派,容不下部落,南蛮蛊术到底存在近千年,我尊重你们的传承,除了赵谢子弟可以留在主寨作为你们的传承门派,其余的人必须迁出来,日后宋阀有需要你们的地方,你们不得推辞。”   大长老脸色微变,颇为危险地道:“宋阀不怕鱼死网破吗?”   宋缺轻笑:“若是你族圣女真的可以御使千余毒蛊,本将杀了你们部落这么多勇士,你们岂会甘心和谈?之所以接受你们的降书,不过……”他看向梵清惠,他说道:“慈航静斋的梵仙子在此,她最见不得生灵涂炭了。”   别人都以为是宋缺怜香惜玉,只有梵清惠心中有些尴尬,这是讽刺吧。   随后语气重了起来:“真要鱼死网破,也不过今日一过,他日宋阀会直到南蛮绝种才会善罢甘休。”   大长老的脸色完全变了,六百蛊虫是灭不了七万大军的,三成都灭不了。   阿萱已经离开山寨多年,愿意逼出一两滴精血完全是老三一家对她的情分。   真要舍命,只怕不能。   “还有,我要你们的圣女。”   “不可能。”大长老还没说话,守在任文萱车架旁的三长老高声喊道。   轿子中的任文萱握紧了手中的笛子,男人果然无情,这才过了多久……   三长老说完后瞬间冷静下来,他查过阿萱和宋缺的关系,两人应该曾经在一起过,如今宋缺和阿萱的对头慈航静斋梵清惠关系亲密,不用想定是宋缺另寻新欢了,这样如何能将阿萱交出去。   南蛮这边反应大,梵清惠和宋缺身后的宋家人反应更大。   梵清惠目光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宋缺和南蛮圣女在一块了,以后不会再和阴癸派的妖女有关系。忧的是,宋缺和南蛮圣女结亲了,宋阀的势力更强了,拥有南蛮圣女的宋阀,南蛮圣女虽然有限制,但是她一人值数万大军是事实,甚至还有可能更多……同时,心中也有些许的落寞,宋缺爱祝玉婵,娶南蛮圣女,就是未曾多看她几眼。   宋鲁等宋家人反应大很简单,阀主愿意娶亲了,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大长老在犹豫,突然,任文萱微微掀开纱帘,三长老连忙侧身过去,任文萱顺着纱帘和三长老说了些话。   ☆、第63章   三长老重新遮掩好轿帘,目光闪烁了好一会儿。   他道:“闻宋阀百年来坚持纯汉之婚,要我圣女置于何地?”   宋缺淡淡地道:“据我所知,你们圣女出自十一年前,你们从苏南城带走了三十三位女孩中一个,由汉人过继而来,本为汉女,又有何不可?”   这种事情地方官府是有些登记的,南蛮又是重点关注,一个得到蛊后承认的汉女出海,他们还是好生打听过。   三长老微微看了一眼轿子中,本来族中的事不为外人所知,不过四年前阿萱出谷,他称其去了海外寻求蛊后清醒之法,部落和外面的人肯定能听到一些风声,这样一来阿萱是十一年前被过继入族中的事情不是秘密。   如果阿萱不曾出谷,也就不会有这件事了,阿朵就不曾泄露出去。   任文萱微微垂眼,知道她是十一年前被过继,就是不知他是否查到她是从如意酒楼被过继的!   她的事情在得到蛊后承认,寨里的人就将所有痕迹抹去了。   除了几家亲近的,主寨内现在很多人还认为是只是十一年前的冬天送入的一批女孩子中的一个,因为得到丑女蛊,阿娘才收了她为义女。   南蛮主寨有三千多户,就是一座县城那么大,她来到寨子头一个月,一直不曾出门,又语言不通,所以也就见了周围十几户人。   可以说,她是阿娘带入寨子中的事除了上面的实权人物,只有周围十几户人隐隐知道一些,而且还不全。   顶尖实权人物和周围十几户人家几乎都没有出寨,不会那么泄露的。   任文萱心中定了定,可是为何心中到是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提出这个条件?   三长老继续道:“圣女掌蛊后,早就被毒物侵蚀,容貌无盐赛过钟无艳,如今在主寨也只能带着面具过日子,宋阀主确定愿和我族圣女缔结婚姻之盟?”   宋缺淡淡道:“这么说你们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三长老顿时哑然。   这场地一时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大长老握紧了手,看了被憋住的老三一眼,他沉声道:“我们答应,但是希望宋阀主保证我南蛮子弟融入城中能够得到正常的生活,赵谢两家为宋阀出力,宋阀必须考虑我南蛮一族的传承,不得强逼。”   宋缺看向那三长老,看来这大长老是南蛮主事,说一不二,而那位三长老和圣女关系不浅。   三长老听到这话,大哥怎么能随意做主呢?阿萱还没说同意呢?   当下他冷道:“宋阀主别答应得那么痛快,圣女虽是汉女,但是既然是我南蛮一族圣女,也是南蛮女。南蛮族人,一夫一妻,不得纳妾,否则南蛮女有权杀掉丈夫另嫁他人,宋阀主你还是先看看吧!”他伸手去轿子中,轿子中递出来一副笔墨未干的画。   然后用先天真气控制着向宋缺掷去。   宋鲁替宋缺接过来,主要是这画是从圣女轿子带出来的,那圣女那么诡异,万一有毒怎么办?所以他飞身上前接住了。   然后打开想要远远给阀主看,不愿给阀主任何接触的机会。   他不小心瞄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差点吐出来,这已经不是丑的范围了,而是见不得人了,黑猩猩都比她好看,至少虽然黑,但是能看得出轮廓,可是这脸已经不像脸了,黑不溜秋,毒疤一块块地让人毛骨悚然。看不到轮廓,只是记忆中是极黑和毒疤满脸。   宋鲁自认为涵养极好,可是只扫一眼就受不住,娶?   打死他都不娶。   宋鲁一摊开,宋缺和其身后的将士都看到了。   看完后大多数都低下了头,他们很想吐,阀主,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世间还有这般丑陋的女子?   梵清惠的养气功夫是在场最好的,可见到这样子,也忍不住看向宋缺,这是让宋缺三思啊。   宋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如果娶上这么一位,就是宋阀隐藏好好的,只怕也会立即轰动江湖。   嘴长在别人身上,宋阀势力也管不着的。   宋缺淡定的看了一眼,慢慢道:“不用考虑了,隋军一退,花轿临门,在这之前,还请圣女明日前往岭南暂居。”   后日就是风变之时,宋缺要求南蛮圣女明日前去岭南暂居,这是防备南蛮毁约。   大长老一叹,果然宋阀知道后日的秘密。   如果不答应,只怕后日之后,寨中能剩下的人也不及赵谢两家人多吧。   任文萱在轿子中听着大长老和宋缺达成了协议,一直不曾言语。   真的,她一点都不在意。   本就是必杀的人,何必在意。   有命定下婚约,她让他没命娶。   不过,大长老这么自作主张,她想应该给他一个难以忘回的礼物。   现在不宜暴露自己,她且看着。      议和之事是大长老和宋缺的事,除了之前口头提出来的条件,还有很多一系列的细节,等到都签了字后已经是黄昏了。   宋缺等人目送南蛮轿队伍离去,宋鲁憋不住了。   “阀主……”娶丑女牺牲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答应一夫一妻,他们占据上风,何必委屈自己,那南蛮女没胆子杀阀主,也未必杀得了阀主。   宋缺却走了,宋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刚才阀主那一眼,真冷。   梵清惠连忙跟了过去。   见他进了营帐,梵清惠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进去了。      主寨,议事堂。   任文萱扯下面具,冷冷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全身气势蓬发,宗师巅峰的势力让同为宗师的二长老和三长老也喘不过气来。   可是任文萱却像丝毫不受影响,天魔力场封闭着空气力压下来,也是宗师巅峰。   大长老淡淡道:“阿朵是我族圣女,宋阀不知我族情形,阿朵前去也不算我族违约,所以阿萱你无需担心。”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难怪一直都没特意指明和亲名字。   说完,转向旁边的守卫。   “去叫阿朵过来。”   任文萱收回了天魔力场,背过身去。   阿朵很快就过来了。   大长老很慈和地拉着阿朵说话,然后提出和宋阀的亲事。   也在夸宋缺多么英雄多么俊美,还说宋阀生活会多么好,要知道刚才合约回来,是谁骂宋缺:“狡诈小儿。”   阿朵一怔,大长老和周围人都殷切地看向阿朵,只有三长老看在背过身得任文萱。   大堂安静到了极点。   阿朵咬紧了唇,声音是很艰难地沙哑:“……我听……”   任文萱转过身来,别有深意地道:“阿朵,你想清楚了。”   阿朵明白她的意思,阿加吗?   还有她并非宋缺想要的,她嫁过去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是她还是准备答应。   她做这个决定做的很艰难。   “阿……萱……”她困难的一笑:“我这个模样,还有人愿意娶我,我该……知足了。”   任文萱认真地看着她,告诉她:“没有人敢逼你,阿朵你要想清楚了。”   阿朵摇摇头:“阿萱,你也看到了,没有谁逼我,我同意。”   大长老连忙道:“就知道阿朵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任文萱收回了目光,她早就知道阿朵会同意,之所以没阻拦大长老找阿朵来,也是知道只能阻得了一时。   “不必了,我嫁。”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黑如深渊,让离得最近的三长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萱,你不能……”   任文萱一挥手,平静地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莫要再来烦我。”   说完,她拉着阿朵迅速地离开了大厅。   大厅内,大长老和二长老相视一笑,这两人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   而三长老叹了口气。   “老三,你不必担心,原本阿萱和宋缺就有感情,不过梵清惠横刀夺爱了,现在阿萱是宋缺明媒正娶,梵清惠不会再敢纠缠。”大长老不以为然地说道。   南蛮需要圣女,但是心不在南蛮得圣女,似乎就没那么重要的。   阿萱的丑女蛊和阿朵的丑女蛊沉睡时间相差不大,沉睡前蛊师也说过两蛊活力相当。想到老三说,阿萱是突破先天丑女蛊进阶了蛊后,他们觉得阿朵进了先天应该也有很大机会。   阿朵对寨子忠心不二,他们根本没想将她嫁出去。   ☆、第64章   任文萱拖着阿朵,随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阿朵必须用轻功才能追上她。   “阿萱,不要跑了。”她喊道。   任文萱将人拖到了她的面前,说道:“跑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清醒一点。”   阿朵又沉默。   任文萱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替嫁是没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蛊后没醒,宋阀娶你没用,搞不好会让你慢慢病逝,再过来求亲。你愿意为寨子牺牲,但是你要想清楚有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事,你何必为难自己?”   阿朵一怔,原来阿萱生气是在担心她,而不是生气她没听阿萱的话。   “你处理了这么多族中事务,怎么可能不明白宋阀要我就是不想让南蛮失去控制,我没有归宋阀一天,什么法子都没用。”任文萱生气道。   “可是……你有机会逃走了。”阿朵弱弱地说道。   任文萱这下肚子里要骂的话说不出来了,她神色复杂,她看得出来,阿朵说这话是真情真意的。   她觉得她先嫁过去履行和宋阀的合约,然后阿萱逃走了,宋阀顶多杀了她这个替嫁的圣女,已经逼不了阿萱了。   “算了,为了你不要在做蠢事,我离开前,先让阿爷给你和阿加定亲。”任文萱没好生气地说道。   阿朵一惊,连忙道:“不行。”   任文萱盯着她道,笑道:“你不喜欢他,喜欢宋缺?”   阿朵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喜欢阿加。”   随后又道:“他没说要娶我。”   任文萱放开了她的手:“这是你们的事,我只管做我的。”   阿朵和任文萱相处了六年,这个妹妹性子是什么样的,她比马姨还要清楚。   阿萱在马姨面前,是个乖巧省心的姑娘,但是她知道的,那只是表象,阿萱有些离经叛道、大胆妄为,而且是个打定主意谁都劝不住的人。   “阿萱,你就甘心嫁去宋阀吗?”   她的记忆里,阿萱说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任文萱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她当然不甘心,她会让他娶不成的。   阿朵却突然抓住了阿萱:“阿萱,你不能去杀宋阀主。”   不愧是了解任文萱的姐妹。   任文萱皱眉:“阿朵你说什么呢?”   阿朵摇头:“我听说你的武功已经和大长老一般厉害了,你的性子……不想嫁又不想要我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要让宋阀主娶不成。”   “宋阀主武功高强,宋阀又到处是高手,阿萱你不能冲动。”阿朵急切地说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任文萱强调道。   阿朵却劝道:“阿萱,我虽然恨宋阀主杀了我们不少族人,但是阿萱你不同,你自小冷冷清清,只在乎我们几个人,你非寨中人,所以你和他无冤无仇。他的人才武功都是极其上佳,加上不在乎丑颜,愿意只娶你一个,阿萱,我们寨子都难找到愿意娶当初的我们。所以,你嫁了他不吃亏,更何况,你的蛊后已醒来,容貌无双,他日后定然会爱惜你。”   阿朵这话是不知情的真情实意,这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看问题。   任文萱不说话。   阿朵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萱,马姨若是在,也是希望看到你嫁人生子的,而不是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人。你答应我不去杀宋阀主好不好?”   任文萱抬起头来。   阿朵这时非常坚定地道:“你若是要去,我定是跟着你一起去,你若被杀,我陪你去死。”   任文萱扯出一抹苦笑。   她怎么没发现阿朵是这么头脑发热的人呢?不过她这会儿心里头暖和,她笑了笑,不过很快朝着她背后一点。   阿朵晕过去前,很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任文萱一眼。   任文萱抱着她去找三长老,得到三长老的承诺为她和阿加订婚后,任文萱去了马瑶所在的墓。   除了草,然后穿着汉服仕女装坐在石碑前絮絮叨叨地和她说着话。   她说了很多,要说最多的,便是关于宋缺了。   说他老是被她骗,可是每次坏她的大事,很讨厌,又说道他无情,才不过两三天,他就不要她了,要娶她扮成的圣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宋缺不是好东西。随后又在马瑶墓前犹豫,她该不该杀宋缺?   任文萱又犹豫了,在今天谈判的时候,听到宋缺说要南蛮圣女,她真的好恨宋缺,变心变得太快,让她恨不得杀之欲快。   可是过了这么久,她冷静下来,发现南蛮和他已经稳定下来,她想到宋缺曾经为了她和魔种拼命,想着前些日子动手时他对自己手下留情受了她一记天魔刃,还有阿朵所说他未尝不是一个良配的说法,她发现自己又舍不得杀了。   “阿娘,我该怎么办?”   可惜,马瑶只剩下了石碑,注定不能回答了。   当然,如果马瑶还活着,听到任文萱这翻话,她的性子只会心疼任文萱,但是结果,她会告诉任文萱,让她嫁人。   说到底,马瑶和阿朵一样,都是普通的女人,希望组成一个家,尤其任文萱并非不是不爱宋缺,而是在虚无飘渺的武道和一生幸福做抉择,她们看到的只会是一生幸福。   当然如果是祝玉妍和梵清惠这阶层的人为任文萱着想,她们会觉得任文萱选择武道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一直待到了深夜,任文萱从石碑处睁开眼睛。   然后黑夜之中,她悄无声息地出了南蛮寨和蛊林。   宋阀的军队还未退,他们还在等明天接走南蛮的圣女,和三成非赵谢两家的南蛮族人。   这是他们的协议,从明天开始。   任文萱摸进了军营,看了眼主营后,发现人不在。   她慢慢退下去,好在等候不久,看见宋鲁带着食盒向后面山路上去。   任文萱当然跟了上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听到一股沉郁的埙声响了起来,埙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埙声是什么曲子,任文萱不知道,但是曲调中的沧桑和缅怀她是听出了,没想到,他吹的一手好埙。   埙是汉以来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乐器,用于宫廷和士族,它的声音古朴醇厚但是却又低沉悲壮,在夜晚一个人吹埙的人,几乎都是心事重重。   她的步子慢慢放缓,沉郁的调子,勾起了她灵魂深处有关这个男人的温暖记忆。   埙声原本沉郁,随着埙声每一个音节越来越低沉,带着缠绵哀怨的味道,似乎是在回忆沉淀这什么,这样的埙声,更像呜咽声,里面里包含的孤独和隐忍。   任文萱终于看到了人,现在他没有穿着甲胄,只是平常的白色衣袍,他站在山峰上,望着底下的平原有些恍惚,双唇触及埙口,修长的手指被思绪带动,无意识地奏出这般忧伤的曲调。晚风吹过,长发吹到了如玉的脸上,埙声和人凝聚成一种无人能懂的悲伤,叫人心悬。   宋鲁将食盒放下,不曾打扰,然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宋缺恍惚的眼睛闭了下来,手指一只一只按在的乐孔之上,声音化成最后的无言叹息,然后再也没了声音。   “阀主。”难得听阀主吹埙,可是这么悲伤的埙他真是不忍去听。   宋缺放下埙,道:“放下走吧。”   宋鲁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不知具体的事,只是担心而已。   “是。”他只能这么说。   宋缺在宋鲁走后,没去提地上的食盒,而是抚摸手中光滑圆润的埙。   任文萱才泄露一丝气息,就听见他道。   “你终于来了。”   仿佛早就料到任文萱要来似的。   任文萱飞身飘起,天魔带和天魔刃顿时去攻击宋缺周身死穴。   宋缺立即拔高数丈,刀已经全部出了鞘,然后七刀全部直刺任文萱,他和任文萱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留守。   任文萱当即挥收天魔带和天魔刃去拨开这杀机重重的天刀,然后重掷回去。   两股真气碰到一起,瞬间分落在两地。   任文萱幽幽地道:“你怎知今天我会来杀你?知道了,还不躲在军营里,跑到这里特意让我杀么?”   宋缺平静地道:“你曾说过,我若是不再喜欢你,你就会杀了我,如今我即将娶妻,你当然会来。”   任文萱微微眯眼,幽怨起来:“这么说,宋郎是真的不再喜欢人家哩。”   宋缺神色还是淡淡的,其实她今日过来,他有过期待,可以说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可是他知道机会小得可怜,可以说,他也是在当做最后的了结。   任文萱慎重起来,警惕地感受四周,显然在怀疑宋缺知道她要来,所以提前做了埋伏。   宋缺心中一叹,根本没有埋伏的,可是她……她们真是谁都怀疑,谁都去警惕。   “没有人,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   任文萱笑道:“宋郎这是在求死吗?”   宋缺摇头,双目极其的认真。   “今晚我会告诉你,就算我中了你的毒,你也杀不了我。”   任文萱轻笑一声,这是在告诉她,他已经想明白了,她不会再有机会让他心软了?   宋缺这等级的高手,要杀了的确很困难,底牌层出不穷,还有打不过可以跑,还有同归于尽,之前她之所以差点杀了他,是他有些留手,还有对她余情未了,有些轻忽,又或者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杀他。   见宋缺做好了毫无破绽的准备,任文萱大笑起来,随后带着无比缱绻的情意,用最柔情的声音道:“宋郎,不要去娶那丑女好不好?人家放弃杀你了,你不要负了人家可好?”   宋缺见状,他微微闭眼,机会没有了。诚然,他希望听到这样的话语,但是她的心口根本不如一啊。   “动手吧。”   精气神达到最巅峰,战意也是最浓之时,任文萱清楚,这时候的他非常危险,她才不想去拼。   她脸上的柔情和笑容一点点消失,她淡淡地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完,立刻转身,迅速飞离了这座山峰。   宋缺目送任文萱离开,不会让他如愿吗?她的心性,杀不了他,就只会去动……   他会保护好他……未来的妻子的。   这次他是猜错了,任文萱所说的不会让他如愿,是不会让他如愿忘掉她。   ☆、第65章   天渐渐明亮。   任文萱用了一点缩骨术,让自己矮上那么一寸左右,又穿着繁复的南蛮少女的服饰,头上脖子和手腕也带着厚重却又耀眼的收拾,整个人看起来很窈窕,她带着全金面具,给人很神秘的感觉,没有看到她的脸,就这气质和身姿,可以给人一种绝代佳人的感觉。   她的身后是三百户南蛮人,都是主寨最外围的人,任文萱不认识几个。   三长老陪着任文萱出来,他看了看已经带着人在蛊林外等着的宋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模样,这宋缺还是很重视他们的。   宋鲁上前一步,道:“还请圣女施展控蛊之术。”   三长老冷道:“你们是在怀疑我们送出假的圣女?”   宋鲁淡淡一笑,不接话。   任文萱看向宋缺,声音呈沙哑,一点都不像任文萱本来的悦耳的声音。   “宋阀主,我族子民会在婚前全部迁出来,由你们统治,我族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圣女,以我族子民为儿戏。”   宋缺也回看向她,看不清面容,但是那双眼睛让他仿佛看到四年前的阿萱。   那时候阿萱刚刚清醒,淡漠地说只是向自己道谢,但是从来不想报答她,那时得眼神也如如今一样淡漠异常,也漂亮得紧。   宋缺微微抬手,宋鲁点点头,也不要求这南疆圣女控蛊了。   “圣女请。”宋鲁等身后宋阀手下相当尊重。   任文萱转头看了看三长老。   三长老这时候真的如一个老人一样,不见了任何宗师气质。   “阿萱。”   宋缺一怔,忍不住再看他未来的妻子,身形不对,声音也不对。   “答应阿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让自己难过。”三长老嘱咐地说道。   任文萱没去看宋缺,她乖巧地点点头。   “阿爷放心,阿萱是赵家的女儿,不会让自己难过的。”   宋缺收回了目光,她不会这么乖巧的。   赵萱。   三长老一叹,似乎很落寞地转身走了。   任文萱引南蛮百姓入了营寨,等到已经安排好后,她也不曾和宋缺说一句话就跟着宋鲁去了属于她所待的营寨。   她的营寨在主营,完全隔开了她和南蛮人的联系,甚至主营是宋缺所在。   她眼中闪过冷笑,这宋缺真看重这个南蛮圣女呢?生怕她来杀吗?   “圣女,休息一个时辰后,就要拔营了。”   任文萱微微点头。   宋鲁扫向跟在任文萱身边的两个丫头,记清楚她们的模样,这才离开了去。   任文萱跪坐下来,招呼带来的两个丫头。   她们是寨内的孤儿,是对姐妹花,姐姐余英妹妹余兰,长相清秀,也算小美人了,心思细也很勤快,而且不知道任文萱的过去。   “你们不要紧张,做好自己分类的事就好,别人若是问你们,你们装作听不懂汉话,知道吗?”任文萱说的是南蛮语。   “知道了,小姐。”她们同样回南蛮话。   族里都尊重的圣女真是和气。   “也别怕,我们现在还只是适应,多听多观察就好。”   两姐妹连忙点头,说起来,她们真的很忐忑。   圣女要嫁给宋阀主,在她们的眼里,宋阀是了不得地方,她们从没想过会去宋阀的一天,更别说以后宋阀就是她们以后的家了。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们怎么会不忐忑。   任文萱微微一笑,嘱咐她们下去了。   等她们下去收拾东西后,任文萱的笑容消失,真是不愉快。     宋阀军队开拨,从主寨到岭南城后的宋家山城,用了十天,期间任文萱从不出轿或出营,宋缺不曾亲来过,但是却派人多次问候,可以说是相当周到。   若是南蛮圣女不是任文萱,这处境对于战败的南蛮圣女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处境。   但是偏偏任文萱是,对比那日晚上宋缺对她的冷漠,他对这个圣女每好一点,她就更不满一点。不过,她再怎么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坏了自己的突破的希望,那么他的武道也别想顺利。   想忘记她,她偏要纠缠他一辈子,而且很名正言顺地纠缠。   不为感情,就是为了争一口气,然后宋缺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任文萱睚眦必报,尤其是曾经在乎的人让她难过,她会更恨。   ……   南蛮平定,东蛮独木难支,也迅速被扑灭了,当然他们见机快,迅速投降,族人被迁入与汉民同居,总算不像越蛮一样被灭。   三蛮平定,任文萱在宋家山城别院住下。   宋阀之主的婚事筹备需要的日子很长,婚期还没有定下,宋缺又领兵去了崇越关。   然后又在短短不到三天,宋缺带着守军反扑杨林五万大军所占据的南渊关,杨林丢关退去了聊城,又三日,聊城又被宋阀夺回。   岭南军心所在,杨林带着五万大军死守不出等着杨坚到来也没用,因为关内城池多的是心向宋阀的百姓,加上宋缺用兵之道极奇,兵力充足,杨林不得不得放弃。   半月后,杨坚带着三十万大军到了聊城,又再次久攻聊城不下,而且比当初杨广更加困难。   无奈之下,杨坚带着一万大军离开,和杨广调动的十万江南军会合进攻岭南最偏远的滇州。   滇州城防兵力毕竟少,而聊城下的三十万大局虎视眈眈,宋缺只带走一万军队前去滇州策应。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带着一万大军与杨坚十几万大军相遇,却是战报不断传来。   岭南城一片欢欣鼓舞,对于宋阀宋缺的崇拜简直到了顶峰。   十战十胜之后,杨坚灰头土脸带着残兵两万退回江南,而聊城外,宇文伤杨林这两位主帅还是没有打下聊城。   杨坚叹了口气,这么长的时间,损失兵力不说,就是国库钱粮天天是以万计的,国库的官员送来的奏折越来越苦,杨坚知道不能再这么打下去。   梵清惠再一次来到了宋家山城。   之前杨坚到来的时候,梵清惠就和宋缺谈过一次,宋缺不可能同意投降。   如今……更不可能让宋缺投降了。   不过杨坚也退后了一步,宋阀向隋称臣,但是保持宋阀在岭南的统治,隋室每年还会给岭南宋氏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并且宋阀商队可再大隋随意通行,不纳任何税务。   这是表面上的一统,梵清惠看着上面沉思的宋缺,说道:“宋阀主近十年也不可能北伐,不如和清惠一起看看隋室是否是天下之主,稳定南北?如果全国不再战火,诸民归心,宋阀主再签这份称臣合约也不迟?”   宋缺淡淡一笑,道:“梵小姐好打算,这是变相的让宋某在十年内不得北伐,给普六茹氏时间?”   梵清惠摇头:“非为隋室,而是不让天下再起战火,南北乱了几百年,人口已经不及东汉之时的三分之一,再伤得重了,就是统一天下,恢复生息也需要更多时间,万一突厥再入中原,很可能再造成乱华之事发生。杨氏……比之突厥,宋阀主是否再细加考虑?”   宋缺这段时间想得很久,这次与隋交战他也看清楚集齐南北之力的军备有多么可怕,岭南总人口都只有八十万,真要北伐,现在完全不是好时机。   “梵小姐请回,我会派人和普六茹氏另定合约。”   梵清惠微微一笑,她松了一口气。   突厥虎视眈眈,的确是宋缺的死穴。   杨坚到底是认为自己是汉人,可突厥纯粹是胡人,对比下来,宋缺会更厌恶突厥。   “既如此,清惠定会为阀主将话带到。”说完,对宋缺施了一个大礼。   宋缺不可置否,梵清惠起身,笑问:“听说宋公子婚期定了?”   宋缺淡淡地道:“入冬之时。”   梵清惠连忙道:“恭喜恭喜。”   宋缺微微点头,算是接受她的贺喜之话。   “近些日子,祝玉婵毫无消息,魔门中人心性狭小,越是没有消息会越危险,他们会在暗处,寻求一击必中,宋公子须得小心,尤其是尊夫人。”梵清惠真切的说道。   宋缺明白这个理,他将南蛮圣女送入山城,周围都是宋氏的高手围绕,另外,南蛮部的子民已经迁入州城,他们的三长老也带了十位先天高手前来保护,可以说,就是他想飞入山城杀赵萱,也是困难重重。   “南蛮赵氏已经进入山城,守卫严密,在婚前我也会在附近守卫,定然会万无一失。”   梵清惠微笑道:“宋公子对夫人这般重视,实是令夫人福气,清惠此次事后就要回山了,日后定当在山门等候两位的好消息。”   宋缺还是很淡漠地道了谢。      宋阀和隋室很快议和,不过不是称臣合约,而是十年内互不侵犯条约,宋阀获得的利益就是不超过千人的商队在大隋顺利通行,而且不必纳税。   十年后,隋朝真的平稳了,宋阀就得向隋称臣,隋室也默许宋阀统治岭南三州之地,并每年赏赐财物绢帛安抚。   这合约对于大隋是大事,但是对于整个岭南来说,远远比不得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宋阀阀主和南蛮圣女的婚期快到了,岭南城早就开始了布置,喜气异常。   ☆、第66章   入冬第一日,正是宋阀迎娶主母之日。   现在的婚礼又叫昏礼,是非常严肃的一件事。《礼记》有云:“婚礼者,将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就是说婚礼是让夫妇二人经此而合为一姓,对上告慰列祖列宗,对下繁衍子嗣,是当之无愧的礼之大礼。   这时候的婚礼,尤其南方士族都在秉承周制。   周制婚礼严肃而安静,虽有宾客来贺,都是士族正装跪坐等待新人,不交头接耳,或站起来嬉笑喧哗。   要道喜在未入座前就得说。   宋缺父逝,代替醮子礼的是宋氏族中最亲近的堂伯父。   醮子礼后,宋缺才走下山城前去别院迎亲。   士族礼服崇尚端正庄重,遵循玄纁制度。   新郎服饰为爵弁,缁衪纁裳,白绢单衣,纁色为韠,赤色舄。新娘婚服形制与新郎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服装的颜色。上衣和下裳边会带着一些黑色,以为专一。   任文萱换上了礼服,一身红黑华服上面绣金色的凤凰,相当华贵。   长发散落下来,没有任何梳任何发髻,她站在巨大的铜镜面前微微侧身而看,眼睛微微勾出魅惑的弧度,明明是端正贵气的礼服,却让她穿出妖媚诡异的魅魔模样。   余英余兰替任文萱将黑红拖地华服铺张开来,然后帮她佩戴好各种腰间饰物,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两人很伶俐地给她化妆,这是任文萱特意要求的,不许外面的人前来帮忙。   两人非常巧手,原本就极其完美的面容经过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台上除了各类贵重的首饰,还有一块能让倾国倾城的脸瞬间变成世间最丑的丑女的黑色带疤的皮。   余兰这些天和任文萱相处得极好,她的性子相当活泼,见任文萱极其漂亮得手伸向这块皮,忍不住道:“圣女为何……”   却没说完被余英打断了。   “闭嘴,圣女自有分寸。”   任文萱没去看她们,将皮粘了上去。   余兰被呵斥过后见到任文萱模样,眼睛是浓浓的失望。   圣女好美,为何要这般……   “在这块皮上随意添几笔。”   余英余兰只得听从嘱咐又化起妆容来,虽然是假面,但是她们还是很认真地上妆,期望将这假面修饰的不再那么可怕,可惜再如何神奇的化妆术,也解救不了这张脸。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来给她梳发的数位妇人进来了。   这些妇人有三个是宋阀派来的,南蛮也出了三个,她们都和任文萱见过,不过宋阀那三个昨日才来,所以她们见得都是带着面具的她。   等到宋阀的三位这一走到任文萱身后,第一眼自然失去看向铜镜里的人,南蛮来的妇人平静地很,可宋阀那三位忍不住惊呼一声。   早就知道阀主娶的是位丑女,怎么会这么不堪入目……   任文萱轻笑一声,这模样,他可下得了手?   “闭嘴。”随后,她就喝了起来。   宋阀派来的妇人顿时心里一紧,这不堪入目的圣女竟然只凭着一句话让她们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开始吧。”   “是……是。”   她们的手拿起了梳子,微微有些颤抖,她们越看越不敢去看铜镜,偶尔察觉这位圣女从铜镜中看她们,她们越发紧张害怕了。   发髻绾成小高髻,剩下的头发散落在腰后,然后带上金色雕花小冠笼罩在小高髻上,左右插上红黑色珠玉长金簪,又佩戴金丝流苏垂落下来,又装饰了些小簪和步摇,很典雅的感觉。   盖头此时还未兴起,但是现在也有佩戴若隐若现如礼服同色的纱或流苏遮掩着新娘的脸,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其实细看,还是能看到新娘大概的脸。   今日任文萱的造型有流苏和红纱,带上后,已然差不多遮住了,暗自观察,也只隐隐觉得新娘有些黑。   梳妆妇人松了口气,她们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至于洞房,她们心里为宋阀主默哀。真是可惜了,宋阀主那么俊美的人……真要联姻,也不一定亲自上啊,听说还答应了不纳妾!这个南蛮圣女真是福气。      任文萱还在屋里的时候,外面宋缺已经送了贽礼。揖让登堂,婿跪拜大礼,因为任文萱上无父母,所以作为受礼的只能是名义上的祖父,也就是三长老。   礼毕后,任文萱所在沉重的门被打开,三位长老和族长候在外面,也就三长老有些愁绪,其余的只是表面功夫。   大门的门口,宋缺候在那里。   三长老伸出手,任文萱将手交给他,然后由着三长老将她带向宋缺所在。   从她的房间到大厅三十来步,任文萱不觉得有多远,但是出了大厅,看到别院门口等候的宋缺,这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可是同样的速度下,任文萱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很久似的。   走在这条路上,她有种逃跑的冲动,平复了好几次,才沉淀下心情。   到了他身边,她微微看了他一眼,很清楚看到他的表情。   今天的他穿的是士玄端服,和她的礼服仪制相等,很少穿玄色的他添了一股之前他不曾有的庄重中温雅。   是的,他今天的气质很温和,不见平常时的冷漠清傲。   是因为娶妻,他很高兴?   任文萱微微垂眼,宽大袖袍下的手已经紧握,藏着的白色天魔带和天魔刃恨不得立刻就发出去。   再等等,还不到时间。   宋缺伸出手,任文萱缓缓抬手,手晶莹如玉,很漂亮异常,不过宋缺似乎没有去看。   看了也不会发现什么,任文萱岂会在手上留下破绽。   两人再次对着三长老三拜,终于被宋缺送上了马车。   三长老的眼睛有些微润,大长老二长老还有赵家族长终于完全松了气。      宋家山城大堂已经有上百宾客在坐,一个个都端跪坐在那里,非常严肃。   大多是岭南有名望或者宋家交好的世家贵族代表,少部分人,不请自来,但是宋家又不能扫客出门,比如杨家、宇文家和独孤家、李家等隋室皇族贵族。   众人早就听说宋缺的妻子是天下少有的丑女,今日很多人虽然端坐,但是还是会不着痕迹去看新娘。   新娘虽然有红纱和流苏遮掩,也依稀能看到新娘的脸有些黑,不过身姿极其动人,他们交握的手也极其漂亮,据说这位圣女本也是绝代佳人,不过被蛊后给毁了,如今看来,到也不错。   天黑关灯,不都是一回事。   有几个想到男女之间事这么想了起来。   之后在众人的见证下,沃盥对席合卺相拜之后,任文萱被送入了洞房。   在这期间,就没有宾客再旁了,在这时候,还有最后一礼,俗称合床礼,合床后就正式成为夫妻。   新房侍女早就候在那里,为任文萱脱下繁复的正装。   屏风前宋缺也在脱去了正装。   侍女显然训练有素,褪去红纱流苏后,脸色和眼神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紧接着,宋缺走进来。   任文萱不由微勾嘴角,这模样,他是否会有一丝后悔?   她现在希望看到他会后悔,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心平。   谁知,她这张让人看及色变的丑陋容颜,他很淡定地看着她。   两人坐在一块,侍女跪坐下来将两人里面的红衣衣摆打了个结,说了些祝福的话后,一个个秉着红烛离开了。   偌大的新房安静到了极点。   宋缺起身,然后主动为任文萱拿起桌上的碗筷,轻淡的道:“一起吃。”   任文萱微微平复了一口气,淡定。   宋缺明显感觉他的新婚妻子放松下来,他的心情更为复杂。   她轻轻地接过碗筷,很平静地吃着,这一天,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不过对于她的修为而言,不吃也没什么。   平静用罢,她先放下了碗筷,然后抬眼去看他。   宋缺的手也微停,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面要和他度过一生的女人。   任文萱主动喊道:“夫君……”   不知道为何,这沙哑声音叫唤他为夫君的时候,他的心竟然有着一种莫名的颤抖。   “嗯?”他轻声应下,同时上扬表示询问。   任文萱从跪坐上起身,然后来到宋缺身边。   然后在他身边重新跪坐下来,问道:“听说你有心上人,为何还愿娶我,你不怕你的心上人不高兴?”   宋缺看着妻子乞求又希冀的目光,放下手中碗筷。   “你放心,日后我与她再无任何纠葛。”   任文萱心中怒火烧天。   “真的?”她惊喜地问道。   随后又落寞道:“听说她是个极美的人呢?你娶我……真的会不嫌弃吗?”   宋缺心中一叹,随后平静地说道:“不会。”   任文萱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捻住天魔带。   “那你为何不亲我?我们部落里,行礼过后,郎君都会在洞房很热情地亲新娘子,可你不但不亲我,还不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在你们军营外,听到你见了我的画像后还愿意娶我,我有多高兴?那时候,我就想,不管你长什么样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未来会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一辈子。”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明亮而热切。   传闻南蛮女对待感情热情炙热,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宋缺心中更加复杂了,他问道:“你不觉得太过轻率吗?他不喜欢你,你怎么办?岂不是太委屈?”   任文萱心气顺了一点点。不过,他说自己轻率,是不是太委屈,是不是他自己也是那么想,他和她之前的感情轻率了,现在还委屈了?   “其实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否嫌弃我,所以我不敢露出丝毫,故作冷漠,现在你都说不嫌弃我,我有什么委屈?更何况,现在我不是嫁给你了吗?”她说得很开心,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她娇小的身形,让人觉得她曾经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单纯人。   任文萱见他不说话,小声起来:“我会对你好的,你既然不嫌弃我,那亲我好不好?就像阿野哥老在婚礼上偷亲蓉儿姐姐一样。”然后一只手拉住了宋缺的袖子,随后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宋缺。   却不知,这股期待如果是在一个美人身上,谁也拒绝不了这个要求,可是在现在任文萱这张丑脸上,就格外让人恶心了。   宋缺慢慢起身,然后拍了拍任文萱的头,倒不是嫌弃,而是实在没有心思,所以一句话也不说就准备走。   任文萱心中的气又顺了一些。   不过,事还要继续的。   任文萱立刻拖住他的衣袖,眼睛立刻湿润了。   “你是个骗子,说不嫌弃我是在骗我。”她呜咽出声道。   宋缺转过身来,轻轻地道:“若是骗你,你会这么难受?”   任文萱忍住眼泪,说道:“当然,被喜欢的人骗会很……很难过。”   宋缺脸上露出清浅的笑。   是啊,被喜欢的人骗……真的很难过。   “那你以后会骗我吗?”他问眼前的妻子。   任文萱当然摇头,口不对心地说道:“当然,我才不会骗你。”   宋缺听了后,微微转过脸,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是一种无奈的笑,或者是一种悲哀的笑。   不过任文萱却因为他转过脸并未看到。   她走到他前面,向他做保证道:“赵萱不会骗宋缺的,以赵萱的名义向蛊神起誓。”   南蛮人对蛊神非常敬重的,基本上向蛊神起誓,都不会去违背。   任文萱留了个心眼,以赵萱的名义,她真正叫任文萱,此外也没说违背了会怎么样。   这时候,宋缺微微低头,唇向任文萱清澈真诚的眼睛吻去。   碰到后,任文萱脸上所有表情,包括柔情和单纯在这顷刻间完全消失。   他竟然会去亲吻别的女人,就因为她说了几句不知真假的话?   她冷笑一声,宋缺顿时身体一僵。   “宋郎啊,你真是让人家失望哩,这么一张难看的脸你也吻得下去?”   ☆、第67章   瞬时之间,宋缺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抽空了,他眼前那双很清澈的眼睛变得非常勾魂诡异。   然后看见她一点点撕下那块丑陋的面具,露出让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   任文萱另一只手很灵活地搂住他的脖子,话语虽然冷,但是却是笑着。   宋缺手轻触任文萱的手,然后顺势一拐,一股大力传来,让任文萱不得不脱离他身上。   “赵萱呢?”他一步步逼近,神情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明明宋阀高手和南蛮高手都没有任何发现,中间也没有一个陌生人出现。   任文萱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幽幽地道:“我都说了要你不要娶,可怪不得我哩。”   随后将手中的丑女面具丢过去:“可好好瞧瞧,是真的人皮……”   宋缺连忙接过,人皮他还是分的出来。   任文萱见他脸色一变,笑道:“是不是想给赵萱报仇?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宋缺却将人皮丢走,他蹲下身子,和坐着的任文萱平视。   “你不曾随意杀人,所以,你不必骗我。”他缓缓说道。   任文萱心中一紧,做出无所谓模样:“谁说的?我杀的人可多了,你……不就是亲身经历过?还以为……”   她凑到他耳边:“我不会杀你吗?”   宋缺抓住了她的手,正好按住她要抽出天魔带的动作。   任文萱见状,也不挣开他。   她更进一步靠近宋缺:“我穿着这身嫁衣好不好看?不如……将错就错好了?”   宋缺盯着她瞧,丝毫不为任文萱的言语所动。   “赵萱在哪里?”   任文萱泫然欲泣:“我比不上她吗?”   宋缺从内到外都感觉异常烦躁,他喊道:“阿萱。”   只是平静地叫她,但是她感觉到宋缺得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你随时可以来杀我,但是你我之间不关赵萱的事。”   任文萱淡淡一笑:“这些天我又悟出了一招,你要不要试试?”   宋缺点点头道:“随时奉陪,不过请你交出赵萱。”   任文萱微微点头:“你赢了我再说。”   说字还没落下,她的手从宽袖伸出,恍如一团柔光向他袭来,充满无限美感,但是若是稍微离得近,就会感觉一股诡异的能量窜入他的身体里去。   宋缺只觉不能让这柔光碰到自己,慌忙退开。   任文萱紧追不放。   直到退到了门口,他从腰后拔出了刀……任文萱明明没有看见他身上有带利器的痕迹。   “宋郎新婚也带着兵刃,是对新娘子不满吗?”她微笑地说道。   宋缺淡漠地答:“是为你给你准备的。”   任文萱眼中闪过杀气,动作越发快了,她冷笑道:“宋郎还真是惦记人家呢?人家这辈子再也不会辜负你了,所以从今以后我都叫你不开心可好?”   宋缺不接话,刀锋锐气越来越重,到后来已经有了血气,任文萱知道这是他经过多场征战,沾染了沙场的杀戮之气。   他的境界没有提高,但是他的战力因此又上了一截。   任文萱在不停地进步,可是她得对手也都在不停地进步。   两人逐渐打出了火气,开始还顾及着收敛不破坏新房,等到火气上来,两人都未曾顾及,里面在刹那间被破坏了彻底。   外面的人当即听到响声。   山城侍卫长宋冲第一时间冲过来,先天巅峰级别的宋冲是山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宋缺防着任文萱,早早就让他候在旁边。   听到新房剧烈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去,当看到两个红黑影子打成了一团,不由得一愣,阀主和主母打起来了?   任文萱没有用天魔带,独有的天魔力场也没有用,她和宋缺动作又太快,没让宋冲看清楚,这一时之间没发现是为什么。   宋冲应该二话不说去帮阀主,可是这是阀主和主母自己的事,他冲上去好吗?   更何况,阀主和人争斗从来不让他们插手。   “嘭”的一声巨响。   两个人竟然打破了屋顶。   作为今天的新郎新娘,将新房捅破屋顶,也算古今奇事了。   这声巨响,外面在宴会上的宾客也听到了响声。   都不由地看向现在得主事,也就是宋阀阀主宋缺的同胞弟弟宋智。   宋智还端着酒杯向诸位来宾道谢,听到这声音,面上不显,心里头颇急。   莫非那阴癸派妖女来了?   大兄说今日无论发生什么动静,他都不许管,只管坐陪宾客。   在场的宾客见宋智如没听见似的,心里如被猫爪挠中一样,可也不好意思提。   杨林和宇文伤对视一眼,互相敬酒。   闹吧,越大越好。   最后杀了这位宋阀的新主母。   这新主母可有让宋缺军队退避和谈的本事。   随着出嫁队伍的余英余兰终于也赶了过来,见到圣女和姑爷打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三长老……余英连忙让余兰走,余兰用才二流武者的内力吹响了笛子。   笛子有蛊虫,吹出去,笛声虽然山城下别院的人听不到,但是这种音波蛊虫见有震动联系,三长老会立刻察觉……   “你在干什么?”宋冲在余兰只吹响一声,就被宋冲打掉了。   说到底,宋冲也在防备这南蛮过来的人。   余兰连忙蹲下去捡,又瞪他一眼。   “三长老说圣女脾气倔,如果她要和姑爷动手,让我们通知他……”   宋冲一怔。   任文萱在上面听到笛声和他们说话声,心中虽知三长老是为了她还好,但是她还是去瞪了余兰一眼,喝道:“聒噪。”   余兰脸色微白,恭敬地站在那里垂头。   余英连忙道:“圣女……不要打了。”   任文萱没理会,十成的真气如破斧之势压向已经被千种刀气包围的宋缺。   两人硬拼一记,新房已经塌了,巨大气劲不仅传到底下,还蔓延到外面的院子。   “天魔大法。”   这次任文萱的气息很浓厚,新房在主院,和大厅本来就只隔着两三个院子,在座有不少先天强者,这么大的动静,再接触过天魔大法的人焉会察觉不到?   说话的是杨林。   杨林可是有过一次和任文萱交手的经历,后面在伐陈之战中也曾和祝玉妍交手过一次,自是最了解不过了。   满座顿时细语起来。   宋智的表情还是如常,他不觉得天魔妖女能对宋阀造成什么危险。   不过也在担心,大兄会不会心软,还有新大嫂会不会遭到劫难。   不是宋智和这位新大嫂有什么感情,而是若是新大嫂出了事,宋阀的面子可是没了,而且也难免会面临难免的问责,更何况,这位新大嫂本身就有着巨大的能力,宋智也是很稀罕的。   “禀二公子,南疆三位长老求见。”   宋智微微皱眉,他们这是担心他们宋阀保不住主母?   不过到底是亲家,他只得起身,然后对除了他最有话语权的堂伯父行了一礼。   宋鸿微微点头,接过了招待宾客一职。      宋智见过三位长老后,三位长老明确提出要去后院,宋智也想进去看看,便领着人进去了。   这才踏进新房院子,就看见大兄的真气不济,跌了下去。   在地上落定,吐出了一口鲜血。   宋智顿时急了,说好那妖女来了就让家将对付,大兄体内余毒还没清呢?   任文萱盛气凌人地拍掌挥下来,宋冲和宋智连忙就要拔剑去迎战。   三长老知道阿萱可能会和宋缺闹事,但是现在……根本不是闹事,而是杀夫了。   他重击地面,宗师气劲激发,对着任文萱大喝一句:“够了,住手!”   任文萱目光微微转向来的三位长老,三长老是在担忧,另外两位长老非常严肃。   她收回了手,看着宋冲和宋智的剑向她刺来,剑道上功夫真的不弱,尤其是宋冲,都快赶上五年前的梵清惠了,不过没有慈航剑典那么奥妙。   袖子中一直不曾出手的天魔带终于卷了出来,圈着两把剑,和他们的剑气对峙,但是没有出全力,否则她能卷碎两人的剑。   这时候,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任文萱的模样。   接下来三长老的话让宋阀众人都震惊了。   只见三长老奔上来,并没有帮忙,而是对着这个阴癸派的妖女说道:“阿萱,你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回事?宋缺死盯着任文萱。   正在和任文萱的天魔真气较劲的宋智和宋冲有些蒙了。   明明是祝玉婵啊。   任文萱加大真气推走宋智宋冲,然后轻灵地落在三长老面前。   “你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了?”三长老死死盯着任文萱。   任文萱感觉到一道刺眼的目光,看他伤在地上,不知为何,心里的气在此时退了些,至少可以安安静静地反思自己刚才得心情。   “阿爷,他不信我,我在证明给他看罢了。”她缓缓说道。   手中的柔光再次亮起,这不是什么修炼出来的能量,而是蛊后。   三长老根本不信任文萱的话,还在盯着她。   大长老连忙打圆场说道:“阿萱,蛊后怎么能随意逼出体外,还不快向你夫君道歉。”   宋缺微微闭眼,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她能躲过重重守卫,在今天出现在他面前。   ☆、第68章   任文萱侧过头去,狐疑道:“他不应该这么快没真气。”   宋智现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南蛮圣女竟然是祝玉婵,天下最丑的丑女是第一美人,这传出去,朝廷江湖都会震惊一番吧!   见大兄闭着眼睛疗伤,想起之大兄所以会这么样,也都是她之故。   当下,他气笑道:“大兄之前遭了你的暗算,余毒还没清,真气都用来压在余毒上。”   任文萱皱眉,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他的毒。   不过想到什么,她又停下了脚步,轻笑道:“当初能打能跳,气势不凡,我还以为你将毒给解了。”   “妖女,你……”宋智更气了,可话还没喊完,被宋缺抓住了手。   “智弟,闭嘴。”   “大兄……”   任文萱把玩手上的天魔带,笑眯眯地道:“是啊,智弟,你应该听宋郎的话,做弟弟的,是这么对你嫂子的吗?还是你宋家别具一格的规矩?”   宋智现在不过二十出头,也是年轻热血的时候,原本知道这害他哥的妖女变成嫂子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这妖女再次打伤他哥,还取笑他的教养,实在可恨。   他连忙站起身来,看来是想和任文萱打架。   宋缺当然又按住了宋智。   这个兄弟武功资质只能算良好,现在也不过先天修为,如何是阿萱对手。   任文萱见宋缺重新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她毫不示弱地笑看他,不过在把玩天魔带的手已经停下了动作。   脸色不好看,气息急促,脸色有些红,看来很生气很生气。   真开心啊。   任文萱心中畅快。   这时候院子里安静异常,到处充满着冷场的气息,可也让任文萱的心情变得极好。   不一会儿,宋缺淡淡道:“智弟,你们都出去。”   任文萱也转向余英余兰说道:“余英余兰,你们也该下去了。”   余英余兰斜了一眼三长老,不敢再说什么,迅速退去。   宋智哪里能放心,看了宋冲一眼,宋冲表示一切以二公子为主。   “大兄,我觉得此地已乱,不是谈话的地方。”宋智还想取得不走的资格说道。   任文萱戏虐地笑看着宋缺,眼中得意思显而易见。   宋缺站起来,现在显然恢复了不少。   随后,他看也不看任文萱一眼,然后对南蛮几位长老微微颔首。   大长老见状,对宋缺行了一礼,然后随着宋缺出去了。   二长老紧紧跟到身后,到是三长老对任文萱摇了摇头。   见想气的人走了,任文萱仿佛一身力气打在棉花上。   宋智有些愕然,他白担心了,还以为大兄让他们走是想和妖女……   再看那妖女阴沉不定的模样,似乎……他的气顺了些?   “告辞。”宋智拱了拱手,还是做了礼数,不过也不叫嫂子,也没想给任文萱重新安排地方。   宋智带着宋冲跟着宋缺走了,任文萱看着满地狼藉,冷笑一声也飞走了。   她没跟过去,而是出了这主院,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山城,真是灯火通明。   隐约感到几股浑厚的气息,任文萱还是慢慢下了地。   作为四大军阀之一,怎么可能只有宋缺一人镇着。   今天,若是她真的在最后不收手,只怕还真有很大的麻烦。   这样的山城,她若是想摸进来真的很困难。   她若不是南蛮圣女,宋缺真的会娶别人!而且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她若是闯入婚礼,作为魔门妖女,只怕她会比李莫愁还要惨吧!   想到这里,任文萱的心又冷了几分,紧接着感觉全身发冷。   或许她早就该听师姐的,早在发现自己对一个男人有着过多情绪的时候就走开了,可她还傻傻地撞上去,还认为自己是讨厌之故……讨厌,当初对他的讨厌超过了石之轩,她就应该发现不正常了。   靠坐在长廊上,眼神幽怨而凄冷,但是很快幽幽一叹后,这股子感觉完全消失,变得冷寒无比。      另外一边,宋缺将南疆三位长老请入了书房。   宋智配在末座,宋冲被安排下去处理事情去了。   新房的动静的确闹得很大,但是后面看到的就那么几个人,不是当事人,就是与宋缺和任文萱相当亲密的人。   再稍微遮掩一下,外人也顶多知道阴癸派妖女来闹事,具体怎么样了,不会有人知道。   对于大长老说,阿萱阴癸派弟子的身份能暴露晚一些就晚一些,因为这对南蛮有着好处。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中原武林。   南蛮需要时间准备应对,现在如果宋阀准备暴露出去,现在局势也没有几年前那么紧张。   南蛮现在已经为宋阀统治,中原武林要想针对南蛮,就得跨过宋阀。   另外,他再解释清楚她幼年是武功全废,阴错阳差来到南蛮,并非南蛮刻意带回来的,这样白道无理由找麻烦,还得顾忌宋阀,更会给面子轻轻放下。   至于黑道,都是一片散沙,阿萱武功已经达到宗师巅峰,已经是武力巅峰,同样还有宋阀挡着,他们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不会有危险,但是到底将南蛮重新放入中原武林下,目光大了,麻烦也就多了,现在南蛮刚刚撤出主寨,正是事多之时。   所以,大长老没什么隐瞒地,就将任文萱的如何到南蛮都说了个干净。   当然,任文萱再看到他们走后,也知道大长老会告诉宋阀。这和任文萱没什么关系,她现在被嫁到了宋阀,除了等候时机杀石之轩,就没其他事了,所以她准备在宋阀和宋缺慢慢耗,她没有突破,宋缺也别想突破,她不高兴,她也要让宋缺不高兴,她心里憋气,同样的,她也会让宋缺日子不好过。   如果有一天,她突破了,或者她哪天高兴了,就离开宋阀回去寨子陪着阿娘。   “阿萱早年被石之轩所害,流落到岭南城来,后来被如意酒楼所收留……如意酒楼的东家夫人和老三儿媳马氏是亲姐妹,马氏无子女,所以将阿萱带进了部落。阿萱进山寨的时候完全只是一个漂亮点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武功,所以我们部落也不知阿萱曾是阴癸派弟子。”   大长老缓缓说道。   宋智吃惊地看了宋缺一眼,自从祝玉婵横空出世杀了席应,祝玉婵的资料就被阴癸派透露出些许。   祝玉婵三岁开始修炼天魔秘,到六岁就已经天魔八层,是阴癸派历代最出色的传人。   “真的没有任何武功?”宋智问道。   现在回答的是三长老。   “是的,马氏是我儿媳,她带回的养女,我怎会不多注意?阿萱当时是绝对没有丝毫武功的。”   “这么说,那妖……她武功被石之轩所废是真的?”宋智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缺早就知道了,她曾他说过她小时候的事,当时他知道是什么感觉,怜惜还是复杂?   而现在,宋缺心里头不知为何开始给她找借口,她终究还是有事不曾骗自己。   “后来你们也没察觉?”   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有些尴尬,蛊后没清醒,他们怎么会去注意一个小丫头。   三长老带着些许追忆,看着宋缺道:“阿萱在寨子里很乖,而且很孝顺我和她的娘亲……她修炼的是银月剑法,也很少和族里动手,所以并不知道偷偷修炼起天魔秘来。”   宋智心中颇有些惊骇,才六七岁的孩子竟然会这么小心,他六七岁还在缠着大兄不去练武。   “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有家仇未报,她也是得知我们南蛮对中原武林的禁令才不敢有丝毫泄露。”   三长老的嘴中不着痕迹地给任文萱说好话。   “那后来呢?她武功未成,你们就放她出来报仇?”宋缺淡淡问道。一提起如意酒楼,宋缺就想起阿萱为何拼命杀席应了。   此时他的语气虽然很清淡,但是主动问问题就已经昭示他的心里并不平静。   三长老摇摇头:“宋阀主也当知五年前如意酒楼的那场惨事,你可能不知,那场惨事死的不仅仅是阿萱以前的恩人,还有我那儿媳……阿萱不吃不喝七天守在我那儿媳墓前,我们只是稍微一疏忽,她就私逃出了寨。”   宋智一听,不自觉地对任文萱的恶感降了无数倍。   他忍不住看了宋缺一眼,据说还是宋缺和她一起杀的席应。   三长老继续说道:“也是我做阿爷的私心,不想将她带回族里受族规处置,所以才和阿萱在宋阀主和梵清惠面前演了场戏,然后还瞒着族里毁了痕迹,甚至欺瞒族里说阿萱被安排去海外了。”   原来这就是他们查到南蛮圣女去海外的真相?   “宋阀主,阿萱这孩子从小遭得苦太多,心思有些压抑,还有她对您动手得意思,我替她为你道歉,她对族里的感情太深,因为我族和宋阀大战,让她心里对您有些怨恨……以后她不敢了……”   宋智心中的恶感变得越来越稀薄,如果是这样,到也是情有可原。   而宋缺,前面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但是后面一句……他是半点都不信的。   现在想来,那日她逃离后很久一段时间都不曾来杀他,直到他进攻南蛮她才过来下杀手……宋缺的心里立刻有些动摇。   ☆、第69章   任文萱看见宋智进入院子,她站起来身来,他回来做什么?   任文萱回到了新房,不过因为新房倒塌她没进去,旁边的屋子也不想进去,就留在院子的亭子里等人。   见他似乎在找人的模样,任文萱目光一闪。   她轻轻地喊道:“宋智!”   宋智听到声音一跳,不过也挥了挥手,示意跟着自己的人停下。   然后走上前五六步,拐角假山,看见那妖女坐在亭子里,也不知她从哪里拿来一大壶酒,桌上有些酒渍。   周围没有任何烛火,冬日凄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一种格外的寂寥和落寞。   宋智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大兄会对这妖女恋恋不忘了。   诚然这妖女是天下绝顶美人,更多的是她会渲染出多种气质形态来,而且每一种都能引起人心跳。   “你……大嫂,天色已晚,请你去后院正堂休息吧!”宋智语气比之前好上太多,也叫了任文萱大嫂,任文萱眼中带着些许笑意,看来阿爷给她说了不少好话,洗白了自己呢?   “宋缺呢?”她冷淡的道。   这个……大兄去疗伤了,不过回想大哥的表情,他觉得大兄是去闭关冷静去了。   不过,他觉得这两样,无论说那样说不大好。   于是道:“还在和南疆长老在商谈迁移事宜,今晚……可能要谈一夜。”   骗谁呢?   任文萱勾起一抹笑容,轻柔地问道:“智弟,磨刀堂在哪里?”   好厉害……   宋智心中冒出这么三个字,猜到大兄去闭关了?   不过好在,这次大兄是呆在书房,而没有去磨刀堂。   磨刀堂江湖闻名,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很危险不能接近的地方,其实磨刀堂只是大兄修炼的地方,不过大兄的威慑力让人不敢接近罢了,倒也没有禁止人过去。   “带我去……好不好?”她轻轻叹道。   很让人心软。   而宋智真的心软了,他点头了。   任文萱对他清浅的一笑,很含蓄却也美到了极点。      磨刀堂在外院,一个五进大院的最深处。   任文萱站在门口,看着上面挂着“磨刀堂”三个大字,真是充满尖锐的刀意。   这应该是宋缺先天时所刻。   “大嫂,我就不进去了,里面有歇息的地方,大嫂可以歇在里面。”   宋智觉得大嫂既然不肯去后院,那么就歇在磨刀堂也可以。   至于他为什么不进去……宋智想起小时候在磨刀堂被大兄逼着练武,他就觉得全身痛苦。   任文萱微微点头,然后大踏步进去。   宋智目送任文萱进去,还是先去书房和大兄说一声。   磨刀堂不可能是磨刀的地方,而是很严酷的修炼室。   进入外堂,像是一个收藏名刀的大殿,大殿在室内墙壁上悬挂着数十把样式不同的宝刀,宝刀下名字,但是稍微走近,可以看见有些刀身刻着名,都是曾经响誉江湖的用刀高手。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在了。   推开屋里的门,进入眼睛的是一间幽深大殿,大殿用着黑色陌石做成,坚固无比,也能隔绝外面人听到里面的东西。   墙壁陌石上有些刀痕,那刀痕带着无穷的刀意,极其玄妙。   任文萱只是瞧了几眼就移开了,最后目光不由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上面已经刻了不少人的名字。“邪王”石之轩、“散人”宁道奇、“阴后祝玉妍”等全是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最差也是宗师巅峰,不过没有任文萱。   任文萱抚摸着磨刀石,然后用劲力一推,磨刀石的背面露出来。   她眼神变冷,袖间天魔刃被她拿在手上,然后一笔一画的在上面刻起字来。   “宋缺”两个字不大不小,但是刻痕非常深,几乎快到前面表皮了。   袖子一挥,留在石上未落下的刻挥飞舞起来,几乎可以模糊视线。   抚摸着这个名字许久。   然后将磨刀石移回原样,又在正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出了磨刀堂后,任文萱琢磨着,宋缺既然不在磨刀堂闭关,那会在哪里?   山城是他的地盘,任文萱望向天空,然后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天微微亮,宋缺睁开眼。   闭关疗伤不但没有伤好,反而脸色更见苍白了。   他吐出一口血。   昨天晚上的修炼难以入静,再走之前的刀道路线,感觉似乎有东西堵塞住自己,他的杂念又极多,差点走火入魔。   不能修炼了!再修炼下去也是无用功。   宋缺起了身,眼睛中闪过疲惫。   打开门,熹微的光亮很有朝气,显然今天又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   宋缺喜静,所以服侍他的人不多,早上也不常打扰。   几乎每天都知道将洗簌用具带到门口,没有他的嘱咐,是不会靠近这里的。   不过今天,小厮宋平没走。   “大公子,二公子让小的和你说一声,说夫人昨天被安排在磨刀堂歇下了……”   说完,宋平极其小心地看了宋缺一眼。   宋平自小伺候宋缺,如今宋缺虽然继承了家主的位子,但是还是没有下一代,在没其他人的情况下,他称呼宋缺为大公子,相应的,称呼宋智为二公子。   宋缺眉头微动,眼睛也流露些许情绪。   沉默地洗漱后,换了常服,然后去了磨刀堂。   他在磨刀堂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推开了大门。   磨刀堂没人,不管是外堂内殿还是堂内休憩的房间。   终于,宋缺的目光望向他的磨刀石。   虽然隔了很远,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多了一个他不曾刻过的名字。   他慢慢走近,手一摸磨刀石,然后用力一推,磨刀石被反转过来,背后竟然刻了他的名字。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看到这刻得极深的字,再想想前面的名字,他就生不出气来。   这算不算夫妻一体?   随后有些嘲笑,刻痕这么深,显然是恨极了他。     新婚第二天,应该拜见公婆,不过宋缺父母均已经去世,所以按照规矩,宋缺应该带着任文萱去祖宗祠出祭拜。   不过,现在,宋缺发现他找不到新娘的人了。   宋智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昨天晚上大嫂那模样,看起来对大兄还是有感情的,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时辰快到了,族老也在族祠等着,还有诸位族人等着拜见主母……大兄,怎么办?”   宋缺平静地说道:“我们去祖祠,她会去的。”   “啊?”   宋缺没回答弟弟的疑问。   她既然答应嫁过来,就不会放弃这个身份,坏了这桩婚姻后的目的。   “虽然这么说……她知道祖祠在哪吗?”宋智担忧地说道。   她的身份在山城隐藏高手已经心知肚明,他们不曾干涉,凭着她的手段还会摸不清楚祖祠在哪里?   宋缺看了宋智一眼,微微皱眉,这才多久,这个弟弟这么维护担忧起她来了之前不是很讨厌她吗?   宋智没有注意到他最尊敬的大兄异样,他继续道:“还是派人在新房和磨刀堂等,然后加派人手寻寻。”   相当热切,似乎比他还担心她没及时赶到似的。   “大兄,你去准备吧,我这就去办!”   宋缺看着这个弟弟,他还什么都没说。   宋智也终于发现不对。   “大兄,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宋缺收回眼神,对他挥了挥手。   宋智也没多想,很焦急地出去了。   宋缺以为宋智是找不到任文萱的,可是他错了,宋智还真的找到了。   任文萱也换了衣服,和宋缺一样偏爱白色系,她现在磨刀堂屋顶拿着一个小酒瓶在喝。   这磨刀堂除了宋智和一些隐藏的族老,几乎没人敢进来,宋缺说任文萱不在那里,也没人会去搜。   “大嫂,你怎么在这里?没看到大兄吗?”宋智飞了上去。   任文萱微微点头:“看到他了,不过我不乐意看到他,所以躲起来了。”   宋智愕然。   其实宋家两兄弟其实很不一样,相貌上,宋缺像母,宋智像父,宋缺冷傲,可宋智温和,宋缺一天也说不出几个字,宋智的话很多。   尤其宋智现在还未满二十,日后的稳重多智谋士现在没有在他身上提现出来,或者说有些影子,但是没能在任文萱面前显露。   宋智愕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违抗大兄,不怕大兄还避着他。   说实话,宋智听到这话,怎么生出喜悦感,是自小被欺压生出的怨念吗?   “大嫂,你还是该准备去祖祠了,还是和大兄一块去。”宋智平静地说道。   任文萱轻笑:“昨日还叫我妖女,今天变得太快了。”   宋智微微垂眼,知道这大嫂的过去,再从以前得到消息来看,这个大嫂性情是有些反复无常,但是却也不是魔门中人,尤其,宋阀里的和氏璧还是她送的,而且送了也不没让宋阀引火烧身,宋智一直想宋家逐鹿中原,当初他就对祝玉婵有好感,若非后来听到祝玉婵要杀大兄,他根本不会排斥祝玉婵。   “大兄承认了你,我当然得尊敬你。”宋智还是给出这么一个理由。   任文萱眼睛幽深起来,道:“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可惜,他昨晚上避而不见,未必就承认了我哩!”   宋智心中顿时一紧。   ☆、第70章   宋缺望了望时辰,虽然之前说的轻松,可是到底在心中担忧起来,阿萱向来不走寻常路,谁知这次会不会出乎意料。   当下,表面无事,人已经四处转动,仔细搜罗着她人的气息。   走到高处,宋缺看见远方磨刀堂屋顶有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他最是熟悉不过了。   也不多想,宋缺就飞跃过去,离得近了,能够听到女子轻柔悦耳的小声。   宋缺没有刻意去隐藏,两人一个是先天一个是宗师巅峰,在宋缺一动的时候就听见了。   等到宋缺落到两人对面,宋智忙站起来行礼。   任文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角含着的笑容更像是在戏谑。   “智弟,你先下去。”   宋智正要答应,任文萱却用极其温软的声音问道:“阿智,你还未回答我喜不喜欢,怎么就走了呢”不知前因后果的,可真是暧昧到了极点。   话一出口,宋智忍不住头上冒汗。   大嫂,我没得罪你啊,我不就替大兄解释两句,为什么来陷害我   刚要解释,任文萱伸手向他的手臂抓去。   立刻就有一道掌力拍过来,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任文萱娇笑一声,手连忙架住了他的掌力。   宋智见次情况立刻逃之夭夭,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说道:“大兄虽然对我严厉,我还是很喜欢……很尊重大兄的。”   宋缺一怔,任文萱眼睛透露出些许失望,之前看着挺无害的宋智,心里也是有成算的,不好用呢?   宋智很快就消失在这磨刀堂,看来是用上自己最快的轻功了。   “宋郎一夜未归,可让做新妇的我心伤透了,你不陪我,难道也不许我和兄弟多说两句话吗?”她擦过他的身体,然后越到他背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宋缺心中一颤,这声音太过撩人。   天知道,看见她和智弟坐在一块有说有笑,他心里那股子急躁是多么剧烈,她何曾和人这么轻松地说笑,还有智弟又何曾那么有耐心的和一个女人说话。   他知道智弟没有其他心思,但是他担心,阿萱为了报复他,然后去诱惑智弟……他最清楚阿萱的魅力,真正想魅惑一个人的时候,又有谁逃得过她的手掌心,就比如他自己。而且,他也得承认就是她不曾刻意,也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愿意亲切和人有说有笑,也是非常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   “他年纪小,定力不强,出了事,你没什么好处。”明明是想说其他,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这模样。   他身后的任文萱目光颇有些受伤,却很快随后温柔地笑道:“你的心变得那么快,就不允许我变心吗,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呢。”   宋缺心中一窒,他不曾变过心,只不过想忘情而已。   然而想来,他这情形……若是阿萱不是南疆圣女,他还真算的上变心了。   南疆三长老说,她是因为南疆,迫不得已才对自己下杀手的。   任文萱见宋缺不答话,她微微一叹。   “阿智一直在为你说好话,看得出来,他真是好人。”   曾经她也说过他也是个好人。   “你不相信我,难道信不过你弟弟?”这次语气有些显冷了。   宋缺转过头,叹道:“阿萱,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冲我来吧。”他发誓,这句没其他意思,绝对真情真意,他的确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可是在如今任文萱耳里,到是宋缺完全不信任自己,怕她向宋智下手,然后才放出这句话。   所以,任文萱觉得刺耳异常。   她不紧不慢地低声说道:“如果我要杀你呢?”   宋缺道:“如果可以解你怨气,你可以动手,不过和你说实话,你若失败了,一切相安无事,你若是成功了,今日我俩可能就死在一块。”这是告诉任文萱他还是会回手,任文萱失败还好说,没什么事,他不会去追究,也会拦住不让他人追究,但是她如果成功了,山城不会让任文萱走出去的,而且也有这个本事。   任文萱笑出声来:“我才没活够哩。”   宋缺反而更认真了,说道:“我是说真的。”   任文萱注视着他,心中却是一软,他的意思是他是愿意陪着她一块死了?   “可那样太便宜你了,我们换个法子玩可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杀你呢?还会对你非常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你会喜欢吗?”   说完,她就一个旋转,宋缺不过一转过身,就发现任文萱已经消失在屋檐下。   宋缺现在确信,她没有对自己有杀意。可是了解过后,再听到刚才她的话,他的心里反而更乱,想运行真气压下去血气,反而越发躁动,让他半点进步都不得。   他知道,他是因为阿萱乱了心境,心里的不舍和愧疚让他之前打好的无情刀意决有了崩溃的危险。      任文萱和宋缺一前一后到了祖祠院子门口,无人的时候,两人对面不相识,别的人一来,任文萱会主动去挽宋缺的手臂。   将妖女的反复无常做了个彻底。   进入祖祠后,随着宋缺一个个拜祭,她也做的极其端庄肃穆,到听族中长辈训诫,她的表现也未曾有丝毫不妥。   宋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萱,看着一步步上前接过宋家主母的权柄,看着她严肃誓约恪守族规,相夫教子……等,不知为何他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极其软和。   其实,当他知道新娘是阿萱的时候,他满心的震惊中出现过喜悦,后来在书房和南疆三位长老叙话,他其实一直在克制着。   若非他极力克制,真气出了问题,他想他会在第一时间去找阿萱。   直到族谱落下了“宋氏五代宗妇赵氏”字样,任文萱松了口气。   目光转向定定看着自己的宋缺,她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感。   那样的目光,他对自己还有情义?   “宗妇,跪。”   任文萱垂下眼,继续未完的仪式。   “三磕首。”   麻木地动着,但是心思已经不在了。   直到宋缺亲自过来扶她起来,那只手紧紧的握着自己,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然后传音道:“你还练你的无情刀吗?”   宋缺的手蓦地松开了。   任文萱眼中笑意退去,他如今就像当初的她一样,需要做舍与不舍的抉择。   她当初选择不舍,没有杀他,而是远远避开了。   而现在的他……任文萱心中有些自我嘲笑,当初的她因为不舍得,所以没进入突破天魔十八层的无情基础功法,可现在看来,宋缺在前段时间就打入了基础。   打入无情基础时,是真的需要很彻底的决心做到忘情,否则是不会成功。可他现在成功了,而且成功至少有半年,可见,当初他和自己一分开就做到了舍去。   如果任文萱之前恨宋缺在转瞬间娶了他人,那么现在就在恨他对感情舍去的坚决。   他进了无情道……任文萱不由地摸了摸心口,如果他迟疑,或者转变成不舍,他绝对不可避免散去他千辛万苦的踏入的无情道基,等到他再起起伏伏,重则走火入魔武功,轻的也就和自己一样就在宗师巅峰候着动弹不了。   她会好好做的,他这般在意武道,她就替他毁了希望,而且让他再也看不到希望。      祭拜过后,任文萱就得见山城宋氏族里的人。   宋氏族人见到任文萱都是一惊,不过还是按照规矩和她相互认识了,估摸着这次她们一回去,肯定会去打听具体情形去了。   任文萱也不恼,该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完成她需要这个身份的责任而已,   一直忙到了黄昏,这才恢复了平静。   山城后宅的正院已经收拾好了,任文萱带来的陪嫁们已经住了进去,另外正院也有不少宋阀的人,任文萱对这些兴趣不大,对于管家拿了账本钥匙等物也是无所谓。   由此可见,宋家的家风一直很好,不管主母如何,只要没有犯下大罪,应有的权利和地位都不会缺,对于这年代的宅门女子,宋家可以说是她们朝思暮想想要的环境。   晚宴。   是宋缺一家的家宴。   坐落在山城中心,宋缺的直系只有弟弟宋智一人,宋智也未娶妻,所以所谓的家宴也只是他们两个加上任文萱。   宋智只管埋头吃,不敢抬头去看这气氛诡异的大兄和大嫂。   任文萱慢条斯理,宋缺平静如常,可是气氛极其古怪。   任文萱见宋智只顾眼前,连酒都不敢伸手,很贤惠地给他倒酒夹菜,如果宋智只是几岁的孩子,到真是慈祥贤惠的长嫂。   可是问题是宋智已经二十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宋智是任文萱的夫君呢?   宋智看到酒杯里的酒和碗中的菜,主位的大兄,好像眉头皱了……他觉得以后还是离这位大嫂远一些好了。   不过,很快让宋智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位大嫂也给大兄倒酒夹菜了。   他没有注意到,任文萱给大兄夹的是大兄最不喜欢的肉食。   “早就和你说过了呢,要多吃肉食,你却从不听……晚上没力气了怎么办?”   “噗!”宋智失态得吐出刚喝的酒水。   ☆、第71章   任文萱淡淡的看了一眼宋智。   一旁的宋缺听了任文萱的话却没什么表情,他可不像宋智多想,只以为任文萱想要和他动手而已。   不过,宋智这么一夸张,宋缺也立刻想到了,脸色顿时一黑。   到是不知是因为宋智胡思乱想,还是任文萱说的话太有歧义了。   “今晚我需要继续闭关。”他黑着脸说道。   宋智心中一铛,他似乎坏了大兄和嫂子的好事了……   任文萱放下碗筷,仿佛没听到宋缺要说闭关的话,淡淡地道:“你的余毒不是还没清吗我给你解毒。”   宋智的头越来越低,宋缺看向任文萱,眼中透露出他不想和她动手的心思。   任文萱说道:“只是解毒,没其他意思,我现在只想你活得越来越久。”   宋缺目沉如许,然后算是默认下来。   接下来,三个人更加如同嚼蜡,不一会儿这场晚宴就散了。   宋智自然最先离开,屋里只剩下宋缺和任文萱,应该说应该庆幸宋缺不喜有人伺候着,否则更加尴尬。   任文萱突然提起旁边的酒壶,然后当着他的面倒了一包粉末进去。   随后她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她旁边的酒壶突然向他的位置移去。   “夫君,你看这是剧毒,你敢不敢喝?”她笑问。   宋缺先是被任文萱叫的一声夫君稍微有些酸麻,随后后面的话让他的心思放回来,不过也拿不准是真是假。   他目光盯着任文萱,手却将酒倒入了酒杯里。   他拿起酒杯,无色无味,不像有毒,不过她身带蛊后,无色无味蛊毒只怕多的是。   任文萱戏虐地看着他。   宋缺最后还是一仰头喝了下去,任文萱戏虐的笑意慢慢消失。   “是不是有熟悉的感觉?”   宋缺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   任文萱靠了过去,幽幽地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又喜欢我了?”   宋缺眼前有些模糊,不过这次她没有其他动作,先天真气化开了去,顿时清明些许。   “睡吧。”他的耳边响起轻柔的低吟,让他的睡意很快就升起来,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他不会倒下。   任文萱站起来,来到他的位置身后。   “你要做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任文萱从他后面抱过去。   “这次信我好不好?”   “你……”一股莫名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尖,他感觉更晕了,想提真气,今天早上那股气血翻腾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手搭上他的脉象后,任文萱完全怔住了。   他的脉象紊乱,随时有奔溃道基的危险。   原来还只是开始,他就因为自己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的手缓缓抬起来,随后一指蓄力迅速点了过去,是宋缺的昏穴。   宋缺本在平复自己的真气,他还是能抽手阻止任文萱的,可是不知为何他看到任文萱隐忍而复杂的真切情绪后,竟然没了动作。   看着他倒在她身上,任文萱的手摸向他的脸。   又不躲……   又细细摸脉,他昨日之所以闭关,只怕是因为她的身份暴露后动摇了,所以在压制自己,而现在这危险的局势,明显是闭关压制不成功,反而比昨日更重了些。   既然他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为何舍得那么快?   任文萱神色复杂,然后将人扶起来,到了后院正堂寝房才将人放下来。   余英余兰带着几个侍女正在整理任文萱带来嫁妆。   看见任文萱扶着晕迷宋缺不由大吃一惊,等走得近了,发现宋缺无事才松了口气。   “都下去吧,谁也不要进来。”   余兰到是想说什么,却被余英拦住了。   “是。”   屋门关了起来,任文萱将人带到床上。   现在真是任人宰割呢?她若是杀了他,是不是可以突破天魔十八层?然后杀了石之轩……就算是被宋阀不停的追杀,她就是死了,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任文萱的手指按到宋缺的死穴之时却没有丝毫停留,而是转向他的曲池穴。   她在山城别院里候嫁的时候其实想了很多。其实她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想将那股子不舍舍去。   可是各种借口出来,她依然不愿意去杀他,那时心里除了不舍,也是过不了自己的一关。直到,他进攻南疆,要毁灭她所最在意的地方,让她找到了足够分量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南蛮和宋缺,她选择了南蛮。   可现在想来,他和石之轩是同等高手,她想杀石之轩会步步设置陷阱,可是借着南蛮的借口却只身前往,什么手段都没用,是不是心底一种隐隐妥协,她觉得这样肯定无法得手,所以才毫无顾忌。   不得不承认,他伤在自己手下她心中是窃喜的,这证明他和自己一样,都在留恋。   是不是因为这股留恋,让她迅速回了南蛮,而不是躲在暗处继续给予受伤中毒的宋缺致命一击。   他对自己的妥协,在那时候就拉动了她的心弦,那为保护南蛮的借口也变得脆弱不堪,后来她以蛊后出去阻止宋缺得军队,未尝不是真的想两方罢手而已。   可是,他却提出了要另娶她人的事,虽然知道是政治联姻,而且他娶的也是自己,可是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退让是一场笑话。纠缠她武功不得寸进的人,不停扰乱她心境的人,她以为最爱自己的人其实没那么爱自己,那么之前是不是代表他也在骗自己,然后借自己度情关?   由爱生疑,再由疑生怨,到了最后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打下无情道基,如何让任文萱甘心?   她现在很后悔,为何不在他放下的时候,她也放下,而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来到这里。   看着他的无情道基因为自己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她才发现,其实她怨来怨去,报复他,其实也在加深她的感情,让她的心底更加不舍。   如果阿朵嫁了,她走得远远的,想来时光的侵袭,她会在某一天看破。而不是现在,进不得,也退不得。   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哪怕是阴错阳差还是给了两人在一起的结局,但是背叛的隔阂线还是完全埋入人的心间,丢不掉的。   同样的,宋缺对于任文萱曾经毫不迟疑的背弃也留下了巨大的隔阂。   两个人现在都不想再进一步。   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蛊后指使的数十益蛊去吸取他体内还残留的余毒。   其实很多毒蛊和益蛊之间有很多是相生相克的,不过益蛊作用力太小,要想益蛊发挥克制毒蛊毒性的威力,需要付出数十甚至数百的益蛊性命。   这也是任文萱从蛊毒秘传所看到的,否则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解她抹在天魔刃上的十来种混合蛊毒。   余毒到底残留很久了,和她斗,和杨坚斗,打了大半年的仗,根本不曾静养,如今又差点走火入魔,早就到了极限,若非及时解毒,他走火入魔后没出事,这余毒会损害他的根基。   一个时辰后,终于清掉了他的余毒,任文萱松了口气。   毒她有办法,但是他的道基……任文萱没有办法,这需要他自己。   是借助此次巩固了无情道基,还是无情道基奔溃日后修为停滞?   任文萱将人扶着躺下来。   望着他出了回神,虽然知道她对他影响很深,她也为他解毒,却并不代表她释然了。她心中还有怨气,或许要让她释然,除了自己看开,不再对他有爱恨,就再无其他办法,不然就是他的无情道基奔溃,也只能消除她的怨气,却消除不了曾经他打下道基这件事给任文萱造成的隔阂。   “宋郎啊,可不能让阿萱失望哩。”任文萱凑到他的耳边私语。   快快奔溃道基,让她的怨气消去吧。   说完后,她俯身在他唇边轻轻一碰。   人还是没有醒着,望向天际,已经黑了呢?   她的眼睛将床上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个彻底,然后手摸向了他的衣襟,天魔真气微微一动,衣服和腰带被她直接扯下来了,瞬时间,只留下了里衣。   将被子替他盖上,然后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任文萱也脱了外套上了床。   ☆、第72章   天还未亮,宋缺就清醒过来。   可这一清醒过来,他动都不敢动,因为他正抱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在熟睡着。   他睁开眼睛,阿萱就躺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   微微低头,就已经与她的脸相互接触。   两人只着单薄的里衣,却挨得得极紧,虽然是冬日,可是这样挨在一起,相当火热。   宋缺只得维持一动不动的动作,看着睡着了无害的阿萱,不知为何,竟然出了神。   那三个月,她也是这么无害,让他不用生出任何警惕,只管保护她宠着她。   只是,她表面无害,但是又怎会是一个需要他的人?   她什么都敢做,为了一个目的,算计是顺手捏来,根本连思考都不用。   而现在这个人注定要和他纠缠一辈子了,因为,她现在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   只是他不敢完全放开心,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现在根本猜不透。就算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尽量去满足她,可是又会承担她突然变卦的结果。   这样一个人,他能怎么做?最好的是完全放开,她在她的世界里翻云覆雨,我自岿然不动。   可是,她掀起的云雨太大,敲打在他身上让他颤动,而且一不小心,会淹死自己,而自己死了,她会在毫无损伤的在另外一个地方翻云覆雨。   “你在想什么?”怀中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宋缺淡淡道:“起身吧。”   任文萱没有动的意思,反而去拨弄他里衣的带子。   这让宋缺不敢动。   等到任文萱不小心抽掉了一个结,宋缺连忙抓住她的手不许她乱动。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他的里衣已经被换了。   心中顿时充斥着各种急躁的情绪。   任文萱微微抬起了身子,笑眯眯的对着他的脸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离得极近的人,似乎只要前倾就能耳鬓厮磨在一块。   “我在想你为何要点晕我,却不曾对我动手,反而替我解了这毒。”   任文萱闭上眼睛,说了句与他的无关的话。   “你的手和身体真暖和。”说完,她往他怀里更紧密的蹭了蹭。   感觉宋缺的身子也变得火热,她低声道:“谁让你是我的夫君了呢?我当然要对你好,至于为何点晕你,你定然不会愿意在我面前更衣的,那么我只能自己来了。”   宋缺这时候脸上也都僵成一片了。   任文萱轻声道:“你也曾经替我换过,如今你我是夫妻哩,宋郎何必这般害羞?”   宋缺终于忍不住道:“当年我蒙住了眼睛。”   任文萱“噗嗤”一声,戏谑的说道:“看不见,岂不是动手得越多,这非君子所为,若是常人家的女子会羞愤自尽了?”   宋缺触及任文萱的目光,撇过头去。   “我并不曾有任何越距,先天武者五识灵敏,借用你的剑柄在不触碰你的情况下也能完成。”   任文萱听得他认真的解释,她怎么没发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不看也不曾触摸到,还真是个君子?   任文萱的手突然向他的胸口摸去,随后一点点向下移,宋缺很快就发现不对,连忙又抓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   任文萱认真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宋缺的僵脸几乎快龟裂了。   任文萱仿若没看见似得。   “当初百般诱惑,你都不为所动,实在令人家怀疑呢?”她呢喃地在他耳边道。   “你……”话没说完,发现他怀中人在说了那话后,脸色晕红,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透出惊魄的明艳来。   她身上的馨香也似乎在引诱着他欺近,白色的里衣虽然包裹的严密,但若是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就会看到极其诱人的曲线,如玉的脖颈引人遐想万分,让人立刻想撕开她那包裹严密的里衣。   宋缺打心底生出一团火焰来,连忙想推开了任文萱准备下床。   任文萱哪能没发现他的异样,也用了力,让他没能在瞬间推开。   随后,她主动吻了上去,得那三个月的诱惑一功,她的吻技和一开始是天与地的距离,连带着宋缺也提升了技巧。   任文萱不过吻上去,很快就接到他的迎合,随后热切的反攻起来。   一时之间,温度又平添上升许多,未几,宋缺无师自通的手本能地也终于下移,伸向她的衣襟。   任文萱眼神有些迷离,脸上更加明艳,人也透露出诡艳魅惑的气息,能让人更容易沉溺其中。   她的手也摸下了他的胸口,衣带被她扯开了去,衣衫散落……两个人的气息变得极其火热,交织在一块相当得忘情。   任文萱的衣衫已经褪到手臂,亵衣也松了一条线,天魔带上的铃铛在衣衫丢下的瞬间响起,她终于清明起来。   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细密的吻正在她的脸和脖颈流连。   他的眼神很火热,她脚微微弯起,就已经接触到不该碰的地方,引起他更激烈的深吻。   任文萱搂住了他的脖子,两唇再次接到一起,一阵激烈的深吻后,两人抱在一起开始平复各自的气息。   差一点……   不过却在任文萱的天魔带铃铛想时一起收回了理智。   看着他闭着眼睛的模样,任文萱轻笑出声,手轻柔的去描他的眼睛。   “现在人家可以确定,宋郎你是个男人了。”   宋缺睁开眼睛,任文萱瞬时将他推开,不过就在这时,宋缺皱紧了眉头,随后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然后迅速盘膝坐下,   任文萱推开他后第一时间将散落在地上的里衣裹在了身上,见他如此模样,她靠近过去。   手伸出来,似乎要去探测他的情形。   宋缺吞下涌上来的血气,说道:“不要碰我。”   任文萱皱眉,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的确,宋缺一开始是被勾引的欲念沉沦下去,这并无碍,但是在清醒下来后,情思和欲念交织到一起,偏偏他又要用真气平息自己的欲望,这下正好与他的修炼相违背,造成如今这个模样。   任文萱当初猜到了问题,就是不知道到了如何地步,不知道是否能崩掉那无情道基。   看他正在压制自己,任文萱原来心中滋生出的担忧,现在一点点消失了去。   她幽幽地道:“你我本是夫妻,宋郎既然平复不了,那也无妨哩。”   宋缺闭着眼睛不断调息,任文萱再次靠近,看见她端庄肃穆的打坐,她到了他身后,手继续伸向他也裹好的里衣,要替他脱掉,同样,再次去吻他的脸,两颊亲热的触碰,气息接触到一起,格外惑人。   随着他不为所动,到后来,她已经用上了媚术,开始极力挑逗起宋缺来,天魔音声声入耳。   “夫妻交和,是天经地义的事呢?”   “宋郎,阿萱好想你。”   “阿萱爱宋郎,你也爱我,好不好?”   ……   身体这时候出了汗,任文萱的手更灵活地在他身上点火,宋缺紧紧咬住牙关,眼睛也紧闭,体内真气越来越快。   缠绵的话语,柔软的身子蹭在他周身,他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人已经到了临界点,任文萱的手和身子还是很柔情的,可是眼中的冷意已经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她的手终于移到了他的腰带……   “宋郎,陪陪人家可好,你可记得,你还欠人家一个洞房花烛夜……”   终于,宋缺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用了真气打出一掌,被任文萱脱掉的衣服都不曾拿,就光着上身逃出了屋子。   任文萱在他打过来的瞬间就避开了,目送他离开,她淡定地重新穿好了外衣。   随后轻飘飘地追了出去。   宋缺似乎是在拼死逃走,任文萱就耽搁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等到再次扑捉到气息,远远看见宋缺已经入了花园里的地下宫室,宫室大门青铜所铸,感觉像万斤气势的青铜门这时候落下来只距离地面三寸。   等到她落到了下面,青铜门已经彻底合上来。   任文萱十成天魔真气重重拍出,很惊异的,这青铜门只是晃动一下,却不曾有任何损毁。   而在这时候,花园园子的屋舍外来传来一道根本不下于自己的强横气息出来。   任文萱死死地盯着这青铜门。   “赵氏,回去吧,这里是山城禁地,除了族长闭关,无人可进。”屋舍传来一个很老的声音。   任文萱瞥了屋舍一眼,这便是宋阀的禁地。   “不知是哪位长老提点?”   屋舍里的人没说话。   任文萱微微眯眼:“不知长老可知,夫君现在步入走火入魔,难道任由他一个人闭关,不知生死?”   “这与我等无关,祖辈已设下机关,族长一旦进入此室,禁地再也无法再从外开。”   任文萱皱眉,看来这禁地有很大的秘密了。   “一月之期,族长必出,赵氏切莫在此久留。”   任文萱目光闪动,那里不止一个人,好些个。   当下,她转过身离去。   屋舍中,几个相当精神的老人对视一番,最小的叹道:“阿缺这般年纪就来了问心殿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第73章   问心殿有着破碎虚空的秘密。   不过只有宋家历代宗师巅峰和其以上的长老及族长知道。   燕飞从天地心三佩合璧创出剑诀,然后凭此剑诀和其金丹大法带着两位红颜知己破碎虚空。   三佩被燕飞带走了,但是却留了三佩奥义,刻在三处地方。   其中宋家问心殿中就是心佩的奥义。至于天地二佩随着刘宋破灭,已经成了秘密。   一入问心殿,最多一个月就会出来,因为呆的太久,反而让心境会更加混乱。   出来的人,要不是有大感悟,就是变得更加迷心,日后武道进步艰难,所以,宋家人一般会在没有前进之时前去问心殿参悟心佩奥义。   任文萱此时当然不会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她现在对问心殿没什么兴趣。   紧接着宋缺闭关,任文萱也封闭了院子,同样开始闭关。   宋智还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任文萱就闭了院,连面都没见着。   大半月后,任文萱从入定中醒来,全身真气内敛,丹田筋脉的真气越发满了,此时的她有着以前四个她的功力。   不过境界上总被一堵墙堵住,连靠近都辛苦。   余英小声的将食盒送入外室,正要如常出去。   任文萱眼睛没有睁开,问道:“他出关了没有?”   余英看向内室的门,声音小声的道:“没有。”   每过三日,圣女是必问的。   她回答后,就再也没有听见圣女说话,她轻轻吐口气,小声地退了下去。   余英离开后,任文萱睁开眼睛。   已经二十来天。      宋缺任文萱闭关二十六天的时候,江湖最顶尖的黑白两道开始了激烈角逐。   邪极道四恶,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经过二十多年的暗访,终于探听到了鲁妙子这个人,认为向雨田将邪帝舍利交给了他保管。   也在前些日子找到鲁妙子的动静,鲁妙子为了避免连累飞马牧场,已经流入了江湖。   一场大战后,鲁妙子虽然从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手上退走,但是动静到底闹出了出来。   魔门和白道一斋三禅院迅速得到了消息。   邪帝舍利对于魔门的吸引力就相当于皇子对帝王的向往,于是两派六道的人都纷纷动了起来。   而白道却担忧有魔门中人得到邪帝舍利变成魔头,而无人可制止,也迅速着手阻止魔门获得邪帝舍利,同样也在想法子摧毁邪帝舍利的方法。   宋阀也迅速接到了消息。   不过任文萱在闭关,又不曾去碰宋阀的势力,所以现在她一无所知。   宋智想了想,将这消息压了下来,他虽然是在大嫂是天魔秘传人,但是却不是魔门中人,这事情掺和进去还可能吃力不讨好。   不过宋智不说,并不代表任文萱就此一无所知。   而且,还是鲁妙子亲自传给任文萱的。   任文萱曾经交给过鲁妙子一只子蛊,子蛊若是死了,无论多远,任文萱持着母蛊会立刻知道。   子蛊死之日,就是代表邪帝舍利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鲁妙子当然不是想将邪帝舍利给任文萱,他之所以通知任文萱,不过想浑水摸鱼而已,而且任文萱相对于其他人,至少在短时间不会要他鲁妙子的面。   任文萱皱起眉头,推开大门。   余英余兰连忙站起来,任文萱没说一声,就走出了院子。   她直入前院,宋智正在处理公务。   听到外面的守卫恭敬呼喊‘主母’,他连忙放下手中笔。   这时候,任文萱已经到了他门口。   不过还是被人拦着。   “大嫂?”他疑惑地叫一声,一边示意门口得守卫放任文萱进来。   任文萱微笑道:“邪帝舍利的消息……有吗?”   宋智脸色微僵,这消息可以算的上秘密,南蛮势力都在岭南,不可能知道……难道大嫂和阴癸派有联系?   任文萱继续道:“给我,还是让我去阴癸派要?”   宋智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但是没有和阴癸派牵扯就好。   “大嫂,邪帝舍利于宋阀……”   任文萱似笑非笑,平白让宋智感到危险。   果然那日和他在屋顶说话的和气人只是昙花一现,大嫂本身就和刚开始见的那样,让人忌惮。   “是不是等大兄出来?”   任文萱脸色一冷:“他出来,你再告诉他便是。”   “我现在只想要消息,不给也可以,不会为难你的。”后面那一句,说的意味十足。   宋智没法子,总不能真让大嫂去阴癸派吧。   任文萱得到消息,也未多收拾,就下了宋家山城。   宋智得到山城守卫禀报。   他甚是忧虑,这位大嫂……大兄也管不住。      宋阀给的消息是鲁妙子在建康和邪极道四恶大打了一场。   随后鲁妙子消失不见,但是魔门第五的安隆、第六的荣凤祥和第七的左游仙分别出现在洛阳,还有阴癸四艳也出没在那里。   另外,慈航静斋的梵清惠又再次下了山。   四大禅院也有异动消息,几乎笃定洛阳就是鲁妙子的藏身所在。   不过这是两日之前的消息,任文萱想了想,隐藏着身份还是赶去了洛阳。   汇集在那里总有一定的道理,鲁妙子也算是一代奇人了,黑白两道最顶尖的人全力寻找,竟然也没能找到。   要知道,鲁妙子是第一人,石之轩也不过是阴癸派和慈航静斋所追逐。   全力赶路,到了第三天,任文萱也到了洛阳。   三天中,宋智也给足了面子,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任文萱耳中。   任文萱也清楚,这是宋智想知道她的行踪。这一点,她并不在意。   反而如此,给了她很大便利。   她固然去阴癸派会得到一些消息,但是她要邪帝舍利,祝玉妍也会要,阴癸派其他人也想要,这可是谁也信不得的事情。   这些人还在洛阳,中间和静念禅院的和尚斗了一场。   不过,祝玉妍和石之轩都没有消息。   紧接着排名第三的魔帅赵德言也被查到他离开了突厥,人在哪里未发现,但是揣测着,这赵德言的目的也是南下洛阳。   进入洛阳,任文萱进了宋阀一势力处。   不得不说,这年代得门阀势力真的可怕。   任文萱来到这里,邪帝舍利她想要,但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的最终目的还是因为石之轩而已。   如今碧秀心在死关不知生死,那么石之轩不会和她再有牵扯,没了碧秀心,石之轩势必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因为爱人的死精神分裂,武功大打折扣。   同样的,鲁妙子做的假舍利,没有碧秀心甘心带走替他引开黑白两道人的目光,他能不能有机会脱身,并在后面躲入长安为杨素建造杨公宝库。   可以说碧秀心不按牌出牌,坏了无数的事实。   任文萱第一就是不能让石之轩带走邪帝舍利,只要他接近邪帝舍利的范围,任文萱必然毫不犹豫去阻止。   至于杀他和夺取舍利,她只会看准时机才动手。   这时候的石之轩得到邪帝舍利,这天下还有谁能制他?   然而,石之轩比任文萱还会藏,祝玉妍能或多或少摸到一点痕迹,这石之轩完全没有消息,就像他对邪帝舍利没有丝毫兴趣一样。   石之轩这样的野心者又怎会对邪帝舍利没有兴趣,只怕执着比祝玉妍还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任文萱在查,石之轩的消息案桌上也摆上了洛阳他们的信息。   对于石之轩来说,所谓的魔门八大高手,也就前四位值得他多加思考,后面四位他不需要在意。   赵德言从突厥而来,和中原向来少联系,和荣凤祥有往来,须得小心两人联合。   随后手指在祝玉妍和任文萱的消息上沉郁起来。   这两人一直致力杀他,原本也没多好的交情,但是一旦遇上了他,这两位能瞬间成为对方的后背,以杀他为第一要事,尤其任文萱,他是清楚此人对邪帝舍利没那么重视,否则也不会放鲁妙子这么久。   在鲁妙子一泄露,任文萱见过鲁妙子的事立刻就被石之轩所查到。   由此可见,石之轩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也插入到了飞马牧场。   石之轩沉思起来,若在这两人围攻下,他要拿到邪帝舍利会很难。   其他人就算合作也会忌惮合作对象渔翁得利,这中间可操作性就大多了,可这两个人……   须得将一人引开才好,那么又转变成互相忌惮猜忌。   只是该怎么引开,又引开谁?   任文萱到了洛阳主动露了一次面就消失了,除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是告诉鲁妙子她来了,有什么动作你可以开始行动,在不危及自己的情况下她会做些有利于他的事。      经过一个月,宋缺出了问心殿后,由内而外都让人产生一种疲惫的感觉。   “大兄?”   宋智听到大兄露面的消息迅速赶去,看到已经没什么气势的宋缺不由一愣。   “发生了什么事?”   宋缺没答他,他平静地说道:“出了何事?这么快就过来?”   宋缺闭关是常事,每次出关,宋智不会当即赶来,这次来了,定然有急事。   “大嫂四天前离开了山城……”   “因为何事?”宋缺目光一利,连忙问道。   “邪帝舍利。”   ☆、第74章 鲁妙子在哪里,任文萱并不知道,不过倒是让人看见很多有趣的人来了这里。 比如宁道奇,还有霸刀岳山,和身份成谜的尚明月。 甚至任文萱还发现高丽宗师傅采林也来到这里,草原方面,除了赵德言,也来不少高手,比如仅次于武尊毕玄的铁勒飞鹰曲傲。 和氏璧都不曾吸引这么多的高手,邪帝舍利竟然有这般魅力。 是了,和氏璧象征意义大,实际上没什么用处,可是邪帝舍利可是十几代邪帝的精元,还隐隐传出有着破碎虚空的秘密,这对武者来说,可不是巨大吸引? 多了这么多非中原高手,黑白两道心也沉了下来。 一个个地都开始结盟互助。 邪帝舍利还未露面,霸刀岳山和曲傲动了手,据说是曲傲对尚明月不敬。 曲傲是铁勒人,带着铁勒的人常年在草原躲避突厥的绞杀,哪里还有什么势力去探听中原之事,更别说知晓尚明月的神秘身份了。 他知道邪帝舍利,还是不小心从突厥皇廷听来的,他想带着铁勒人在草原站稳脚跟,甚至超越突厥,做梦都想超越毕玄,所以他安排好后马不停蹄地来了中原。 相对他人,铁勒有个极好得帮手,那就是他天上的雄鹰能够让他迅速侦查到敌形。 雄鹰找不到鲁妙子,但是雄鹰在天空翱翔,哪里发生对战,他能迅速得到。 不过,此人生性残暴,而且颇为好色,竟然打响了第一次高手之战。 岳山和曲傲动手之时,就有无数高手在打量着,任文萱也来到了他们动手的地方。 并非凑热闹,而是的确可疑,曲傲这人任文萱不了解,但是他既然为了邪帝舍利而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大乱这洛阳城的平静。 和任文萱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 曲傲和岳山在河面上拼斗,跃马桥头,一个极其明艳的年轻女郎在岸边极其引人注目。 随着引开了霸刀,曲傲的部下向着女郎抓去,眼中均是淫邪之意。 任文萱的目光扫过尚明月身后的人,都不通武艺。 尚明月一步步后退,眼中惊恐显然易见。 这时候都无人出手,看来她真的有问题。 明月不会任何武艺,很快就让弓马娴熟,且武功达到一流的铁勒鹰卫抓住了……就在这时,桥下飞出一道极其鬼魅的身影,身影才到明月身前,这些铁勒鹰卫竟然一招都接不下就被轰杀了。 石之轩。 任文萱站了起来,随后目光深沉地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石之轩露了面,已经引起人得蠢蠢欲动。 接下来,他的动作让人再也按捺不住。 “明月姑娘,请你说出和鲁妙子约定的地点。” 隐藏看热闹的人都盯紧了此处。 尚明月的脸色明显一变。 任文萱已经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这时候鲁妙子若是出来,完全是找死。 就算他利用这么多人面和心不和的情况,他也逃不了。 现在的高手太多,比之在建康城还要多,而且个个都隐藏得极深。 如果是在建康,石之轩说得这么明显,肯定有人跳出来,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出来。 尚明月是歌舞大家,常常一出没就能引起轰动,洛阳今日引来众多权贵豪富,都是听闻尚明月要在洛阳的曼青院进行表演。 只可惜,再权贵再豪富的人家,没有足够的武力,根本接近不了这里。 “石之轩,威逼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霸刀岳山在和曲傲打斗中愤然说道。 岳山对于石之轩也是非常憎恨的,盖因为岳山喜欢祝玉妍,但是祝玉妍喜欢石之轩,甚至他还是祝玉妍用来代替石之轩破除情关的产物,这中间夹杂的感情问题和尊严问题,足以让岳山对石之轩深恨。 “他石之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阴癸派的祝玉婵,当年才六岁他都能下辣手毁其筋脉丹田,更别说长这么大的明月姑娘了。” 一声轻笑过后,一位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出尘寡淡,若非大伙都知底细,听出其声音的惑乱,只怕还会以为是个得道高人。 魔门第七高手子午剑左游仙,是个非常重权利的人,谁都不怕,也最会算计人。 他现在冒出头来,也不知打什么主意。 “石之轩,交出和氏璧,我协助你夺得邪帝舍利如何?”话说出来了,但是人影没能见。 “左游仙你的话,你认为石某会信?” 左游仙“呵呵”笑道:“石之轩你不信也无妨,只要动起手来,也莫怪我偷袭。” 任文萱目光闪动,身影已经显露出来。 天魔带如疾风暴雨一样卷向了向明月,石之轩顿时起身相挡。 两人转瞬间拼了一记。 石之轩看着任文萱,眼中杀意很浓,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极其魔魅好看的。 “小文萱还活着,可真是一件喜事。” 任文萱揽走向明月,石之轩并未阻拦,她道:“邪王可不是特意来此等我,我怎敢不来相见” 向明月脸色一僵,石之轩拍拍手:“那小文萱今日就永远留在这里可好?” 任文萱笑道:“我倒是觉得这里和邪王更加相衬。” 边说,任文萱袖手一挥,凌厉泛着幽青的金针射向了曲傲。 曲傲冷不丁地被任文萱这么一偷袭,原本欲进宫得他不得已又向后避开,然后挥出手上兵刃挡住任文萱挥过来的金针。 “看来小文萱长进不少,在我面前还有闲情逸致救人。” 霸刀岳山趁此机会脱离了战圈,任文萱将向明月掷了过去,岳山趁此机会带着向明月走了。 没人去拦,又或者说,有人在阻止他人出手。 向明月既然是为鲁妙子而来,不放她走,如何让她和鲁妙子会面 而且若是出头抓人,不仅会面对霸刀的刀,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不会武功且名传天下的大家,想走出洛阳是不容易的,所以,没有人动。 就在这时,从二楼飞出一物,那物一出,修炼魔功的人真气顿时大动。 “邪帝舍利啊!” 有人忍不住呼喊了。 这邪帝舍利飞来的方向是任文萱和石之轩对峙所在。 任文萱当然会行动,于此同时,石之轩往任文萱背后一扑,显然是想制她于死地。 也在这时候,天空出现十来到身影也扑了过来,另外也有人扑向那二楼扔出邪帝舍利所在。 真是好大的隐忍力,看见邪帝舍利竟然不夺,等着她夺,面临飞来的十来位高手排上倒海的攻击,然后从后解决她。 对于石之轩来说,现在拿到邪帝舍利没用,因为这里已经被四处封锁,现在谁拿到邪帝舍利谁就是找死。 石之轩明白的理,任文萱会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可是她还是要这么做,那是为什么 只见任文萱没有去抓邪帝舍利,反而真气一吐,邪帝舍利以更快的速度向河中落下。 邪帝舍利一入水,气息就会消失,到时候在深深的洛河水去寻一个小小的舍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任文萱狼狈在空中一转躲过那一掌,因为原本扑向邪帝舍利的大伙都转移了方向,所以任文萱没有遭到袭击。 这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石之轩再准备动手的时候,任文萱已经趁势逃走了。 石之轩看也不看落入水中的邪帝舍利,急速朝着任文萱追去。 有过假和氏璧的经验,石之轩不会认为那被抛出来的邪帝舍利是真的。 任文萱看着紧追不放的石之轩,速度越发快了。 两人身影消失的瞬间,也有人摸进掷出邪帝舍利的房间。 看到的情形让人很吃惊,竟然没人了。 当下有人轰开地面,赫然发现地下竟然是条密道,有人闯进去,顿时轰天巨响,整座屋子都被炸毁了。 死伤不少。 没人发现,子午剑左游仙偷偷了离开了这篇混乱之地。 另外一边,任文萱在觉得够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石之轩警惕着周围环境,眼睛盯着前面的任文萱。 “这下鲁妙子真的走了哩!”任文萱笑道。 石之轩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眸变得极其幽深,仿佛可以吸走人的魂魄,这是一种死亡的吸引。 “左游仙是鲁妙子。” “邪王知道得太晚了。” 想到其实并不难,左游仙爱权是不错,要和氏璧作为资本弄权也可以理解,今天这情况下,大家都新系邪帝舍利,暂时不会有人去想到左游仙为何突然就这么锋芒毕露地和石之轩对起来。 任文萱本来觉得有些奇怪左游仙打什么主意,可是听到左游仙提起她和和氏璧的时候,她就明白那左游仙非真正的左游仙,那他是谁,任文萱心中有数。 任文萱将石之轩引开,他便离石之轩越来越远,邪帝舍利也就越安全。 至于石之轩为何会这么明显出现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任文萱不知道原因,但是也能想到是鲁妙子设下了阳谋。 鲁妙子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能算计到石之轩露面,虽然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就像任文萱,也算计了石之轩不得不出现在建康城,以及和宋缺决战。 并非石之轩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得走上一遭,为了某种需要和算计。   ☆、第75章   “邪王还要和我打上一场吗?”任文萱笑的极其危险。   “师姐很快就会到了……还有邪帝舍利跑了哩!”   石之轩轻轻一笑:“小文萱怎会这么好心提醒石某呢?莫不是没有什么底气,在这里虚张声势?”   任文萱极其淡定,微笑道:“正巴不得邪王您走呢?你这人呐,总是多疑,我这么说你可不就更加怀疑,不想走了哩。”   石之轩袖袍中的手微微握紧,他就小看过这一个人,所以在她身上都吃了大亏。   就算此时她在虚张声势,他也未必能拿下她……邪帝舍利不可能在她手上,否则她早就拿出来陷害他了。   “好叫小文萱满意,我这就走,他日再见,小文萱可要逃得再快些,别被我抓到了。届时,我可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留你性命。”   任文萱笑容退散下去,身子俯冲下去,带着莫大的攻势直击石之轩。   石之轩迅速后退,他的身形快得连个幻影都瞧不见。   他的幻魔身法又变得更迅疾诡异了。   他的心法在一步步的圆满,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任文萱没有去追,因为追不上。   算着方向,任文萱毫不迟疑向北门赶去。   洛阳四门,鲁妙子会去哪一地,她只能肯定他不会去南门,鲁妙子的性格是不会再满是麻烦的时候接近商清雅。   剩下的东西北三门,任文萱选了北门。   只是一赌而已。   现在洛河一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任文萱急速赶去北门,这时候也有心思慎密的高手反应过来,任文萱就发现好几股气息和她一样分散于四道城门方向。   假邪帝舍利虽然被任文萱打下了水,真正的顶尖高手是不会追去洛河,因为他们在怀疑真假,对于他们来说,如果邪帝舍利是真的,他们再出手也是可以的。   这么快就有动静,显然是洛河的假邪帝舍利被发现了。   任文萱的出现,立刻引起众多人的注意。   看着随着她而来的宗师高手们,她轻飘飘地落在一处屋顶坐了下来。   后面跟着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打什么主意。   她又飞下屋顶,这里正好是座酒楼,因为地方很偏,所以酒楼很冷清。   “小二,将你们的酒都拿出来,没看见我身后跟着不少客人吗?”   说完,她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已然没有走得意思。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祝玉婵,你搞什么鬼?”说话的是荣凤祥。   “没什么,就是替一些人引开你们这些蠢货而已。”任文萱戏谑地说道。   话刚落,几股气劲蓦地袭杀过来,小小酒楼立刻给毁了。   任文萱轻轻一跃,天魔力场已经布置出来,冷道:“我拿石之轩没办法,还怕你们?”   两重十七层巅峰的天魔气劲如排山倒海冲击过去。   一人承受荣凤祥辟尘这样的宗师初期高手和几位先天顶峰的四位高手的袭击,反而最后叫他们后退了几步。   荣凤祥吞下被震的血气,一声不响就迅速退走了去。   魔门中人,睚眦必报,但是一见不好就会迅速溜之大吉。   荣凤祥一走,其余的人也迅速退散了。   说到底,他们有很大一部分人只是听过祝玉婵的厉害,但是并没有经历,他们虽然都知道打不过天魔秘十七层,但是自侍也有一拼之力,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地对着任文萱动手。   任文萱拍了拍手,冷笑道:“还有一位,不出来吗?”   “师妹的功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任文萱立刻扬起了笑容:“师姐也来了。”   祝玉妍落了下来,说道:“师妹,鲁妙子在哪里?”   任文萱幽幽地道:“师姐啊,邪帝舍利和石之轩,谁更重要呢?”   祝玉妍微微眯眼,道:“自然邪帝舍利。”邪帝舍利被人拿走了就没了,就算放弃邪帝舍利击杀石之轩,可也未必能杀得了。拥有了邪帝舍利,凭着师尊传下来的吸取元精之法,虽然不能突破天魔十八层,但是实力也能和现在有着天和地的差别。   “看来是师姐认为我知道鲁妙子在哪儿了?”   祝玉妍慢慢道:“你此去就是去寻鲁妙子的。”   真是敏锐的心思。   “师姐说得不错,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祝玉妍道:“你我联手,邪帝舍利的元精均分。”   “好大方的师姐。”   祝玉妍盯着任文萱,任文萱很多时候能和这祝玉妍和平相处,因为她们有共同的目标,比如杀石之轩,比如都希望对方突破天魔十八层。   同时,祝玉妍致力改变魔门,和任文萱想毁灭魔门在某些地方也是重合的。   “鲁妙子那家伙聪明得过分,坑了石之轩一把,也将我给坑进去了,师姐可要小心呢?”   祝玉妍静静等着任文萱得下文。   “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去北门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他是个易容高手,就是不知他会变成谁离开了?”   “前些日子大伙都盯着城门,今日都去了洛河,我看追上去的希望不大。”   祝玉妍冷冷地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得任文萱,迅速地走人了。   任文萱很有闲情逸致地重新坐下来。   她刚才说的真的是真话,她在想一件事,既然鲁妙子逃出了洛阳城,想想前几天查得杨素消息,他已经在回朝的路上,杨素为了避免杨坚忌惮,这杨公宝库只怕现在开始准备了,难保鲁妙子没有联系上杨素。   她知道地点,何不一个人前去找人。   和氏璧之事,今日已经还了,日后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任文萱更加不想去追了,等到她在这里待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一个跟着她的人也走了。   任文萱叹了口气,真是难缠的人呢?   刚刚她在和荣凤祥几人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大宗师境界的五识在一瞬间感觉一丝寒意,任文萱便怀疑石之轩并非真走,而是又偷偷跟着她。   现在看见他毫不隐瞒地飞走,任文萱摔了手中的酒壶。   然后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虽然追不上,但是总能一直跟着他,给他压力不是吗?      洛阳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到处都是高手。   北城门处迎来更多的人。   石之轩落在一处屋后,她就再也扑捉不到她的气息了。   任文萱也隐藏了起来。   就在这时,霸刀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他怎么不去保护尚明月?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尚明月被护着送去了静念禅院。   那么这霸刀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也是觊觎邪帝舍利吗?   随后,一辆马车在安静的黑夜中缓缓接近城门。   所有人都不由地锁定了这辆马车。   等到马车帘子被掀开,所有人都失望的垂下了头。   只有任文萱不仅不失望,反而开始慢慢撤离起来。   来得,竟然是宋缺。   宋缺挥出了封战书,现在天下第一刀是霸刀。   岳山到底成名三四十年了,而宋缺才十年,虽然宋缺战绩累累,到底没有挑战天下第一刀。   岳山显然早就知道,他接了过来,然后道:“三年后岳某定然赴约。”   宋缺微微点头,放下帘子,车夫继续赶车进了岭南城。   霸刀岳山收下战贴,重新回了城。   今晚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了动静,而东门响起来争斗声,等到大伙都赶过去后,东门已经一片狼藉,没几个宗师高手的东门,根本就没什么阻力。   所有人又急又怒的追去,之所以没那么多人去东门,是因为鲁妙子从东门进洛阳城的,东门一路上可有不少搜查的势力。   没想到鲁妙子还敢往东逃。   另外一边,在梵清惠和静念禅院的护送下,尚明月和岳山离开了洛阳城。   很多瞧见的人也没再多注意,鲁妙子都露面了,还管什么尚明月?   至于抓尚明月威胁人,先不说现在能不能从岳山手中抢人,就是抓了,能不能让鲁妙子妥协是个问题,更何况,这尚明月身份神秘,也就石之轩那等得罪了黑白两道以及朝廷的宗师巅峰高手敢动手,其余的人不会去冒这么大的险,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尚明月根本就只是引起大伙汇集洛河的棋子。   ☆、第76章   岳山和尚明月辞别梵清惠和静念禅院护送僧人后,两人如平常一样赶路,到了下一个城市的时候,两人住得也都是最好得酒楼,或者很出色得歌舞坊,两人的行踪透明,没有人再怀疑她们。   任文萱从宋缺到了洛阳后,就已经不再联系宋阀的势力,而且还做了男装打扮。   看尚明月和岳山是向北而行,她似乎有些明悟,也偷偷地跟在后头。   不过两日,任文萱终于发现了不对。   身形体魄,甚至兵刃和气势也都一样,可是任文萱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确定这城市没有和她一样为这两人而来的时候,她终于出了手。   岳山送尚明月回了房间后,也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这一进来,他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眼睛扫向门角落,整个人都已经防备起来。   任文萱微微眯眼,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这霸刀竟然能够察觉。   “什么人在此?”   任文萱不做声,这霸刀气势如山,他的刀和宋缺不同,他都在一个势上,而宋缺重意。   霸刀慢慢进来,手中的刀已经握紧,随时可以给予雷霆一击。   接近任文萱所在后,任文萱的天魔刃已经出手了。   “叮当”一声,两兵刃相交的声音格外响亮。   真气也在暗暗较了一次劲气,霸刀的真气犹如烈日,厚重同时灼热得伤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岳山语气很平淡,不过没有丝毫紧张之意。   任文萱笑道:“霸刀果然威名赫赫,难怪那么自信接了宋缺的战书。”   岳山却不理会,而是道:“看在小妍是你师姐的份上,你速速离去。”   岳山有这个资本,他是天下第一刀,现在的名声可是和宁道奇祝玉妍这一个级别的,天底下最顶尖的高手。   同样的,岳山的实力也非常强悍,如果任文萱只是初入天魔十七层,加上不过十来年的功力,还真会输在岳山手下。   “如果你真是霸刀,我就不来了。”任文萱轻笑。   岳山不动声色,道:“你这是何意?”   任文萱笑道:“岳山真是大方呢,竟然愿意将换日大法给鲁先生你一观。”   岳山终于色变了。   “你怎么知道?”这次,‘岳山’声音变了,可不就是鲁妙子的声音。   其实任文萱也只是怀疑而已,一路上跟着,这岳山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和岳山本性不符。岳山是邪派高手,性子也相当狂傲,这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也是他杀了无数用刀高手得到,他对明月视如亲女,谁都用一丝异样的目光去轻视明月,他都会下手解决。   任文萱注意这两人一举一动,发现他与传闻不符,又联想到后来徐子陵所得到的面具扮演出岳山,也就是说鲁妙子曾经做过岳山的面具,所以任文萱才准备出手一试。   刚刚出手,鲁妙子用得是岳山的换日大法,任文萱感受到真气,还以为自己猜测错误,正准备离开,可是她发现这岳山的袖子微不可见的抖,任文萱便再问了出来。   “鲁先生虽然有好功法模拟天下武功,可是终究不能与真正修炼的人相比。”   鲁妙子不由苦笑,他别的地方不怕,就怕动武。   不过好在追上来的是这位。   他转身关了门,说道:“你想怎么样?”   任文萱笑道:“邪帝舍利给我,你好我好。”   鲁妙子道:“向大哥说了这是害人之物,否则也不会精血暴虐而亡了。”   任文萱摇头:“我不信。”石之轩和双龙吸收了不都好好的吗?   “向雨田是天下宗师,气度风采无人可及,他隐藏邪帝舍利是为了不让他祸害天下,到也并非不让人吸收。”   “这又怎么样,谁吸收了都容易入魔。届时还不是会祸害天下?”   “可是我有和氏璧,和氏璧是天下最纯正的能量,由它压制,我岂会入魔?你拿来给我吧,我吸收之后,你就没事了。”   “那也只是你想当然了而已,我不会给魔门中人。”   “谁说我是?”任文萱笑道。   鲁妙子面沉如许,说道:“你不是不在意邪帝舍利?”   任文萱摇摇头:“不是不在意,而是那时候我不需要哩,现在我的武功不能寸进,所以只能期望邪帝舍利了,更何况,你已经暴露了,石之轩是我大仇,他若拿到,我可冒不起险。”   鲁妙子淡淡地道:“我不给你会怎么样?”   任文萱笑道:“当初我怎么威胁你造假和氏璧的呢?”   鲁妙子说道:“此事与他人无关,你不怕你做了,我就将邪帝舍利给了石之轩?”   任文萱笑道:“就因为你一直不妥协,遵守和邪帝的诺言,我才对你百般留手,你确定你要毁诺?”   鲁妙子当然不会毁诺,尤其是和他最尊敬的向大哥对他临死所托,他就是丢了性命也不会毁诺言的。   可是……   想起向大哥告诉自己如何毁去邪帝舍利的方法,难道真的要毁掉他?   鲁妙子真的舍不得,邪帝舍利可也是向大哥所舍不得的东西,否则,向大哥也不会做出那番决定了。   眼睛不着痕迹注视周围,心中开始算计着逃脱的法子。   今日又暴露了,看来无法平静赶去长安,但是他又岂会妥协。   这位虽然想要邪帝舍利,到底不是个危险人物。   “邪帝舍利不在我身上。”鲁妙子低声说道。   任文萱点头:“我当然知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又被无数人盯着,会将东西带到身上才怪了。   “那在哪里?”   “我也不会轻易给你。”   任文萱算是同意。   鲁妙子后来爱上祝玉妍,都能对祝玉妍丝毫不透露,更别说她这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奉上邪帝舍利。   “向大哥说,要想不被邪帝舍利控制化为自己的能量,最好的法子,是找到最纯正的道家心法,而且那人心性不但要淳朴正义,还有有着莫大的毅力。”   想着后来的寇仲徐子陵得到鲁妙子的承认,告诉他们打开杨公宝库和邪帝舍利的机关,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长生决为四大奇书之一,简直是最正宗不过的道家心法了,寇仲徐子陵两个人,算不算心性淳朴,但的确是个纯净正义的大毅力之人,而且两人分摊,在鲁妙子心里,这两人是最有可能吸收掉邪帝舍利的人选。   道家心法,任文萱就是此时拿到了长生决也无济于事,因为道魔相冲,想融合到一起只有天命主角能干出来。比如,燕飞,比如韩柏。   她自己,任文萱心中第一就否决了。   此外,长生决也是要有资质的,就像其余的天魔秘和慈航剑典,没有契合的资质更别练不了,她虽然知道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但是现在都不知道长生决需要什么资质。   更何况,现在长生决没有任何消息。   “你们这些人都认为自己有本事将邪帝舍利收为己用。”说道这里,鲁妙子语气极尽嘲讽。   虽然不好听,但是任文萱得承认他这句话极对。   包括她在内,她们都认为自己能吸收邪帝舍利,然后武功突飞猛进。   “邪帝舍利就在……”   “不好,有人。”   任文萱似笑非笑地看着鲁妙子。   鲁妙子摸摸鼻子,就知道不会上当,不过另外一只手已经挥出一黑色东西。   任文萱的天魔带一挥,没有触碰到这黑火药,而是借用真气将其送了回去。   鲁妙子见势不妙,立刻朝着关闭的窗户飞去,连开窗的时间没有,就想直接撞出去。   任文萱不慌不忙追出去,可是随后她的脸色变了。   因为鲁妙子停在了窗边不动,任文萱顺过去一看,屋顶上站着的人不是石之轩又是谁?   “果然跟着小文萱总是有莫大的惊喜。”   任文萱看了鲁妙子一眼,鲁妙子心神领会。   “邪王这次确定不跑了吗?”她笑道。   什么意思?   不过石之轩不曾理会,眼睛看在鲁妙子,气机已经锁定了他。   任文萱继续道:“你若是再跑就没意思了,下次我就不再帮你叫鲁先生出来了。”   这是告诉他,她是为了引出他故意的?   石之轩笑道:“如果鲁妙子就在一边看着,石某可舍不得走呢?”   任文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虽然你常常言而无信,不过这回还是得信你一回。”   紧接着,说的百转柔肠:“宋郎啊,来了这么久,现在该出来了。”   石之轩的眼睛一利,因为就在那妖女说完后,对面屋子的窗户打开了,一袭白衣锦袍的宋缺就坐在桌旁椅子上沉静地喝茶。   任文萱继续道:“就知道邪王你最爱跟着我,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身后只需宋郎一人跟着就够了。”然后转向平静无波的宋缺,说道:“宋郎,你说呢?”   石之轩的气机终于从鲁妙子身上放开,他从宋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   “江湖传闻,宋阀主为这妖女所吸引,石某一直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在此石某要劝宋阀主一句,我们魔门的妖女只有想杀你时才会对你千依百顺,你可要小心了,莫昏了头。”   ☆、第77章   宋缺慢慢走到窗前,清淡地说道:“邪王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夫妻送你走。”   任文萱一怔,他竟然说出来了。   石之轩和鲁妙子微微惊异地看着这两人,尤其是石之轩,除了惊异,他那黑沉的眸子似乎带了些许不甘心。   鲁妙子这时候不敢异动了,他清楚,他一走,就会面临着石之轩的追击,反而在这呆着,有可能看到石之轩和祝玉婵与宋缺相互牵制。   “夫妻?小文萱原来嫁人了,江湖上可没有任何消息呢?”石之轩已经想到了些,不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份巧合。   “不过,如果当年小文萱去了南疆,一月前已为宋家妇,怎么至今都是处子之身?”石之轩颇为戏谑地说道。   他的这话让任文萱不由产生羞恼之意,虽然她没想和宋缺洞房,但是她到底是诱惑过的,可是那人竟然不为所动。   她知道石之轩这是在搅乱她和宋缺的心境,从而找到破绽一个个下手,或者在试探她和宋缺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知道是知道,但是任文萱还是忍不住率先攻击了。   石之轩嘴角含着笑。   两人瞬间拆了数十招,每每和她交错,他在她耳边轻柔低语,相似情人间的抚慰一样。   “小文萱没有突破天魔十八层就嫁人了,石某真是为你可惜呢?”   “如斯好资质,是否因为宋缺无法绝情,今日石某帮你一把,也好全了你给石某宝藏的情意。”   任文萱被气红了脸,四重天魔十七层的天魔力场疯狂地抽空周围空间,天魔带在石之轩躲避时被旋转成各样姿态,形成一个椭圆的白茧,但是这白茧充满着无穷的能量,血肉之躯一碰就会被绞杀成一团血水,端得狠辣异常。   石之轩这时候不再那么悠闲了,开始沉着应对。   两人连斗十八掌,石之轩因为任文萱真气浑厚,要受用不死印法反击回去需要很大的压力,这压力导致他动作变得慢一些,不过他转回来的不死印法有任文萱巨大的功力,让任文萱不敢硬接,只能撤身避开。   这样下去,不是任文萱真气完全消耗然后落败,就是石之轩的支撑不起任文萱重重压力被反噬而落败。   任文萱心中动了动,她终于找到了石之轩的突破点。   他的不死印法遇到超过他自身浑厚真气,每转移一次可以说是在自伤。   这个认知让任文萱很高兴。   今天四重天魔十七层功力对付不了他,但是她的丹田筋脉被和氏璧改造,只要给她时间,可以练出十倍真气,那时候她的真气还未消耗完毕,而石之轩会到了樯橹之末。   不过,得防备石之轩在未自伤到一定程度时就逃跑。石之轩也是天纵之才,他知晓这个破绽,所以创出了天下无双的幻魔身法。   这身法为石之轩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从四大圣僧和宁道奇的围攻下,还有那次和宋缺决战时,听到她和祝玉妍的动静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之轩一直就奇怪为何任文萱得真气超越同境界的常人太多,似乎每次和她打,都能感受她的真气似乎充足得过分,这次更加明显了。   以前高出同境界的常人一两倍,他没在意,因为他自己也是,他天生筋脉丹田比别人要开阔得多。   但是如今快到四五倍了,就由不得他不惊心了。   这般日日精进,日后若是能成长为十倍甚至数十倍,到时候大宗师也得退避三舍吧。   其实任文萱也最多十来倍而已,人体就是被改造还是有极限,但是架不住石之轩往坏处想。   所以,随着石之轩攻击越来越凌厉,任文萱反而笑了。   这是代表石之轩第一次怕她。   “宋郎,你还不来帮人家吗?”任文萱看着一直未动的宋缺,幽幽地说道。   宋缺扫过鲁妙子一眼,鲁妙子般岳山有些心虚。   任文萱越来越慎重,开始道:“这次解决了石之轩,我以后都听你的。”明明应该以亲昵的语气说,但是这次的话语她说的很正式。   宋缺目光一闪。   这时候任文萱和石之轩又是惊天一掌叫两人分开,任文萱被那股死气压迫得暂时发不出真气来,石之轩也不好受,他的手筋已经显露出来,有些颤抖,也不敢动。   紧接着宋缺迎了上去,石之轩脸色难看,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离得远远得鲁妙子,然后准备逃开。   可是他的身法才晃动,冲天一箭朝着他前方断了路。   这一箭是鲁妙子设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做成,能承受住他宗师初期的真气,射不到,但是这破空而来的力道,石之轩只能后避开。   身形凝滞一瞬间,宋缺和任文萱两个人就追上来。   鲁妙子手臂露出机关,开始沉着看着这三人争斗。   按说鲁妙子不应该动手的,而是该瞅种机会逃,可架不住任文萱对他传音,许诺他拖住石之轩逃离,她在今年之内不再追他。   鲁妙子对于任文萱的话虽然不信,但是不得不说,如果真的能解决石之轩,对他也是大有好处。   鲁妙子有七成以上把握在其他人手里走脱,但是石之轩,他连三成都没有。   因为石之轩的身法太快了,而且手段也层出不穷。   所以鲁妙子也动手了。   石之轩越来越危险,但是他反而更加沉着了几分。   宋缺比之当初决战之时少了几分锐气,也少了旋转如意,厚重了几分,一招一式给人一种圆满之境,看不到破绽。   任文萱在攻击石之轩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时候的她,她到是不确定他的道基是不是崩掉了。   因为虽然现在的他攻击不如之前,但是现在的他反而比以前更难打败。   因此,任文萱放心地撤去了防护,由她主攻。   果然,宋缺也在瞬时之间以守护为重,任文萱天魔刃被石之轩艰难打开,又想着逃,不过鲁妙子随时注意着方向,他无论走哪一个方位,就会被拖住一瞬间,而这一瞬间对于任文萱和宋缺来说足够追上了。   “真好,小文萱为了石某到也尽心尽力。”   任文萱不曾理会他,今天机会难得,鲁妙子不如祝玉妍,但已经有了莫大的希望。   三人成了一片乱影,百招后,石之轩吐出一口血,可是宋缺和任文萱两人没有任何异样。   随后,石之轩头发飞扬起来,整个人变得魔魅起来,给人一种极度的高深莫测。   任文萱脸色一变,立即拉住了宋缺向后崩退。   天魔解体大法。   魔门中都知道的心法,能瞬间让人提高五倍的实力,不过一旦施展,会消耗自身不多的精血,而且天魔解体大法过后不能解决敌人或逃脱,就再无动手之力,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天魔解体大法将自身精血消耗一空,然后血飞体散的结局。   后来的祝玉妍在天魔解体大法的基础上,结合天魔秘创出玉石俱焚,可以拥有超越自己七倍的实力,可是玉石俱焚之后,石之轩只是受伤,而祝玉妍尸骨无存了。   就现在而言,石之轩五倍实力,岂是任文萱和宋缺能接的。   破天一拳以石之轩自身为中心迅速扩散,任文萱和宋缺退的极快,在了十步开外,可是这十步外的能量也压抑得他们难受。   鲁妙子放出三箭,被他得拳劲绞成碎粉,却再也不敢继续,而是迅速收住只剩下一半的精血,带着微弱的真气急速奔逃。   任文萱不甘心地挥掉了手中天魔刃,同时将藏了已久的蛊针以十成真气掷了过去。   石之轩推开天魔刃时,又吐出一口鲜血,再抽真气,只怕幻魔身法也施展不了。   刹那间,数十枚蛊针因为没有先天真气护体向石之轩的头部刺去。   石之轩以手遮挡,可是也只来得及拦住八枚,两枚刺入了他的双眼,石之轩惨呼一声,然后更快的逃了。   这速度,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的速度。   任文萱身体不受力地靠在宋缺身上,宋缺看了也急速逃走的鲁妙子,突然在她身上连点十八处大穴。   任文萱立刻怒视地看着他,她没想到宋缺会在这时候这么做,自己竟然也丝毫不曾防备。   可宋缺什么解释也没和任文萱说就带着她走了。      这是一座别院,别院的主人和宋阀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又明显是宋缺的地盘。   任文萱被宋缺放下。   她说不出话来,怒看着他。   宋缺优雅地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在她嘴边,并且解了哑穴,可以张口并说话了。   “我不喝,快放开我。”   宋缺不理会,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来,倒出药丸然后放到她嘴边。   任文萱认出,这是治疗内伤的药丸。   石之轩刚才天魔解体大法让任文萱主动给挡了大半,所以受了内伤,然后不支地倒在了宋缺身上,从而给了宋缺制住她的机会。   任文萱不高兴,紧紧闭紧嘴,她不吃。   宋缺还是冷着脸,手摸向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塞了进去。   任文萱想要吐出来,不过瞬间一杯水倒入了她还张着的嘴中。   药丸不得已吞下去,可是也被呛住了。   “宋缺,你……”任文萱要骂人,不过很快就被堵住了。   是宋缺吻了下来。   任文萱一怔,这不符合他的文风啊?   不是向来是她主动吗?   眼睛只能怒视着他,身体都动不了。   宋缺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离开了她的唇,随后任文萱的嘴被塞了三四颗药。   这次任文萱乖乖吞下去了。   “可以放开我了吧!”任文萱娇声道,似乎服了软,在向宋缺撒娇。   宋缺移开了遮在她眼睛的手。   任文萱眼睛立刻抬眼去看,这一看,她有些惊惧起来。   现在的宋缺给她非常危险的感觉,眼睛阴沉地看着自己,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你……你想怎么样?”   宋缺轻声道:“怕了?”   这是他第一对任文萱这般阴沉,任文萱忙妩媚的笑道:“原来宋郎还有这么骇人的一面,可真好看。”   宋缺的声音又冷了些,他道:“你还是不说话时更美些。”   所以,他又点了任文萱的穴道。   任文萱的眼睛流露出幽怨委屈起来,然后乞求地看着他,简直让人忍不住拒绝。   “我的道基奔溃了。”   宋缺淡淡的说道,不过这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无足轻重的一件事。   任文萱立刻垂眼,想起一个月前她的所作所为,如今又被他制住,她顿时心虚到了极点。   “闭关前,阿萱可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任文萱不答。   她说得可多了……而且都很让人脸红心跳的。   宋缺蹲下身子,与低着头的她对视。   “听说,你们修炼天魔秘的女子不能被所爱之人破了身子?否则一辈子也突破不了天魔十八层?”   任文萱连忙警惕地看着他。   宋缺抬起手去抚摸她的脸,平静的说道:“阿萱不是说要陪我一块逍遥快活?就从今天开始吧!”   任文萱脸色一变。   不会来真的吗?   宋缺见状,轻轻一笑:“我被扰乱了一个月,天天想着阿萱,好些回就想破关而出来寻你了,阿萱……你当真是个妖精呢”   最后面一句在她耳边呢喃,性感至极。   任文萱说不出话来,心里第一次后悔了……   虽然她后悔了,可是她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什么都没做,就已经生出让她惊骇的欲望。   看来,他在闭关中隐忍了很久。   “阿萱,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任文萱连忙眨眨眼睛。   宋缺将人抱起来,然后放上了屏风后的床,他已经压到了任文萱身上,才解开她的哑穴。   任文萱忙道:“夫妻敦伦之礼需要在新房……宋郎……”后面一句叫的柔情异常。   “阿萱忘记了,我们的新房被你给毁了……既然都毁了,以后哪里都是新房。”   任文萱见被拒绝,一点也不恼,反而软声道:“那宋郎解开人家穴道,人家来好好伺候你!”   宋缺去摸她的脸,道:“阿萱最会骗人,今日就不劳烦阿萱了,日后有的是机会。”   任文萱垂下眼,眼珠子不断转动,看来还在想办法。   不过来不及了,宋缺已经压了下来,是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甚至是吓她。   偏偏任文萱动不了,等到亲下来,任文萱突然放软了身子,甚至开始迎合他,宋缺一怔,显然没想到会这样。   任文萱见他不亲自己了,眼睛颇有些迷蒙地看着他。   宋缺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同时外衫被拉下来,可她不见任何抵触,她的脸也应该刚才的亲热生出红晕,格外撩人心弦,被吻得红艳的小嘴和迷蒙的眼睛又带了无线诱惑。   “宋郎……”她亲昵地喊道,似乎在期待他继续。   宋缺原本还有些理智想试探试探,这会儿见了这模样,到真的生出了心思,既然她愿意,便不用再犹豫了。   俯身亲密地去抚摸亲吻,渐渐的,两人因为火热的亲热逐渐有了喘息,随着任文萱的亵衣被拖掉,宋缺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不过看到眼前美好的风景,他眼睛已经燃起了浴火。   任文萱闭着眼,在享受他的撩拨,已然情动。   “宋郎,我……我想抱你……”   宋缺刚要去解穴,不过终究没有,反而手顺着移了下去,任文萱忍不住惊呼一声。   “阿萱,今日就不必了……以后我让你抱,你想……抱多久都行。”   任文萱睁开眼睛,眼睛也有些许的娇羞之色,不过却也有些羞恼。   宋缺没看见,手在她身上游走,爱不释手地揉捏,让任文萱生出从来没有过得动情……   “阿萱帮宋郎脱衣……”   宋缺沉迷在她美好的脖颈,低喃:“不需要呢?”   说完,他不过一动,先天真气将他自己的衣服都脱掉了。   先天真气真是好用。   ☆、第78章   感觉身上的凉意,任文萱瞟过宋缺,现在的他比当初自己诱惑时还让要来得热切。   现在叫停根本不可能,这人就是在报复她。   “在想什么?”他又亲到了她的脸颊上,低声问道。   任文萱此时和他再也不曾隔着任何衣物,雪白的肌肤留下层层痕迹,刺激得她想叫出声来,这时候又听到他说话,她强行忍住,摇了摇头。   宋缺将人搂紧,继续自己的动作。他的动作热切却又青涩,只是凭着心底的驱使在她身上动作。   终于,这个愣头青再也忍不住,突然而然撞了进来。   任文萱喘息声顿时一窒,轻呼一声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能动,她才不认输。   她这份不愿认输,让身上的男人丝毫不查,更是不曾顾忌,这股子欢愉促使他更加猛烈地在撞击起来。   任文萱的理智也渐渐流失,不过身子却是越发柔软起来,疼痛过后,全然放松的她头晕目眩,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欢愉。   随着她的低吟,整个房间布满了浓厚的情潮,促使着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先天以上在什么事上都非常持久,此时在宋缺和任文萱身上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慢慢黑下来,开了荤的男人在这事上自制力格外薄弱,尤其还是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这自制力进一步变得薄弱。   夜慢慢深了,不见灯火的寝居里的声音昭示这两位主人并未睡着。   又是一阵激烈后,任文萱轻闭双眼,带着高潮后的红晕,感觉到宋缺又来吻她。   她终于说道:“不要了……”   宋缺没答应,亲吻她的唇齿,仿佛是什么绝世美味一样,等到离开了她的唇齿,他轻轻地道:“阿萱还有余力再冲击穴道,怎么能就此作罢了呢?”   任文萱微微张开眼睛,眼睛格外魅惑,配上潮红的脸,真是更引人犯罪。   她有些气苦,道:“宋郎这般沉迷,对你的武道很不利呢?”   宋缺低沉的笑了起来,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阵阵热气让任文萱心痒。   “好叫阿萱放心,现在的你可比武道重要。”   说完,他又挤开她的双腿,冲撞进去。   任文萱羞恨的又惊呼一声。   “什么时候阿萱没有心思和力气去想其他事的时候,我便停下来。”   任文萱娇吟一声,这绝对是在报复。      天亮又天黑,天黑又明亮,时间对于沉沦的男女过得格外快。   终于,任文萱晕迷了过去,晕迷前,她还和宋缺较着劲。   这到了后来,更是想看他比自己先动不了,然后去嘲笑他,可惜……   宋缺轻柔地将人抱了起来,为她用心穿好衣服后再给自己穿戴,然后带着人进了一个园子的一座温室,温室有水池,水也温热的。   他抱着她下了水,平常一有点动静的她这会儿入了水也不曾醒。   抱着她靠着水池壁上,亲吻了好一会儿又有些不舍的放下,开始为她清洗。      任文萱已经醒来的时候,天再次黑了,身上已经穿好的衣服,刚一起身,全身发软,让她再次躺倒。   心中颇为恼恨,不过很快又被一件事转移了,她能动了?   任文萱连忙运行真气好恢复自身,终于好了一些,小声的起了床,仔细探查外面是否有人,等到确定无人后,迅速拿起旁边胡椅上的仕女衣服穿上。   发髻只是用一条丝带绑定,就悄悄地走向门边,确定外面没有强横得气息后迅速打开了门。   正欲飞走,就看见正对着她这屋顶的宋缺。   衣服都被脱光了,换了套衣服,天魔带和天魔刃不知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不过也不妨碍她对他的报复。   手心化掌推上去,重重叠浪的掌势袭击屋顶上宋缺。   “嘭!”的一声,屋顶的石瓦是四分五裂了,不过宋缺的人已经躲开了。   任文萱得理不饶人,攻击越来越快,宋缺在这方面一直避让,两人都没兵刃,这打了打去去毫无杀气,反而挺赏心悦目的。   宋缺的手终于瞅准空子,抓住了任文萱的手腕,任文萱正要挣开,就听见他淡淡道:“多多休息吧!”   宋缺发誓真的没其他意思,可是在任文萱听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想着这两天……是她晕过去的,晕过去前她还曾打过他腿软的注意,问他要不要休息,现在他这是在讽刺吗……   “我杀了你……”刚恢复的真气全部打向了他。   宋缺松开她的手腕,不得不后退,因为这真气对他已经产生了威胁感。   “回去。”他喝道。   这像是大家长发话了。   任文萱皱眉,冷哼一声,收手迅速飞向远方。   她真气没恢复,而且身体真的有些不适,今天真的不适合报仇。   宋缺见任文萱没听他的,反而准备离开,忙追了过去,任文萱见状,速度加快。   黑夜中两人急速在屋顶窜动,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晚了这样折腾。   任文萱飞到半路,腿又有些发软,微微沉心,然后寻了一片屋宅落了下去。   小心的躲过这宅子里的家丁,然后隐藏自己的气息,无声地进了一间房。   这是别人家的宅子,他总不可能一间间搜吧。   尤其这间房还是女人的房间,他不会贸然进来。   上了房间衡量,准备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儿假扮个丫头混出去。   正闭目,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到了门口就直接推开门,是个男人。   任文萱微微眯眼,瞅了眼屏风后的绣床。   这个男人没有武功,打掉了是采花大盗的嫌疑。   她暂时按捺不动。   这男人进了屏风后,唤醒了睡着的人。   听到那绣床上的女人问他怎么来了,那男人也不答,就急促地去脱女人得衣裳,然后堵住了女人得嘴。   紧接着这两个人就传来亲热的声音,任文萱面容一黑。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她真的有种想拍死这两人的冲动,脑海浮现这两天的事情,再也呆不下去偷偷出了门。   偏偏,她用天魔真气包裹房门出去的时候,宋缺也落入了寨子,一感觉先天真气,立刻反应过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任文萱垂下脸,她的脸顿时烧得厉害,小时候看见阴癸派得人媾和也没这种感觉啊。   宋缺听到里面的淫声浪语声音,淡淡地看了任文萱一眼。   任文萱见他没有走的意思,黑着脸拉着他就赶快离开。   等到出了这宅子,她感觉自己的脸还有些热。   放下他的手,准备再走,不过这会儿哪里能走掉。   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任文萱若要用真气震开,只怕要废些功夫了。   “该回山城了,阿萱。”表情还是今晚上一直不变的面瘫脸。   任文萱沉下眉头:“你回去吧。”   宋缺略带疑惑,说道:“你在生气?”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   可他下一句话,让任文萱又想抽自己了。   “之前我不过试探而已……更何况后来,你不也很开心?”   触及他的脸色,那是真真切切的疑惑。   这副纯良的样子,此时真赌她的心。   真气用力震向他,当然没挣开,两人真气碰撞在一起,任文萱另外一只手劈向宋缺,宋缺只得招架住,等打得热烈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放开任文萱。   任文萱这时候冷静下来,她平淡地道:“我们两清了,接下来的事,等我杀了石之轩再说。”   宋缺之前那股纯良模样立刻消失不见,他皱眉:“阿萱,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任文萱平静地看他:“这又如何?”   宋缺用压迫的目光去看她,似乎不再是宋缺,而是积威已久的宋阀主。   “我已经向外透露了你的身份,以后你的身份代表着宋阀,我不希望看到你在外面为石之轩奔波不停。”   任文萱一怔,只听到他又道:“石之轩的眼睛被你的毒针刺中,眼睛定是不成了,他的行踪我会派人去找,你给我回去。”   她怎么发觉他是个这样的人。   或许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之前她不知道而已。他是军阀阀主,向来唯我独尊,发号施令惯了。   以前他将自己当做魔门妖女或者爱人,没将她当做宋阀的人,现在这是将她当做宋阀的人了?   不过,这一套……她微微眯眼,也冷道:“你这是命令我吗?”   宋缺淡淡地看着她,目光不言而喻,很压迫的看着她,如果是宋阀其他人,这时候已经跪下来喊是了。   “宋郎啊,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哩。”任文萱轻柔地说道。   宋缺说道:“你说。”   其实语气似乎变了点,不过不太明显。   任文萱慢慢走近他,然后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宋郎若是不满阿萱,可以随时休了阿萱,不过休了以后宋郎以后也别想再娶新妇了,我会杀光她们的呢?就是宋郎你自个儿,也会自身难保哦。”   随后,对着他的胸口轻轻一拍,将人推开后,以一个灵活翻转,很快就遁入黑夜中迅速消失不见。   ☆、第79章   自从任文萱离开后,天下关于任文萱的身份被宋阀暴露了出来。   如今要说江湖上传得最热闹的事是什么,那肯定是祝玉婵就是南蛮圣女的事。   说起祝玉婵也算是一部跌宕起伏的传记了,邪道第一派的阴癸派最高心法天魔秘传人,资质逆天,偏偏六岁遭到石之轩虏获被废了武功下了剧毒,流落民间。可是很快又误打误撞地被带去了南疆,不仅恢复了修炼解了毒,而且得到南疆百年以来的蛊后传承,成了南疆的圣女,到现在,更是嫁给了四大军阀之首的宋缺,成了宋阀的主母。   更神奇的是,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南蛮圣女和祝玉婵是同一个人。   外面大多数人也就说说祝玉婵好运气,也有说宋缺还福气,妻子由第一丑女变成了第一美女,也有看好戏的,等着看宋缺对魔门和慈航静斋的态度。   可惜很快让大家失望了,阴癸派宣称祝玉婵十三年前就脱离了,她与阴癸派无关,并发布消息,祝玉婵若是将天魔秘传承下去,整个圣门都会杀之后快。   而慈航静斋也表示,祝玉婵当年年幼不知世事进入了阴癸派,但是很快遭受了魔门中人毒手,可以说魔门祝玉婵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是赵萱,归南疆教养,且出道以来未曾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又是名门之后,的确算不得魔门中人。   阴癸派是任文萱和祝玉妍达成协议后的产物,只是这慈航静斋……任文萱听到消息不由地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明面上是对她好洗清了她的身份,其实实际知道改变不了事实,为了避免宋阀倒向魔门,唱了这么一出阳谋。   如今她不归魔门中人,归为宋阀和南疆,那么以后做什么事就多有顾忌了,得顾忌一下宋阀和南疆。   要知道,这里的魔门虽然斑斑劣迹,让普通人排斥,但是他的直接对手是只佛道两家,其余武林各派多半只是袖手中立。   可以说就是慈航静斋不说,江湖中人也没那个心情干涉,顶多认为宋阀和魔门合作了而已,以后得多加小心不要被算计了,在合作商修改对宋阀的态度。   如今这么一说,是在告诉天下人,宋阀和魔门无关,还是中立。   这是慈航静斋惯用的伎俩。   任文萱也没想将宋阀和南疆摆去魔门那位置,宋阀和南疆同样也没有丝毫改变力场的意思,所以也就冷眼看着。   随后,石之轩被任文萱刺瞎眼睛,又再次掀起了江湖风云。   慈航静斋甚是动容,其实她们退一步,也有祝玉婵和石之轩是生死大仇之故。   可以对付石之轩的碧秀心在死关中毫无消息,那么祝玉婵是最有希望解决石之轩。   在她们看来,祝玉婵虽然是天魔秘传人,但是确实脱离阴癸派已久,而且阴癸派曾是她的灭门仇人,和阴癸派到底不会有什么太大牵扯,为其谋夺更大利益显然不大可能,曾经和宋缺相恋,如今放弃杀他,反而和他成了亲在,这说明她突破不了天魔十八层,所以尚在可控范围内。   可石之轩就不同,他和向雨田的资质一样逆天,偏偏和向雨田只追求武道不一样,他想整合魔门,要这天下。   真到了那日,魔门统一了,慈航静斋和四大禅院就是他要挥出来第一把屠刀。魔门的实力整合到一块有多可怕,慈航静斋的先辈都有深刻的认识。   最大敌人的仇人,哪怕也是她们的对立人,她们同样可以与之合作。   祝玉妍也坐不住了,她寻不到任文萱追问事实,只能动用阴癸派全部实力再次一寸寸搜索石之轩。   事实证明,眼睛出了问题的石之轩还真被各处势力查到了一点消息。   不过石之轩到底不好对付,往往一查到一点准备赶过去他就消失了。   约莫一个月后,石之轩的眼睛的毒素清理出来,表面上终究和常人一人,就再也没人找到了。   但是终究被针刺中,毒性也坏了眸子,虽极力用了天材地宝,他的眼睛连身边人的脸都瞧不清,而是一片白茫茫的。   石之轩平日里常笑,但是这会儿天天在咬牙切齿地喊着任文萱的名字,似乎已经有了入魔的趋势。   偏偏不死印法并未圆满,他这个人竟然一天天变得诡异起来,有时就是个听到任文萱的名字就想杀戮的疯子,有时依然是平日淡笑潇洒的魔门邪王。   可这样的人反而更让他的追随者们感到惊惧。   好在,那疯子的一面极少出现,随着他闭了关出来,已经能够控制了。   但是很亲近的手下会发现,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正在一点点出现破绽。   爱与恨是天底下最深刻的感情,沉迷于任何一种,会对一个人的心境和武道产生巨大影响。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出现破绽的事情,任文萱并不知道,她现在在江湖行走,一点点探查石之轩的消息。   不仅阴癸派会提供,她发现一些白道势力会经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也将消息传给她。   看来,在石之轩一事上,还真是同仇敌忾。   这一日,她到了长安。   长安有邪帝庙,还有座寺庙,是未来石之轩的大德圣僧常常所在之地。   她一路追来,的确是在这个方向,既然离长安不远,她就过来看看。   四大阀之一的李阀总部就在长安,长安和岭南有很大不同,岭南民风淳朴,热情尊敬宋阀,但是长安……走胡风不说,而且有着众多名门世家,提起李阀,还是有很好的口碑,但是这里的百姓没像岭南百姓一样对宋阀那样维护。   来得碰巧,李渊嫡长子李建成周岁大宴,各大门阀世家当然会派人前来。   宋缺看不得胡汉混血统治天下,但是对这些血统的门阀还是表示尊重。   他坚持纯汉统治天下,并不代表他就厌恶胡汉混血的贵族和百姓,这点他分的很清。   所以这次李阀长子周岁大宴,宋阀还是派了重要人物前来道贺,是宋隽,任文萱见过他,是宋缺的族兄,武学资质平常,却擅长内务,在宋阀也是握着大权的。   不过宋阀那体系,别的人手中窜着再大的权,做阀主的宋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消掉,可见宋阀底层对宋阀的忠诚,任文萱只了解一点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阀阀主嫡长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各大世家名门心照不宣的李阀继承人,这当然要大办的。   如果是李世民,任文萱还有兴趣去看看,但是李建成……她走了。   小心的进了邪帝庙,这里很干净,看来是常常有人打扫。   任文萱不如邪帝庙后,一个窈窕的女子在打扫着庭院,和当初的尚大家有着本质区别,不过这么宁静的尚明月,反而让任文萱心中更有好感一些。   尚明月从小就住在邪帝庙,她的身世是个谜,就是阴癸派也没查到,但是大伙都心知肚明她和邪帝向雨田和白道的某一位有名且深受尊重的先辈有着关系,魔门中有过猜测,明月是向雨田百年前留下后代的后人。向雨田和那位白道传人有股遗留的势力保护着这一支。   霸刀岳山也在这里,这一队父女到是甘于平淡。   任文萱的眼睛搜罗明月的的闺房,其实她一直怀疑邪帝舍利在邪帝庙,也就是说最明显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说今年不追鲁妙子,并不是说她不追邪帝舍利。   如今来了长安,怎么能不过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尚明月忙完后,转向后院看练刀认真的岳山。   “岳叔叔,你还不去李阀吗?”   岳山笑了笑,说道:“无妨,小刀不会在意,晚上私下过去瞧瞧建成就好。”   “岳叔叔太过紧张了,和宋阀主的比试还有两年多,李大哥知道你为了这事简了小建成的周岁,定会难过的。”   岳山放下手中的刀,他长叹一声:“和宋缺一战,我并没有把握啊!”   “宋阀主再厉害也只练了二十年,可是岳叔叔你练了快五十年,而且在二十年前就成了天下第一刀,岳叔叔定能胜的。”   她对自己尊敬的人相当有信心。   岳山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养女这么维护他,他还是很开心。   “我当初不过和初入天魔十七层的小妍打出平手,但是现在据梵清惠说,宋缺能力战天魔十七层巅峰的祝玉婵,不得不小心啊。”   尚明月轻轻一叹:“虽然小心,但是岳叔叔不该这么如临大敌,你已经练了半月的刀不曾合眼了……”   岳山心中也是一叹,江湖……也不过是名利场,他真的不想输给一个后辈,丢掉自己的名声。   她不懂,因为她不懂武功,对各种虚名也不在意。   明明什么都懂,却愿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真是太难为她了。   “好罢,今日便去李阀。”   尚明月连忙点头。   她归根到底,还是想让岳叔叔不要那么紧绷。   自从宋缺送了战书,岳叔叔的状态很不好。   目送这两人离开后,任文萱显露出身形,她们说起宋缺,任文萱发现,似乎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第80章   任文萱步入明月房间,又搜罗一番。   鲁妙子要为杨素在长安修建宝库,不可能将邪帝舍利呆在身上,逼近他也需要防备杨素不是?   那么长安中,除了谁会让他放心,邪帝庙的主人不做二人想。   明月房里没有什么东西,她继续来到邪帝庙。   搜罗了许久,摸到一处后眼睛闪过亮光,因为一个密室开启了。   里面黑沉沉的,只能隐约看到上面的石阶,透出腐朽的气味。   这里面……   任文萱丢进一颗火药,顿时之间有蝙蝠飞出来,而且有很大一股焦臭味。   任文萱心头涌出巨大的反胃感,竟然忍不住干呕不止。   里面传来一些机关开启的声音,是刚才被任文萱炸出来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任文萱慎重起来,任文萱忍住心中的不适,她走进了洞里。   明明什么都如常,可是突然间也出现重重密箭朝着她射来,洞内窄小,哪里都是箭所射的范围,根本无处可躲。   不过入了宗师阶层,这箭又岂能穿破她们的护罩。   这些密密麻麻的箭被任文萱都打落在地上。   开了这密集的箭支。   手中拿出火折,洞内顿时亮堂起来,她虽然能看得见,能赶路,但是她要找东西,当然需要光。   略过菩萨案桌所在,她在明显经由人手开凿出来的圆洞停下来,举起烛光照去洞口两旁竟凿有字样,左边是“灵秀自天成”,右边是“神工开洞府”。   这是伏魔洞。   伏魔洞里有着成千上万的血蝙蝠,可不好对付。   任文萱收敛住气息,手中柔光闪动,随后三缕细线先过去了伏魔洞。   是任文萱蛊后控制的蛊虫,里面有什么东西会反馈回来。   突然间,蛊虫消失了联系,任文萱正待说话,外面传来尖利的声音。   “岳山终于走了。”   任文萱并不认识这个声音。   不过从接下来的说话声,不妨碍她认出来。   有四个人,就是邪极道四恶,尤鸟倦、周老叹等人。   只有尤鸟倦是刚入宗师不久的高手,排上了魔门八大高手的末位。   其余四个都是先天境界,但是这四人同出一门,混合到一起也有宗师后期的实力了。   “那老头也难缠,一点不给我面子。”说话的是媚娘子金环真。   随后一声嘲笑,丁九重道:“就你……不过他身边的明月就胜过你太多,就是多年前他就上过的祝玉妍……现在哪还看得上你。”   做女人做讨厌男人说自己不如别人。   “丁九重你找死。”金环真顿时怒火中烧。   丁九重更嘲弄地看着金环真。   “冤家,你看他……”金环真依偎上一直沉默得周老叹身上。   能不自己亲自动手就不动手。   周老叹冷淡的瞥了一眼丁九重,丁九重丝毫不在意。   一副做出你来的模样。   “别闹了,快找舍利。”   “是,尤老大。”金环真连忙道。   “咦,洞怎么是打开的?”丁九重第一个进了庙里。   “好大的焦臭。”   “不好,还有人进去了。”   他们四个好不容易探到鲁妙子到了长安,为了避免再像洛阳那样引来无数高手,他们一直按捺着。   后来找不到人,他们就觉得鲁妙子很可能将邪帝舍利藏在了邪帝庙。   不过这些日子,霸刀岳山一直在这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岳山一出现在山脚下,他们就忍不住过来了。   任文萱看到伏魔洞内的人,他的所在,血蝙蝠未曾丝毫攻击,还留了一片空地。   她勾起一抹笑容。   “鲁先生还在啊。”   鲁妙子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他是不怕那四位的,加上伏魔洞更不担心。   不过他在意的是再次打草惊蛇,让人知道了他。   任文萱一进来,他心中差点骂娘,她说好今天不追他和邪帝舍利,可现在又来了。   “外面的人,要怎么处置了呢?”她微笑道。   鲁妙子目光深沉,他一个人杀不了,不过如果加上她……   “我不曾再打听过你的消息呢?反而是追着石之轩而来,刚好到了邪帝庙,便过来瞻仰一下邪帝的旧居。没想到鲁先生竟然在……”   鲁妙子半点不信,不过却也没去追究她,魔门中人毁诺常见得很,认真了反而死的快。   其实任文萱前面可说得是真的,后面那句瞻仰邪帝旧居却不是,不过是早就怀疑鲁妙子将邪帝舍利留在这里。   这妖女可比外面几个还难缠。   还有……宋缺。   鲁妙子微微皱眉,也不知这对夫妻是不是一起来了,如果是一起,那就大不妙了。   他在这里,明月和岳山都不知道,这些人真有本事。   他轻轻一动,顿时之间,伏魔洞成千上万的血蝙蝠朝着任文萱飞去。   任文萱丝毫不恼,因为她早就料到了。   天魔力场撑起来,顿时来几只就化成几只灰烬。   她真没什么可担忧的,反而在防备鲁妙子偷袭。   不过她很快皱起了眉头。   蝙蝠血和尸体让她的心里头很不舒服,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呕吐。   怎么回事,血蝙蝠比起密密麻麻的蛇虫血蛊要好多了,当初那么小的自己都不曾有什么不适。   如今,已经是先天宗师,忍耐度造就上了无数倍……可今天……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惊惧,细细回忆起来,她忍不住生出一股子冷汗。   因为,她越回忆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手搭在自己的脉象上,赫然是滑脉。   眼神一利,任文萱冷笑一声:“希望这次你相安无事,再被什么人困得不能动,我可不会再帮忙呢?”   随后天魔带一抽,顿时又是一排血蝙蝠落地,带出一条空道,随后鲁妙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就这样离开了。   难道在外面埋伏?   不对,她一出现,焉能不被邪极道四恶发现,怎么可能埋伏。   却不知,任文萱知道自己的情形,不想冒险而已。   血蝙蝠加随时进来的邪极道四恶,还有这洞里到处都是鲁妙子的机关,而且她也在担心鲁妙子会不会偷袭,为了绝对安全,她还是觉得退走。   邪帝舍利的机会还是有很多的,现在……其实,最重要的,任文萱不觉得鲁妙子和邪帝舍利在一块,如今鲁妙子在邪帝庙,看来似乎呆了很久的样子,那么邪帝舍利就不会在邪帝庙。   任文萱飞出来之际,带出一片血蝙蝠。   邪极道四恶看到人,顿时惊呼一声:“祝玉婵。”   任文萱轻笑:“里面的人难对付呢?诸位可小心了。”   说完,速度更快的离开了。   四人面面相觑,听说祝玉婵达到天魔十七层巅峰,魔门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还刺瞎了石之轩的眼睛……她说里面的人难对付,自己还走人了……那里面有多危险?   “尤老大。”   尤鸟倦几个人一直向往邪帝舍利,可是到底都是惜命之人。四个人眼中都有犹豫,不过似乎没进去有些不甘心。   “进去!不要太接近……试探。”尤鸟倦觉得还是需要探探虚实。   其他三人此时还是很听尤鸟倦的话的。   三人极其小心地摸了进去。   可才到洞口,就有无数血蝙蝠蜂拥而来,他们不听的震杀,可是还是绵绵不断,还有各种箭支细针朝着他们飞来,到了后面,还有各种怪异的味道,“有毒!”,于是,伏魔洞的边还没摸着,他们四个人都匆忙退了出去。   其实他们真要摸到伏魔洞的边还是可以的,不过任文萱那句话让他们不敢异动了。   外面的四人对视一眼。   “听说这祝玉婵在满天下的追杀瞎了眼的石之轩……”   这么说……这里面的人是石之轩?   “走吧,祝玉婵既然撤走,那么就说明里面没有邪帝舍利,否则她怎么会甘心走?”尤鸟倦沉郁地说道。   这句话确实实在。   三人点了点头,看来也是同意这看法的。   鲁妙子感觉人都走了松了一口气,重新关了庙门,这邪帝庙也不能呆了,不过,现在不能走,谁知道她们五个会不会在外面埋伏。      出了邪帝庙的山头,任文萱来到一处溪水边,将手和脸都清洗一遍才感觉到舒服一些。   回想洞内的情形,她又想吐了。   不由地摸向小腹,如果说一开始她有些害怕得话,现在的心里生出一股子打心底的安心。   入了长安城,任文萱有了顾忌,不再随意了事。   寻了好房间,准备安几天再走。   身体不舒服的紧,她的医术其实也不过在蛊毒一上,真要说普通的医术,她绝对是个半吊子,想着这些天的肆意,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还是决定去趟医舍。   换了衣服,不再穿极紧的的武士服了,换成了襦裙,头发也散落下来,绾成一个妇人发髻,顿时全身心一松,这才带着帷帽才出了门。   这时候,她完全没有想过其他,好像她有了身孕是她一个人似的,心念念的是自己和未成形的孩子,别的事似乎都没有再被她放在心上。   其实任文萱从来都在得到和失去中徘徊,让她感觉到格外孤独。   后面和宋缺在一块,她也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这辈子就生出过两次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个家的感觉。   第一次是被马瑶接到寨子过了半年以后,第二次便是如今了。   ☆、第81章   “夫人是滑脉无疑,不过从脉象看,夫人似乎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现在胎像不稳,夫人也会很难受。”   任文萱微微点头,那血蝙蝠的阴气和重重霉气的确是有害的。   如果不是她是个高手,先天真气护身,就是血蝙蝠不攻击,在那里呆得稍微久一些,只怕就是小产结局。   大夫虽然看不清任文萱的模样,不过穿的不错,身边又没有伺候的人,他就怀疑她是私下就诊,如今又见她点头知道自己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心中叹了一句后宅阴私。   “老夫给夫人开几副安胎的药,夫人这些天切记要宁神静气,否则胎像便虚弱就不好了。”   任文萱答应下来。   等到后来,这老大夫又说了些让任文萱担忧的话。   “姑娘会武艺的吧。”   任文萱点点头,这年头还是有一些士族贵女会些武艺,比如后世的李秀宁宋玉致,都不是什么高手,却也比常人厉害很多。   老大夫严肃地说:“老夫也不知姑娘修炼得是什么内功,到了何种层次,但是老夫发现姑娘得内功是极阴之物,胎儿未长成时,夫人最好不要动用极阴真气去刺激她,免得损伤胎儿。”   任文萱心惊,这两个月,她可在不停的动用天魔真气。   “现在她可还好?”她问道。   老大夫说道:“还好,其实也只是有可能会损伤,到也不一定就真的受到伤害。”   任文萱松了一口气,她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好些年前,也有个夫人和你一样,也是修炼极阴真气,头三个月刺激得多了,那夫人刚到了七个月就不得不引产生下个儿子,她那儿子虚弱得紧,不到三天就去了。”   任文萱心中一紧,天魔真气影响这么大。   原本她是打算寻个幽静的地方好好养胎,但是现在她需要重新考虑了。   不能动用天魔真气,她完全没有安全感。      入夜,任文萱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早早打坐修炼。   又丝毫没有睡意,她重新点亮了烛火,然后拿了本书在看,不过完全没有看进去。   她现在脑子充斥着该去哪里?   宋阀第一个被否决了,可是想来想去,那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南蛮也安全,不过她一回去,宋缺那人岂会不给人施压,将她带回去。   现在的任文萱,最怕的就是见他,自从那件事后,她对他真是又恨又气,可是偏偏心底更加留恋,让她气苦不已,所以只能离开,准备自己静静心。   可是一直跟着她的宋缺,这些天没见他跟着,又让任文萱有些抵触,生出一种莫不是得手后就不在意的感觉。   不能怪她有这个心理,前世她见了很多这样的事,尤其是在那种电影学院里,这种事出现过很多次,后来在阴癸派,任文萱也发现过。   说到地,就是任文萱没有安全感,而且偏偏还是个谁也不信的人,加上祝玉妍的悲剧,让她对男人有种天然的抵触,更何况,宋缺的表现在她看来,他会娶妻,修炼成无情道基,就说明他也不是有多爱她。至于他无情道基崩溃,任文萱没觉得是他对自己的爱而奔溃,而是在道基不稳时,归结于她对他的诱惑。   想到这里,任文萱皱起眉来,难道他因为全了欲念,然后可以修复他的无情道基?   有孕的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平日里再自私武力值再高的女人也同样逃不过。   放下书,她走到窗边,目光深沉,如果真是那样,该怎么报复?   睚眦必报的任文萱真是难伺候。   另一边,任文萱还没有到长安的是,宋缺就追赶到了石之轩到了汉中郡。   虽然任文萱偶尔接到阴癸派及白道给她的消息,但是也只是偶尔,哪里比得上宋缺宋阀的系统。   石之轩的确来过长安附近,不过却没有进入长安,而是转去了汉中,看来是想绕回川蜀。   宋缺没有告诉任文萱,应该说,他本身也不想阿萱再和他交集,既然她已经是自己的人,那么她的事就该由他解决。   到了汉中郡的时候,石之轩再次消失了。   真是滑溜之极,无怪四大圣僧和宁道奇一起追杀数千里也抓不到的石之轩。   正想继续下川蜀,他的所在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客人。   “梵小姐。”   梵清惠拦住了宋缺去川蜀的路,她道:“石之轩并没有下蜀道,我们能想到,他也能想到,所以他反其道而行转回长安是更可能的。”   宋缺考虑道:“就因为他想到梵小姐你的猜测,他坚定去川蜀。”   梵清惠在他的食桌对面的椅子下坐下,她轻轻地道:“川蜀多山,势力杂乱,确实是个好避祸的好地方,不过……如果邪帝舍利还在关中传出消息,他可还会转去川蜀?”   宋缺想了想,皱眉看着梵清惠道:“你的意思是……”   梵清惠轻轻一叹,很柔和的叹息,带着悲悯和些许无奈,叫人生出无比复杂的感觉。   “不瞒宋公子,清惠来之前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宋缺等她的下文,梵清惠继续道:“之前还可以从眼睛有问题上寻找,可是现在,石之轩似乎恢复了……”   宋缺一惊,别人没有看见,但是他不仅看见,而且还非常清楚阿萱的蛊针有多毒。   毒是混成多种,而且对先天真气都有压制的作用,阿萱射种了石之轩的眼睛,本身就能刺瞎眼睛,更别说还是剧毒了。   “可确切?”   “确切,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而且看得清。”   “听闻令夫人的目标也在长安,石之轩受了这么大的大罪,焉知他会不会报复?他的手段莫测,秀心已经修炼到剑心通明也遭了他的算计……听秀心说,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即将圆满,如果要说破绽,只可能是对令夫人生出的刻骨之恨。”梵清惠担忧地说道。   宋缺这时是打心底皱眉了,若真是,石之轩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他其实很尊重他的实力,但是现在……他已经将石之轩放在小人那一类上。   真要论对错,也是石之轩造的因。   不过心中到真的生出一抹担忧,阿萱是很厉害,可是他想到那天石之轩天魔解体时,阿萱挡在他旁边虚弱的样子。   关心则乱,他问道:“梵小姐是要去长安?”   梵清惠微微点头:“过些天是李阀嫡长子周岁之礼,他送来请帖时我已经下山,所以必是去的。”   宋缺点点头,然后道:“那就不和梵小姐一路了。”   梵清惠神色复杂,宋缺一直是个坚持的人,但是如今为了祝玉婵的安危放弃自己的想法,实在让她有些惊心。   当初宋阀和大隋和谈的时候,她就看出他成功打下了无情道基,可是时隔不到一年,她发现他的道基已经让她看不出来了,是奔溃了吗?随后自我否定,如果奔溃了,他的修为会大幅度倒退才是,可现在虽然收敛了锋锐,但是给她的感觉还是和一般极具威胁力。   “宋公子武功似乎有所进境?昔日的锐气尽敛,真是恭喜了。”   宋缺微微一顿,平静地道:“并非如此。”   梵清惠心一颤,然后目光锁在他身上。   宋缺也无意说这件事,若非去了问心殿,得了些许感悟保住了境界,他现在只怕不在这里了。   阿萱真是个魔女,爱不得偏又舍不得。   “她和祝玉妍终究是不同的。”宋缺说了这么一句。   梵清惠听出他语气中浓厚的退让,心中更是一震。   其实她觉得宋缺和她是一样的人,理智而坚持,她觉得如果他们之间相互吸引,也不会有任何退让。   她不由地回想起秀心入死关前的话。   所谓的情关重点不是舍情,而是接受,接受它,看清楚它的本质,就将它当做平常吃穿住行一样,不执着。   她以前不明白,不过现在,她似乎有些眉目了,眼睛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夺目。   随后这抹夺目立刻掩饰了下去,她道:“她和祝玉妍的确不同。”同样性情中人,可是却比祝玉妍防心更重,偏偏她不会说,而宋缺也是个不擅长解释的人。   ☆、第82章   酒肆。   一楼很嘈杂,相对于,二楼就安静得多。   不过都是鱼龙混杂之地,安静不到哪里去。   任文萱带着帷帽平静地占据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三五个小菜,很搭的食物。   她没什么胃口,不过为了肚子里的那个,她会努力吃的。   也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开始收敛起自己的任性妄为。   不过,生产之后会不会复发就不知道了。   酒肆里各种段子都有,说得最热闹的,当然要数昨天李阀嫡长子的喜宴了。   任文萱手上筷子一顿,因为她听到了……   “梵仙子和宋阀主亲自到场,你确定你没看错?”   “那是当然,我们虽然是外宾,但是他们可是从我们那儿进去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阀大喜,设了内宾招待权贵名位之人,同时也设了外宾,说粗俗的,外宾就是流水宴。“他们怎么在一块,还一起来了?”“谁知道呢?都是顶尖人物,哪里知道她们的想法。”   ”前段时间不是说祝玉婵就是南疆圣女,之前祝玉婵还和梵仙子是敌人,这宋缺和梵仙子勾搭上了,那祝玉婵还不恼恨死了……”   “哈哈,你们说谁会赢啊?”   “宋缺左拥右抱,真是好不快活!”   江湖就是这样,多得是嘴碎和八卦,他们也就说说凑趣,真正敢在有分量人面前说,绝对没有几个。   任文萱不觉得宋缺和梵清惠勾搭在一起,可是今天她听得怎么就这么逆耳呢?   头转向窗口,这一看,真是有缘得紧。   离这酒肆约莫百米的街头,一起走过来的可不就是宋缺和梵清惠,他们身后还跟着李阀阀主李渊和李渊的兄弟——李阀第一高手李神通。   先天高手是极其敏锐的,任文萱很快收回了目光。   继续夹菜细嚼慢咽。   不过旁边的人还在议论这事,让任文萱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她重重的放下碗。   碗落桌的瞬间,这二楼酒舍上的桌都在震动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纷纷安静下来,回头过来一眼。   任文萱冷声道:“聒噪。”   说完,桌上一只筷子凭空飞起来,然后急速地刺穿了刚才说她们闲话那一桌的桌子。   刹那间,酒舍都安静下来。   他们没见她动,就有如此本事……又说聒噪的,看不见容貌,但是声音极其悦耳,身形极其优美……他们都生出了一种惊惧感,尤其是刚刚还在议论的人,差点跌倒在地上。   她是……祝玉婵。   还有什么比在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更凄惨的事?偏偏这个人不是正派人物。   桌子还在震荡着,在场的也最多是位一流高手,哪里敢动。   正担心着,谁知她说完后就继续吃饭,不再说话动作了,而且桌子也都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可是这时候谁还敢说话,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连吃都不敢。   等到一个人终于鼓起勇气走的时候,大家都看向任文萱,任文萱无动于衷,等到他到了楼梯口。   任文萱淡淡说了句:“回来。”   满座紧张到了极点。   那人有些打颤,慢慢转过身,似乎马上要跪下来了。   任文萱道:“将账结了再走。”   那人一听,马上如临大赦,他匆忙掏出银子,可比他吃的酒食多上不少了,放到桌上后,急不可耐地就走了。   等到他平安下了楼,没什么事后,顿时之间,这上面的人一个个都连忙放下了碗筷,将银钱放在桌上,然后急切地走下去。   实在是上面有尊这样‘神’,给他们的压力不可想象,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同时心中庆幸祝玉婵心情好没追究,都暗自诅咒提起这话题的好事者来。   见人都走了,任文萱都不曾理会。   现在她用天魔真气都要小心不要经过小腹的筋脉,否则岂会是这么点手段,直接让他们一个个闭嘴了。   梵清惠也瞬间感觉到天魔秘的气息,宋缺李渊到是没有发觉,因为任文萱只是用了一点先天在真气的小技巧,并非大幅度碰撞,他们要感受到还得离得更近一些。   梵清惠顺着望了过去,看到前面那家酒楼急速有人奔逃出来。   细听去,有人在埋怨对方乱说话,随后看到了宋缺和梵清惠……顿时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恐惧地立刻逃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李渊,更加奇怪了,平日里虽然位高,家族影响力强,但是也没到人见人躲的地步啊!   难道是因为宋缺?   一定是这样的,他和梵仙子不可能让人这么害怕,只能是宋缺了。   这里是皇城底下,他也挺佩服他的勇气,直接这么来了,身边也没带个人,皇上虽然大度,可是也并是希望宋缺活得好好的。   梵清惠突然笑了起来。   李渊连忙看过去,梵清惠笑道:“令夫人见着清惠和宋公子在一块生气了呢?”   说着,指向了那座酒楼。   宋缺也不答话,大踏步就去了酒楼。   梵清惠目送宋缺走后,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淡。   这到是从来未尝试过的。   静斋历来都是与人相恋而去堪破情关,最后都未曾看破,她这次走先辈未曾尝过的路途,恋上一个心中有人,或者本身无情的男子,但是不准备和他相恋,是不是就更容易看破?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表面云淡风轻,可是看着他急切赶过去,她的心比恋上他的时候波动得更快是为了什么?   平心静气,梵清惠暗自吐口气,感情这种东西可真是危险,她差点就迷失了。   爱而不得,她觉得更容易让她看破,不能让自己陷入执念之中。   “梵小姐的意思是,祝……赵萱在那里?”李渊到了半途就改了口。   梵清惠点点头,笑道:“我和你们出现在路口的时候,那酒楼就传出天魔秘的气息,你说这是不是故意?”   李渊也摇头笑了笑。   其实,他看见梵清惠和宋缺联袂而来之时,也在心中惊疑了好一会儿。   “这宋夫人……到也……是性情中人。”李渊说得断断续续,后面那个性情中人,还是他想了很久才形容出来。   他真实是想说那妖女小气什么的,不过想着现在越来越近,被听到就不好了。   当初初见那妖女,自己可是破了千金的财。      宋缺走入酒楼,发现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的看到他,到像是看到鬼似得,纷纷脸色多变的逃走了。   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阿萱坐在窗边的位子安静的吃着。   这时候,这二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到是这家酒肆的小二是个胆大的,见任文萱没有怎么样,还让一个个客人留下酒钱,他收拾起来,发现多了很多呢?   他虽然听过很多江湖事,但是江湖到底和他一个小二远得很,不过,他也不敢多话,刚才那些客人说得话他可是全听到了,正主之一只是警告说了句聒噪,没打没杀,他觉得这位大家口中的魔门妖女祝玉婵也没有多可怕。   所以,现在他在大着胆子在一旁收拾桌子。   现在见到一个极其俊美的贵人上来,正要过去招呼,却听到他直接前往那祝玉婵的桌子。   听到他喊她为阿萱后,机灵的小二连忙下去了。   任文萱没瞧他一眼,垂着眼继续吃。   宋缺在她对面坐下,见她不答也没继续说话,平静地坐在那儿等她吃完。   ☆、第83章   任文萱吃到羊肉,腻味得紧,在美食还没有兴起的年代,羊肉腥味很难去除。   她忍住想呕吐的冲动,皱着眉头放下了,她不该点这味菜的。   任文萱以前不关注吃的,现在却在心底挑剔了。   将其余四个素菜吃过后,她放下碗筷。   留下银子,一句话没给对面的人,也未曾看他一眼。   宋缺看了看桌面,还在生那天的气?   “阿萱。”他又叫了一句。   随后道:“我和梵清惠是跟着石之轩一前一后到了大兴,原本并非一路。”   任文萱这次倒是停下来,到不是因为他解释和梵清惠无关,而是听到了石之轩,这么说他在……她有着孩子,万万不能和他拼了。   想了一会儿,她就马上说:“走吧,我要回岭南。”   做了个很明确的决定。   宋缺顿时诧异极了。   不是心念念要杀石之轩吗   不过刚才……她是听了他的解释信了他?   这么一想,宋缺的心情好上很多。   任文萱听到底下的声音,知晓是梵清惠他们也到了。   “还不走,要等梵清惠吗?”   宋缺心中更加觉得怪异,以前阿萱是讨厌梵清惠,但是从来不屑提在嘴里,因为只是讨厌的人,眼不见心不烦,将讨厌的人提在嘴里记在心里是在耽误自己的心情。   这是否是在意他的表现?   任文萱从听到石之轩可能回到长安,心里头比之前紧张了无数倍。   他太过神出鬼没了。   她走到他身边,很快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抱我从窗口离开。”不想见梵清惠,但是她也不想用真气。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宋缺忙去拉她的手,准备说一下她,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她是宋阀的主母,不庄重会被说的。   都说女人善变,其实男人才是最善变的物种,没成亲前,什么事都好说,一成亲后,各种条条框框就都出来了。   任文萱哪里能让他拉开,掀开帷帽,道:“你不乐意,多得是人乐意。”   说完极具诱惑地一笑,明明很吸引人,可是让宋缺的脸全部黑掉了。   如果按照霸道阀主风,应该会捏着任文萱的下巴,然后邪魅地说:“你敢,你就是死也只会是本座尊一个人的。”   宋缺是阀主没错,人也霸道,不过那霸道阀主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他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固执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分得很清楚,也难叫他改变主意。   还是拉开她搂住自己脖子的手,拉着她的手臂走下去。   任文萱当然不乐意,继续去缠他。   宋缺压住她的手臂,很难让人挣开,任文萱心恨极了。   下去遇见梵清惠,她到是知趣,没有上来。   宋缺道:“走吧。”   梵清惠点点头,李渊李神通也答应下来。   这是要做什么?   一路上宋缺也没给个解释。   梵清惠一直注意着任文萱,两人看起来似乎在闹别扭,但是两人别扭间也显得极其亲近,而且任文萱眉心已散,显然已然和宋缺圆房了。   这让梵清惠高兴放心之于心中酸涩之极。   高兴的是,如门派所意料那样,任文萱和所爱的人成就夫妻之实,还嫁给了所爱之人,那么此生再难绝情,突破天魔十八层。   至于酸涩……不过是一场修炼还没结束的杂念,必须按下去。   进了一处安静所在,任文萱才知他们为何会聚在一起。   原因是李阀的重宝九色莲丢失,线索直指石之轩。   或许应该说,石之轩根本没隐瞒自己的身份盗走了九色莲。   九色莲是李家传承多年的重宝,一片叶子能解百毒,补精气精血,此外,服下它也可增长半甲子功力,是从当年李家祖辈从寒渊潭采集得来,到如今,这九色莲才用了四片,也就是说剩下的五片被石之轩盗走了。   盗走的日子还正是昨天李家嫡长子李建成的周岁宴。   说到这里,李渊有些尴尬,李阀这次脸可是丢大了。   好在他没声张,就告诉了梵清惠,毕竟梵清惠这等人物和李家毫无冲突,而且梵清惠所代表的势力是和石之轩敌对的,将事情和她合作,才有希望拿回剩下的九色莲。   梵清惠考虑很久,还是斟酌着和李渊商量一番,所以也告诉了宋缺。   “功效有这么好?”任文萱问道。   李渊说道:“二十年前我父中了绝心丹,用它解了。”   绝心丹是剧毒中的剧毒,对宗师高手也有莫大的伤害力,只要这毒进入体内,必死无疑。   任文萱确定她的蛊针刺进了他的眼睛,眼睛周边神经系统应该已经破坏个彻底,就算解了毒,也早就被毒摧毁了……不过照他那么说,那么九色莲可以补精气精血那也是真的了?   这应该是天材地宝的灵物了,精血也能补……真是逆天的东西。   要补回当初天魔解体所消失的精血,那五片想来不够吧。   “那天发生了何事?”梵清惠对于石之轩如何瞎的,还是有些不知具体,她问宋缺道。   任文萱微微皱眉,这梵清惠似乎有些不对,似乎特别关注宋缺。   她冷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他中了我的暗算而已,毒是十几种蛊毒汇聚而成,我自己也没有解药。”   说完,她看来宋缺一眼。   梵清惠期待地看向宋缺,希望得到更具体的消息。   宋缺考虑道:“阿萱用的是针,针上带着剧毒,两枚刺入了石之轩的眼睛。”   “真的?”梵清惠惊呼道。   任文萱不高兴地看向宋缺。   “如果是这样,石之轩的眼睛在针入眼那一刹那就坏死了,什么解毒的东西都没用。”李渊笃定的道。   九色莲也是没办法让坏死的眼睛重生。   任文萱轻哼一声,这还要他说吗?   “那他要九色莲……”   任文萱淡漠地说:“增加功力而已,他的不死印法的破绽就是功力,还有就是补足天魔解体的精血……”   她在知道九色莲的效果的时候就猜到了,当初她看到石之轩的破绽,石之轩自然会更清楚,如今,她害他这么惨,又怎会不想办法补足这破绽?   “所以,你家的九色莲八成找不回来了。”任文萱说道。   李渊脸色青了青。   这样的至宝,是不会舍得用来增加功力,而是用来救命的。   梵清惠却注意到天魔解体大法,看来那一天很激烈,他们两个联手竟然能够让石之轩用出天魔解体大法,实在让人震惊。   “听也听了,宋郎,我们回岭南。”任文萱忙说道。   已经恢复的石之轩,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现在可不宜动手。   梵清惠皱眉,她不是恨不得杀了石之轩,怎么现在主动求去,还要带走宋缺?   李渊脸色不好看,不过他清楚任文萱的话不好听,但是却是大实话。   “赵小姐,你不报仇了吗?”   任文萱故意笑道:“不急不急,我都等了十三年,再等十三年也一样。”   “你可知,等到石之轩适应眼瞎,以后机会更少,如果他突破到半步破碎境界,精神力可以代替眼睛,那时候更不好对付。”   任文萱幽幽地道:“你难道就觉得这多两个月过去,能在重重高手守卫下盗走李阀主家的至宝,他的瞎眼还没适应?”   梵清惠顿时一窒。   石之轩天纵奇才,就是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两个月的时间对他的确足够了。   石之轩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此外就是她的情关未堪破,如果宋缺回了岭南,就不好办了。   “走吧。”任文萱这次主动去拉宋缺。   宋缺颇为审视地看着任文萱。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阿萱对石之轩的态度变得那么快?   任文萱没拉动,又用了一把力。   看到他的目光,她松了手,这是在怀疑她了?   这感觉真不好?   “也行,你就呆在这儿吧。”她冷笑道。   脾气来得真快。   李渊心中有些同情地看宋缺,摊上这样一个反复无常脾气不好得妻子,这日子可不好过,再漂亮有什么用……听说宋缺还不纳个温柔的……   梵清惠忍不住看向宋缺,宋缺声音严肃道:“阿萱,坐下。”   任文萱根本不会听,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一家之主完全没面子可言。   李渊连忙低头,他没有看见。   李神通眼神傲然,似乎对宋缺不大待见,一个女人都管不住。   李渊见状,这个弟弟,真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梵清惠道:“宋公子?”   宋缺有些烦躁,面上不露,最终还是起了身。   “石之轩的事一有消息会告知二位。”   李渊点了点头,他知道不可能拿回来后,这时候反而没之前那么紧张忧虑了。   梵清惠也只得点点头。   不过那赵萱态度也太奇怪,看来需要好好查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和石之轩有了什么交集?   任文萱出了宅子,心头有股暴躁的情绪。   怀孕的母体易烦易怒,真是没说错,现在出来平静一下,她感觉自己的状态格外糟糕。   突然,她停下脚步,很快就全身心防备起来,并在顷刻间向着前面拐弯处挥出一掌。   没有人,不过就在她人到了拐角处,墙被打破,一股巨大的力向任文萱涌来。   任文萱反应极快,迅速飞退,顺着旁边的墙退向高空。   人到了高空后,比那股力快一步,所以,墙毁了,她的人还没有事。   这时候,人已经显露出来。   石之轩穿着一生儒袍,眼睛看起来的完好的,不过这时候对她下杀手时,脸上没有了微笑,有的只有阴沉和杀机。   要说石之轩对之前任文萱有多恨,其实并不见得,只能说是一种逃脱他掌控的自卑感,让他记忆深刻,进而压抑成了执念。   他一直认为,也就仅仅如此了,可是这个执念能毁了他的眼睛,逼迫他自爆,执念进一步加深,毁他眼睛的恨原本不算什么,但是加深的执念就让他变得刻骨恨意了。   半空的任文萱身子有些颤动,感觉刚才那么剧烈拼动,小腹有些不好受。   “宋夫人有喜,石某特来恭贺。”石之轩冷漠地笑说。   任文萱却有些庆幸,他现在才查到,如果是昨天……不由分说便急速奔逃,奔逃的方向当然是原本宋缺所在。   石之轩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但是他因此突破了精神力层次,虽然没有达到大宗师,但是却已经比之前高上一些,能够让他变得更敏锐。   他借用这敏锐的五感,根本就像个双眼完好的人一样追逐过去。   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在石之轩手里逃,真是很悲剧的一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小腹在下坠,她担心的厉害。   终于前面出现熟悉的人,任文萱从来没有如此的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石之轩却在瞬时之间走了,宋缺想追都追不上。   他抱住任文萱,见她脸色发白,一便去看她的身体是否受伤,一边去摸她的脉。   ☆、第84章 宋缺一摸到任文萱的脉象,整个人都是一僵。 随后迅速地看向任文萱,手指再搭上去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似乎怕刚才的脉象是幻觉。 任文萱感受到他的手指有着微不可见的颤动,声音也软和起来,说道:“昨天刚知道的,去医舍看了看,估计被石之轩盯上了,大夫说,我一身极阴真气对孩子不好,所以我想回去了,免得伤了……孩子。” 宋缺听到最后两个字,终于松开了脉,不过手没放开人。 他觉得之前的奇怪有些罪大恶极。 看着任文萱微微发白的脸,他这会儿也忘记这是不是光天化日了,将人抱在怀里。 是要为人父的喜悦,也是在对自己刚才的心理的愧疚,还有便是对阿萱的爱意了。 阿萱终究不同的…… 任文萱被他搂住,终于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这时候离得距离有些近,梵清惠和李渊李神通感受到真气碰撞声,也终于赶过来。 远远看到这两人相拥,不由地对视一眼,重视规矩的宋缺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任文萱微微推开他,面向来人。 宋缺没敢抵触,不过手是紧拉着的。 “刚才是石之轩?”梵清惠走近问道。 任文萱看了宋缺一眼,淡淡点头:“眼睛对他没有影响,我想现在不适合对付他。” “发生了何事?”梵清惠直觉有问题。 石之轩就是再恨任文萱,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对任文萱下手。 毕竟,她们就在附近,不符合他的本性。 任文萱沉默不语。 宋缺对两人拱了拱手:“拙荆有妊,今日便欲赶回岭南,还请两位见谅。” 难怪……梵清惠看了一眼温顺的任文萱,原来是有身孕了,身子不便,所以石之轩才对她穷追猛打,她不得不放弃追杀石之轩,而且急着回岭南,看来她对这个孩子很重视。 这下她算是彻底放心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再脱离宋阀回去阴癸派。 又看向宋缺甚是小心的模样,梵清惠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李渊客气地向宋缺和任文萱两人道喜。 宋缺真的很高兴,惊喜来得极快,让他现在的心还在颤动着的。 这时候和李渊说话,语气较之前不知柔和了多少倍,让李渊有些感叹。 “石之轩现在盯着宋夫人不放,贤伉俪还需多加小心。”李渊说道。 任文萱谢过,不过,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比之之前一人,现在安心得多。 梵清惠说道:“清惠正好欲回川蜀,正好和二位一路。” 任文萱看了宋缺一眼,宋缺笑道:“我们不走川蜀。” 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梵清惠没再提议,说道:“那祝二位一路平顺。” 宋缺揽着任文萱很快走了,梵清惠看看周围的乱石,虽然她并不向着阴癸派,可是却也抵触静斋啊。 宋缺看来是受她的影响越来越大。 她轻叹一声,罢了,天下已平,也没必要在搅合进去,随他们去了。 至于……梵清惠已经将些许的欣赏和好感种下了情意,回去静斋慢慢参透吧。 石之轩……瞧着他今日这般冲动的举动,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么急切根本不像他谋定后动的手段,可见 他已经到了非杀祝玉婵的地步,什么仇恨都能慢慢报,可是他这般急切,想起秀心所说,他的执念已经威胁到他武道心境的进度,也就是说这祝玉婵一天不死,他的执念难消,境界就难上升了。 祝玉婵这么说不急,显然也是意识到这种情况,所以以保住自己为重,急切地赶回岭南。 休息了片刻,宋缺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任文萱体内,他的真气中正平和,对她有益。 任文萱的感觉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常态。 宋缺将人扶起来,低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和我直说,今日若非赶来的快,你……”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你没来,我会有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是不会有事,但是真的硬拼下去,这孩子就不一定了。 宋缺心有顾忌,语气还是挺软和的,说道:“好了,我不说便是。” 任文萱见他模样,心气顺了些,她说出自己最真切的想法:“我其实不想回去的。” 宋缺微笑,很是夺目,让任文萱多看了几眼。 “你笑什么?” 宋缺扶着她坐下,说道:“你说回去二字,便是认同岭南是你的归宿了,我不该高兴吗?” 任文萱一怔,她这是随意说的,还是就像宋缺所说,将岭南当做回去的归宿? “宋缺。” 这是任文萱第一这么平和的叫宋缺的名字。 “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若喜欢我就要永远喜欢下去,否则你就会死在我手上?当时你也答应了。” 宋缺点了点头。 “那你变得太快,先是另娶他人,后来丝毫没有留恋的打下无情道基。这算不算违约了?” 宋缺承认下来,这是事实,哪怕中间有很多无法说明的原因。 “我只是毁了你的无情道基,是不是很大度了?” 宋缺不禁哭笑不得。 不过仔细想来,阿萱经常将心悦他爱他挂在嘴边,却从来没有给过承诺。 “这样算起来,你欠我太多,我也不要你的赔偿了,以后好好做个好父亲,让她过得自由自在的,别想让她作为你们军阀联姻的棋子。”任文萱慎重地说道。 “阿萱,你不觉得说这些太早了?” 任文萱平静地道:“我从来就没放心过你。”这是她最真实的心里话,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宋缺这个人虽然不以利益为重,但是却天生冷情,他再爱一个人,如果侵犯到他的底线,他都会轻易放下。 否则也不会变得那么快? 这样的人比风流多情的人更加危险,风流多情的人至少有情。 宋缺定定地看着任文萱,随后平静地说道:“我又何曾放心过你?” 任文萱笑了。 这算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这么相互摊开说自己最真切的想法。 “所以,回了岭南后,你是你,我是我。”任文萱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宋缺看着任文萱,慢慢放开了手,然后道:“好。” 任文萱微微点头。   ☆、第85章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宋缺突然道:“以后既然要分个清楚,如今我欠你的,你说我已经清了,那么你欠我的,该如何清算?”   任文萱抬头定定地看他,微微皱眉,疑惑的道:“我有欠你吗?”   宋缺淡淡地道:“你骗我多次,我不追究。”   任文萱轻笑:“那是你自己轻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缺凑近了她:“两次。”   “什么?”   “我救过你。”   任文萱顿时想起来了,一次七岁的时候解毒恢复丹田之时,一次是杀席应之时,他及时给了解药,否则就算自个不死,也会被折磨地去了半条命。   “我有求你救吗?”救命之恩大于天,任文萱可不愿承认,否则自己就被动了。   又继续道:“你什么时候会挟恩求报了?”   宋缺淡漠地说道:“对付你,不想吃亏,就只有寸步不让。”   任文萱说道:“我不报又如何?”   宋缺说道:“我可以自己索取的。”   “你什么意思?”任文萱心中平添一股子危险。   宋缺却起了身,说道:“好好休息吧!”   任文萱伸手将人扯住,然后大力让他重新坐下。   “你和我说清楚。”   宋缺看到站到他面前俯视他的阿萱,他用力一扯,将人拉到他到身上做好与他平视。   “阿萱,你还在做梦呢?”他轻轻在她耳边低吟。   任文萱脸色青了青,就要推开他。   可他将自己禁锢得极紧,他继续在她耳边说道:“我的无情道基奔溃是你促成的,现在你想走人,我会不甘心的,所以……以后你要乖乖的,不要再做梦了。”   说到这里,他给她危险就像那日她被点了穴道一样。   那天的他,她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   玩火似乎玩的大了。   不过,他就以为自个没办法吗?   她变得很柔情地去看他,手轻轻摸上他的脸,然后很深情地亲上去,深吻一阵离开后。   她轻轻的道:“宋郎也在做梦呢?”   宋缺听了,主动凑上去继续刚才任文萱做的事,任文萱也在极力迎合他,另外手在他身上极力点火。   等到他欲念一起,想要得更多得时候,她停止了诱惑。   有些些许的喘息道:“宋郎,才两个月呢?”   宋缺身子顿时一僵,神智在顷刻间清醒起来,看到阿萱戏谑的得意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   这个妖精。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自己刚才的欲念,然后立刻放开了任文萱。   任文萱一个灵活地旋转,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气色极好。   显然刚才的事娱乐到了她。   “宋郎可以去寻别人的哦,比如那位舍不得你的梵仙子。”任文萱娇柔地说道。   宋缺冷眼瞥了一眼,心中有了气。   “人家向来大方,不会有任何介意的。”   才怪!   宋缺心中冷笑。   以后时间多得是……不急!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隔壁。”   任文萱笑言:“宋郎有了新欢,连人家房里都不愿呆了,真令人家伤心呢?”明明知道他为何要分房,可是在她嘴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宋缺掂量着,真住在这里,定然到了最后受罪的是自己,所以,他还是决定无视她的话。   接下来,任任文萱酸言还是情话绵绵,他都坐在这里不动如山,等到了时间,就直接离开了。   任文萱见他离开后,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越国公府开始大肆收购建筑材料,据说在着手修建祖宅宅邸。   任文萱耳闻到这风声,心里不由一叹。   越国公杨素速来为杨坚所忌惮,这次杨素伐陈归来,得到不少财物军用,加上多年积累,只怕是准备修建杨公宝库了。   只是杨公宝库快修建的时候,她就得准备跟着宋缺回岭南。   建造这杨公宝库也该要个一两年的样子,如果鲁妙子没有被石之轩察觉,她还能等。   如果被察觉了,任文萱到是有些犹豫起来。   一切随缘吧!   她还是继续跟着宋缺离开,却也给了祝玉妍传了消息。   当然不会告诉她所知道的,只说明石之轩的具体情形,而且还说石之轩的所作所为,很可能邪帝舍利就在长安。   她和宋缺出了长安城当日,石之轩没来捣乱,邪极道四恶反而找上门来。   其原因是,他们后来发现邪帝庙里的就是鲁妙子,估计是石之轩可以透露她有身孕之事,不能动手,这四恶胆子肥了起来,就跑来找她晦气。   他们四个没当宋缺是回事,说到底,宋缺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动手,虽然从传言中听到,知道宋缺是个高手,但是他们胆子对于魔门之外的人特别大,所以阴笑着动起了手。   不过注定他们会很倒霉。   宋缺一人独斗四人游刃有余,他们中间一个都拖不了身来攻击任文萱,而且宋缺能够随时脱身救如果有他人攻击的任文萱。   任文萱掀开马车帘子,扫视这片林子,眼睛眯了眯。   对宋缺道:“宋郎,速战速决,有个宵小在旁边呢?”   宋缺加大了招数,一把弯刀在半空旋转切向尤鸟倦的脖子。   尤鸟倦是四人中最难对付的,到底也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虽然远远不如任文萱和宋缺这等顶峰高手,但是想要解决掉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更何况他还有三位先天顶峰的高手帮忙,会相持得更久一些。   尤鸟倦刚想避开,可是气机分明已经锁定了他,另外几把刀已经完全牵制住了其余三位兄弟。   尤鸟倦身材暴涨,带着兵刃冲杀过去,“铛”的一声巨响,尤鸟倦急速退了好几部,脑袋是保住了,但是刀气砍掉了他垂落在脖子的长发,还有他的脖子有了血痕。   这还只是全力的一刀,如果其余几刀劈过来,他焉能承受住,这么一想,他心中越来越恐惧,再也没有了战意。   尖锐地鼓叫一声,四人都拿出最后一招,准备拖住宋缺片刻,好让自己逃跑。   也就在这时,一股死气侵入了马车,马车在刹那间飞灰湮灭,重重气尘中,任文萱陡然飞高避开了去。   随后有一掌挥了过来,还真是锲而不舍。   任文萱腰间的长剑让她当做天魔刃掷了过去,长剑断成三段的时候,宋缺的刀已经飞了过来。   与其同时,梵清惠和李神通从远处飞来。   石之轩见没有得手,又感受到四恶已经即将逃脱,梵清惠和李神通极快地赶过来,立刻就放弃了去,迅速闪人。   任文萱冷眼一笑,手指又夹出从鲁妙子那儿得来的火弹。   石之轩当然不会被火弹击中,不过范围可比什么暗器都要来得广泛。   石之轩听到旁边巨响,多少影响到他,他冷哼一声,这妖女每次都是故意创造机会吸引他前来,不过次次都有陷阱。   其实石之轩都冤枉了任文萱,只有一开始他和宋缺决战,她和祝玉妍想坐收渔翁之利是她刻意安排的后,后面她都没有刻意安排,不过也得承认她在引导。   就像这次,梵清惠和李渊还是想在城外碰碰运气,看石之轩见到宋缺任文萱两人会不会遭到他的袭击,如果真的没有袭击,他们也就不会出现。   宋缺和任文萱心知肚明,两人算是默认了,能留下石之轩自然更好,就算不能,也能给石之轩警告,毕竟,他若是这样天天骚扰下去,对于任文萱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人都走后,这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梵清惠和李神通与宋缺任文萱二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四人再次分开。   宋缺陪着任文萱在路上走了不到一会儿,又有一辆马车驾着过来。   宋缺陪着任文萱坐上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对于之后还是得完全费心。   “石之轩有失宗师气度。”   任文萱一笑,石之轩此人都能偷袭后世一介小辈,又有何气度可言。   当然,魔门也不在意这个,挡住了自己的路,当然得用心除去。   任文萱也是如此,她从来不觉得偷袭有什么不对,如果能够更快达到目的,让她偷袭一个普通人她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但是身为白道高手或者有名望的人,是不会做出偷袭这种事,比如宋缺。   思想观念不同,所以宋缺才会如此说。   所谓的宗师气度,在宋缺和石之轩的思想观念都是不同的。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宋缺和石之轩都注定看不惯对方,并且都在鄙视对方,任文萱改变了很多东西,可这一点,却没有丝毫改变。   听到宋缺说石之轩的话,她不由地“咯咯”一笑。   宋缺转去淡淡地看她,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笑。”   任文萱带着满是缱绻情意且仰慕的目光说道:“谁让宋郎是正人君子呢?坐怀不乱,还为了公平伤人家的心。”   宋缺皱眉,她又过来刺他了,他不觉得之前决战有什么错,还有坐怀不乱这件事,她有孩子,他更不觉得有什么错。   他抓住任文萱的手,平静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任文萱笑得更欢了:“人家和你正经说话,   你偏要和人家作对,所以,人家将你的话还给你……做梦哩!”   ☆、第86章   先天真气若是源源不断,并用来赶路的话,从长安回到岭南顶多十天,然而任文萱有着身孕,所以只能就着宋阀的商队慢慢南下。   似乎是那日后,宋缺就很少和任文萱说话了,不管任文萱如何撩拨诱惑,又或是嘲讽落寞,他都不动如山,每每到了晚上,他还是雷打不动离开了任文萱的房间,不过也不敢离开得太远,就在任文萱得隔壁。而且,他还会将门和窗关得死紧,并用些东西堵上,因为任文萱有过不打招呼就跑进来的前科。   宋缺也知道她也就是想让自己难受,并没有想真的来,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是真的,被她纠缠他的定力越来越不足。   所以他只能堵上门,倒不是堵上门就安全了,不过阿萱没有动真格,她也就不会用真气推开。如此,晚上渐渐相安无事。   许是被人盯上了,任文萱一旦一个人,总会遇上一些事,久而久之,宋缺半步都不敢离开了。   这一日,船靠近了扬州。   任文萱晕船,宋缺只得带着她下船走陆路。   步入扬州城,她的脸色好了很多,比之前也乖巧许多,不再撩拨宋缺。   到了午食之时,任文萱之前的好胃口到现在完全看什么吐什么,偏偏大夫说很正常,任文萱不会怪孩子,她本性任性,所以只能怪宋缺了,只要宋缺和她一样不舒服,她才觉得公平。   宋缺对比之前任文萱时不时的撩拨,对于现在任文萱埋怨发火更能忍受一些。   “今日就在这里休息一日,你的状态不太好。”   任文萱想了想就同意了,现在虽然事故不断,但是他们已经确定石之轩并没有跟着,而是其他一些人不想宋阀好。   不过也就只能小打小闹,真闹大了便是生死之局了。   好不容易吃过了,任文萱感觉极闷,所以准备出去散散气。   这出了静谧的院子转入街道,外面就发生了械斗。   这些事情宋缺和任文萱都不管的,正要从一边离开,任文萱却停了下来。   她直看向已经被围着打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怎么了?”   任文萱看着这被围着打的少年,使出了粗浅的武功,但是丝毫抵不住其余竹花帮一些弟子围攻的拳脚。   宋缺顺着眼光看过去,最后将目光放到这个少年身上,这一看到是露出些许的微笑。   这少年武功低危,可是在被毒打的情况下,保持着一种平和的气性,这到是难得了。   任文萱准备喊住,这时候旁边的武馆门突然开了,一个具有一流水平的中年武士走出来。   他大喝一声,那些竹花帮弟子顿时停了手。   “朱师傅,这小子卖假药骗我们,你可不要管。”   朱志成是这间武馆的馆主,不过这一片都是武馆,他的武艺不强,在诸多武馆中只能算中等,而竹花帮是扬州第一帮派,据说帮主已经是先天高手,他平日里对上竹花帮的弟子也是得小心得。   今天他出来,实在是见这孩子被打得厉害。   “我没有骗你们,那真的是个道长给我的疗伤药……”这少年连忙喊道。   不过他一说完,立刻又挨了揍。   “那为什么老三会抽搐不止?”   任文萱目光转向旁边倒在地上抽搐的青年汉子,死不了!   朱志成连忙去扶那老三,他到底比这些二三流的竹花帮弟子多些见识,他还会些医术,一把脉,就连忙对着这老三拍了拍,然后输入了些许真气,这老三顿时不再抽搐了。   “真的是疗伤药,不过药力太猛,他化不开而已,我已经帮他化开了,伤势没有问题了。”朱志成连忙说道。   这几个人一听连忙放开了那少年,前来看老三,见老三果然不再抽搐,他对着几个兄弟点点头,不过还是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还没缓过来。   “不知道具体药效,会害死人的。”朱志成对着那少年说道。   竹花帮其余的弟子见那少年很惨的模样,也顺气了些,然后带着老三走了。   这少年松了口气,连忙爬起来跪下:“小子多谢馆主。”   朱志成叹了一声,招呼他上来,准备给他看伤。   这一看,他“咦”了一声,然后在他身上又摸了几把。   “竟然是极好的根骨……”   朱志成心动了,他这武馆也没几个弟子,大户人家送来练武的,算不得传人,所以还没有一个弟子可以传承他全部武功。   “你叫什么名字?”   这少年连忙道:“小子叫石龙。”   看来资质很好了,还有刚才表现的那份心性……扬州武馆,石龙,年纪上……再过二十四五年……说不得还真是那个扬州第一高手石龙呢?   石龙拿着长生诀三年后才被发现,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有拥有长生诀。   记住了这武馆的名字和位置,任文萱对着宋缺道:“走吧!”   宋缺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算得上中上资质,但是阿萱的心性,怎么会随意去注意这样一个小人物。   不过他还是没有多问,带着阿萱走了,至于后面的拜师喜事,也就听听而已。   任文萱深深吸入一口气,长生诀可以助天魔秘突破天魔十八层呢?无需绝情……不过这代价也是更巨大的,徐子陵用长生诀帮助婠婠突破天魔十八层,婠婠不但没有绝情,而且更加钟情,她没有再动手杀徐子陵,反而多次救徐子陵于危难之中,后面据说四十年后,坐化之时感情尤在。   任文萱之前就觊觎长生诀,不过之前长生诀没有眉目,而且她觉得自己未必有那资质修炼长生诀,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有了一点点动静,任文萱当然会注意,至于会不会坏了日后那两位的机缘。   姑且不说她和宋缺在未来会不会还有孩子,就算有,她可舍不得将女儿嫁给寇仲那个花心的混混。   寇仲是个人物,她承认,但也仅此而已了,但他绝对不是自己心目中女婿。   任文萱心目中的女婿必须文武全才,温文尔雅,并且对女儿一心一意。   寇仲,和她的心目中的女婿差了十万八千里。      扬州经历的小插曲,也就任文萱留了些心,宋缺没发现什么,久而久之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岭南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山城守卫森严,高手众多,任文萱终于松了一口气。   入住进了主院后,她的精神好多了。外面也因为任文萱有孕,个个都挺欢心鼓舞的。   而宋缺,因为任文萱精神越来越好,更加痴缠起来,这导致他在任文萱适应了后,不得不去了磨刀堂闭关冷静。   而宋缺去了磨刀堂,任文萱也沉寂下来,到不是放过了他,而是后来,任文萱心有一些感悟,她进了宋家山城的藏书阁后,然后准备结合起天魔策六卷尝试着创作一门新功法。   天魔秘因为当初和祝玉妍有过约定,如果她的孩子不入阴癸派,就是有资质也不得修炼天魔秘。   宋家的传承心法中,任文萱看过后只能算普通,唯一优秀的《归元法》,也是简简单单,完全需要修炼之人悟出武意,若是不能有什么悟性,一辈子也就是先天境界的三流人物。   就像宋家修炼归元法的人很多,宋缺悟出了无双刀道,成为天下顶尖的高手。   宋智宋冲悟出一丝剑道,成长为先天一二流人物。   宋缺的堂七叔,毫无任何悟性,现在连先天境界都没达到。   任文萱对于这类功法有些看不上眼,也会心疼日后儿女,所以,开始尝试着创造新的功法。   她看过很多武功秘籍,而且到了她这个境界,创出能到先天境界的功法不难。   当然难的是功法后续,毕竟一部好的功法不能只到先天为止。   她如今不过宗师巅峰境界,就是创不出如果大宗死以后境界的功法,但是也务必要让功法到了顶峰后,不能让修炼者对他后面的修炼有冲突。   要创造一门心的功法,虽然不难,但是也是极其废心力的一件事。   等到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她忙调整心态不再那么沉迷了。   而是开始看起了道藏。   很多武功都是从道藏中创出,而且道藏也有宁气静心的效果,任文萱选择看道藏,不知不觉中竟然在自己的武道中获得更新的感悟。   不过,现在是不适合修炼,她只能一点点在心中推演,在这个过程中,时间悄然流逝,任文萱完全沉浸在推演中,中间再无什么杂念,让她的心有过从所未有的安静清和,也就暂时忘记了要让宋缺不好过的事。   宋智是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大兄和大嫂两个人了。   按说大嫂那么任性妄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丝毫不闹腾地养胎,不是该让大兄伤脑筋吗?   还有大兄,他明明很喜欢大嫂,可是为什么大嫂有了身孕后竟然又去闭关了。   虽然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宋智不去参与其中。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宋家山城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任文萱的心放得宽,除了从道藏中感悟,便只一心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想象着孩子的模样,还是想着要给孩子什么样的成长。   ☆、第87章   宋缺闭关没有多久,就忍不住出来了。   心不静,闭关又有何用。   踏进了主院,任文萱幽然地在看着道藏,时不时地在一本册子上记着什么。   她连宋缺进了院子都没有发现。   宋缺微微挥手,身后伺候的人没有做声。   不过一眼,他便移不开目光了。   他发觉她有着巨大的变化。   举手投足间更显得宁静雅致,偏偏气息全无,虽然她之前不用天魔真气,但是以他的功力不难看出些许的魔魅和危险的气息。   可现在,他完全没有看到。   这样的阿萱,比当初那三个月还要来得让他安心。   被灼热的目光盯着,任文萱怎么可能还没感受到,也未抬头,只是微微一笑:“你出关了?”   宋缺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孩子可好?”   任文萱抬起头看他,一见之后有些一怔。宋缺平时的眼睛都是很无情的那种冰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很亮,虽然还是带着些许的清冷气息,可是他看着自己时,能让人心中生出自己是他眼中唯一的一个人。   “很好。”任文萱微微垂眼,答道。   宋缺看过去:“在做什么?”   任文萱也没准备瞒他,功法一事,同样境界的人多多少少能给自己一些思路。   “道藏,结合天魔策和我所知的武功,准备为孩子日后的修炼提供便利。”   宋缺不禁心暖,虽然他不赞同为孩子提供便利。   “教养子女,应当教养他们自立,而不是提供便利,《归元法》足够了,有能力便是人上之人,无能力也就此平凡下去做一守成足矣。”   可以说相当冷血,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宋家一贯以来的教育。   任文萱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曾理他。   这样得心态和教育方法,难怪原来的宋家后嗣对他不亲近,对其敬怕多于爱。   任文萱现在不和他争,他这样更好,日后孩子也和她更加亲近,气死他。   宋缺被她这么一瞟,皱眉道:“阿萱,有什么不对吗?”   任文萱还是没理他。   宋缺见状,将她手中的武功心经抢过。   “创造武功,大费心力。”他说道。   任文萱原本心情是很好的,不想找他茬,现在……   “拿给我。”   宋缺怎会给,看了任文萱身后人一眼,示意她们替任文萱收拾东西。   可是跟着任文萱的是余英余兰等一干南蛮陪嫁,相对于任文萱,哪里会听宋缺的话。   “你随我来。”宋缺见她身后人不动,对着任文萱道。   “收拾收拾,回房。”任文萱似乎没听到,对着余英余兰吩咐着说道。   她不和他争执,刚才她有所心得,回去安安静静地推演一番才好。   宋缺拿着手中的道经,以前她的性子不是会很快缠上来,然后逼得他不得已将书还给她,怎么今天……   看见阿萱走了,宋缺只得跟进去。   屏退屋里伺候的人,这是任文萱默认同意了的。   任文萱本来就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推演。   将推演出来得功法拿出来,然后抒写今天心得创出来的路线,她现在试不得,不过孩子生下后,她会亲自修炼得,务必不要留下破绽。   宋缺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扫看她得心法,这一看,顿时一怔。   他也是个好武的,这一看便是认真起来,因为任文萱创造出的一点心法颇为玄妙,让人爱不释手。   也不由修炼而亲身推演,到一凝滞之处,他当然立刻指出来。   任文萱当然不会恼,反而被他提出的问题吸住了神,两人开始论武论道,然后共同修改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任文萱弄出的前三层心法已经有了三成改变,必须承认这是宋缺给她的参考和提议,再经过宋缺亲自试练,任文萱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两人第一次这么专注的论武论道,过程是极其美好的,两人都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将自己的感悟都说出来,让双方都获得巨大的进益。   有些人论过一次武道,会从普通人变成至交好友,而她们两个,原本相爱,不过互相爱得也只不过在不舍阶段,加上相互防备,两人得距离其实还隔得很远,但是经过此次,这很远的距离也在悄然拉近了一些。   “这功法叫什么名字?”   功法只是前三层,不过能修炼到一流高手程度,每一层虽然不需要感悟,但是却要凝聚真气种子强化自身,可以说入门就困难了许多倍,不过也有巨大好处,就是这样修炼下去,每一层能洗涤自身,加持自身魅力气质,然后改造自己的资质根骨,拓宽筋脉丹田。   这是四大奇书才有的效果,别的心法都不具备,宋缺没想到任文萱竟然能够将这一特性改创出来,而且不是走魔门路线,是纯正的道家路线。   道家心法最为中正平和,是天下修炼的正统,哪怕佛魔武功名扬天下,也得承认道家是最正统的心法。   四大奇书,战神图录和长生诀是最正宗的道家修炼法。   天魔策走魔道路线,但是中间也蕴含诸多至理。   慈航剑典是佛道双修而创造出来的,尤其可见,道家的正统地位。   任文萱创出这心法,还得多亏了和氏璧,经过和氏璧改造,她在受到诸多苦楚之时明确知道它是如何改造,这才让她顺利创出来。   除了这些,这三层心法只要入门之后,还具备魔门修炼快的特性以及攻击带意的特征,后面是宋缺给她的感悟,道家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本就是用意不用力,绵绵不绝。然而,意难悟,更难抓住实体,若非宋缺帮忙,任文萱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还没想。”   宋缺赞道:“若有一日,阿萱能够破碎虚空,这套心法圆满之日,也当位列奇书之一。”   这是非常真情实意的夸赞,宋缺在武道上从来都是极其尊重的,眼光也高得很。   任文萱笑了笑,破碎虚空,远着呢?   更何况,她得笑容慢慢的消失,眼前的人害的她连天魔十八层都突破不了,大宗师未能成功,那半步破碎,破碎虚空更加遥远了。   天魔策和慈航剑典,都是一个奇人达到破碎虚空境界才创造出来的绝世武功。   但是古来天下,武者过亿之数,能破碎虚空的,记载中也不过寥寥四五人而已。   “不过三层而已,先天境界心法无丝毫眉目。”   宋缺去抚摸她的眉心。   任文萱继续道:“而且……我都被你害得连天魔十八层都突破不了哩,你现在该如何赔偿我?”   宋缺的手一僵。   天魔秘十八层大宗师境界……要么绝情破情关,要么入情而看破,但是被所爱的男人破了纯阴之身,那么女人除了要看破,还得绝情,可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日他擒住阿萱之日,的确坏了她的希望。毕竟如果没有那日,她未必没有看破的机会达到天魔十八层。   “宋郎,你有多爱我呢?”任文萱又问。   宋缺就是个不会说自己感情的人,有多爱?他想自个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是很爱阿萱的。   “你愿意为我自我了断吗?”任文萱的眼睛幽深到了极点,充满着各种吸人魂魄的情绪,让人的心发颤。   宋缺心智坚定,怎会被其所迷。   “不会!”他很快承认道。   “那如果我的性命垂危,你会舍身救我吗?”这次任文萱变得很期盼。   宋缺这次犹豫了,没有给任文萱答案,只是很复杂地看着她。   “你呢?”   任文萱突然抱住了他,幽怨的说:“当然愿意哩,谁叫你心念念着救了人家的命,人家当然要还给你……”   其实在这样的事情中,说不出的,才更有可能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做出来,而说出口的,不是骗人,就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勇气,只有极少的人如她所说的那样。   宋缺知道阿萱说得并非真话,可是听到了还是很高兴,他的脑袋里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宋郎啊,我不要你为我死,那么日后……你都听我的好不好?”   任文萱轻轻一叹,问道。   如果是别的人,在这时候早就忙不停地点头安抚佳人了,可宋缺明显不是这种头脑发热的人。   “阿萱想要做什么?”他低头低声问道,这会儿两人的脸已经离得很近了,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任文萱有些失望,他竟然又没受影响。   她干脆凑上去,嬉笑道:“想要你呢?”   唇齿相依,马上就陷入了火热的气息之中。   等到情意浓绵之时,宋缺好不容易伸手去褪阿萱的外裳。   看到极具精致雪滑的双肩,昔日的回忆完全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再占据她。   任文萱感觉到他的情动,说道:“孩子在哩。”   不过这次,任文萱显然失算了,以前只要一说出孩子,宋缺再难受也会停下来,可是这次,他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任文萱去阻止他,他去吻她的唇,然后咬了她一口。   “又想让我难熬,嗯?”后面的声音上扬。   是的。   可随后他的话让任文萱脸色一僵。   “大夫说,四个月后是无碍的……”   ☆、第88章   四个月可以行房……宋缺竟然还会去问大夫这个问题?   任文萱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向他。   她顿时觉得宋缺高大上的形象顿时碎了一地。   到是忽视他小心地触碰自己。   任文萱反应过来,微微推了推他,宋缺没理会。   任文萱只觉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慢慢地放弃了抵抗。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感情很莫名其妙,两个人竟然和谐了许多。   有了时间,两人会聚在一起说话,也会一起为创造心法,甜甜蜜蜜的,惊呆了主院一屋子的人眼。   当然,这两个人还是会有吵架的事发生,更会出现任文萱噎宋缺的场景,不过很快,宋缺就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叫任文萱挖坑自己跳的事情也出现不少。   孕期七个月的时候,阿朵也终于被寨子允许前来山城看望。   阿朵还没有和阿加成亲,不过却已经定下了亲事,据说,族里想让阿朵专心突破先天境界刺激蛊后清醒,任文萱对此只能暗自希望了。   蛊后清醒,其实任文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初的她,在蛊后沉睡后也没任何办法,只是突然间清醒了而已。   “阿萱,这两天怎么不见宋阀主?”   阿朵来了两日,每次和阿萱用食,都是就她们两人,她有些担心阿萱是不是和宋阀主出了问题。   任文萱笑道:“他呢?天天不是在磨刀堂修炼,就是在外院处理公务,不必理会。”   阿朵有些心惊,这哪里是夫妻相处之道啊!   任文萱将阿朵的担心看在眼里,心里头并不在意。   宋缺之前是常常来的,这几天因为功法和她起了分歧,现在在较真,说是要证明给她看。   到了时间,他自然就出来了。   “没事,过几天就会忍不住过来了。”   阿朵心中带着疑虑,不过见阿萱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她也不再提了。   “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他有没有想好名字?”   不管汉人还是南蛮寨,儿女的名字都是父亲所取,在这个世界更像是约定俗成一样。   “是个女儿,名字还在慢慢想,我的女儿应该给她最好的。”任文萱带了些许的骄傲,眼中是更是具备着非常热切的光芒。   阿朵不由的一笑,说道:“当然,阿萱的女儿以后会和你一样,成为最耀眼的明珠。”   任文萱笑着点头,自从知道是个女儿,她更开心了,这样的门阀世家对于女儿看得不严,她以后啊,想带她去哪里都可以。   她的女儿,她会给她她所想要的一切东西。   由此可见,想要让任文萱成为严母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严父?现在的宋缺都奈何不了任文萱,只怕想做时,不会那么容易。   “阿朵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吧!”   阿朵却摇了摇头:“看见你好我就放心了,族里很多事都让我处理。”   任文萱皱眉,心知阿朵只是在说客气话,只怕最真的是,族里不放心她和阿朵接触太多,怕她将阿朵拐出来,又或者担心阿朵看上外面的人不回去了。   这次若非阿朵和阿加定了亲,族里是绝对不会同意阿朵出门的。   任文萱鄙弃地说道:“那群老狐狸……”   阿朵是个聪明的人,她笑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怕阿萱你了。”   任文萱见她确实没受什么委屈,也不再多言。   “圣女,阀主到了。”   之前他是从来就是直接进来,今天……任文萱想了想,笑看阿朵一眼,说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阿朵脸色柔和了许多,笑对任文萱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任文萱笑而不语,转头:“让他进来。”   “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你和阿爷都不要担心,你们也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阿朵轻轻一叹,说道:“后面我从阿爷那儿听了你和宋阀主一些事,就怕你想不开。”   任文萱笑眯眯地道:“为什么会想不开?”   阿朵道:“你的脾气特别倔,放弃了一样东西后常常宁愿将他们毁了,也不愿便宜别人。宋阀主和梵清惠……就怕你……”   任文萱噗嗤一声笑开,敢情南蛮还在认为宋缺和梵清惠有关系?   “这点你不必担心,他没喜欢梵清惠,我和他之所以分开,是有其他的原因。”任文萱觉得还是应该让阿朵放心一些。   “既然宋阀主不曾对你不起,那为何你要杀他?”阿朵非常奇怪。   因为她清楚,阿萱从来就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任文萱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如果要杀他,他未必还活着。”   宋缺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下脚步。   任文萱带着些许的追忆:“阿朵你知道吗?在他向寨子求娶圣女之前,他特别好骗,也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宋缺一怔,原来以前他认为的错误竟然让她觉得安心?   “既然他对你这么好?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分开?”   阿朵问出了宋缺也想知道的答案,真的是她在利用自己突破天魔十八层?   任文萱继续说道,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傻傻的,眼睛就我一个人,不多话,却在默默关心我,后来见到危险为了保护我扑到了我前面,我不信任任何人,但是那时却格外相信他的话。那时候,我若真想杀他,虽然困难点,但是却比其他人容易得多,如果当初我就动手,估计他就不会有机会打入南疆了。”   阿朵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问道:“你后面杀他,其实心里也不是想杀他,而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之前放了他,然后使他和我们发生战争?”   任文萱没有阿朵想得那么伟大,不过阿朵也说对了,是他攻打南疆给了她杀他的理由。   “在这之前,我就曾编出我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的消息,就是为了等待他和石之轩决战那天,然后好和师姐尽自己全部力量杀了最后一个仇人石之轩……之后,祝玉婵就可以彻底消失,回南疆做个普通人了。”   阿朵不由握紧任文萱的手。   任文萱继续说道:“可是他和石之轩勾结到一起了,你可知道,我和师姐赶到后只看到未干的石壁之时,那时是什么感受?”   “就像一切都努力都化成虚无,什么力都施展不开,看不到前面的希望,所以恨上了他。”   阿朵一惊,她觉得阿萱的想法是错误的,可是却理解。   她听三长老说了,阿萱要清清白白地才能回来,宋缺的确坏了阿萱回家的路。   “然后呢?”   “这恨其实不过是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欺辱感。”   宋缺脸上露出些许的苦笑,他想起那时候,他还在怀疑阿萱在利用他,完全没有丝毫感情,但是现在这样说,阿萱这时候就对他有了好感,否则又怎么会这么恨他。   “我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所以就想借他度过情关。”   阿朵自从知道任文萱的真实身份,族里也给她普及了一些有关阴癸派和天魔秘的消息,所以明白情关是怎么回事。   任文萱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说道:“我一直认为堪破情关其实就一场游戏,所以想借着这场游戏达到自己的目的,谁知道后来会脱离掌控,我不但没有堪破情关,反而陷得越来越深,于是,我只能逃跑了。”   宋缺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回想起来,不由地摇了摇头,他当初可被她骗惨了,无数次心神不宁。   原来这就是阿萱的真相,虽然还是她想利用自己突破情况,还是想杀他,但是在她的这些原因下,宋缺一点也不再放在心上了,心里头对未来似乎更有信心了。   正准备进去,又听见阿萱说道:“现在的他不让人安心了……”   “怎么了?”阿朵知道宋缺不是因为梵清惠和阿萱闹矛盾,对宋缺的观感比之前好上太多。   “他这个人心冷如冰,不冷的时候又像云一样飘忽不定,非常善变。”   宋缺不由自问,他哪里有?   “他放弃和我的感情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我一直认为他和我一样,会记上很久,三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后他看破了,我都不会怪他,因为或许我也会,可是他只有短短三天……“   宋缺想着几月前阿萱和他说过的话,直言自己娶南疆圣女和打下无情道基是背叛了自己,当初他并没有多在意,现在看来,这才是后面她嫁给自己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原因所在,而不是自己认为她因为被逼嫁给了自己而一直对自己的多加报复。   阿朵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萱,那他现在呢?”   任文萱清冷的一笑:“我对他百般诱惑,让他奔溃了无情道基,不过他和以前很不一样,待我冷情了许多,或许有一天,他能够修复……”   “阿萱,你想太多了,道基岂是那么容易奔溃的,定然是他心中还有你,所以才……”阿朵在为宋缺解释。   宋缺也在心里点头。   任文萱摇头道:“你不懂,初次都能变得那么快,那么此人就不可靠了。”   阿朵顿时愕然。   “那你和他还有……”阿萱的性子不信宋阀主了,怎么会甘心和他……   任文萱笑道:“虽然不信他,但是我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筑基?就像他那日所说,一起纠缠着,谁也别想讨好。”   ☆、第89章   宋缺听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他大踏步进来,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如果非常了解他的人,就会发现此时的他心情十分糟糕。   似乎每次能好好过日子后不久,总会被戳破这虚幻的表象。   那三个月是如此,这几个月也是如此。   任文萱极其平静,仿佛对他进来没有什么惊讶之意。   今日和阿朵说着话,听着她对自己的希望和祝福,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特别委屈,也特别想说出自己最心底的话,可能是压抑得太久的缘故。   宋缺到了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继续和阿朵说了。   到如今,这一说出来,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样,心中放开许多,人也轻松了些。   阿朵看了看阿萱和宋缺,她先站起来给宋缺行礼。   宋缺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阿朵想,她现在不适合在这里。   当下她向阿萱请辞。   任文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目送阿朵离开,任文萱像无事人一样招呼宋缺坐下。   “找到那招九元归一的破绽了?”她打开话题。   在这之前,两人因为新功法的先天一招九元归一起了分歧。   谁也不承认对方是正确的,所以宋缺闭关去寻她这招的破绽。   宋缺叹了口气,道:“没有,我想了很久,最后在你原来那招上增加了刀意。”   任文萱一奇,那一招用了九脉真气汇聚一点,哪里还能分出真气去产生刀意。   “截取了任脉真气,模拟的路线和其余八脉真气相互契合。”   说着,他也没有出刀,而是按照那心法慢慢汇聚出来,浓厚的杀机中崩发出守护的刀意让任文萱不由地一怔。   没想到还是守护自身的刀意。   宋缺的刀一直很锐利,后来经过道基奔溃改变了些许,但是也没改变他进取的刀意,顶多说他守护的刀意比之前要圆润得多,但是比不上进取攻击的刀意。   “威力只小那么一点,但是对自身安危却有着巨大作用。”宋缺缓缓道。   任文萱笑了起来:“我道你之心,在武学上会对孩子放任,没想到,你打心底还是在意的。”否则也不会创出保护的招数来。   宋缺平静的说道:“武道的确要看自己的资质悟性和努力,多加干涉反而取得的成就更有限,你且看看,当今四大门阀,按照家族的心法在长辈全力指点下,又有几个成气候的?”   死去的独孤信,李虎,中原三门阀只剩下尤楚红和宇文伤这两个宗师高手,其中尤楚红还只是独孤阀的主母,算不得独孤阀真正的传人。   宇文伤和尤楚红的年纪也快到四十,而后辈被他们尽心教养,最好的,年轻一辈,最好也不过达到先天境界。   而宋阀,这般放任,反而高手层出不穷。   就拿宋智来说,虽然也是个先天,但是因为是自悟的先天,可比按照长辈铺陈的道路要来得有潜力得多。   “就是你们魔门和白道一斋四禅院,也顶多提供功法,在你们入门后,然后让你们自悟。”   这一点,任文萱必须承认,天魔秘的确有规定,她当年修炼请教祝胭红和祝玉妍也顶多请教天魔秘运转路线,但是若是问到其他需要感悟才能得到的东西,她们都是不会回答的。   要想成为真正的高手,只能自悟。   从小打基础,就该如此。   任文萱想着自己手中的心法,心中已经有了想改变的心思。   一本优秀的功法,除了各种好处外,也需要不要将自己的感悟放在其中。   每个人都不同,在练武之时的感悟也会不同。   九元归一有着任文萱自己的感悟,而宋缺的刀意却只是提出一个概念,告诉大家这里可以悟出什么意,但是具体没有说明。   看着任文萱沉思,宋缺没再继续说话,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想着之前她所说得话。   当初的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现在认真的想了想,那时候没有怨也没有恨,除了浓厚的失望,就是无尽的寂寞。   可是他常常处于寂寞之中,早就习惯了去,最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似得,就那么轻易打下了道基。   其实他在爱上阿萱的时候,固然是因心而为,但是武道埋在心底深处,武道他也从来没放弃过,当初情意正浓,所以压制了过去,而后来阿萱的举动,让他不再陷入两难抉择,这才变成了那般模样。   人心本就难测,如果阿萱当年不曾离开他,也对他真情真意,他会不会在很多年后对她的爱意淡薄?让武道占据上风?   宋缺不会说谎,所以他会在心底承认那种可能真的出现。   而现在,经过这么多的事,从情浓到消失再升起,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得自己都不明白了,不过他已然肯定,现在让他舍,比之一开始的时候已经难上了无数倍。   之前,有时候他会无意识的踟蹰于武道和情爱之间。   而现在,因为那无情道基奔溃了,反而执念消去一大半。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阿萱也看透了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性情。   不过……宋缺看着这个多次将自己当傻子耍的阿萱,他们两个之间,谁也不是对的。   至于未来……就像阿萱所说,一辈子纠缠到底。毕竟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一起,名分已定,已经不可能分开了。   还要继续和阿萱斗下去?   宋缺听到阿萱的心里话,觉得没必要了。   从今日起,他就该将过去全部抛开,至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顺其自然罢了。   就这般瞬间,他直觉得心境变得异常开阔,道基虽然没有了,可是他怎么感觉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植入他的精神境界中。   任文萱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她盯着他看,见他在感悟什么,随着神秘的气息越来越深,她看他仿佛像一团迷雾似得,给她一种非常玄妙的气息,让她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不是进阶……了?   无情道都没走过,怎么可能进阶呢?难道就因为刚才她一番话,让他重新捡回无情道,而且并在瞬间突破了?   任文萱有些不敢相信,心中的负面情绪瞬间浮上来。   不管佛道还是魔,这里的武道正统都是无情之道,无情道是让人登顶武道巅峰的唯一可看到的途径。   任文萱以前知道也有有情道一说,但是那条路根本没有什么思路,而无情道的路对于天魔秘传人来说已经摆在她的面前,加上武道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杀石之轩的利器,所以久而久之,她就陷入了这个时代正统求道路途之中,导致现在突破希望不大。   宋缺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任文萱的模样,他的眼睛有着莫大的暖意。   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   “还是突破不了,阿萱,你的报复生效了。”   没有她的话,就凭着今天这感悟,定然能够突破,可惜……这感悟现在已经不和他如今的心境,这突破也无从谈起。   明明话语字眼不好听,但是配上他温和的叹息,让人不但感觉不到一点危险,反而让人打心底觉得暖心。   任文萱也微微闭上眼,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这一刻,不甘心和恨意再次滋生了出来。   其实,这不甘心和恨意未尝不是一种害怕,害怕自己被舍弃。   “你总是让人担惊受怕得,以后可不许哩!”   与宋缺相反,任文萱看起来很温暖关切的话语,但是却在给人一种危险的寒意。   宋缺了然于心,笑道:“阿萱是在害怕吗?”   准备重新开始的宋缺,丝毫没有顾忌的说道。   任文萱轻轻一笑,说道:“你得陪着我,一辈子。”   宋缺说道:“会的。”   任文萱叹道:“你又答应得那么快,会不会在日后又会在三天之内变卦呢?”   宋缺平静地道:“这次不一样了。”   任文萱问道:“为什么?”   宋缺说道:“只要你不走,我总在这山城里。”   任文萱明白了,这是在说名分已定,只要她不想,就不会有分开的一天。   但是……心呢?   任文萱皱紧眉头,然后捂住了肚子。   宋缺连忙去扶,感受到她紊乱的脉象,刚才她明显用了天魔真气,而且有走火入魔的现象。   他只能为她输入真气帮助她稳定脉象,过了许久,任文萱才好上一些。   “差点因为你,这孩子要早出来了。”任文萱头上冒汗,眼中甚是哀怨。   宋缺停了下来,坐在她旁边,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不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自己,你费了这么大的力,就是为了我跨不上去,你那么优秀,我怎么可能脱离你的掌控?”他轻轻地说道。   任文萱定定地看他,随后温柔地笑,缱绻多情地说道:“宋郎也很优秀呢?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宋缺说道:“不要这么笑。”   “这样得笑很美,可是却进不了心的,也让人患得患失,时间久了,心就冷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任文萱听话地收起来,不过却换了一种媚笑:“宋郎的意思是人家的情意在你看来是会让人心冷的东西?”   宋缺说道:“阿萱也不要这么笑呢?”   “你我相处,其中就有八分是假,这岂会让人不心冷?”   任文萱低声说道:“那宋郎和我在一块的时候,又有几分真?”   宋缺很明确的说:“十分。”   任文萱叹道:“宋郎十分真意都让人患得患失,阿萱怎么能放心你呢?”   宋缺听了,这次是无法反驳了。   他想让阿萱放开心怀,但是现在看来,成效并不大。   不过这是他的意料之中,若是这么简单,之前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好了,阿萱你不要多想了,你刚刚差点走火入魔,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先休息去吧。”   任文萱突然伸出手掌,然后一只青色的蛊虫附在她的手心。   “这是同心蛊,南疆情蛊的一种,得到它承认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到了成亲之时,都会给丈夫妻子种下去,同心蛊性命共享,但是只要一方变了心或者舍了情,同心蛊会慢慢吞噬人心,两人会在同一天死去。很多年前,南疆一位祖辈用此蛊和一白道宗师巅峰高手结合,后来那宗师巅峰高手突破了无情道,但是突破那一天,他们两个同时死了。”   宋缺严肃地看她:“你的意思是……”   “宋郎如今还有情意,那么你我便共同种下去如何?”   宋缺看向她的眼睛,无所畏惧。   阿萱虽然多番害他,可是却是真情真意的,   “宋郎会答应吗?”她定定地看向他说道。   宋缺看着她手中蠕动的蛊虫,问道:“种下了,阿萱是不是就此放下了?”   任文萱点点头。   宋缺抬起手来,任文萱带着莫大的复杂之意。   等到他要触摸到蛊虫时,手上的同心蛊突然化成了飞灰。   宋缺一怔。   任文萱轻笑道:“骗你的,世上怎会有这般逆天的蛊,知晓那多变的人心!”   随后解释道:“这是迷情蛊,只要一种下,便如名字一般意乱情迷,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是件假的东西,假的我不需要。”   宋缺此时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任文萱附在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声。   “跳得很快,而且在变得更快,是不是松了口气?”她问道。   宋缺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任文萱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既然有想过用同心蛊,我且暂时信了你。”   宋缺脸上露出笑意。   任文萱低声起来:“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这是她一时冲动说出来的,可是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不过,听到她的话的宋缺却慎重的点了点头。   任文萱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样子,毫无任何心机的去抱他。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想,还是暂且信他一次。   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是她想尝试一下。   如果她和他都未曾变的话,那么过去一切都烟消云散,好好过日子。   如果他们两个有一个人变了,那时候再说。   “宋郎,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为好?”   宋缺的心不由一软,不管怎么样,他对这个孩子期待很大,也曾多次想过女儿长得怎么样,像他还是像阿萱,甚至想到将来要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太阴星君讳姮,姮娥修为高深,才貌礼仪均为女仙之首,愿女如她一般,可好?”宋缺低声说道。   月神姮娥,就是嫦娥,在这个能够破碎虚空、且上古有着仙人的时空,姮娥是天帝帝俊和常曦之女,身份尊贵,修为高深,而且美貌多才。   早在商周春秋,就只有尊贵王姬(王女)才能用此名。   至于任文萱在后世听的嫦娥偷盗奔月一事,在这里并未出现。   就算出现,任文萱也觉得嫦娥没什么不对。   后羿是国君,再宠爱嫦娥,嫦娥也只是他后宫一员,能有机会成仙,对自己好一点又有何不可。   至于后来写嫦娥后悔,不都是男子执笔,就像诸多话本一样,天天期望着身份尊贵的姑娘对穷书生一见倾心,并不离不弃地随之私奔。   嫦娥是否后悔,任文萱不知道,但是真如神话故事所眼,她偷灵药那一刻决心飞升那日是绝对不会后悔。   姮字在这个世界寓意好,在任文萱看来,也觉得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   “你想了多久?”任文萱问道。   宋缺笑道:“从知道你有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最后圈了这个名字,心忧你不喜,我还留了几个备用。”   任文萱心里头满意,却戏谑地说道:“你那般固执,还会违背规矩让我起名?”   宋缺也曾想过自己取名,可是知晓阿萱是什么性子,他就觉得如果真那样做了,估计讨不了好,所以……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我取你选,这才公平不是吗?”他道。   任文萱抓住了他的领子,说道:“你要总是这般公平才好。”   宋缺奇怪地看她,为什么是总是?   任文萱笑道:“以后你再训我看看?若是凶了,我可不依。”   宋缺不记得自己训过,就阿萱的性子,他不觉得自己会去训她。   任文萱见状,微微一叹,这人很不好呢?明明训过自己,还不记得!   怕是不记得的原因是他不曾认为那是训人。   任文萱突然觉得,就算放开了心思和他过日子,但是很多事情都需要磨合。   否则,她和他势必会经常吵架。   似乎什么地方她都可以找出和他吵的地方,吵得多了,他是否会变心意?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宋缺该有多好,想必她现在自由自在地修炼,想着解决石之轩的办法。   自从这日起,任文萱和宋缺就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中间偶尔有争吵,却都相安无事。   两个半月后,十月初二那日,天气晴朗。   任文萱在阵痛了四个时辰后,生下了宋阀嫡长女宋姮。   孩子被被抱出来的时候,宋缺快抓出血的手缓缓放下,面对婆子恭贺,他的眼睛很专注地看向她怀中的孩子。   “大兄……”宋智摩拳擦掌,很像抱新出炉的侄女。   不过宋缺注定不会让他立即实现,他十分青涩地将孩子抱在手里,看到通红的孩子,他的心跳得很快。   尊父者,抱孙不抱子,宋缺这一次无疑没有做到。   如果说宋缺是将大剧的喜悦和激动掩藏在表情之下,那么宋智就已经喜于形色。   孩子明明看不出什么来,他就激动地喊侄女和大兄一模一样,不过后来宋姮张开后,还真如宋智所说,和宋缺有五分相似。   ☆、第90章   古人虽然重男轻女,不过作为宋阀阀主的嫡长女,满月当然会大办。   任文萱也终于可以出门,在隔间就瞧着素来繁忙的宋缺坐在小床边陪着女儿玩,伺候的丫头婆子都退下去了。   已经一个月,阿姮已经变得非常白嫩,也依稀能看出些影子,终究像宋缺为多。   幸好宋缺长得好,阿姮像的也是他最秀气的地方,女儿家会无限弱化男儿的英气,这样下来,阿姮日后定然也是个极其出色的美人,更何况,女孩子变得快,小时候长得像父亲,长大后就不一定了。   任文萱轻轻走过去,看见阿姮睁着如水的眸子不停地看宋缺,小嘴吮着,白嫩肉乎的脸,格外惹人怜爱。   似乎感觉到母亲的到来,眼睛转了过来,扑腾着手笑了起来。   任文萱忙过去抱起了她,这丫头……感觉到天魔真气了。   阿姮也适合天魔秘,不过没有任文萱来得契合,不过也是极其优秀的,与祝玉妍相当了。可是她不入阴癸派,所以这天魔秘她是修炼不成了,不过也不妨碍她喜欢天魔真气的气息。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能本能的向母亲蹭去。   “阿姮醒了多久了?”   宋缺温和的说道:“有一刻钟了,她相当得乖,不哭不闹。”   任文萱摸摸她的脸,阿姮正如宋缺所说特别乖巧。   这一个月来,除了基本的生理需求会哭闹之外,此外省心得很,而且只要她一哭闹,任文萱一抱她就不哭了。   虽然是天魔真气让她感觉舒服,但是任文萱还是不免软了心肠,觉得怎么爱她都不够。   明明她在里间梳妆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声音,这会儿听到宋缺为阿姮说话,她笑看他一眼:“若是哭闹了,定是你不对。”   宋缺不由地尴尬,是他忍不住抱起来走动了会儿,然后惊醒了她,她哭闹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手忙脚乱地哄住了。   随后看着阿姮盯着他瞧,他就看出了神,静静的坐在这里陪着她玩。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他却觉得这比完成繁忙的公务都来得要满足。   阿萱一如之前他所想,对阿姮特别宠爱,上一次在他怀里的阿姮哭了,阿萱就没给他个好脸色。   “是你弄醒她的?”任文萱凉凉地说道。   宋缺只得点点头,他带着阿姮在外面醒的,而且只要一点点声响。   准备等着阿萱的训话,谁知阿萱这次什么都没说,他不由地有些惊异。   却不知,是他之前在这里陪着阿姮玩的功劳。   因为以前的宋缺就不是个会陪孩子玩的性子。   “外面如何了?”   宋缺说道:“都来了,不过祝玉妍没有过来。”   任文萱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任文萱都愿送在岭南的梵清惠帖子,那么祝玉妍自然更会送。   她放下阿姮,阿姮不舍的摇摆,宋缺忙接过来,晃动着她免得她哭。   任文萱突然笑道:“宋郎,是阿姮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一个月来,除了阿姮出生那日他进来瞧了自己,之后她就和宋缺再也没见过面,后面说话也是隔着屏风的,据说这是世家规矩,早叫任文萱心气不顺了。   今日再见,之前的心思在阿姮身上,现在看过抱过了,她就想起了这一个月的憋屈,便准备讨便宜起来。   宋缺奇怪地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阿萱不一直巴不得大伙说阿姮越好看越好吗?怎么突然还拿自己对比了。   阿萱更美了……多看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娇俏表情,心里顿时生出躁动。   “都好看。”他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不过其实也是他心中最真切的答案。   “那为何我出来后,你都只看阿姮,到现在才施舍给我几眼?你是不是又变心了?”任文萱幽怨起来,生育过后,更多了一种妖娆风情,让人难以抵抗。   如果现在用漫画表述出来,宋缺脑袋上的黑线肯定满屏。   “你和阿姮较什么劲?”   任文萱不理,轻哼:“你还没答哩?”   宋缺看到现在怀中的阿姮对他笑,他的心中又是一软。   “阿萱,莫闹了,无论我说哪一个,你都会生气,何必呢?”   很明显,宋缺是看透任文萱了。   任文萱不高兴:“你不知道你这么说我会更不高兴吗?”   宋缺见她较真了,不禁头疼。   在武道上也就算了,但是在这些小事上让她较真,实在太不值得了。   “今天是阿姮大喜的日子,大家都等着看她,这个问题等阿姮长大后你们再比,可好?”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极其温柔。   让任文萱顿时有些禁受不住,宋缺什么语气都好,都影响不了她,唯独温柔的语气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因为,太不符合宋缺的画风了。   任文萱轻笑一声,随后幽幽地道:“宋郎你觉得阿姮好看你就直说好了,何必一推就推到十几年后。”   宋缺一怔,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任文萱靠近宋缺,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十几年后,阿姮风华正茂,人家就人老珠黄了,宋郎你真是偏心哩。”   宋缺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有种拔腿就跑得冲动。   这也能引起偏心的话题?   偏偏这时候,什么不懂的阿姮咧嘴笑开,似乎是在同意母亲的话,随后扭动身子想来母亲处。   宋缺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这一天就过去了,而且最后的结果是她还是会生自己的气,然后再吵一架。   他特别无奈地说道:“阿萱莫恼,我偏疼阿姮,只因为她是你我的女儿,你我还是速去宴客大堂,误了吉时可有些不好。”   任文萱撇撇嘴,却也应了,不过这答案她可不会接受。   宋缺见状,顿时心知肚明,他觉得这个话题有必要好好想想两全法子,如果想不出来,为了避免阿萱对付自己,他还是去闭关好了。   任文萱微微眯眼:“阿姮满月之后,宋郎可不许闭关哩,否则人家定然带她出去看望阿爷,或许过个三年五年再回来。”   宋缺心中顿时苦笑,不过很快,他身边的女人很开心地说道:“走吧,让阿姮给大家看看。”      满月大宴,不仅仅有着岭南各部,中原大隋也有不少极具权利和名望的人前来道贺。   其中,独尊堡的堡主解晖和其夫人王氏亲自从川蜀赶来。   关中李阀阀主李渊也亲自到了。   满月喜宴并不会像婚宴那么繁琐和严肃,总体上来,对于宋姮来说,就是一场露脸的宴会。   被大伙看过后,然后收了礼,她就结束了这场宴会。   此后就是来的宾客和宋阀,或者相互之间交流并建交关系的酒宴。   这时候虽然也是男主外女主内,但也不必像后世一些王朝年代那样,男女分开。   大伙儿都注意着首座的宋缺和任文萱两人,见两人默契,心中都已经有了数。   之前传闻宋阀主和赵萱不和,看来也是以讹传讹。   也对,这成亲还没有一年,就已经有了女儿,怎么可能会不和?   宋阀多了这样一位宗师巅峰高手,其余的人都得好好思量。   宴会过后,任文萱给留客的宾客做好合理安排后,然后转去了书房。   解晖和宋缺去书房私谈去了,别以为她没注意。   ☆、第91章   静谧的书房,任文萱过来的时候,里面两人都皱着眉头,看来谈得不大愉快。   任文萱并没有直接进去,不过也未刻意隐藏气息站在了门边。   宋缺自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解晖随后也发觉。   宋缺道:“这件事日后再说吧!”   解晖问道:“宋大哥是支持杨氏正统了?”   宋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并非如此。”   解晖连忙说道:“既然宋大哥不支持,那么迟早有一日需要用上蜀道东进关中,独尊堡和宋阀关系向来紧密,宋大哥为何不同意兄弟这次提议?独尊堡,宋大哥也是知根低的,定然不会慢待阿姮。”   任文萱就知道是这回事,这次满月宴,这解晖可是在不停的夸阿姮,他妻子王氏的目光也格外审视。   独尊堡、川帮和巴盟是川蜀三大势力,当然巴蜀中也有其他中小型势力,比如各处道观和一些门派,此外还有超然物外的隐秘门派,比如慈航静斋和阴癸派,这些势力混杂,关系错综复杂。   但从整体上来说,还是以独尊堡、川帮和巴盟三大势力说了算,所以这三大势力每一个都会想进一步。   不过局势是不现实的,独尊堡从上一代和宋阀上代阀主是生死兄弟,当代也应上一代所要求,同样结成了异性兄弟,但是也只是江湖的兄弟道义,与宋阀和独尊堡都无关,这是天下众所周知的事情,同时,作为两大势力的当家人,都不可能是什么蠢人,拿着家族势力去填兄弟情义。   宋阀和独尊堡一直只是保持友好关系,但是不曾真正公开支持,同样的,独尊堡也没有公开支持宋阀。   由去年宋阀和大隋开战,前段时间独尊堡和川帮开战,双方都未派人援手就可以看出来。   只是如今局势发生了改变,川帮的人和杨氏派来的四川经略搞在了一起。   一个经略,独尊堡并不怎么担忧,再大的官到了川蜀也得趴着,因为川蜀在三大势力手里,他们手下都有军队。   但是,这个经略没有带兵,而是和川帮搞在一块,他担忧大隋要扶持川帮,这段时间倒是急上火。   一边紧密联系川蜀各大中小势力,也派人去了长安拜见了太子杨勇,不过成效不大。   独尊堡控制的川蜀,和飞马牧场、独霸山庄同样控制一方不一样,川蜀是要塞,北可下蜀道进宫南地,南也可挥兵攻入关中。   飞马牧场和独霸山庄只是占据江南一两座小城,虽然同样易守难攻,却对左右大隋的能力。   虽然独尊堡没能完全控制川蜀,但是也得避免万一不是?   更何况,他独尊堡和宋阀一向暧昧,怎可不防?   至于为何扶持川帮,而不是巴盟,只因为巴盟他们是川蜀各小族联合起来,只要没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对于汉人的事基本上都是冷眼看着,也劝不动他们改变立场。   基本上上谁赢了,又善待他们,他们就听谁的。   而川帮不一样,川帮和独尊堡一样,都想做川蜀实际的主人,一向两方斗得热闹。   这才被大隋钻了空子,以前南北未统一,没人来收拾他们,现在大隋空出手来,虽然川蜀表面上归于大隋之下,但是他们还是打着能掌控就掌控的主意。   而要想掌控,自然要拉一方打一方,彼此削弱才是正道,独尊堡和宋阀太暧昧,他们选择川帮最为有利。   要说川帮不知道朝廷是打什么主意,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诺大势力的主人不可能是个笨蛋,就是主人想不到,势力下那么多智囊又岂会看不出?可是川帮还是要这么做,这么为了什么?   无他,世仇而已。   川帮新帮主的父亲莫名死掉,证据直指独尊堡。   独尊堡也只朝廷只会帮一方,所以只能走下去,来了宋阀,想和宋阀甚至在明面上结盟以对抗川帮。   到底宋阀和大隋也有合约,没有足够的名目,所以宋阀的军队不可能弹压去川蜀,那么要怎么样让川蜀其他摇摆势力相信宋阀一定站在独尊堡一边呢?   最快的莫过于联姻了。   解晖去年得了嫡长子解文龙,今年宋阀嫡长女出世,可不就是老天给的机会?   要说独尊堡闹成如此模样,也多少和宋阀交情有关,如何和宋阀没有任何干系,独尊堡还可能和川帮争一争被隋室扶持的资格。   不管从两家交情,还是政治需要,宋阀和独尊堡还是很有必要同样这次联盟,更何况,也正如解晖所说,两家也是知根底的,解家家风还算清正,独尊堡未来的继承人,也不算辱没宋阀大小姐。   解晖说完,目光如电般盯着宋缺。   如果独尊堡这次败了,川蜀就不一定能让宋缺的军队北上了。   任文萱勾起了嘴角,独尊堡嘛……看起来重要,其实几乎都是万事不管。   大隋伐陈,隋军借道蜀道伐岭南,这川蜀三大势力可都是让出了路。   根本谈不上帮助。   可以说,这如今川蜀就像公共汽车一样,哪家势力都可以搭车来去。   正式缔结盟约,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任文萱不介意阿姮是否联姻,但是联姻的前提是,阿姮的丈夫是她自己看上的。   如今解文龙不过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儿,任文萱怎会同意就绑定了阿姮的一生。   更何况,若是她没记错,那位解文龙在日后只是个青年一辈中上人物,还比不得李密的儿子李天凡瞩目,更别说其他英雄了,而且……这解文龙娶了妻后还钦慕上师妃暄了,这就绝对不能忍了。   任文萱不认为她的阿姮在日后比不上师妃暄,但是阿姮何必拿解文龙去和师妃暄比?   “此事过几天再议。”宋缺还是之前的话。   任文萱听了后,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她知道,宋缺此时没做决定,那么日后达成也很难了。   解晖显然也是明白这个理,他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可异议的,双方联姻可是双赢的局面。   独尊堡好,宋阀好,至于文龙和阿姮,日后两人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也会深厚,可比将阿姮嫁到别处结两姓之好可好多了。   “宋大哥?”解晖喊道。   宋缺说道:“此事还不到那程度,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倒向宋阀,原本隋室不准备全力支持,但是你这么一来,隋室还真得全力支持了,到时候出了差错,会比此时更难。”   解晖当然明白这个理,不过,他派人去求见了太子杨勇,可是没什么成效,要知道当年他和杨勇的关系也算得上朋友,他不得不放弃隋室这条路。   “这虽然险,但是如果走出来,未尝不是一个机遇。”   随后冷静地说道:“这次成功了,哪怕川帮这次不倒下,独尊堡也是川蜀第一大势力。以后,独尊堡的话语权更加重。”   任文萱微微眯眼,以前倒是小看了这解晖。解晖在之前任文萱的印象里,就是跟在梵清惠屁股后面的脑残粉。   不过想想,也该有如此决断力。   他同样年纪轻轻就担任了独尊堡堡主之位,日后作为明面上的第一高手,且三大势力之首的武林判官解晖,就不可能是什么多情的脑残人物。   更何况,这位解晖日后的动作也玩味得很。   和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安隆结拜,又和慈航静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黑白两道可被他混得极开。   至于后来让梵清惠说服投靠李氏,虽然有心上人一些功劳,但是也不得不说解晖也是打心里看好李阀的,作为独尊堡继承人教养长大,若是真的随便被心上人一句话说动,独尊堡早就被其他势力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任文萱肯定了解晖的本事,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同意将阿姮嫁过去。   宋缺皱起眉头,独尊堡都准备拼一拼,他就没必要再拒绝,除了联姻,他也就是表个态而已,对宋阀而言根本没什么损失。   不过问题就在这里,联姻……宋缺想到阿萱曾经说过的话……还有想到他才抱了没多久的女儿要成为别人的人,他心里头不痛快得紧,所以,他打心底不太乐意这事。   ☆、第92章   接下来宋缺和解晖的谈话,任文萱就没有再听了,姑且不说宋缺现在没答应联姻,就是答应了,她若不同意,这桩婚事注定不会成功的。   出了主院,回到后宅正院的时候,被余英告知解王氏等候多时了。   任文萱立刻就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她心里头不痛快,这女人是个大家闺秀,丝毫武艺都不会的,和她的人生观相差得太远。   “让她等着,我去歇会。”   余英有些踟蹰,却还是听从任文萱的话下去了,不过却也嘱咐院里的人都不得谈起任文萱已经回来的事。   拆了妆容首饰,任文萱换上可以让自己行动自如的常服,见阿姮已经睡了,便继续拿了道藏来看。   不知不觉中,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人还在?”   余英轻轻的点了点头。   任文萱放下道藏,说道:“让她去偏厅。”   余英顿时奇怪了,圣女除了和阀主为难,别的事和人可都让人挑不出错,怎么今天就为何给解夫人排头吃?   “是。”余英只会答应。   任文萱起身,衣服也不换,发髻也未重新挽,就这般轻松地过去。   解王氏一直端跪坐在那里,格外恪守女子贞静娴美。   听到任文萱进来,她慢慢起身,对着任文萱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大嫂。”   任文萱微笑道:“弟妹久候了。”   解王氏平静地道:“大嫂今日繁忙,能原谅我冒昧打扰就已经是我的福气。”   任文萱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跪坐在她对面。   解王氏轻轻点头,显得格外柔顺。或许说,她本就是个柔顺的女人,不过,再怎么柔顺,对于自己的儿子都会十分看重,也会在心里为儿子打着小主意,去审视别人。   “弟妹这般晚了,可有什么事与我说?”   解王氏没想到这位大嫂一点都不含蓄,想着夫君曾说大嫂曾是江湖有名的妖女,听说宋大哥也在她手中吃过大亏,顿时心中惴惴起来。   阿姮有这样一个母亲,她的文龙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死。   可是她又不能违背夫君的命令,现在只能来探探口气。   “听夫君说,大嫂已是宗师绝顶高手,想来大嫂也是和大哥一样,常常闭关苦炼?”   任文萱一听就知道她的目的了,这解晖夫妻倒是笃定宋解两家一定能联姻了?   当下,她轻笑一声:“我比宋缺的资质好,苦练自是不需要的,现在有了阿姮,这修炼也就放下了,还指望着阿姮继承我的绝学,绝情突破武道的巅峰呢?”   解王氏脸上表情再也崩不住,日后阿姮为这位教养,而且这位看重阿姮的资质,想要将其往武道上面培养,还是什么绝情之类的……她不懂武功,但是家族和夫君都是习武之人,也听过一些武道传说,魔道走绝情路,佛道走太上忘情路……一个女人要走上这样的路,还怎么嫁人生子?   “大嫂主意是好,不过阿姮是宋阀的贵女,这武功武道什么的和她身份不符……”   解王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任文萱打断了。   “就因为她是宋阀的贵女,她的父亲母亲都是当代绝顶高手,她更应该努力才是,至于门阀贵女的身份,她一出生就注定了,没人敢说她不符合门阀贵女的身份。”   还有听到她直接称呼宋大哥的名字,解王氏顿时心惊肉跳,这还了得,宋大哥也不管?   “你和解晖的来意,我心知肚明,你回去和解晖说,小儿女的事等他们长大再说,早些定下对谁来说都是桎梏。至于川帮之事,隋室并不会派军前来,所谓联盟,什么都是虚的,独尊堡只需面对川帮就够了。”   解王氏一惊。   任文萱继续道:“隋军真来了,巴盟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只需要谈得好,川帮指日可灭。至于那些中小势力,有做墙头草之心的,或者背叛之意的,无需多言,灭了就是。”   解王氏震惊得看着任文萱。   拒绝了联姻不说,还将独尊堡的大敌川帮说得那么不堪一击,后面更是杀心满满,让她实在难以相信。   “解兄弟可是独尊堡堡主,想来应该很容易做到的?”   解王氏的脸顿时气红了。   “你……你……”   “阿萱。”外面传来宋缺清冽的声音。   任文萱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不大在意宋缺是否进来。   宋缺身后跟着解晖。   两人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任文萱早就发现,那话她与其是说给解王氏听,不如是说给宋缺和解晖听。   任文萱等两人进来,也未起身,拂过袖子,笑道:“解兄弟,你说呢?”   解晖脸色不变,确实如这妖女所说,其实局势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峻,隋军是不可能入蜀的,因为一旦军队插入,川蜀很多中立的势力会团结起来,宋阀和藏边也会插手。   不过他想趁机成为川蜀之首而已,这可是名正言顺的机会,他赢了,反而川帮是罪魁祸首。   至于为何找宋阀,解晖是真心想和宋阀结盟,宋阀不出兵,只要出人就是大的帮助,而独尊堡本身奈何不了川帮。   他提出联姻结盟,也是想让宋阀看到他的诚意,并非一纸空文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宋大哥不愿意,这妖女更是激烈反对。   解晖是个玲珑人,已然看出来了,宋阀还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却不愿联姻。   宋大哥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这妖女分明就是看不起他的文龙。   “大嫂严重了,都是同蜀中人,解某不敢不顾及同香之情。”   任文萱笑意盈盈,戏谑道:“解兄弟既然不方便,交给嫂子也无妨呢?嫂子膝下无子,只要解兄弟愿意将文龙送过来孝顺于嫂子,别说那些墙头草,川帮帮主的人头我都可以给你送来。”   解晖脸上一僵,说是替他解决人,但是后面那句才是最重要的吧,不联姻,反而还要他的嫡长子做质子,这妖女分明是不信他。   “阿萱,川蜀的势力错综复杂,哪里是杀一人能解决问题的。”宋缺发话了。   又看向解晖:“解兄弟先歇息去吧。”   解晖只得点点头,也不和宋缺去见阿姮了。   带走解王氏,临走前看了任文萱一眼,这一看,他如堕冰窖,那股笑容让他全身心发凉。   任文萱挥退伺候的人。   “宋郎这是不开心吗?”   宋缺坐到任文萱的对面,说道:“我记着呢?不会让阿姮联姻的。”   任文萱凑过去,脸和宋缺只隔了一小指长的距离,说道:“可你心中想过阿姮联姻的可能性。”   宋缺说道:“阿萱,阿姮长大以后也是要成亲生子的,为了她一生无忧,早早为她准备又有何不可,至少可以将人要过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任文萱轻笑,移开了脸后起身走了走。   “我若非喜欢你,想要让你不好过,你道是我非嫁你不可?”   宋缺顿时有些尴尬。   再扯下去,又变成他对不起阿萱了。   当下放软了声音:“行了,阿姮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不逼她嫁人,宋阀可不缺银子养活她。”   随后似乎带着感叹:“阿萱,你不舍得,其实我更加不舍呢?”   任文萱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那解家的事你怎么解决?”   宋缺笑道:“你不是已经帮我解决了吗?”   随后道:“弟妹哪里敢再要阿姮,至于解兄弟……怕是也会退缩。”   任文萱冷笑:“这么说,他们是在嫌弃阿姮了?”   宋缺淡淡地撇她一眼,意思很明显。   任文萱见了,袖子中甩出天魔带来卷住宋缺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到她面前。   宋缺也没将天魔带挣开,任有天魔带拉扯着过去。   “宋郎,你说我将他们的儿子拿过来给阿姮玩可好?”   宋缺脸色微微怔然,不过却装作没听到。   “你这是不同意了?”任文萱危险的说道。   宋缺摇了摇头,说得挺艰难的:“如果你有办法名正言顺带过来,就随意吧!”   任文萱放开了宋缺。   “宋郎这是小看人家吗?人家的法子可多的是。”   宋缺心道不好,果然,很快她就跑了出去。   “阿萱。”宋缺连忙在后悔追。   任文萱没理会,不过进了客房,远远听到解王氏在哭,那解晖有些不耐烦,说道:“哭什么哭,阿姮有什么不好,宋大哥的女儿日后自然品貌皆是顶级,是文龙的福气。”   “可是他们没同意婚约,文龙过来反而像质子,被欺负了怎么办……”   解晖呵斥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宋阀教养的子弟个个出彩,让文龙过来大有好处,还能和阿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任文萱听到这里,立刻就打消了主意。   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得美。   宋缺见阿萱又偷偷走了,听了两句也微微皱眉。   日后要小心了,可不能叫别的小子接近阿姮……   不愧是两夫妻,这会儿两人的思路出其的一致,阿姮不过一个月大,这对年轻的父母已经在忧心日后有小子来拐跑她。这导致,阿姮长到十岁的时候,身边同龄的男玩伴都是五代以内宋家弟子。   ☆、第93章   联姻的事就此作罢,不过独尊堡和宋阀的联盟还是得继续的。   解文龙并没有被送过来,除了年纪太小,也是宋缺和任文萱不想要。   如果解文龙真的是阿姮的未婚夫,他们两个不介意养着好好调教,既然不是,为了避免他接近阿姮,或者让有心人接近解晖破坏独尊堡和宋阀的关系,让解文龙留在独尊堡才是最好的法子。   一直以来政治联姻虽然是最快的法子,但是对于政治来说,联了姻并不代表从今以后成为一家子,一旦出了事,一个家族都会去权衡利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谓的联姻在家族利益面前变得更加薄弱。   川蜀继续乱斗着,正如任文萱所说,隋室是不可能派兵入蜀,它给予川帮的帮助也就只是造势或提供一些物资而已,川蜀是有很多家族和势力投靠了川帮,但是更多的还是中立,当宋阀阀主和主母出现在解文龙的周岁宴上,宋阀的高手常常出没独尊堡后,独尊堡也迎来更多的势力和家族投靠。   直到川帮的新帮主死在成都之战的战场上,这场川蜀之争总算了结。   即位的是范卓,并非先后死去的两任帮主的嫡系,而是帮内最出色的青年高手,不过二十出头,一首枪法在川蜀天下无双。   范卓并没有再和独尊堡打下去,而是息事宁人退回到原来川帮所在,这般冷处理两年后,川帮才和独尊堡恢复往来。   自此,独尊堡成为川蜀三大势力之首,川蜀已经隐隐传出,要想在川蜀立足,必先拜会武林判官解晖。   这件事告一段落,任文萱从独尊堡离开后就从蜀道前进去了长安。   任文萱依旧对石之轩惦记之极,一有消息他出没在长安,她就忍不住过去了。   宋缺当然不放心,只得跟了过来。   两人到了长安后,石之轩自然早就没有踪迹。   “很有可能故意引你来的。”宋缺说得冷冽。   任文萱反而没什么紧迫感,而是亲切地看着他笑道:“你吃醋了?”   宋缺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很早以前,他就明白她口中的吃醋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的表情带着我用得着吃醋的意思。   任文萱立刻不乐意了:“你夫人被一个男人天天惦记着,你竟然没有任何想法,是不是又变心了?”   宋缺嘴角微微抽搐起来,显然是还不习惯任文萱这突然而然的冤枉。   “怎么不说话?难道被人家猜中,心虚了?”   宋缺的脸顿时崩不住,说道:“喝茶。”   任文萱轻哼一声,这宋缺总是这般无趣,连情话都不会说,更别说说些让她好听的。   宋缺见状,说道:“我若非担忧你,何必跟着你来,回去抱阿姮岂非更好?”   还是得安抚住的。   任文萱微微勾起嘴角,她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总是不说出来让人知道,若是以前的她,完全是白干。   她和他有很大不同,任文萱如果付出了,定然会说得,她会要求同样的回报。   而他,什么都做了,不管好坏,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性子让任文萱又爱又恨。   “咦!”任文萱看向窗外一处惊讶地呼了一声。   宋缺连忙顺着窗户看下去,原来是老熟人了。   “燕观云,他怎么会在这里?”任文萱若有所思道。   自从和他在黑山分别后,他是回峨眉山寻求对付魔种怨气之法,而且已经保证一有法子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可是今日却在这长安城看见了他。   燕观云身边跟了个和尚。   和尚的气息让任文萱很不舒服,宋缺说道:“是静念禅院的了缘。”   静念禅院的宗主是修炼闭口禅的了空,二十年前就是名传天下的宗师巅峰高手,如今坐镇静念禅院,佛法精湛,修炼闭口禅,已然达到“返老还青”现像,魔门中人揣测他已经进入大宗师级别,不过却没有人见识过,因为他从不出禅院。   了空年纪大,但是算起北方来,是和梵清惠一个辈分。   所谓的了缘,是了空二十多年前,代师收的徒弟,也是一位佛学高深、武学达到宗师巅峰的青年高手,他也很少出禅院,更别说与人动手了。   了空了缘是静念禅院中心境最为纯净之人,他们不参与争斗,一心扑在佛法妙理之中,几十年修行如一日,未曾有丝毫厌倦。   阴癸派和慈航静斋多年争斗,若需借助静念禅院的力量,几乎都是主持和四大圣僧出手,了空了缘却是很少见了,可以说,这两人是魔门非常忌惮却又放心的人物。   忌惮,自然是武功高强,至于放心,只要不打到静念禅院去,他们几乎就不会出来找人麻烦,未到老怪级别却行门派老怪之事。   可是今天,了缘竟然出了寺,而且和燕观云在一块。   任文萱心中一紧,除了是为了魔种之事,她想不出其他。   燕观云……说好不能告诉他人,他这是违约?   宋缺说道:“道佛与魔相克,这两位在一块,可能真的能想出办法。”   任文萱又看了这两人一眼,其中了缘似乎有感觉一样,望了上来。   任文萱连忙转头,拉了拉宋缺。   魔种……说实话,任文萱也是有野心的。   如果能够得到它,可是对自己寻找破碎虚空之谜有着重大的好处。   任文萱并没有将破碎虚空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但是如果有机会摆在面前,傻子才会拒绝。所以,她是不会放弃的,当初她得知魔种后,就已经在想炼化魔种的可能性。   魔种是向雨田的怨气和其精气神所化,如果能够炼化,不仅能够得到一颗成熟的魔种助她修炼,如果还能看到向雨田的记忆,对道的感悟,她就能像鹰缘一样获得巨大机缘,一步登天。   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任文萱没有理由放弃不是吗?   如今寻了了缘,她皱起眉头,这倒是不好办了。   “你在想什么?”   不愧是对任文萱多有了解的宋缺,只一眼,就看出她的不高兴。   任文萱当然不会告诉宋缺她志在魔种,因为会让宋缺觉得她是疯了。   直接炼化别人的魔种,别说门阀出身的宋缺,就是魔门中人也是不敢想得。   任文萱如果不是知道后世有韩柏那个成功的例子,她也不敢打这主意。   任文萱若有所思道:“了缘和燕观云可都是极好的魔种炉鼎呢?”   宋缺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失败了,那魔种占据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向雨田?”   任文萱没回答,算是默认。   这事情不泄露出去,也是为了避免再出事。   “走。”   任文萱对比一下石之轩和魔种,石之轩此时毫无消息……   宋缺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下了楼,顺着燕观云和了缘离开的路追去。   最后,他们停在一处破庙前。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小心地走了进去。   一入两人眼的是两个年轻俊秀的和尚道士盘膝相对而做,在这破庙之中,这两人竟然还坐出一种仙人的虚无缥缈之感。   如果不是两人中间的一小团黑气,她还以为这两人要升仙了。   这一小团黑气,赫然是魔气,任文萱不禁想起当日危险情景,眼中有些动容。   燕观云也不知想到什么法子竟然能够截取到魔种的一些魔气,想来应该付出很大代价。   燕观云的纯正道家真气和了缘的佛门真气在尝试着化去这股魔气。   可是这魔气十分古怪,普通魔气一驱就散,可这股魔气,两人竟然奈何不了它。   它不会消失,就是被两人真气拉散,过了好一会儿又会重新聚起。   听到任文萱和宋缺的脚步声,燕观云率先睁开眼睛。   “宋大哥,阿萱,果是你们呐,了缘说你们也在长安,我还不信。”燕观云的性子还没变,有些咋咋呼呼的。   了缘将这股魔气重新封在一个盒子里,贴上原本拉开的符箓,然后递给了燕观云。   燕观云皱起眉头,问道:“了缘你也没办法吗?”   了缘摇摇头,清澈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睛中满是抱歉之意。   他也修炼闭口禅,不能说话的。   燕观云叹了口气,看向宋缺和任文萱说道:“我从师门那儿学了一手扑捉魔气的法子,差点被这魔气反噬,刚好被了缘所救,然后请他试试他的佛门真气是否能化解。”   如果能化解魔种魔气,那么对付魔种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魔种之所以难对付,除了有着巨大的功力,还不就是能吞噬魔门真气,且道佛真气不能驱散它?   任文萱松开了眉头,看来燕观云没有将实情说清楚。   她走过去,燕观云也任由她看着在盒子聚集的魔气。   她想了想,输出一些天魔真气,果不其然,魔气大了几分。   不过不是魔种,所以任文萱能迅速制止自己的真气外露,而如果遇上魔种,魔种可是会吸她的真气壮大,格外的恐怖。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了缘没有说话,也不是传音,但是大家能够听到他传递过来的意识。   任文萱一惊,同样的宋缺也是如此,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奇妙的法门。   了缘温和的笑了笑,传递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可以用圣舍利和和氏璧这等天下最为正气的能量试一试。”   任文萱不由地看向这了缘。   了缘的眼睛还是一如一往的纯粹,看起来没有任何意思。   任文萱微微垂眼,她和宋缺都在想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   “以和氏璧压制魔气,再以圣舍利将魔气吸收。”   “了缘和尚,你的意思是……”   了缘再次传递了意识:“圣舍利有两枚,一枚在几百年前送给了圣门邪帝,现在经过十几代,已经成了邪帝舍利,还有一枚在……慈航静斋!不过现在……在宋夫人的手里。”   任文萱突然意识到什么。   碧秀心给她的那颗舍利难道就是圣舍利?   这会不会太凑巧了?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舍利能够探测和氏璧所在了,定时曾和和氏璧呆在一起久了吸收到一些和氏璧能量储存了起来,然后稍微一激发能和和氏璧产生共鸣。   碧秀心将圣舍利给她,怕是因为她和石之轩是死敌之故。   ☆、第94章   任文萱试探着道:“可是只有圣舍利,没有和氏璧一样不行?”   了缘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传递他的办法:“可以和石之轩合作。”   任文萱还没来得及轻松他不知道石之轩手中的和氏璧是假中回过神,就被他这句话顿时惊愕住,这是静念禅院的和尚吗?石之轩偷学了他们禅院的武功,从他们四大圣僧手中逃了出来,将静念禅院的名声一踩再踩,如今慈航静斋和四大禅院都视石之轩为死敌,他竟然会提出和石之轩合作?   不仅是任文萱惊愕,宋缺也是如此,倒是燕观云没什么觉得奇怪的。   四人看问题不一样,燕观云和了缘是在忧心魔种夺舍会为祸天下的事,而任文萱和宋缺却没他们那么悲天悯人。   任文萱想了想,石之轩就算他在,也奈何不了魔种,如果魔种能将他的真气吸光那更好,可是他手中没有和氏璧,和他合作,岂不是给戳穿了?   要知道石之轩并不是不想要和氏璧,而是现在没有多少人相信他的和氏璧是假的,为了日后大计,他只能拿假的当做真的,毕竟这样在日后举旗之时,真的和氏璧反而会变成假的,而嚷开,这个真变假,假变真的游戏反而难做了。   “既然如此,我和外子就不掺和了。”   了缘和燕观云点了点头,燕观云更是说:“我会将小倩的骨灰带回来好好安葬,让她入轮回的。”   任文萱眉头一点点松开。   她看了宋缺一眼,宋缺没有表示什么,显然是随她的意思。   两人正要走,燕观云突然叫住了他们。   任文萱疑惑地看他。   燕观云突然转头去看了缘:“传闻和氏璧有预言的能力,了缘,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任文萱一震,宋缺也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否则和氏璧怎么会成为当权者至宝?   了缘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却看缘分,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和氏璧的亲近,并看到未来的。和氏璧在慈航静斋多年来,只有一位圣僧和一位剑典传人看到属于他们的预言,不过到了最后,他们尽力避免,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任文萱若有所思。   燕观云说道:“任姑娘,你27岁有一场生死大劫,如果可能你还是试着看看吧,我今日观你面相,死气反而越发浓厚了……”   任文萱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被宋缺抓红了。   “什么死劫?”宋缺冷声问道。   任文萱见状,忙道:“别听他的,他算命不准。”   “任姑娘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算命是非常有天分的,最近江湖小有名气的袁天罡你知道吧,他是我四年前代师收的弟子,他的算卦之术还是我教……”   “闭嘴!”任文萱还没等他说完就呵斥他道。   不过来不及了,宋缺已经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了。   “燕道长,内子大劫是怎么一回事?”   燕观云没再去看任文萱,任文萱有心动手让他闭嘴,可是整个人被宋缺拉住。   燕观云对于任文萱是将其当做朋友来看的,否则也不会这么上心。   今日他见到任文萱时,真的被吓到了,那重重黑煞之气,分明是死劫越来越深的缘故。   要知道七年前,她的死劫只是一般,现在却浓厚得让人心惊肉跳,他才不得不提出来。   “我只会看相,可算不出会发生什么事,七年前和任姑娘相遇,便看出她有大劫,今日再见,发现劫云越发厚重,恐怕……突然想起和氏璧的传说,所以希望任姑娘成为有缘之人,避开死劫吧!”燕观云说得感叹不已。   一旁的了缘眼睛清澄,传递道:“和氏璧能对有缘之人预言,但是却躲不开宿命的,就是躲开了,也会有相应的劫难。其实若是早知道结局,反而更难度过。”   宋缺冷眼看了了缘一眼,了缘丝毫不恼,他说出了事实而已,那两位前辈,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最后的结果比原本预言中更加凄惨。   但是这对其他来说,是个很苍白的劝说。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发现有死劫第一反应当然是想知道是什么死劫,然后加以避开。   不管是什么高手,都是这样的心态。   若有区别的,就是完全像了缘这等无惧生死,平淡对着人生的忘尘之人。   “如何确定一个人和和氏璧是否有缘?”宋缺直接问道。   了缘俊秀的脸有些沉重,甚是宝相庄严,他传递道:“死劫虽难,但是若是保持平常心,不一定过不了,而失了常态,反而会更加危险,宋施主你确定要任施主冒此大险?”   这会儿他也不再叫宋阀主和宋夫人了,以施主称呼,这般,带着佛性的劝解,让人很容易放弃这样的打算,不过这也就多普通人有用,对于任文萱和宋缺这样的高手来说,是完全没有多大用得。   宋缺现在心忧任文萱的死劫问题,二十七,那便只有七天了。若是他自个,也就听着,并不会这般急切,还会思考这事的可能性,但是关系到阿萱,他不管真假,总要先问清楚才是。   “多谢了缘大师,在下只想确定方法,还请大师告知。”   了缘心一叹,他看向任文萱,触及任文萱危险邪魅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有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而这悸动带着浓厚得悲哀之意,让他的佛心有过一瞬间的停止心跳。   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悲哀之意,反而更多的事危险和逼迫,他的心里为何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情绪?   “禅定半日即可,若是和氏璧没有丝毫接触到丝毫真气会大亮,便是有缘之人。”了缘还是说了出来。   宋缺看向任文萱,意思明显地露出来。   就是任文萱也有心思偷偷带着和氏璧跑路,然后看看自己是否能沟通和氏璧看到自己的未来。   任文萱并不怕死,以前得知自己有死劫的时候,心思也放得很快,觉得自己能活过二十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但是现在,她不会那么觉得了,她还有阿姮,还有……她不想离开宋缺。   “好了,我们走吧。”任文萱发话。   宋缺这次听从了,不过还是给这两人行了一礼。   了缘目送这两人离开,然后目光落在任文萱身上,清澈纯净的智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燕观云奇怪道:“了缘,你怎么了?”   了缘收回了目光,看着燕观云告诉他:“贫僧感觉任施主似曾相识一般。”   燕观云连忙一笑:“你从出生就在佛寺里,你不也说这次是你第一次出禅院历练吗?怎么会认识任姑娘?”   了缘一听,反而更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中,让他感觉格外难受。   “贫僧也不知晓,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燕观云戏谑地笑了起来,将了缘扳过来仔细看面相,说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面相,看你和她是不是前世见过?”   了缘一听,清秀的脸有了些许不自在。   “切莫胡说。”   燕观云却还在夸张的笑,不过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慎重起来。   “了缘,三十岁那年你也有死劫……”随后有些奇怪,低声呢喃起来:“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的……怎么突然出现了?”   了缘微怔,三十岁,他今年二十三,也就是说……同样是七年后?   了缘修为深厚,佛法深湛,他心中对死劫倒是没什么想法,若是度不过,他也只会认为自己修行和福缘不够而已。   他微微一笑,传递他的想法:“贫僧现在怀疑你的算命之术是否准了?”   燕观云眉头紧锁,口中还在不停的念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事情?”   了缘见状,他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禅定。   禅定一如以前那么容易,可是随后他皱起了眉头,因为禅定不久,他就感觉格外的心浮气躁。   感觉一双幽怨带着泪水的眼睛似乎在呼唤着他,他不由地一怔,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谁?   突然间,一声“啪”的大响,了缘从疑惑中马上睁开眼。   “我知道了。”   “这是因缘劫。”   燕观云兴奋的道。   随后他走到了缘面前,说道:“你本无劫,但是天有命定,你遇上一个人就会产生劫难。”   “了缘,你竟然觉得和任姑娘似曾相识,那就更不会错了!”说到这里,燕观云竟然越来越笃定。   了缘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这次似乎是我的不是了,如果你不曾救我,也不会出现在长安。而且那任姑娘定然是看见我来寻的……若不是我,你遇不见她。”   弄明白后,燕观云显然有些愧疚。   了缘听了,眼中疑惑不减,但是却没任何在意。   “如果真有劫,那便是避不过的,更何况,劫和福相生,对于贫僧而言,可能是桩福缘。”   燕观云却立刻摇头:“不,你不知道,其实因缘劫并非不可必过,只要不见着人即可,世间很多人有着因缘劫,但是只要一生没有遇见,就不会出现的一天,所以这次是真的连累了你。”   随后喃喃道:“难怪任姑娘的劫会比七年前深厚很多。”   了缘闻言,顿时一震。   ☆、第95章   自己因为她而产生劫难,而她的劫难却因为自己而加重?   了缘其实相当信命的,可是自己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保持平常心,但是若是有人因为他而遭受劫难,他就无法再保持平常心了。   “既然成劫,七年之后,是否我和她相遇才成就的劫难?”   燕观云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你和她见面遭遇的劫难性可能更大一些。”   了缘明了,他觉得此次魔气一了,便回禅院禅定,七年后他不见她,想来她的劫难会少上很多。      宋缺见任文萱目沉如许,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到了空旷处,周围没什么人,任文萱停下了,对宋缺道:“你别多心,那些和尚道士都是骗人的玩意,我最厌恶不过了,你可不能轻信!”   宋缺定定地盯着任文萱,回答道:“阿萱说不让我信,可你如今已经在打和氏璧的主意了,你说我该不该睁只眼闭只眼?”   任文萱有种被戳破的羞恼感。   “我是不信的,你爱信不信。”   宋缺却道:“我若是你,定然也不信的,但是事关于你,小心一点总是好些。你我夫妻一体,什么劫难也好,我必是要陪你一起过的,何必隐瞒?”   任文萱一怔,这算是他再一次表白吧。   宋缺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先回山城。”   任文萱微微皱眉。   宋缺道:“石之轩既然又消失,魔种的事大家也需要和氏璧,这长安就没有什么可留的地方了。”   任文萱点头,不过她还是想撇开宋缺自个先拿和氏璧试试。   “阿萱不想阿姮吗?我们迅速回去吧!”宋缺将女儿抬到了面前,果不其然,阿萱有些松动。   宋缺心中一叹,总算能和她一块回去,不过回去之后,他得小心藏着和氏璧了,万万不能让阿萱拿到和氏璧偷偷试探。   “回去好是好,不过我可不要和氏璧,宋郎可不要逼人家呢?那些和尚道士,可没一个好人,专门与人家作对。”任文萱娇声说道。   宋缺心中明白,阿萱说是这般说,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也不和她较真,点头道:“且听你。”   任文萱笑着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宋缺并不相信她,不过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只要宋缺答应不主动带和氏璧找她,她有的是机会偷拿,还有七年呢?并不急。   随后她主动挽上他的手臂,格外的亲切。   宋缺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不守礼数,可是经过一年来阿萱的小动作,他已经知晓自己反对也没用,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到如今,已经很习惯她的亲热动作。     宋家山城。   又是新的一日到来。   宋缺故意当着任文萱的面将和氏璧放在书房里,任文萱同样表现出对和氏璧无动于衷的模样。   一对夫妻明明都各有心思,可是表面上都看不出她们打的主意。   平静地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阿姮已经一岁了。   阿姮成了任文萱手心的宝,她要什么,任文萱就给什么,谁让阿姮不舒服了,就是作为阿姮的父亲宋缺,任文萱也会教训一番,这疼女儿的劲,简直是将女儿爱到了股子里。   和氏璧放在对于任文萱来说毫不设防的书房中,可任文萱硬是在这么多天里丝毫不曾染指。   直到这一天。   阿姮已经学会了喊爹爹。   宋缺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任文萱和他一块用餐的时候,他喝多了些酒。   酒后之下,任文萱刻意勾引,一开始还是鱼水交欢,到后来,她就偷偷用了采补之术补充自个气力,确定宋缺没什么怀疑让自个体力尽了睡着后,她还偷摸地点了他的睡穴,这才摸下了床离开了院子。   和氏璧端正地放在书房,被一个玉盒盖着,就像寻常玉璧一样。   任文萱将和氏璧拿在手里,手中真气试探一番,确定是真的后,将和氏璧收进了怀里,然后连夜就出了山城。   山城是宋缺的大本营,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能瞒过他的,她在这里禅定,绝对是让被发觉的结果。   岭南城很大,任文萱可以找到隐秘的地方。这时间上用不上多久,从禅定到看到预言中的事,最多两个时辰。更何况,她还不一定会与和氏璧有缘。   若是宋缺和自己计划中一样没醒来,那么她还可以当做没做什么事地继续回去睡觉。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和氏璧拿了出来。   将起放在身上,然后开始禅定。   禅定和入定其实有一些区别,入定便是可以运行功法,而禅定,确实不能运行功法的。   入定容易禅定难,这是江湖众所周知的。   禅定得久了,腿脚发麻站不起来都是轻的。   任文萱从来没有禅定过,这要入禅定,还真让她废了不少功夫。   时间慢慢过去后,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旁边的和氏璧发射出柔和的光芒。   任文萱猛地睁开眼睛。   一种莫名的联系出现在她心头,让她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早在听了缘说和氏璧预言只会提供有缘之人,任文萱自身吸收了和氏璧能量,就觉得她的有缘度绝对是非常高的,如今,果然证实了去。   和氏璧的光线越来越柔和,已经逐渐出现一些虚影,同时,任文萱脑袋疼痛不已,一些从来没发生过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呈现。   这是和氏璧的预言,她这个身体的宿命。   很熟悉的画面,灭门,被带到阴癸派,被祝玉妍发现成为了天魔秘的传人。   不同的是,这画面中的任文萱就像一张白纸,她完全是个一岁的小女孩,没什么记忆,甚至连话都只会说几句娘、爹之类的词,师父和师姐都说不出来。   山谷的日子总是很平静地,这里面被改成祝玉婵的任文萱并不知道她是任家人,小女孩懵懵懂懂,是师姐祝玉妍教她说话,教她认字……而任文萱,却是云婆婆,或许说,任文萱有前世的记忆,说话认字是不需要人教的,为了避免在人精面前露出破绽,她选择了最无害的云婆婆给自己启蒙……祝玉妍因为给祝玉婵的启蒙,看祝玉婵的眼神比之今生对任文萱有温暖得多……而祝玉婵也和任文萱不一样,祝玉婵特别喜欢祝玉妍,而任文萱一开始的排斥忌惮,她对祝玉妍的感情及其稀薄,可以说,感情果然是处出来的。   祝玉婵的资质很不错,不过也许万事无心,修炼对她而言不过是得到师姐的称赞,她还是小孩心性,贪玩了些,所以修炼并没有任文萱快,任文萱六岁的时候已经天魔八层,而这没有被任文萱穿越的祝玉婵才天魔五层。   祝玉婵也未和祝玉妍出过谷,等她知晓石之轩这个人的时候,师姐祝玉妍已经被师尊关了起来。   而师尊出谷后,祝玉婵协助云婆婆偷了石门钥匙将师姐祝玉妍放了出来,只是祝玉妍出了山谷后……赫然发现师尊就在山谷外等着。   最后的结果是,祝玉妍再次被关了起来,祝玉婵被罚跪三天,而云婆婆和师尊争执,师尊一怒之下拍出一掌,却让一旁跪着的祝玉婵挡住了……云婆婆没事,可祝玉婵却真正的受了重伤,若非有些功力,只怕是当场死亡之局,由此可见此次师尊是多么生气。   祝玉婵的命是保住了,可是筋脉受了创伤,修炼出十分真气,却因为筋脉创伤,给流掉了七分,她的绝佳资质因为这次事故反而变成了下等资质。   祝玉妍得知事实后,心中生怨,不过却也因此冷静下来,细细谋划,终于骗过了师尊将她放出来,后来,事情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还是一样。   祝玉妍出借杀石之轩之名出谷,却和石之轩更加耳病厮磨,后来还带着石之轩入了山谷,再次发生气死师尊这件事。   不同于任文萱,这次祝玉婵还在重伤之中,云婆婆也在照料她,所以她们都不在现场。   石之轩的本来面目出现,终于让祝玉妍看明白事实,面对师尊的死,师妹的资质毁灭,祝玉妍将石之轩恨到了股子里。   之后祝玉婵和任文萱的命运彻底转变了,祝玉妍待祝玉婵越来越愧疚,尤其见祝玉婵在十八岁之时卡在后天顶峰不得寸进,她已经彻底绝了这个自小当女儿养的师妹为门派出力的心思。   祝玉婵和云婆婆一直生活在山谷里,无忧无虑,比起祝玉妍的女儿祝美仙都来得自在。   直到一天……祝玉婵二十七岁那年。   祝美仙十四岁达到先天初次下山,爱上一个姓尚的男子,祝玉婵偷听到祝玉妍要将美仙抓回来,并且准备让美仙和派中有着魔隐称号的边不负成就男女之事,祝玉婵立刻就慌了了。   如果说祝玉婵是祝玉妍看着长大的,那么祝美仙是祝玉婵看着长大,祝美仙有多厌恶边不负,祝玉婵最了解不过。   于是,祝玉婵当天就偷偷离开了山谷,准备将美仙找回来,让她主动认错,好绝了祝玉妍之念……   只是,她没想到,初次下山的祝玉婵会遇上一个人,并且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第96章   任文萱入了神,画面在和氏璧的光辉下由虚影成了人态。   祝玉婵下山后随心所欲,偏僻功夫不过后天顶峰,很快就踢到了铁板。   被一个名传天下的白道大侠追杀了数百里,最后不得已跳下了河。   那是个寂静的黄昏长河,落日的余晖和远处水面连成一线,风景极美。   祝玉婵身受重伤漂浮在水面上遇见了驾着竹筏的了缘。   了缘救了祝玉婵,自此,两个人的命运彻底改变。   很老套的故事,祝玉婵从生死边缘中迷糊醒来,看到了了缘后,就在心里留下了寄托和情思。   祝玉婵本因为师姐祝玉妍被石之轩所欺骗,也是极其防备男人,不过在她一点点靠近,可她的这位心上人反而无动于衷。   也因为如此,祝玉婵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她喜欢他,所以她决定抓住他。   了缘从来不说话,定力也是极强的,祝玉婵极美,可怎么也动摇不了他的佛心。   祝玉婵伤好那日,她就留不住他了。   她到底是阴癸派长大的魔女,知晓了缘心善,为了留住他,她每天都会刻意抓人杀人,就是为了威胁了缘不要离开。   不过可惜,她的武功在了缘眼中实在不堪了些,真正出了人命的时候,他就抓了她,武功被他所废。   佛有一颗慈心,却也有一颗除魔卫道的无情心。   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看祝玉婵的眼神还是一开始的清清淡淡。   没了武功的祝玉婵,也不知为何还没舍下心思,她努力的跟着他,看着他救助人,也看着他除魔卫道。   了缘本可以轻易摆脱,可是不过一次,他离得远了,祝玉婵本身容貌惹出了大祸,若非他及时赶到,祝玉婵就会拔簪自尽。   就因为如此,了缘是不敢走脱了,他行走天下修炼己身,后面总会跟着一个落魄姑娘,他无数次行动都表明毫无心意,可是这姑娘却像认了死理一般。   渐渐地,她也学会了帮人、救人……了缘也逐渐放缓了步子,会照应她的步伐,祝玉婵跟得不再艰难。   他们两个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人情世故,也帮过很多人。   祝玉婵从远远跟着,到后来,了缘虽然还是没有和祝玉婵说过一句话,但是却已经默认祝玉婵跟在他身边。   直到一日。   祝玉妍找上了门来。   祝玉婵随着自己和了缘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舍不得离开了。   谁知,很快就打破了祝玉婵的梦想。   不是祝玉妍,而是出现在了缘身上,祝玉婵再次表白了心意,要求他还俗。   了缘开口说话了,他告诉她,他是静念禅院宗主了空的师弟。   他出来不过是来修行的,现在他修行已满,准备回去了,也劝祝玉婵回去。   祝玉婵看得出来,了缘对自己没有感情。   其实祝玉婵早就看出来,因为这一路上,他已经表现很明显,也多次让她离开。   不过每次祝玉婵都抱着希望,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是不是他开始接受了她?   祝玉婵没有看出来,但是任文萱此时作为局外人却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了缘和了空一样修炼闭口禅,开口则破禅,一旦破禅,想要再捡回来就非常困难了。   能让他破禅的,必然是心境也破了……   祝玉婵岂会甘心,可是,静念禅院的四大圣僧出现在这里围攻了祝玉妍,那四人打着除魔卫道之名,这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场早就算计好的阴谋。   祝玉妍的武功高明,了缘也未曾动手,所以祝玉妍还是带着祝玉婵逃走了。   祝玉婵陷入了魔怔之中,可是祝玉妍却什么也没说。   外人会看得明白,了缘其实已经出现问题了,这一次与其说了缘算计除掉祝玉妍,不如说是在断了祝玉婵的心思。   否则了缘一出手,祝玉妍怎会轻易带着祝玉婵离开。   祝玉妍也配合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   了缘此人,外人不知,但是白道一斋四禅院中,他和碧秀心是公认最能突破到大宗师,甚至破碎虚空的人。   碧秀心嫁给了石之轩,而且剑心通明境界跌落了下去,白道只剩下一个了缘,怎么会让他沉沦下去。   之所以没对祝玉婵动手,除了了缘的阻拦,更多的也打着了缘看破了却尘缘获得突破的心思。   如果事情就此下去,也就能平静了。   可惜,祝玉婵虽然被祝玉妍保护得好,但也不是蠢人,她很快就看明白了事实。   之所以一直没看清楚,不过是之前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之中,现在伤心得久了,也有心去分析事情了。   知晓了缘对她有心,不过在抗拒,而师姐也不同意此事,祝玉婵只能装作继续伤心着随着祝玉妍回了山谷。   随后美仙也被带回来,对于祝玉妍来说,玉婵师妹因为筋脉顽疾早就没了希望,但是女儿美仙还是有希望的,情字最是伤人,从她和如今的师妹惨状,祝玉妍心意更加坚定,将美仙终于推给了边不负。   无论美仙如何泣血苦求,还是玉婵跪求,祝玉妍都丝毫不为所动。   美仙被全身禁锢送入了边不负所在。   而祝玉婵跪晕了过去,现在的祝玉婵,经过功力被点破,但是了缘并没有废掉她的丹田,经过这些天天慢慢修炼,也不过天魔一层,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自然久跪不得。   等她醒来之后,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美仙终日不欢,而祝玉婵呆在这个山谷也觉得格外的寒冷。   终于,祝玉婵和美仙趁着祝玉妍闭关逃了出去。   不过,美仙的目的去东瀛寻爱人尚云海,而祝玉婵去了洛阳静念禅院。   尚云海曾经受了祝玉妍一掌,伤势越来越重,只来得及和美仙相处三天就去世了。   美仙和尚云海举行了冥婚,成了东瀛派的主母,并且宣告与阴癸派决裂,并且自行废掉一身的天魔真气,转修尚家心法。   行事果断,祝玉妍赶到之时,美仙已然废掉了自己一身的天魔真气,并且也在祝玉妍面前冷然告知,她死也不会再修炼天魔秘,祝玉妍举掌要拍死这个不孝女儿,可是最终还是下不了手,一个人走了。   祝玉妍离开后,美仙也改成了单姓,取自形影单只之意。   她和阴癸派和祝玉妍再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没想到,她腹中怀上了边不负的孽种。   而祝玉婵,她微末的武功,赶到了静念禅院后自然不可能找到了缘。   可是她的时间极紧,生怕祝玉妍提前出关发现了她和美仙逃走的事,所以准备拼命一搏而已。   她咬牙再次废掉两层的天魔真气,然后易容成普通香客入了禅院。   她的武功太过低微,若是带着一点天魔真气,只怕还未进入禅院大门,就会被发觉。   而对于普通的香客,静念禅院是不会多加在意的。   静念禅院很大,祝玉婵不知道了缘在那里,只有进去了禅院才有一丝机会。   进了香后用斋,她吹响了曾经陪着了缘走过很多地方的竹笛。   音调不过响了三声,就有僧人前来制止,说是禅院是安静之处,不得吹笛。   祝玉婵岂会作罢,便不曾理会这僧人,继续吹奏。   等到过了半篇曲子,僧人百劝不得,就夺走了祝玉婵的笛子。   静念禅院并非普通寺庙,而是参禅参武道的地方,并非不能随意得罪人的。   祝玉婵轻笑一声,随他去了,不过走了半刻钟后,又从衣袖掏出一支短笛。   继续吹!   这般来往了好些回,但是一曲是已经吹完了。   短笛被全部搜走,人也要被小僧人赶走,祝玉婵失望地看着禅院内院门口。   他不见她吗?   祝玉婵其实心里明白他不会出来,可是到底也抱了一丝希望。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次若是不能再见他,那么这辈子,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小僧要来抓她出去,可是祝玉婵怎会这么妥协。   她一扯衣带结扣,外套是脱掉了,露出雪白的肩膀,直让欲动手的小僧连忙收回了手,垂下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祝玉婵冷笑,他们和了缘真是不能比呢?   就那么一会儿,他们虽然底下了头,但是她明显已经扑捉到他们的剧烈的波动。   而了缘,祝玉婵的表情柔和起来,她觉得她脱光了,他都不会有任何波动,这让她又高兴又失望。   她冲向内院门,小僧大吃一惊,连忙追过去,可是追上了却更不好动作了。   因为这位施主已经扯住了裹胸襦裙的丝带,只要一用力,就会……   这是哪里来的施主,竟然这般大胆。   却不知,阴癸派比这出格的事更多。她们向来毫无顾忌,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付出什么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女人竟然就这么直接冲入了禅院内院。   外院的僧人都是先天以下的人,祝玉婵这架势还真让他们不敢动作。   不过一进了内院,事情就难了。   先天高手可以在她还未解开丝带就能点住她,祝玉婵很清楚,她的目标也不过是这内院而已。   不过很奇怪,内院并没有想象中的先天高手出手,而是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那些追她的僧人都停留在外没有出来了。   祝玉婵知道有很大问题,可是这又怎么样?她什么都不怕了。   远远看见那座恢弘金铜大殿,她知道,那是了空这个宗主所修炼的地方。   了缘是了空代师收的弟子,去那里准没错。   不过才转过小铜殿,就看见了一个僧人在那里站着等着她。   也是和了缘一般的雪白僧袍,也和了缘一样带着清正悲悯的气质,面容也是俊秀无比。   祝玉婵停下脚步,喊道:“了空?”   了空没出声,眼睛淡漠地看着祝玉婵。   “是不是你不让了缘出来?”她冷声说道,因为她不愿想是了缘不愿见她,就算想到,她也会找借口。   了空神情淡淡,没有解释。   但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毫无任何攻击,就已经表明并非他不让了缘出来,而是了缘真的不愿见她,否则了空就该气势压迫着她,然后将她丢出去,甚至……杀了!   祝玉婵被这样的情景反而惊退一步,要知道,就是有人下杀手她也不会退的。   ☆、第97章   了空站在这儿,透露着你该走的气息,偏偏祥和得紧。   祝玉婵就是知道他是和师姐同一级别的高手,也不在意。   因为现在连一个普通武者都能收拾她,一个宗师和先天没什么差别。   她无所畏惧,最多也不过是个死字。   更何况在禅院里,祝玉婵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之的女子,禅院这些和尚是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   其实祝玉婵到是希望这些和尚动杀手,至少能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出来见面。   祝玉婵继续往前走,目标是之前她看见的那座金铜大殿。   了空眼中流露出淡淡悲悯之意,双手合什,没有开口,但是能够传递他的意识。   “施主,回去吧。”   祝玉婵眼中闪过一抹悲哀,她知道这时候她再走,就会被丢出去了。   她大声喊了起来:“和尚,今日你不见我可以,那么待我出了这禅院,希望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替我收尸。”   了空目光闪动,心中一叹。   淡淡的气息围绕在她身上,祝玉婵已经被一股不知道哪儿产生的力拖着往后退。   祝玉婵饱含希望地看着门口,只是注定让她失望了……      金铜大殿内,了缘拨弄佛珠的手在祝玉婵说完收尸的话后就停下来。   “了然,你的心又波动了。”   了然微微抬眼,没看说这话的老前辈,重新拨弄起佛珠继续禅定。   “禅院会将她安全送回阴癸派的。”   这位老前辈低声说道。至于为什么,当然是让了缘安心。   白道损失了一个碧秀心,已经损失不了一个了缘了。   可是,了缘的心反而更加波动了,她……就是不曾被杀,焉知她会不会自杀?   她……一点都不怕死。   天字辈的老前辈看在了眼里,心中微叹。心已动,要舍谈何容易?   越有资质越有可能修炼大最顶层的人,便是越纯粹之人,心性淳朴,毫无杂质,可是这样的人一旦为外物所惑,也更容易沉迷其中,而且还会放任自己去沉溺。   碧秀心就是如此,她知晓爱上石之轩,便沉溺其中了。   淡淡的梵音在铜殿响了起来,了缘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出得内院,赫然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是个女人,而且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说她叫梵清惠!   她说她将亲自送她回川蜀。   祝玉婵眼中闪过嘲弄之色,真是和气呢?   如果她此时有着先天天魔秘修为,她岂会这般对待她?   他们能容忍碧秀心和石之轩在一块,是不是石之轩很强的缘故,他们不得不妥协?   而她……一个废人而已,难怪都不放在心上。   和尚,你会后悔的!      阴癸派。   祝玉婵喝下了多年前为她准备的玉陨丹。   玉陨丹可以修复丹田筋脉,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那便是服用过此丹的人活不过三十。   当年,祝玉妍为其寻来,但是却心疼她,所以一直未曾拿出来。   祝玉婵之所以知道,还是美仙偷偷告诉她的。   丹药入体后,祝玉婵就吐出一口精血。   她感觉体内精血没剩下几滴,但是强大的药力开始修复早年沉积筋脉创伤。   而且天魔真气更是疯狂地运转者,她早就停留在后天巅峰,也就是天魔十三层十年,如今修炼回来,也不过两三个月的事。   半年后,她突破了先天境界。   而此时山谷里,祝玉妍已经在和鲁妙子纠缠不清,她看到一个人回来的祝玉婵,还以为她想明白了,所以并未多在意,更加不知道祝玉婵走上了这一步。   一入先天,祝玉婵就不再是以前的祝玉婵了。   先天境界,天魔秘的战力是顶级的。   这些年不得突破,可是她早就将天魔秘悟得极其透彻,如果说以前天魔秘她卡在了后天顶峰,但是心境和体悟已经达到了宗师阶层。   如今筋脉一恢复,便如蛟龙入了大海,修炼一层层加快。   等她祸害了一城百姓之后,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魔十七层。   也是因此,祝玉婵的名声大噪。   杀人不眨眼,凡是看见与佛有关的人和商铺船只,便动不动就灭人满门,实在是心狠手辣。   天下大惊。   梵清惠急忙追出来阻止,不过现在她岂会是之前随意碾压祝玉婵的人。   祝玉婵的天魔秘明明刚刚才突破,可是在她手里却格外的圆转如意。   梵清惠甚至吃了亏。   自她退走后,祝玉婵更加肆无忌惮。   从西到东,已经惹下不少血债,偏偏没人能止住她。   还未到洛阳,祝玉婵等到的人终于来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任自己作恶的。   也清楚,这次她们两个只会是敌人。   “和尚,今日若是杀不了我,我会更加变本加厉哩!当初我们救了多少,我便要杀上十倍百倍。”   了缘轻轻地道:“你又是何必?”   祝玉婵笑道:“人家要成魔哩,像石之轩那样,你们奈何不得,然后将你送给人家!”   了缘平静地道:“你不是贫僧的对手。”   祝玉婵当然知道,不过他也杀不了自己。   “无妨,打不过就跑。”   了缘说道:“秀心师妹和我不一样,她和石之轩两情相悦,贫僧……不曾丝毫喜欢过你。”   言外之意,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何会破了闭口禅?”   了缘道:“想破就破了,无关感情。”   祝玉婵冷笑,说道:“人家是不信的,今日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就等着更多的人为你我陪葬吧!”   了缘微微垂眼,念了一句佛号。   “当日心软,造成今日过错,是贫僧的罪孽。”   祝玉婵握紧手中天魔刃。   了缘已然出了手,一出手就是厚重除魔的大手印,还真是想要杀了她。   祝玉婵心中又冷又伤心,可是还是得继续的。   了缘本就高于祝玉婵,祝玉婵又丝毫舍不得向他出杀手,很快,祝玉婵就落在了下风。   不过祝玉婵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打不过就跑,这是很自然而然的,尤其她以前因为只能到后天顶峰,她就摸索着心法,创出了遁一之法,以后天巅峰境界竟然甩开了先天境界,尤其可知,这遁一的身法是多么快速。   祝玉婵逃走了,不过也舍不得丢下了缘,一直控制着距离引着他天南地北地追着自己。   祝玉婵是个狡猾的人,一路上追来,甩了他无数次,却也被伤过几次。   终于,到了她和他初遇的地方。   祝玉婵没有再逃了。   她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了缘本可以施展万物俱寂的招数毁灭掉,不过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人,使出这一招,会伤害到这里的人。   原来过了这么久,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村子,格外得热闹。   祝玉婵连点他三十六道大穴。   然后在诸多村民面前说出准备成亲一事,而且还得到诸多村民的恭喜。   了缘很快发现,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以前他和她一起救过的人。   婚礼如期举行,不过相对于祝玉婵的兴奋,了缘却是毫无波动。   而到了洞房,了缘以为他们两个也就就此相对坐到天明,谁知这妖女喂他服下了七颗阴—阳合欢丹,并且还对他百般诱惑,最后导致他完全失去理智,破了大戒。   而三天后他醒过来后,这妖女又消失了,他的穴道也解了。   江湖上也再也没了祝玉婵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了缘的心境完全告破,他没回去,可是也没想找人,就这般流落江湖,开始为她偿还她犯下的杀孽。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一年后,他再次见着了她,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是那么如火一般热烈,所以面对别人对她的追杀,她一直都为下杀手。   他追了过去,可是她说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积福,他跟过去,才知是为了他们的女儿而积福。   “孩子叫婠婠,好听吗?”   了缘一怔……      任文萱身子颤抖起来,心中不由地低喃:“婠婠!”   还未从滔天巨浪的翻滚心情出来,接下来的事让她看得格外惊魂。   祝玉婵在了缘抱她和女儿的时候,说道:“师姐快到啦,婠婠会交给她。”   随后,天魔刃在瞬间刺穿了了缘和自己的身体。   了缘根本没有意识防备。   祝玉婵抱紧了她,她柔情地看着他:“就是有了我们的女儿,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了缘闷哼一声,感觉生命在不断流逝,可是这时候发觉,他乱了一整年的心境在这时候完全平静下来。   看着他身边的女人,眼中已经有了明悟,还有一种释然。   祝玉婵低声道:“和尚,恭喜你了。”   就在这一瞬间,了缘看破了,和尚虽然不渡情,但是若遇情能看破,也是一种进阶的方法。   祝玉婵说完,低着头吻住了他的唇,然后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微弱。   而祝玉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更加魔魅,天魔十七层的气息剧烈波动,突然间就窜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对于佛道来说,看破是种释然,而对于天魔秘的魔道来说,绝情只是表面现象,而是种至情。   绝情是对自己心狠绝情,而非对待爱人。创造天魔策的奇人一生坎坷,他对自己绝情也对世上人都绝情,但是却在最后的岁月了,对一个人做到了至情,然后成功圆满了天魔策。   第一代阴后创出天魔秘,到达十八层后便是刘秀死去那日,魔门的人都认为是阴丽华下的手,所以阴癸派都认为杀掉爱人是突破天魔十八层的办法。其实不是的,至于真相,至于死去多年的阴丽华和刘秀知晓了。   而现在……了缘没有死,死的只有祝玉婵,祝玉婵命不多时,心中很牵念着了缘,所以想和他在阴间一起作伴,可惜,在天魔刃刺穿她身体的瞬间,对于身边的人却迟疑了,在下杀手的时候,不知觉中偏了一寸。   祝玉婵知道她的和尚死不了,而且也突破了,所以这才说恭喜。   而了缘的释然,是在被杀一瞬间的明悟,就是死在她的手里,他都没有丝毫怨恨,而感觉到利刃偏了一寸,触及到她的眼神,他释然了。   任文萱似乎感觉到了祝玉婵真切的情绪,也看到了天魔秘真正的奥秘,她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她想杀宋缺的时候,心态和眼下祝玉婵一模一样。   秉着自己不好也让他陪着的意思,如果真到了双杀的地步,她会不会也像她一样留手?   答案,任文萱想不承认,但是感情已经告诉她,她真的可能会那么做?   她的眼中格外复杂,绝情……一时之间,久久阻挡着她前进的屏障在瞬间破了……天魔秘疯狂地运转,天魔十八层,就这般突破了。   天魔秘的奥秘是对自己绝情,对爱人至情,如果说出去,恐怕谁都难相信吧!   ☆、第98章   原来她的大劫是这个,也无怪燕观云说如果她放下就能度过死劫。   祝玉婵如果放下,就不会吃下玉陨丹,更不会想着和了缘死在一块。   命运看得是表面皮相,那是祝玉婵的命运,而不是她任文萱的命运,哪怕看到这个命运她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是一旦清醒过来,任文萱完全没有脱离了出来。   境界上的突破,自身超过本身四倍的功力也入流入大海的江河一般,待全部化为大宗师级别的天魔十八层,那四倍功力只能刚填满天魔十八的三成真气。   到了这个境界,任文萱才发现以前她想当然了,大宗师级别举手投足都是莫大的声势,除了境界上的压制,就是他能拓宽的真气是宗师的十倍以上,可以说大宗师的实力是宗师巅峰的数十倍。   阴癸派向来追求天魔秘十八层,认为天魔十八成有统一魔门的力量,这也是非常正确的,到了这个级别,几乎是魔门数千年来最巅峰的武力。   任文萱现在发觉以前的自己在现在的眼中是多么渺小。   真有一个大宗师级别来压制她,她很难逃离,哪怕有超过四倍的宗师巅峰战力。   其实任文萱担心多余了,一个大宗师刚刚突破怎么可能能填满三成,有一成就不错了,随后修炼出三成,也需要不少年,大宗师需要的海量真气是不可想象的。   而任文萱得到和氏璧改造,而且本身时时刻刻都在修炼真气,若是换其他人来,她的四倍真气至少需要修炼个十年,这还要建立在他的丹田筋脉和任文萱一样强大的情况下。   武功这方面,别的可以靠悟靠勤奋,但是资质一事只能靠本身气运。   任文萱在这方面的气运是这世界上的武者中最为顶峰的。   本身拥有顶尖资质,又得和氏璧改造,资质可以说是已然超过天下所有的人。   她化为天魔十八层真气的过程中突然皱起了眉头,外面有人。   不过,她还是继续化出真气,对外面的人丝毫不在意。   等到她收功,她收回了浮在半空中的和氏璧。   和氏璧上的实影还能依稀看出祝玉婵和了缘的模样,他来了多久了?   任文萱眼睛闪过一抹深意,或许他是一直跟着自己。   好个宋缺,竟然也会骗她,随后脸色微红,是又气又窘,不过气窘之后,她变得更加魔魅,下次定然将他榨干。   指风一弹,窗户被打开了,露出了宋缺的身形。   “怎么不进来?想人家便直说啊,何必偷偷摸摸地追过来?”她轻笑道。   宋缺见如今的阿萱格外的神秘莫测,明明并非以前那般刻意,可是一颦一笑都比以前的刻意魅惑还令人着迷。   以前他这个境界还能扑捉到她做戏时的一丝后天气质,可是如今,她举止气态间,似乎是天生一样。   他在屋外等了很久,他在感受到她的气息不稳的时候就往屋里看去,那时候完全没有收敛气息,可是她却一点都没察觉。   陷入了一种极致的癫狂之中,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可是和氏璧反射出来的虚影,他还是认识的。   了缘和阿萱。   了缘和阿萱的死劫有关?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直觉让他不想知道事实,可是心里偏又难控。   后来,阿萱的气息一点点便大,他就看着她在此刻进阶大宗师之境。   他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却埋下了厚重的忧虑。   阿萱到底看到什么,竟然突破了……传闻天魔秘上有情关,难道未来她斩断了和他之间的感情,让她看破了?   种种忧虑种种念头在他脑海深处打转,但是他却丝毫动弹不得,他在踟蹰,等到她清醒,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往日利落的自己,在这时候完全没有了决策。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离开窗边,走到房门前,然后推开了去。   任文萱已经坐在了桌边,打开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给宋缺倒了一杯。   门吱嘎声开了,任文萱叹道:“宋郎满腹心事,沉着一张脸,谁见了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宋缺坐了下来,想让自己变得柔和一些,他确实也做到了。   任文萱见状,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你,真勉强……宋郎也学会不表里如一呢?以前啊,你心里如何想,就会怎么做,丝毫不做假态,就像你告诉我你要成亲一样……”   宋缺感觉那双如同莹玉的手格外的危险,尤其手移动到他胸口的时候,似乎这双手能在片刻间取了他的心似的。   “宋郎的心又跳得很快,可是为了表面上为何没有丝毫情绪?”   任文萱问道。   宋缺心沉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手将在他身边的人拉坐在他怀里。   惹得任文萱笑声。   不过任文萱也没推开他,而是到了他身上寻了舒适的地方坐靠。   气态悠闲的她和宋缺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呼吸在她耳后折磨,身子被他轻柔的环抱着,格外让人安心。   “阿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得吗?”   任文萱惬意的闭上了眼,抿嘴笑道:“原来宋郎也在担心。”   宋缺算是默认。   任文萱再次轻笑出声:“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是不是?”   宋缺手用力了几分,叫人感觉出他的担忧。   “那宋郎是担心我的死劫?还是更关心我如何破情突破天魔十八层的?”任文萱说道。   都在意,不过真要分个高下,宋缺还没去想这个问题。   应该说,她突破天魔十八层后,他是松了一口气却产生忧虑。   松气是因为她突破后,死劫应当不会再发生,定是她参悟透了很多东西,否则也不会有着突破。   而忧虑,确实是自己了,阿萱之前不能有突破的希望,全是因为他,而如今她突破,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舍去的那个。又或者将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惹她心恨,然后绝情突破……细细深想得让他不敢再想。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恍然惊觉,他内心深处中对舍去过去和阿萱重新过日子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所以,他才会生出种种可怕的念头。   现在多想了,他发现自己很不舍。   “都有。”宋缺实话实说。   任文萱又再次闭上眼睛,说道:“死劫应当已经没了。”   果然如此!   宋缺的预料得到实现,他不但不高兴,因为他再担心之后的猜想也会实现。   “而天魔十八层,宋郎……或许你该感谢三个人。”   谁?难道是了缘?   任文萱轻轻的说道:“石之轩、还有了缘和祝玉婵。”   宋缺紧紧盯着任文萱。   任文萱睁开眼睛,触及到他犀利的眼神,她乐了。   “宋郎现在真可怕,不过……人家很喜欢哩。”任文萱搂抱住他的脖子,笑的格外灿烂。   宋缺没有像以前一样迅速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而是眼神炯炯地盯着她。   任文萱笑着说道:“知道吗?若非石之轩将我带出山谷,我不再是阴癸派的人,只怕我会一直在阴癸派,二十多年后便会下山,然后为了缘所救……”   宋缺的脸色顿时黑了,他回想起来,他和阿萱相遇的时候,也是他救得阿萱。   阿萱想来心防重,她的性子只会对救过她的人有稍微的柔软,否则他也不会让她动心。   按照阿萱的说法,宋缺很容易揣测到后面的发展。   了缘此人……阿萱看似心狠手辣、心机了得,但是他清楚,她是格外喜欢对她好的人,了缘仁心,阿萱又从来不滥杀无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厌恶对方的理由。   或许说了缘是阴癸派敌对的静念禅院门下,但是对于只修佛道的了缘来说,正魔反而不重要。   了缘对一个普通人都是极好,最能诓骗阿萱了!   宋缺不知具体,但是了缘就被他打上了诓骗恶僧的称号。   任文萱见宋缺模样,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   宋缺闷声不答。   任文萱笑得格外开心:“我可不是祝玉婵哩,被人救了就会随便爱人,宋郎啊,你的阿萱比祝玉婵自私得多了,宋郎若是不爱我,休想得到我一分真心。”   宋缺没有因为此话有丝毫释然。   祝玉婵不就是阿萱?而且按照阿萱的说法,在阴癸派长大的阿萱只怕会更加诡计多端,自私自利……   “了缘那和尚六根清净,怎会主动喜欢一个女人……”   这话原是解释她看不上了缘,可是在宋缺听来,就马上是另一番让他心塞的消息了。   他问道:“这么说,你看到的是祝玉婵对了缘百般诱惑了……”   任文萱顿时一窒,她似乎说了不该说得东西……她立刻翻过身,轻便地落在宋缺面前三步远。   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她连忙道:“都说了,我不是祝玉婵。”   原本想解释,顺便让他感受点紧迫感,现在发觉有些不妙。   宋缺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去。   原本听到阿萱若非石之轩掳走,她命定之人是那了缘就已经很心塞了,这会儿告诉他,还是阿萱主动诱惑的,这如何让他能忍?   ☆、第99章   这时候的宋缺格外危险,让任文萱觉得异常熟悉,只是稍微回想,便知他和当初点了自个穴道时候一样……不对,似乎比那时候还要危险……   任文萱心中漏跳了一拍,不自觉地向后退,完全忘记此时她的武力能够完全赢过宋缺。   宋缺慢慢压迫过去,他心塞之余真的很生气。   任文萱靠到窗边,触及墙壁,冰冷的感觉让她立刻恢复了思绪。   宋缺只觉眼前一晃,他也不知该怎么对待的人就这么逃走了!   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   她逃跑,难道是心虚了?   宋缺脸色变化多端,心中也难受得紧。   若是任文萱还在,定会惊讶不已,她会发现宋缺的情绪还有这么丰富的一天。      任文萱逃出去后,因为夜风吹来更加清醒了。   人没追上来,她心中暗自叫糟。   她是了解宋缺那人的,格外自负,虽然为了自己有过妥协,但是今天……误会似乎很大……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拉下脸来找她的。   她又没错,难道回去做小伏低?好好解释……可是这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她不是祝玉婵又怎么样?她现在爱的人是他又怎么样?   作为男人,知道自个的女人另有宿命之人,就是口头说原谅了,他心中还是会有根刺吧!   任文萱皱眉,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回去做小伏低。   既然不信她,她何必自找罪受,这次她没错,错的是他,他不信自己。   如果这次回去低头,以后有一就有二……她岂不是要被他欺压到底了?   越想越心塞,心中的气也越多了。   按说任文萱看了一段非常深刻的感情悲剧,而且还明白自己的至情,她应该更珍惜才是。其实不然,任文萱本身自私自利,知晓自己极致感情后,她会要求对方同样对自己做到至情,否则她会觉得不甘心。   现在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岂会不生气?   轻飘飘地落在山城底下,任文萱偷偷进入了山城内。   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阿姮的小房间。   屋里照顾的婆子侍女半睡半醒着,任文萱所过之处,将她们都点倒了。   随后将阿姮抱了起来,带着她就准备出去。   可是在出山城之时,感觉好几股气息追来,她看了看阿姮一眼,天魔真气小心的保护着她,身形更加飘忽不定,等到宋家长老到了山城外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文萱的去向了。   这几人对视一眼。   “大宗师。”他们眼中有过动容。   “阿缺媳妇修炼的是天魔大法,如果要到大宗师境界必须绝情……阿缺去追她,莫不是被她杀了?”所以她才急着回来抱走阿姮?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老家伙不管族内事,也不管宋缺的婚姻,但是到底对于阴癸派出身的宋家主母抱有防心。   剩下的几个人眼中也闪过惊疑之色。   正准备召集人手去寻人,远处一道气息向着山城赶来。   他们眼中放松了,等到看到完全无事的宋缺,他们没有看错。   阿缺这孩子怎会是个没成算的?   宋缺看见山城外的长老,心中又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族长,赵氏带着阿姮走了!”   宋缺心道果然如此,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平静地道:“族老且回去,晚辈这便去追她和阿姮回来。”   这次长老们可没放行,说道:“她已经突破大宗师,你可知道?”   宋缺点了点头。   这些长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宋缺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可见那天魔女并没必要杀宋缺绝情,可是她又突破了大宗师……莫非那天魔女借了他人破情,被宋缺发现了……真是一笔烂账!   他们没必要再管了……   族里有了大宗师,只能委屈族长了,名分已定,而且那天魔女只是为了突破武道,没有做出格的事。   如果宋缺知道自家族老是这么想,定然会气得吐血。   宋缺在族老都走了后,平静的表情瞬间消失,整个人格外冷凝,手已经快扣出血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哪怕当初阿萱要杀他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人跑了,还带着阿姮走了,莫不是看到原来的宿命情人后悔了?   宋缺这会儿心里头起了偏执,这么荒唐的念头竟然也冒了出来。   以前宋缺冷情,对待感情讲究顺其自然,想要抓住的心思并不浓。而且,几乎都是任文萱在痴缠着他,他并没感觉到什么危机感。   后来,任文萱要杀他,他也顶多是伤感难过一下,危机感还是没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被任文萱折磨得从天下掉落地上,前段时间又飞到天上,但是今天,他掉了个彻底,几乎都快在地狱了。   天上到地狱间的距离相差得非常大,更何况 ‘地狱’很可怕,危机感又怎么会不生出来?   宋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自己去找了,立刻向宋阀的暗阁递了消息,准备全力搜查。   除了找阿萱和阿姮,也让密切注意了缘的方向,定不能让他接近阿萱百米。   能够让阿萱突破,宋缺觉得那段感情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感情,如今阿萱虽然未曾经历,但是终究是自己命定之人,而且看得了他们的感情经历和未来,阿萱对他的感情定然复杂,如果那和尚再有心一些,阿萱再喜欢上他可怎么办?   越想越歪,宋缺也从来没有如此烦躁过,简直片刻都坐不得。   宋缺满天下的找,势必要将任文萱找到将其锢在腰带上,任文萱却抱着阿姮有些愁了。   以前在山城里有一对的婆子侍女伺候着,她只需要抱抱阿姮,逗弄一下,别的事都不需要做。   现在她将阿姮抱出来,她发现自己照顾孩子这事上什么也不通。   不过一日,阿姮哭得连天魔真气都不喜欢了,任文萱有种想立刻回山城的冲动,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喂她吃,她不吃,她身下也是干的,抱着她哼曲子,也不敢用天魔音,怕对孩子精神不好,所以怎么也止不住。   “小祖宗,你到底是怎么了?”任文萱担忧极了。   “爹……爹……”   任文萱心中顿时失语,很耐心地和她商量:“我们不要你爹了好不好?娘带你到处玩,你想玩什么吃什么,娘都带你去……”   “哇……要爹爹……爹!”   任文萱心中忍不住诅咒宋缺。   这时候的任文萱不记得,这个时候,是宋缺每次必会过来陪阿姮玩各种小玩具的时候,阿姮才一岁多,却记住了这个习惯。   现在换了个地方,又没见到父亲,当然得哭了。   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才一岁多一点的孩子已经是极其聪明了。   任文萱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你这小没良心的,娘天天陪着你,你爹老是崩着个脸陪你一会儿,你就光惦记他了。”   如果阿姮有能解释的思维,定会告诉任文萱,她想玩的玩具,只有爹陪她玩,而娘你……让她陪娘感兴趣的事。   “不哭了……娘带你飞,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任文萱还是得转移阿姮的注意力,现在这么小就依赖父亲,长大以后岂不是更亲近他?   这可怎么行?   说完,她偏偏漂浮起,轻柔的真气慢慢展出,前面花丛中的五六只蝴蝶被她圈在一块,然后让它们围着阿姮转。   阿姮原本还在哭,但是看蝴蝶越来越多,而且能排出各种形状,显得格外得好看后,就不自觉地转移了注意力,停止了哭声。   看见阿姮伸手去触摸蝴蝶,任文萱有些得意,宋缺啊,也就如此,比不得几只蝴蝶。   她忘了,她刚才在阿姮心里连宋缺都比不上。   这倒是一个好地方,繁花满目,蝴蝶也格外得多。   任文萱见阿姮笑起来,慢慢将她放下,开始陪着她练习走路。   阿姮憋了嘴。   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摇晃着走,因为她还记得,如果能够走得娘的身边,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现在那些好看会陪她玩的蝴蝶在娘的手心汇聚一个球。   她慢慢地走,走了两步就要摔下来的时候,任文萱当然用真气裹着她摔下去,免得碰着了,但是她是不会去扶的。   任文萱很宠爱阿姮,但是到了阿姮自身教育,她是不会溺爱的。   阿姮双手和双脚还是没有多少力,不过她也知道娘不会扶她,她又爬不起来……瘪嘴本能的想哭……任文萱指使着手指圆球蝴蝶散开,然后排成一条弯线来到阿姮面前。   阿姮当然用手去抓,不过可惜,她倒在地上是抓不到的,于是她慢慢爬起来,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爬了起来。   随后这串蝴蝶慢慢指引着她走路……   今日她能连续走五步了,任文萱露出笑容。   没有在山城,她同样可以教养好阿姮。      易了容,阿姮的衣裳也换成男童的式样,任文萱光明正大地带着阿姮出现在聊城酒楼吃午食。   任文萱想了很久,她还是不准备去中原,中原太乱,也不去川蜀,那地盘复杂,免得遇上石之轩,虽然她突破天魔十八层,已经有实力压制他,但是石之轩太难对付,她一个人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阿姮带在身上就有所顾忌了。   等到阿姮记事了,再带她回去,然后她在着手收拾石之轩。   至于现在到阿姮记事这段中间的日子,还是让宋缺冷静冷静去吧!   岭南是宋缺的地盘,她迟早会被找到,那么便去南海好了。   打定主意,任文萱立刻着手收拾行李。   用先天真气赶路,很快就到了靠南海最近的南州码头。   上了船后,任文萱大呼出一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来过海边。   走到船甲板上,抱着阿姮看海面风景,真是心旷神怡。   就是阿姮,似乎也没见到这么漂亮的海景,小眼睛不断地看着,露出无齿的笑容。   “是不是很漂亮?”   阿姮拍了拍小手,不过就她肉肉的小手是注定拍不响的。   任文萱心中豪情顿生,他日定然要带着阿姮去看遍世间各种美景。   “跟着你爹,你这小不点哪里有机会到处看看?”   阿姮现在还不能完全听懂任文萱的意思,不过听到爹这个词也跟着喊来。   ☆、第100章   南海有一大派,名字就是南海派。   南海派的掌门名字叫晁公错,如今江湖上老一辈高手中,当以宁道奇、晁公错和岳山齐名,他们三个是江湖上公认的宗师绝顶高手。   不过如今青年一辈层出不穷,慈航静斋两位传人,祝玉妍和任文萱,还有宋缺石之轩,几乎各个都已经成就不凡。   只是她们都没有向老一辈发起挑战,唯一一个和老一辈交过手的石之轩也只是从宁道奇手中逃脱,由此可见,江湖上这三位威名及其的显赫。   两年前,宋缺邀战岳山之所以闹得那么大,除了他的威名日起,也是年轻一辈向老一辈发起挑战的信号,让江湖中人都兴奋异常。   南海派在一座琉球岛上,因为有这样一位盛名的绝顶高手坐镇,琉球相当于中原要来得安平得多。   除了南海派,这里还有一大势力,便是东溟派。   南海派在琉球的最南方,临着南海,而东溟派在琉球的西北方,临着东海。   东溟派是家族势力,他们更倾向于买卖,所以虽然势大,南海派这类纯粹的江湖门派和他们冲突不大。   两个门派一个有势,一个有钱,将琉球发展得像一个世外王国一样。   任文萱下了南海,却不是继续南下,因为继续南下是岭南的属国,难保宋缺不会得到消息。   所以,同向着东北方,也就是琉球靠去。   琉球便是后世的台岛,现在也有别的名字,叫做瀛洲,任文萱很早以前就像过去看看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正好得闲,而且琉球比其他地方都来得安全,便准备在那呆上一段日子。   还有……任文萱也想看看东溟派的尚云海。   虽然从和氏璧预言中清醒,但是也不妨碍她对一些人一些事格外关注。   比如美仙。   这一世的她和美仙交集不大,也就见过两回。   但是原来的命运中,她会看着美仙长大,祝玉妍成天忙着门派事物,忙着复仇忙着争夺势力,常常一年都不见到人影。   她教美仙启蒙,也教她练习天魔秘,还有各种杂学,哪怕她只比美仙大上八岁多,但是却比祝玉妍这个做娘的更疼爱美仙。   美仙和尚云海相恋,然后遭到祝玉妍的拆散,尚云海更是被祝玉妍打成重伤,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任文萱想看看他到底是否值得美仙背弃祝玉妍。   阴癸派别的事任文萱不想管,但是美仙的事……想着那些复杂的感情,她还是希望美仙有个好结果的。   任文萱是讨厌阴癸派的,之所以不讨厌祝玉妍,除了祝玉妍目前和她的目的一致,更重要的,祝玉妍虽然也是魔,但是却是想走到正途上的魔。   祝玉妍渴望统一魔门,改变魔门所不容于世的制度,让魔门恢复分裂前的光辉,成为天下第一的宗门——圣门。   她到了圣门尽头都没有完成,但她的后辈传人却也坚守着这股理念,后来武曌强制毁去魔门,推到重建就是如此原因。   任文萱对阴癸派的感情不深,对魔门更没什么归属感,但是对于祝玉妍的想法她还是乐见其成的,她其实就是魔门变态制度的牺牲品,如果能够有人致力去铲除并去推到改变,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入夜,船甲板上已经没了人。   不一会儿,任文萱抱着阿姮从船舱走出,紧接着,这船的船长也出来了。   “夫人,前面就到了琉球区域了,不过得走上十来里才能看到渔村,但是要看到县镇,距离会更远……这天已经黑了,荒郊野外的,夫人也不安全,明日巳时就到南台了,夫人是不是……”   任文萱低头看着睡着的阿姮。   在海上漂了多日,阿姮早就觉得不舒服了,船上的日子,几乎精神都及其萎靡。   睡着了的阿姮,脸色及其苍白,简直让任文萱担忧到了极点。   “不用了,就到附近停。”   若非中间并没有停靠点,任文萱早就下船了,至于带她下船,她武功再好,轻功再妙,到底是凡人之躯,能在海面走几时?   早知道如此,她必不带阿姮上船。   这一处虽然是琉球野外,但是到底靠近了琉球的陆地,她用上轻功,几十里的距离真的不算什么,别说巳时了,她子时前就能到一处县镇。   任文萱给了不少银子才让客船给她再琉球边角一处陆地停靠,否则这样的大客船,会一直到达南台这琉球大城才会停靠。   任文萱并不知,就因为这中途停靠,阴错阳差躲开了宋缺。   宋缺全力寻找,任文萱又在岭南在境内,她再怎么易容,也改不了她带着一个孩子的事实,所以宋缺终究还是得到了任文萱的消息。   不过得到的消息也晚了些,任文萱已经上了去琉球的船有了一天。   宋缺知晓那船的目的地是东台,但是客船在海上行了多日,必然也会在南台这座大城补给休息,所以上了宋阀和琉球有生意的商船,准备在南台守株待兔。   倒不是不想快船追上去,而是海路可不比内陆的水路,内陆的水路大小也就那么一些地方,但是海路却是广阔无垠,没有后世科技发明追踪器,想追船是非常困难的。   有这功夫追踪,还不如到达目的地守株待兔。   “对了,如果有人打听有没有单独的年轻男女身边带着一个孩子,你就说她上过船,但是在宝安就下船了,知道吗?”   宝安还属于岭南之地,不过距离任文萱上船一个多时辰的海路,一个时辰,阿姮还看不出有什么不适。   船长一怔。   任文萱却再也不理他,因为她没抱希望这人能瞒住宋阀的人,说到底,船长和这船大多数的水手都是岭南人。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抱着万一而已,万一他真的瞒过了呢?按着宋缺不信任自己的心思,很可能就会相信船长,认为她故意上船,然后半途下船,只为了诓骗他去琉球。   随后,这位船长就看到这位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夫人漂移出去,这可离陆地还有几十丈的距离啊,船长张大了嘴,能成为大客船的船长还是很有眼力的,说到底,这来往也有不少武林人士,他也有一流巅峰水平。   先天高手!   船长释然了,先天高手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竟然走眼了,还以为是个普通人呢?   先天高手可是大人物,船长听她是岭南口音,想来还是会回岭南的,他觉得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终于踩到了陆地上,任文萱帮阿姮的小披风拢了拢。   真是荒郊野外的,能看见高山,等离高山近的时候,还依稀能听见狼嚎。   任文萱的先天真气包裹着阿姮,速度更加快了。   船长说直接往北走可能有村子。   任文萱当下不再犹豫疾奔而去,约莫两刻钟,根本不是十几里,而是二三十里才见到一个不到二十户的小村子。   任文萱也不会在此落脚,不过初来乍到,不问当地人,怎么知道去县镇的路。   如果旁人还会觉得深夜打扰了,可她如今哪里放在心上。   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古人早睡,因为灯火不亮或费银子的缘故。   这个时辰,在村子里当是熟睡之时。   里面隐约传来人的喊声,任文萱有些皱眉,因为她发现听不懂他的话。   开门的是个村汉。   一打开门看见一个一身素还带着帷帽的女人,不由地有些心惊肉跳的。   莫不是撞见了鬼吧,他们这个荒僻的地方,而且深更半夜了……这女人穿得这么好……   “鬼……”   任文萱的先天真气瞬间封住了他的哑穴,吵醒了阿姮就不好了。   看见他惊恐的目光,她用中原官话说道:“听得懂我的话没有?”   她从和氏璧所知,琉球人似乎听得懂中原官话。   他没敢说话,任文萱袖子露出天魔刃,对他挥了挥。   他更加惊恐了,眼神除了惊恐就是茫然,没其他表情。   任文萱心中无奈,看来是没听懂了。   她将人打了进去,然后带着阿姮走了,也忘记给他解穴。   琉球多高山,任文萱又推开三户人家,穿戴都非汉人装束,看来这小村子的确听不懂。   最后只能强逼着一个稍微伶俐的少年领路,至于去的目的地县镇,手势还是能比对出来的。   任文萱再赶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官道,经过少年指的方向,她知晓了路程。   接下来,也不带他走,她抛给了这少年一锭十两的银子,就抱着阿姮消失在少年尽头。   少年见人终于走了,拿着银子咬了咬,是真的。   当下眉开眼笑起来,他还以为要被她杀了呢?   不过,随后,他惊恐起来,他发现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是任文萱又忘记解他的哑穴了而已,其实就是记得又如何,任文萱也不一定解,毕竟哑穴在两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   少年惊恐过后,忙转向了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是海盐城南海派的分舵,别看他们村子小,但是也是有靠山的。   他们村子出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也就是这村长家大儿子平虎进了南海派分舵,能够飞来飞去,而且不到一年,就将村长一家子接入了海盐城过上了好日子。   南海派的分舵是众所周知的,它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一座庄子里,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去寻平虎大哥了……而且这时候离得很近。      任文萱全力奔驰,不到半刻钟就看见了城门。   没想到是座大城。   想着她跑了也有好几十里的距离,到也不觉得意外了。   大城也好,大夫也更厉害一些。   海盐城的城门已经关了,这又岂能拦住任文萱,悄无声息地就飞过高大的城门。   正是月夜风高之时,除了风声,整座城都寂静漆黑。   任文萱在城中穿行,很快就找到了医舍。   这深更半夜的被敲门,尤其还是医舍这地方,有医德的大夫还好,医舍的小厮就难说了。   任文萱就遇上了一位,说的话总算能让她听了半懂,想来是汉人,不过因为地域方面,话音区别大而已。   这次小厮遇见的可不是其他被欺负的主,他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的胸口被一把锋利的刀刃指着,他哪里还敢说话。   “大夫呢?”   小厮也听得懂官话,身子有些抖,然后指向里面。   任文萱放开,然后走进去。   大夫听见敲门声就已经着手起来了,任文萱的脸色好看一些。   大半夜的,她虽然不累,但是遇上这么多琐事,她也很不耐了。   灯火重新点燃,大夫还是很仔细地瞧了瞧阿姮,作为这城中多年的老大夫,他也习惯半夜被叫醒的日子。   “小千金之前应该是娇养着吧!”   任文萱点点头。   “她脾胃本来弱,之前小心精细地养着,所以没什么,现在猛然换了环境,水土不适是很正常的。”   “只是水土不适吗?”   老大夫点点头。   “孩子还小,这问题也大,所以夫人还是先休整几日吧。”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似乎将阿姮带出来是个错误。   她一直认为她是个好母亲,也会将阿姮照顾得很好,可是现在发现,她一点都不合格。   她太想当然了,又初次为母,孩子各种各样的事,她哪里弄得清楚。   现在弄成这样,任文萱除了自责外,对于罪魁祸首宋缺又加深了怨念。   他一个岭南的主人,有阿姮这个孩子那么大的目标,竟然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将她和阿姮找到,是不是根本没用心?   此时,她忘记她之前步步算计他和宋阀的反应,然后上了海船。   “我知晓了。”   老大夫看这对母女,衣着简单,但是绝对价格不菲,当下说道:“我给她开些调理的方子。”   任文萱再次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任文萱就留在了医舍。   第二日起来,任文萱就去寻了最好的酒楼,准备在这里呆上几天。   下了船后的阿姮,终于看起来好一些。   用过早食后,酒楼里迎来了南海派的弟子,而且还是为了任文萱。   ☆、第101章   南海派弟子众多,但是内门嫡系的就没有几个了,这些内门嫡系非常珍贵,几乎都呆在南台南海派宗门之处,并不会轻易出来。   所以,现在出现在任文萱面前的是南海派的外门弟子。   南海派外门有五千以上,在琉球南边的城市里,几乎每一座城有几百人甚至上千外门弟子。   这些弟子的武功大多数二三流的样子,当然,也会有一些一流高手。   像海盐城这中等规模的郡城,也就六七百来号人,有着一个先天高手作为舵主,一流高手就是舵内的实权人物了。   平虎之所以不过一年就能带着家里人搬到郡城过好日子,是因为他的资质极好,已经被舵主收为了弟子。   他不照顾村子是自己的事,但是如果有人欺负的村子,在这海盐城地界上,对他而言实在是个掉面子的事。   他如今已经是一流武者,分舵内少有的高手,而且他还年轻,被誉为最可能突破先天进入南台南海宗门的嫡传弟子,所以这分舵内他极有面子。   老家来了人,被很多人看着,他就是不想找回场子都不行。   解开了哑穴,听到具体的情况,知道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于是,平虎更没什么顾忌,只是吩咐了手下的人小小教训一下作罢。   南海派称霸琉球,这海盐城更是南海派的势力范围,南海派分舵只需稍微一查,就能查到城东刘家医舍在半夜有个年轻女子带着孩子过来看病,然后查到任文萱住的地方更容易了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十来个打手,酒楼其余的客人已经散了,任文萱坐在位置上没有丝毫惊慌的意思,而且还很轻柔的继续喂着阿姮肉汤。   “这位夫人请了。”为首的人讲究江湖礼节,准备先发表一番言论……任文萱却没给面子,也没看他几眼,温柔地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打扰了我的女儿,你们可就好不了了呢……”   这话不但没有让他们退却,而且有几个人冲动地拔出了兵刃。江湖上混的,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轻视,也就是尊严问题,很多时候,争斗往往就是从尊严开始。   他们向来在海盐城说一不二,人人都敬着他们,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对他们格外轻视,而且这个轻视的人还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年轻女人,他们当然觉得自个被侮辱了。   拔出兵刃的声音响起,阿姮撇开了头,不过在要看到兵刃的时候,任文萱的手轻柔地拂过桌子上的筷筒,没有任何声音,这筷筒飞了出去,可是就在半空中就变成利刃一般直接戳向他们拔刀的手。   “可别叫,若是吵到了我的女儿,我便让你们说不出话来……”话语还是那么温柔,也没看他们一眼,仿佛就像哄着她怀中的女儿一样。   他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筷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而且他们骇然发现根本避不过去,因为他们根本动不了,一股气势恍如泰山压顶似的压向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他们知道这次是彻底踢到铁板上了。   眼前的女人不仅仅是个高手,而且还至少是先天以上的高手,他们不由想到老前辈所言。   江湖上有三种人独自行走江湖不能惹,老人、女人还有孩子。   果然是前辈,现在发觉他们明白得太晚了。   筷子戳中的瞬间,他们痛极,可是听到刚才话,一个个都抱着血红的手掌咬紧了牙关。   任文萱淡淡地看着,她今天的心情本就不好,他们运气不好而已。   “很好,都走吧,别弄出了声音。”声音还是很温柔。   就在这时候,外面破空声一响,一道粗如洪钟的声音大老远响起来。   “天魔真气?可是小妍驾临,叫我好生想念……”   任文萱皱起眉头,此人是谁?口无遮拦的……   不一会儿,二楼贵阁内跳下来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身材肥胖,气息厚重,是个功力相当厚的宗师级别高手。   他其实已经过了五十,不过进入了先天境界,外表上很难看到真实年龄了。   任文萱看到此人相貌,已然知道是谁了?   不就是南海派的尊主晁公错?这个时候和宁道奇、岳山齐名的三大老一辈的高手。   而晁公错一下了楼,看到任文萱后喜色有些收住了。   他虽然看不到任文萱的模样,但是他心念祝玉妍十多年,哪里会认不出来人来。   不过,笑容还是没有散去,转念一想就知道楼下的女子是谁了,他说道:“原来是小妍的师妹玉婵小姐,玉婵小姐芳驾驾临,本座未曾远迎,实在失礼得紧。”   任文萱这会儿眉头皱得很紧了,她想起来了,这老不修就是祝玉妍的狂热爱慕者,当年祝玉妍选了岳山生下美仙,这人可嫉妒得大老远从南海赶去中原寻岳山晦气。   倒是让江湖又好生编排了一通祝玉妍和岳山的风月情事,后来,祝玉妍对于岳山和晁公错的消息可都是眼不见为净。   这两位到底是老一辈宗师绝顶高手,当年的祝玉妍也是惹不得他们。   这多过了十多年了,这人还一口一句的小妍,让祝玉妍听了不定有多心塞。   祝玉妍当年选岳山,不过是本身讨厌岳山之故,岳山和晁公错两人其实也是半斤八两,都是她厌恶之人。   “晁尊主还是需要管好你手下人,免得丢了性命,还怨怪我心狠手辣!”任文萱冷淡地道。   晁公错顿时脸上挂不住,这语气太过冷淡,和他期待得完全不一样。   他对自己向来自视甚高,他心中最喜欢的是祝玉妍,但是对于和祝玉妍同出一门的祝玉婵也格外的期待,而且听说这祝玉婵比祝玉妍还要出色,他更是心痒难耐,想要窥一窥芳容,这才那么亲热地说话。   任文萱低头看了看阿姮,阿姮这会儿小脑袋不停地在小披风中晃动,显然觉得外面有热闹可看。   任文萱摸了摸她,给她理了理衣服和披风,好让她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阿姮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随着她长到了一岁,原先看起来非常像宋缺,这会儿也给人的感觉和任文萱也有很多地方相似了,而且她也格外讨巧,专挑父母最优秀的地方的长。   宋缺的眼睛和鼻梁,任文萱的脸……日后啊,阿姮出落得一定比自己漂亮,任文萱有时颇为得意地去想。   这是做母亲的一种期待而已,女大十八变,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模样。   晁公错眼睛也是一亮。   他飞落过来,不过在要近身的时候,任文萱带着阿姮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些步子。   晁公错道:“玉婵小姐来到琉球,本尊怎么也要尽地主之宜才是,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就任由玉婵小姐处置了。”   他的话一落,原来几个准备要离开的南海派外门弟子顿时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哭求。   任文萱说道:“别吵着了我的女儿。”   他们一时间只能不停地跪下磕头。   任文萱对于他们来找她麻烦,也没多大同情心,毕竟若是她没本事,还不定被欺负死。   她可是从和氏璧中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祝玉婵遭受的苦楚,若非了缘赶到,祝玉婵的命运……所以道:“他们与我有何干系……我还有急事,改日再临南海做客。”   说完,她就抱着阿姮起身,不过却在临出门之时,他身边的一个手下从掌柜处回到晁公错身边,然后和晁公错耳语几句。   晁公错当即在任文萱踏出门口的时候,笑道:“玉婵小姐是不给本尊面子吗?你可是在这明月酒楼定了三天的位子。”   虽然是用说着笑的语气,但是大伙都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平常的话语,能够随意拒绝的。   任文萱一叹,看了看怀中的阿姮。   难怪祝玉妍会讨厌他们,他们这类人自视甚高,而且喜欢替人做决定,如果他们文采风流长相俊美的话,还有点看头,但是……这就显得猥琐、讨人嫌了。   “晁尊主一戳破了我的身份,我岂有再呆下去的理由?”   晁公错目光一闪,说道:“玉婵小姐放心,玉婵小姐不想见的人,晁某是不会让他接近玉婵小姐半步!”   ☆、第102章   任文萱轻笑一声,但是帷帽下的眼睛却已经带了些许的杀气。   杀气这东西,对于宗师高手晁公错来说,当然及其敏锐的,他并不在意,魔门中人,什么都不多,就是杀气多。   当年他也多次感觉到祝玉妍的杀气,不过这些人通常不会轻易下手,因为他们比寻常人更不想冒险,而且格外注重利益,只要拿的出来,打消杀气轻而易举。   更何况,他晁公错会怕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就是她是宗师顶峰又如何,又能高明到哪里去,他可是比她多积累了三十多年的功力,而且她手中还有孩子,更加不可能朝他动手。   他不过想见识一下江湖盛传的祝玉婵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比小妍更出色。   也就这等闲着没事的高手会有这样的心思。   “晁尊主好意,然是自家之事,却不便劳烦晁尊主了,告辞。”   任文萱再给这位宗师一个面子,她是丝毫不怕的,不过出门在外,对于宗师高手还是该小心的。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   晁公错当然伸手去拉,不过还未碰到任文萱,就被一股真气灼伤了手。   晁公错有些心惊,天魔真气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可没有这般灼人。   却不知任文萱达到天魔十八层,天魔真气进一步变得纯粹,威力上自然会更加增加不少。   晁公错双手一震,这才将欲倾入他体内的天魔真气祛除。   还只是稍微一接触,天魔真气就如附骨之疽一样进入人的经脉中,那么真的动起手来,岂不是更容易中招?   任文萱慎重起来,晁公错成名数十年,曾经和宁道奇决战让其施展出拿手绝技散手八扑才能将他击败,被号称三位宗师之一,虽然有水分,但是他的武力应当也在中原前十的高手之例。   他的脚上突然生出一股气旋,是他的成名绝技七杀拳开始运转时的反应。   他的眼睛很亮。   “玉婵小姐当真不凡,本尊想领教一番,也好互论武道。”   再怎么有问题的人,但是能修炼到这个层次的高手无一不是武功爱好者,见猎心起的心思都有。   任文萱看了看阿姮,微微移开了步子,熟悉天魔秘的人会知道,她这步子代表着她已经蓄势大招。   晁公错笑道:“本尊只想和玉婵小姐论武,玉婵小姐带着孩子不变,不防将孩子放下交由本尊弟子照顾,也好尽兴。”   以晁公错的身份说这话定然也是没有其他意思,不过任文萱推己及人,她可不放心。   想要比武,又何必拦着她?   定有所图。   任文萱说道:“不必了,我且陪晁尊主过上几招。”   先天真气本身要护体,多加一个孩子的范围用不了多少真气。   不过因为要抱着孩子,只能腾出一只手而已。   她已经突破成为大宗师,本身还有着莫大的功力,一只手足够了。   晁公错听到后,反而犹豫起来。   他好歹是三绝顶宗师之一,如果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小辈出手未免不好看。   可是是他提出来得……她不放下孩子,根本是轻视他,晁公错自负得很,也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这时候是真的不能下手,一下手,他就变成没理了,还不被江湖人喷死,还有祝玉婵是宋阀的主母,这和祝玉婵可以说只是切磋,但是现在真打了……可就变成欺负了。   这买卖不划算……   晁公错有些不甘心,他还没看到祝玉婵的模样呢?   任文萱见那张胖脸变化着诸多表情,心中非常清楚,她固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是却也没认为这时候的他还会和自己动手。   如果她身边有人护着阿姮,她不介意替师姐教训一下此人。   这时候,晁公错看了身后人一眼,他的弟子很快就会意,忙上前说道:“师父,我们还得在午时前赶回南台……”   晁公错一听笑说道:“看来今日是不成了,他日,南台再和玉婵小姐一聚。”   任文萱嘴角溢出一些嘲笑,不过被帷帽遮住,没人能够看见。   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带着阿姮出去了。   酒楼没几个人,这几个人还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琉球第一高手,南海派的尊主南海仙翁今日能见到就诚惶诚恐了,哪里还敢期待尊主动手。   至于祝玉婵,说到底,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只怕连魔门都没听过吧,更别说其他了。   而且这里是琉球,知道的消息可比中原少多了。   他们不知道祝玉婵是谁,但是尊主想和她比武,也可以看出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之前来找任文萱麻烦的几个人,这会儿完全瘫软了脚,这次可害死他们了……   出了酒楼,任文萱就不准备继续呆在海盐城。   她的消息泄露,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而且她也拿不准晁公错会不会有什么歪主意。   只是任文萱走是走了,这件事却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就结束。   她的消息一传出来,当天南海派就被挑宗了,另所有人震惊的是,南海仙翁晁公错,这个闻名天下的三宗师之一,竟然惨败在小他二十多岁的宋缺刀下。   不是输,而且是惨败!   这看得人太多,想瞒都瞒不住,消息一出,立刻震动了整个江湖。   宋缺追杀前魔门第四高手席应三千里,和邪王石之轩决战不分胜负,都只能说他的确是天下少有的宗师俊彦,毕竟都是同辈人物,再怎么出名,在众多江湖人心中,是比不上宁道奇、岳山和晁公错这公认几十年的三大高手。   所以,宋缺在两年前挑战三大高手之一的岳山,会异常轰动江湖,无数武林人士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那时候说宋缺不自量力,说宋缺自负的都有,可是现在,宋缺还没和岳山决战,三大高手中,另外一个晁公错就惨败于宋缺之手……   这岂能不震惊江湖?   现在,再也没有人敢说宋缺不自量力。   同样是三大高手,在大多数人心中,第三的晁公错和首位宁道奇差不了多少,毕竟当年决战,宁道奇用了绝招才赢的。   石之轩在宁道奇身边只有逃得份,可如今宋缺能够让第三的晁公错惨败,是不是说明宋缺武功进益非常快?已经高出石之轩了?   其实并不是完全正确的,石之轩当初从净念禅院逃出,不可能没有一丝伤,而且那时候的石之轩不死印法还只是草创,身上只有花间派和补天阁的功夫,当然不如宁道奇,只能逃。   另外,宁道奇被誉为中原第一人是没错,但是若是将他和岳山晁公错是同层次的那就错了。   宁道奇对上他们虽然出过绝招,但是却从来没有发出十分力,尤其可见中间高下。   不过宁道奇是纯粹的道家宗主,清静无为,也不在意这档子事,也没置之不问了。对于他而言,参悟武道,偶尔教导几个道家传人,说说武道和道藏,帮上几个人,和几个朋友游玩或下棋,这些就是生活全部了,其余的……真的不算什么。   他极少出手,而一般出手都是为了朋友,或者为了承诺。他会为了追求武道去以大代价去求阅慈航剑典,也能为了朋友去教训一个人,他不在乎有人对他的无礼,心胸宽广,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上的痴人,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获得成功的,传闻他自去年闭关,任文萱和宋缺曾经谈过他,认为宁道奇这次闭关出来后就可能会突破到大宗师层次。   而岳山和晁公错相对而言,就和宁道奇差了不止一筹。   任文萱听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东台落脚了。   听到这个消息,任文萱吐出一口气,晃动着小脑袋去碰任文萱的的帷帽。   “娘……要……要!”   现在的阿姮吐字越来越清晰了,因为下了船,她也恢复了小孩子的活力,看什么都觉得好奇,也特别喜欢抓东西咬东西,而且还会开口。   任文萱可不给她摘着玩了,太大,而且她需要这东西。   “你这小丫头,你人还没帷帽大呢?可不能给你玩……”   阿姮可不理,小手去扯,不过她这么点大,哪里能扯下来。   “现在在听你爹的事儿,别闹!”她又柔声安抚她。   阿姮不记得爹了,但是记得爹这个称呼啊,听到任文萱之言,忙跟着喊:“爹……爹……”   任文萱微微一笑,这会儿她心情好了很多。   人已经到了,而且还帮她出了一口气,心里头的郁气消失了大半。   不过……要想让她原谅他,那是不可能的。   她觉得,她和他见面之后定是要吵的。   以前怎么还觉得他心胸宽广、外冷内热。现在看来,真的有些冤,此人内外都冷,心更是小得像针尖那么大,真是让人又恨又恼。   听过消息后,任文萱回了酒楼。   之前让收集尚云海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尚家到底是东台最大的势力,任文萱找人也顶多知道一些比较基本的事情,任文萱也不会在意,基本的事情也能看出些东西来。   拿到消息看了好一会儿后,从这表面看,是个不错的人。   尚云海,东溟派少主,资质优等,十六岁就已经是一流巅峰,今年十八岁的他开始试着打理门派生意。   据说手段严厉也不失温和,敬重长辈,为人正直,看过他的画像,也是个俊美的男儿。   听说他不还洁身自好,一般而言,东溟派尚家子弟在十四五岁就破身纳妾得多的是,可这位尚云海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这尚云海现在看着不错哩,待娘明日再去试试他去。”   阿姮在玩能转动的玩具,似乎感觉母亲在看她,她也抬起头,然后将手中的玩具递给了任文萱。   “给……”   任文萱笑着接过来,轻笑道:“阿姮啊,你说娘哪天彻底离开了你爹,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阿姮听不懂,这会儿抓起她的手让陪她玩。   任文萱点了点她的头,她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散去。   果然很快,门猛地就被推开了。   阿姮立刻转头去看,任文萱却没让。   “我道是外面凉快,宋郎不想进来呢!”她依旧没去看宋缺,一只手陪阿姮玩,一只手准备收好尚云海的消息……   ☆、第103章 宋缺神情异常冷漠,和任文萱的笑意吟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姮瞧了过去,她这么小哪里能记得事,而且小孩子对于大人的情绪很敏感,宋缺全身冷气直冒,阿姮马上就有些不安了。 眼见她要哭,任文萱轻柔地抱着她晃动,并轻声安慰。 等到阿姮缓过来,她说道:“这么久没见,再见冷着脸是为了吓女儿吗?” 宋缺闷声走过去,抓住了任文萱的右手。 右手上任文萱还留着记录尚云海的纸,任文萱随他拿走了,他看了几眼,说道:“你来琉球是为了他?” 任文萱目光一闪,颇为柔情地道:“是啊。” 宋缺将消息震碎了。 任文萱笑了笑,却不理他。 “他和你的未来有什么关系?” 任文萱轻柔的一叹:“宋郎现在啊,心里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 宋缺有些气笑了,这才多久功夫,原本已个命定之人已经够让他心塞的了,前几天,晁公错一口一个小婵膈应得他吃不下任何东西,现在人找到了,她竟然在找一个叫尚云海的毛头小子…… “阿萱现在是完全有恃无恐了呢?”他很危险的说道。 任文萱笑道:“那是自然,难到宋郎还舍得与人家动手吗?”笑得格外动人,还有她怀着的阿姮,都找不到丝毫能让宋缺动手的地方。 宋缺伸出手来,任文萱岂会将阿姮交给他。 她轻柔地道:“你刚才将阿姮吓哭了,她并不喜欢你呢?” 宋缺低声问道:“阿萱这是在告诉我,是绝不和我回去是吗?” 任文萱不摇头也不点头,看着他笑意盈盈,熟悉任文萱的人都会知道,任文萱在这样的语境中这般笑,绝对没有什么好心思。 “现在的宋郎很可怕,人家可不敢回去,再说,外边的日子能过得逍遥快活,人家何必回去循规蹈矩……” 宋缺抬眼定定看向她。 原本伸出手准备去抱阿姮的,现在去抓任文萱的手臂。 任文萱闪身避开。 “晁公错都不和人家动手哩,知道怜香惜玉,宋郎半点情谊也不讲吗?” 宋缺一听,心里头的火气又加深几分。 “阿萱你出来很久了,外面于你并不安全。晁公错若非顾及自己的名声,阿萱带着阿姮多有不便。”他按捺住火气,温声说道。 任文萱笑道:“宋郎不放心可以跟着人家,待人家见过云海和了缘后,再决定和不和宋郎你回去呢?” 言外之意是,她不一定会和他回去,是要看对比的。 宋缺又是被一口气没吸上来,胸口堵得发慌。 他收回了手,却转为平静地说道:“阿萱真的要走?” 任文萱见状,有些警惕起来。 “宋郎别这般严厉,人家只是还想在外面多玩玩……” 宋缺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阿萱既然突破了大宗师,这天下自然大可去得,何须在乎宋某人的意思!” 任文萱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眼中溢出疑惑,而且隐约带了些许怒气。 “我观阿萱再也无意坏宋某的好事,宋某也就不再阻拦于你,自此天南地北都随你去,只希望,宋某闭关之时,阿萱莫再回来……” 什么意思? 他巴不得让她走吗?闭关……见他清冷得万事似乎不放在心上的模样,让任文萱觉得格外熟悉。 那不是刚成亲那段时间他的情绪状态? 难道他能捡回他的道基回来? 是了,他的实力并未后退,如果再次变得无情,道基还是很有可能修复的。 好一个宋缺,真是可恨之极! 他是不是打心底希望她弄出什么事来,然而可以无所畏惧地继续他的武道之路? 她带着阿姮慢慢走过去,柔声道:“这可不行呢?人家不见你,但是你不想阿姮见你吗?要知道时间久了,阿姮就不认得你这个父亲了?” 想捡回无情武道,想都别想。 “阿姮可以慢慢教,现在她也不认得人,不是吗?”宋缺平静极了,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格外的无情无欲,心如止水。 阿姮都激不起他什么情绪来。 任文萱微微皱眉,然后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宋缺随她动作,并不放在心上。 “阿萱已是大宗师,宋某也应当不落人后才是。”这句话有了些许情绪,不过这情绪不是任文萱想要的,而且还让任文萱格外心紧。 因为他的情绪是一种坚定,坚定要突破大宗师的决心。 作为一直以来都极其痴迷武道的人来说,如果坚定了心境,他们要放弃什么东西可比旁人要容易得多。 “宋郎何必与我这般见外,你我可是夫妻呢?”任文萱放软了声音说道。 宋缺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他只要摆出这样的一个态度,阿萱就急了…… 他继续冷静以待。 “夫妻情浅,又何必在意见外与否?” 任文萱心中怒气横生,面上更柔情了,手也更柔地摸向他的脸。 随后,泫然欲泣的道:“宋郎这次可让人家伤心了。” 宋缺说道:“此次不过是解最后的心结而已,阿萱既然心思已定,你我共同弃情入道岂非更好?” 任文萱放下了手,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格外的缠绵悱恻。 宋缺也很配合,不过等到两人分开,他一叹,说道:“阿萱,事隔两年,这一套无用了,情和欲本身就可分开,心境不乱,亦能取得自己想要的。” 任文萱手一顿,笑道:“宋郎在骗人家呢?人家才不信你。” 宋缺淡淡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以此来表现出他的话为真。 任文萱起身,然后将阿姮放入了旁边的小床,轻柔的拍了拍她,口中唱起了温柔地曲调,并非用天魔音,而是寻常的入梦曲,阿姮很快就打了哈欠,然后睡着了去。 阿姮睡去后,任文萱给她拉好了小床的帘子,然后施施然地走到宋缺身边。 “我就不信。”任文萱说道。 宋缺无动于衷,他决定,阿萱没有和他回去一天,他都不会松口,感情也不能流露出些许。 任文萱见状,坐在他的旁边,然后靠在他肩膀上。 低声和他说着以前的事,宋缺没怎么接话,心也没什么异动,随后她说到了阿姮,他产生了一点波动,不过也很小,根本达不到她的预期。 “宋郎,我不陪着你闭关,你会不会想我?” 宋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是不会,就算会,也是作为心魔铲除了去。 任文萱眼睛幽深,已经想到该怎么试了。 “我很难过,原来若非石之轩将我从阴癸派带出来,祝玉婵以后会和了缘死后同穴呢?”她说的是实话,说的是祝玉婵,而非我。 宋缺紧绷着的心差点崩开。 生死同穴吗?感情很深啊…… “二十五岁那年,祝玉婵跑出了山谷……”紧接着,任文萱将祝玉婵和了缘的事娓娓说来,从相识被救,到最后祝玉婵同归于尽却因情差了半寸……当然中间她是隐去了强暴了缘和有女儿的事,毕竟这时候的她说的祝玉婵,在宋缺心里是就是她,可不能刺激太过,万一过了,他反而看破将无情道捡起得更快怎么办? 宋缺越听越心塞,阿萱为了个这么和尚竟然做了这么多,不骗人,不怕死,可以为他做出改变,并且叛出阴癸派……他呢?好像阿萱除了舍不得杀自己,其余的……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已经绷不住了。 任文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欢喜的道:“宋郎你生气了呢?心绪起伏太大,可不能闭关……免得突破不成反遭其害。” 宋缺阴沉个脸,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任文萱往桌子上一压。 “阿萱是故意来气我的,阿萱有没有想过,这事真是不公平呢?” 任文萱以为他在说自己破他心境一事,却不知,宋缺是在说他和了缘的待遇上。 被他压在桌子上,任文萱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然是第一时间要将人推开。 女人的力气小推不开男人,但是女人若是大宗师那就不一定了,宋缺就被任文萱的真气震退开去。 面对任文萱笑容满面,宋缺道:“阿萱你想以此试出宋某是否会生气,是吗?” 任文萱笑而不答,是的,因为只有心里没放下她,所以才会对祝玉婵和了缘的事情产生嫉妒和不忿。 古往今来,嫉妒和不忿是更难破的心境。 “那阿萱有没有想过,宋某和了缘承受的情意浅深不一,会不会就此觉得心冷,进而看破加速了闭关时间?”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这会儿真的又平静下来了。 她半醒半疑地看着他,百转柔情地说道:“宋郎真的舍得我和阿姮?” 随后道:“我现在只喜欢宋郎呢?宋郎若是突破了就没有心,我只能带着阿姮去寻了缘那颗心了……” 宋缺又被这句话虐到了。 他冷着个脸,好一会儿他吐出一口气,然后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任文萱见状,心也冷下来。 这能这么快,不让这等大事再影响到他……宋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得? 任文萱看着他沉浸在感悟之中,她冷笑一声,他不是说情和欲可以分开吗? 她倒是要试试。   ☆、第104章 感情的事永远都是莫名其妙,对于心思多变,容不下放弃的任文萱来说,更让她变得不可理喻。 同样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宋缺也会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可以安心的地方。 从认识到如今,宋缺只在任文萱快‘死’当初说过他爱她的话,而以后,几乎没有再说过,更没有和任文萱说以后,许下爱的诺言。 虽然任文萱那性子未必会信,但是说与不说却是另外一回事! 心思很深的人,有时候也需要言语上的安慰和安心的。更何况,每每出现感情危机,宋缺第一反应不是该怎么挽救,而是怀疑任文萱心里是不是还爱自己! 偏偏两个人都不是会将自己心中的事摊开出来说的性子,这样 两个永远也说不出话来得两个人,注定会陷入一个又一个死结。 这两人如今还没有意识到,就是意识到了,她们也只会针对一些能说的说出来,也不会完全放出自己,全部裸露在对方面前。 这是天性,两个人都是强势的一方,不需要依赖另外一方,除了感情,她们都还能守住自己的空间和本性。 加上两人同样自尊自负,都有心让对方臣服,而自个从未想过臣服于对方,矛盾自然而然就会产生。 虽是如此,但是两人没有触及雷区,他们的感情反而会因为本性继续保持着感情的热度,说到底,他们之间相互吸引,和对方本性相关。 任文萱的雷区一直便是宋缺放弃感情去追求无情道。 而宋缺的雷区是任文萱绝情以及她反复无常的变心。 这一次,对于他们两个而言,都踩中了对方的雷区,所以才引出了这对夫妻相互试探和暗斗。 到了这地步,两人反而不会用吵架这种直截了当的形式来解决,而是都在各用心机,让对方认输,进而臣服。 不过两人还是没有奈何对方而已。 在这场试探和暗斗中,两个人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尤其是任文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言语动摇不了宋缺的心,她便用上了行动。 行动过后,宋缺还是告诉她,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这期间任由任文萱如何诱惑,如何勾引,宋缺一直坚定着自己的心。 等到魔功用到了极致,宋缺快在极乐中睡去的时候,他的心和言语还是没有丝毫破绽。 到了这时候,任文萱也累了,趴在他身上也睡着了去。不过睡之前,她还在算计着醒来后让他认输的办法。 天明。 年轻的夫妻听到女儿翻坐起来的声音惊醒,阿姮不由地揉了揉眼睛,没有看到娘,她瘪了小嘴,手拍打着小床边的帘子,帘子上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 任文萱的手搭在宋缺的胸口,下颚抵在搭在他胸口的手臂上,向上垂眼看他。 “你说,阿姮醒来是先叫你还是我?” 宋缺微微一怔,昨日里她还冷漠虚假着,现在…… 任文萱摒去了故作的表情,完全以自己真切的反应应对,此时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在逗玩着女儿。 她见他不说话,另外一只手去摸他的嘴。 宋缺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打什么主意?”这时候,宋缺反而比昨天更紧张了。 任文萱嗔道:“宋郎你太过无趣了……我正经得和你说闲话。” 宋缺不信,通常,在他和她起了分歧后,越正常的她反而更加危险……因为,越正常的她,对自个有着致命的吸引。 任文萱经过这么多次,显然也意识到这种情况。 “没有,不过是我想通了而已。” 什么想通? 任文萱伏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觉得我太过紧张了,你的打算向来很少改变,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白费力气了。” 宋缺心中一惊,说道:“这样就好了。” 任文萱笑道:“我有阿姮,你啊,就变得不重要了,你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都是我一个人的。也许,你成功突破了,我还自在一些,你追你的道,我玩我的事,更加不冲突了。” “你……”宋缺皱眉。 任文萱摆摆手,在阿姮喊“娘”的时候,人已经下了床,将阿姮抱起来转一转,让阿姮开心的笑后,她整个人很轻松地道:“阿姮果然只会叫娘!” 宋缺此时格外的郁闷。 随后,任文萱小声和阿姮说出去吃早食的事,等到打定了注意,她不在意的说道:“你回吧,我带着阿姮再玩几天才送她过去。” 宋缺眉头还未松开,反而看着任文萱好一会儿,感觉她真的突然间就看清楚了,朝着他不想发展得方向上去,他也起了身,之前的法子不能用了。 看着她们闲适的母女两个,他低声说道:“其实你说你非祝玉婵,我信你。” 任文萱抱着阿姮轻柔拍动的手有一瞬间的静止。 “宋郎要是心口如一才好哩。”她笑得格外欢快,这样的笑容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危险。 随后道:“可是我还是祝玉婵,怎么办?” 宋缺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想过很多事情,心中偶尔闪出的念头让自个心悸,直到看到一对夫妻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对夫妻不过是岭南一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夫妇,不过一两银子的小事,却因为信任的问题差点造成了生别的结局,让宋缺很心惊。 其实他并非不信阿萱,而是阿萱以前所为,让他信不得。 或许说,他不信也未尝不是一种害怕。 一件好事,他保持不信,结果如果是她在骗他,他不会有什么失望的心情,而如果是真的,他会很惊喜。 相应的,如果出现了坏事,比如这次,她突破了天魔十八层的大宗师修为,已然表明她在和氏璧看到的事已经能够影响到她的感情。 她说她不是祝玉婵,之前也说过,结局发生了改变,他需要感谢石之轩,这是说明,她分得清命运和现实,而且心境没有一丝为命运所影响。 宋缺知晓突破大宗师之路的困难,又见阿萱跑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她又在骗他,这次骗他可不是其他小事,而是很严重的大问题。 人的感情本就多变,就像他自己,无情道基那会儿,当断就很干脆的断了。 阿萱的性子更是格外反复,他打心底觉得,她那格外不定性的性子会随着时间的久远,感情一点点消却,等到没有激情,她必定不会呆在他身边,而是继续去追寻她想要的日子。 他以为这个时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也在十年后,可是没想到和氏璧预言给了他一击。 他之前怀疑,她在和氏璧中看到了日后她和自己感情消却的那一天,所以她走了……然后出现死劫…… 不过看了那对夫妇之后,他就完全否定他之前的猜疑,他还是不知道他和阿萱会走多远,但是名分已定,他和她目前是相爱的爱人,那么就该相信对方,夫妇之间如果没有信任,感情会消磨得更快,他现在的心态还是和未成亲一样,而阿萱也是如此。 但是细想来,有了阿姮以后,阿萱就没怎么骗他了,就是骗他也只是一些小事,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阿萱的心态没变,但是行动却在不自觉地改变,而他在一遇见大事,心态支配着行动…… 阿萱就是看到他的猜疑,才会走的…… 宋缺的想法在一天天改变,也在找到任文萱的时候找到了真相。 不过任文萱可不会如当初那般好说话了,有过一次猜疑,她也会对他产生猜疑。 所以,现在的任文萱怀疑宋缺知道她的心思来说好听的,根本不是口不对心。 正好宋缺问起尚云海,任文萱就随手拿来一试。没想到,触及了她最恨宋缺的地方。 让她不开心了,她怎么会让他开开心心。 “祝玉婵很喜欢了缘,也对尚云海很有好感。”于是,任文萱继续说道。 了缘是祝玉婵的爱人,而尚云海,不过因为美仙而爱屋及乌,将其当做了‘女婿’看待,对于女婿,‘丈母娘’总是有好感的。 宋缺心中一紧,以后定要禁止这两人进入岭南境内。 “那阿萱你是否喜欢他们?”宋缺反问。 任文萱笑了起来,这次她是信了宋缺是真心信了她说的非祝玉婵的话。 将阿姮抱到他面前,轻柔地道:“刚带她出来的时候,在我面前不停地喊爹爹,后面一直哭。” 宋缺的面容不由地暖和起来,很熟练得抱起了阿姮。 阿姮不停地挣扎,显然对于突然换了的怀抱有些不满。而且好像抱她的人是刚才那个吓坏自己的人,当下她更不乐意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任文萱:“娘……” 任文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原本是打算再过些年,等到她记得人的时候才回去。” 宋缺冷眼扫将过去,任文萱丝毫不在意。 “不过孩子难带,你带回去罢。” “阿萱这是何意?”她不回去? 任文萱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解决。” 宋缺皱起眉头,说道:“什么事?”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怎么,才说了信人家,现在又在猜疑了?”   ☆、第105章 宋缺冷道:“莫不是要见那尚云海的毛头小子?”猜疑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可以试着将猜疑说出来,然后等着她的解释。 任文萱勾起嘴角,笑道:“宋郎这是担心吗?” 宋缺没去看她,努力安抚阿姮,让她舒服一些。 “如果是,阿萱是否会给一颗定心丸?” 任文萱眨了眨眼,说道:“我寻他并非是和自己有关,而是因为一个晚辈。” 宋缺抬起头来,原来直接将自己的猜疑说出来,会得到她的答案…… 宋缺终究说道:“我和你一块去。” 任文萱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就是见过尚云海后,我也未必会回去。” 宋缺了然道:“你要去寻石之轩。” 任文萱不由地一叹:“宋郎果然了解我呢。” 宋缺沉默不语。 阿姮这会儿去扯宋缺头发,宋缺也没制止她,任由她玩着。 “若是没能解决,你便一直在外?” 任文萱说道:“当然会回去,不过……宋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觉得格外害怕,害怕他突然冒出来,杀了我到还罢了,怕的是他对你和阿姮下手。” 这一刻,任文萱说的是最真实的想法。 宋缺垂下眼,不禁摸了摸阿姮的白净的小脸,阿姮还在扯他的头发,这会儿回过神来,晶亮的眼睛盯着他瞧。 宋缺心中一软,神色彻底柔和下来。 “我总能护着你和阿姮的。” 任文萱可不会在这方面落他的面子,作为男人,要保护妻女是应该的,应当多多提倡。 她轻轻走近,俯下身子和他挨得很近。 “可我不想一辈子躲在山城怎么办?” 普通的妇人,一辈子都不出后宅都没事,但是任文萱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还是为了躲人,她的心气怎会甘心。 “还有阿姮,以后会长大,日后可能行走江湖……”说到这里,她没有说下去。 这年代资质好的大阀贵女,虽然未来的归宿也是联姻壮大家族实力,但是在未出嫁前还是能够为家族帮忙,甚至出门闯荡的。 比如后世的李秀宁、宋玉致还有独孤凤。 石之轩想对付小一辈太容易了,偏偏他本身强大又神秘,任文萱会更加担忧。 “阿萱,你总是想太多,也想得太远。” 任文萱低声说道:“难道不该吗?” 宋缺道:“姑且不说日后我们的儿女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就是这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这些年,黑白两道,还有我们都会寻找石之轩,他未必能躲到那个年纪。” 任文萱立刻摇头,这是他们的自信,或许说,这年代的人知道石之轩会面临这么大的搜捕,都会认为他躲不了十几年。 可任文萱却不自信,因为石之轩真的能隐瞒黑白两道和朝廷十多年,后来若不是他为了某些利益主动露面,他的身份还是一丝都不会暴露。 “石之轩能躲过的,他诡计多端,手段……” 宋缺打断了她的话,幽幽地说道:“阿萱,你对石之轩看得太重,而且信他多过于信我……” 此话一出,任文萱吃惊地看他。 宋缺缓缓说道:“我多次不信你,是你我自相识以来,你都在欺骗之中,而你……除了昨天晚上骗过你一次,之前从没骗过你,你为何从不信我?” 这话他想说很久了,可是之前不想问,毕竟是个很难言的问题。 但是今天发现,他问出来后没有他想得难堪。 “你不信我,却又强求一心一意,是不是不公平呢?” 任文萱一怔,脸色变了变,心中不断跳动,接触他压迫的目光,她不由地有些心虚,可是随后,她抬起头,也说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我对你一心一意啊,从来没有想过舍掉。” 就是当初在踟蹰杀与不杀之时,也没想过舍掉,而宋缺……不是! 随后道:“你答应过的,君子一诺,是你自愿的,现在拿来说事,是不是太不大丈夫了呢?”语气微微上扬,不大正经,一种玩笑撒娇语气。 不过这话却是任文萱最真实的认知,揭示出她的本性,自私而任性。 宋缺原本因为前面任文萱的表露心迹有些心宽,听到后面一句胡搅蛮缠的话,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问话都显得不正经了。 她总是这样……宋缺感觉很无力。 任文萱见状,紧紧挨着他坐下。 “你道是我因为看到祝玉婵和了缘的感情,心与祝玉婵重合才突破的是不是?” 宋缺一开始是这样怀疑的。 任文萱叹道:“我和和氏璧预言中的祝玉婵是两个不同的人,在看得过程中,就没将她当过自己!” 这是任文萱再一次强调这件事! 她继续说道:“看他人感情,哪怕是命运,怎么可能突破得了?就算突破了,也只是虚伪的境界,就像碧秀心。” “这么说,你和碧秀心一样,大宗师境界是虚幻的?”宋缺大吃一惊。 任文萱眼中柔情四溢,微笑道:“不,我比她幸运。” 怎么说? “碧秀心当年窥见情关突破的一丝明悟而突破,不过本身是一张白纸,不曾爱过……所以是虚幻的。而我……却是和祝玉婵一样,有着一个可以生死相许的爱人,看她和了缘,我想到的是我和你,天魔秘的情关是对自己绝情,而对爱人至情,我参悟透了,所以真切的突破到大宗师。” 宋缺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任文萱微笑,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就像没有任何负担一样。 “我对你至情,可你却怀疑我,你说我该不该生气,该不该离开让你冷静冷静?” 说完,她抓紧了他的领子,格外的凶悍。 “可昨日好不容易见面了,你还骗我要断情,我还真信了,若无阿姮,我定杀了你,然后陪你去赴黄泉。”这话却又是半真半假了。 她肯定舍不得杀,而是会不停地去阻止,等到她千方百计阻止不了,而他还是走无情道突破后。 为了阿姮,她还是不会杀他,但是……他那时候既然无情了,她就会离得远远得,她会更努力的修炼,期望比他先进军破碎天道,然后气死他! 不过反而这要杀了他的话,让此时心中暖意的宋缺更加觉得感动。 宋缺一时脑热,现在生出,阿萱以后再骗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很快清醒,不过却也松动几分,他以前心中的不平在今天完全消失了去。 “先和我将阿姮带回去,石之轩的事,我随你同去,总要解决你的心腹大患才好。” 任文萱看他:“这是一件不知道要多少年的事,阿姮身边没有母亲陪伴,可不能缺少父亲陪伴。” 宋缺说道:“阿萱不在,你难道认为我不会将阿姮带去青培园?” 青培园是宋阀的教养族内子弟的场所,宋缺本身两岁就住了进去,两人曾经就孩子未来有过争吵。 宋缺当然倾向让孩子和他的成长经历一样,会提供作为宋阀嫡女的待遇和资源,但是成雀还是成凤还是靠她自己。 任文萱当然不同意了,她能教养女儿,认为将女儿送去‘自生自灭’根本是愚蠢的行为。 两人吵了多日,最后也没吵出结果。 任文萱看了看阿姮,将儿子女儿打小送去青培园,日后能亲近才怪。 “宋郎会如此做吗?”任文萱危险地说道。 宋缺从看着女儿软软的一团,也挺舍不得的,进了青培园,孩子有专有的侍女和老师,他这个做阀主的也最多每十天见一次,说到底,那里是隐世长老掌管的,他们别的事不管,但是在这一点格外严厉。 “阿萱既然这么疼爱阿姮,为何就不能留下陪着她,石之轩,他还没本事伸手到你们身上来。” 任文萱看到了一部分宋阀顶端保护,当然不担心石之轩上宋阀,可是她和他到底是死结。 “阿萱,你出去又能如何?只是给石之轩提供在暗处的优势,反而让人担心。他可以慢慢找,在找到之前,陪着阿姮长大岂不是更好?”宋缺说道。 任文萱趋向主动,想尽快解决,是很冒险的,但是却能在短时间找到他。 宋缺趋向于被动,想等石之轩在三方弹压下冒头,然后全力去解决,这显然稳妥,不过时间会很长。 两人又起了分歧,不过这一次因为刚才解开心防的话,他们两个并没有吵起来,而是都从阿姮下手,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意见。 这在无意识的夫妻之间,是个很大的进步。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方案,任文萱等不起,十多年二十年,她会日夜悬心。宋缺也怕任文萱出事,倒不是对任文萱没信心,而是关心则担忧过剩。 更何况,石之轩此人太过鬼魅,而且心机过人,他承认阿萱也心机了得,但是他从不觉得在这一点上比得过石之轩。而且阿萱也有很大弱点,石之轩没有什么破绽和牵绊,什么也舍得下来,而阿萱……和以前初见时没有牵绊的天魔女有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没有达成意见,不过宋缺也劝服了任文萱已经同意先将阿姮送回宋阀,至于之后的事,中间有很多时间,找一件可以牵绊住阿萱的事,应该不难吧!   ☆、第106章   翌日。   任文萱和宋缺两人踏上了前往东台的道路。   一路上,阿姮很快又认得宋缺了,因为早就学会了喊他,所以叫爹叫得欢,一没瞧见宋缺在一旁了,总会从任文萱怀抱中出来探头探脑,等到看到宋缺,就会咧开已经长出四颗牙齿的小嘴笑。   宋缺明明脸上没多少笑容,可阿姮就爱往他身边凑。   久而久之,任文萱将她丢给宋缺抱了。   前去东台走水路最快,不过阿姮坐不得穿,遇上一家子走了陆路。   因为不赶时间,任文萱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像是游玩似的,时不时在一处耽搁上三四天。   看风景奇观,察民间各趣闻,一时间玩得格外愉快。   这年头的夫妻,也就任文萱这种性子的人能拿军阀之主使唤了。   宋缺闯荡江湖那会儿,也没什么心情游山玩水,后来即了宋阀的位置,他更加繁忙,更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情放松。   如今陪着任文萱,倒是感受到一种另类的轻松惬意。   至于为何说另类,那是因为,宋缺以前的轻松惬意,是在他练武之时。   这一日行至阿里山边,任文萱又走不动了,主动前去和本地人搭话,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环湖面辽阔的巨大湖泊前。大湖分为两半,一半圆如太阳,其水赤色;一半曲如新月,其水澄碧。站在远高出观望,格外的神气。   看过远景,任文萱与宋缺携手立到了中心岛上,远视过去,湖重峦叠峰,潭水澄澈,远望黄昏之景,神秘而灿美。   见到这般漂亮的景致,两个原本就心情不错的人更是喜乐。   “据这边的村民说,这处地一年四季,晨昏景色都不一样,眼下我只能瞧瞧秋景晨昏了。”说完,她转头去看宋缺。   宋缺并未接话,看着风景也能感觉到非平常时那么紧绷。   任文萱微微侧头,说道:“宋郎你听了人家这番感叹,不想说些什么吗?”   宋缺一听,只得点头:“知道了。”   任文萱撇过头去,越看他,她越心塞,她将遗憾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么就不知安慰她几句,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将这里景色都看全了……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宋缺瞟了她一眼,知晓她又不高兴了,看了看怀着阿姮,心中一叹,阿姮你以后不要像你娘一样难以捉摸才好。   任文萱轻轻踏了出去,赫然是上了湖面,曼妙的身姿在水面翩然而行,等到转身回望过来,若伴柔风轻舞……宋缺算是明白曹植当年为甄宓做赋时的惊艳之感了。   任文萱向他招了招手。   宋缺也稳稳地抱着阿姮飞过来。   任文萱接过阿姮,她道:“我们到湖里玩去。”   随后道:“宋郎且去渔村借小船来,荡桨入湖,你也做做那陶朱公如何?”   宋缺却道:“范蠡献西施于吴,却又后悔,最后载西施泛于五湖,实是心不平强求之举,否则西施也不会跳湖自尽,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范蠡,当不得学。”   任文萱眨了眨眼,戏谑道:“哎呀,宋郎如此贬斥范大夫,其实是想告诫人家不要再放弃你吗?否则我会如那范大夫一样,再心不平而强求于你?”   宋缺转过身,他去借船。   他只是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阿萱惯会推到他身上,真是愁人,过了这么些日子,和她争闹起来,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并非如此……”然后岔开话题:“我去渔村借船。”   任文萱轻笑出声。      小船轻移,任文萱将阿姮放在她面前,而宋缺在船头划桨,等到船入了湖心。   教阿姮学会了船的发音,她脱掉了鞋袜,然后坐在船身,但是脚却浸泡在水中嬉戏。   宋缺见状,脸色有些一黑。   任文萱就爱撩拨他,喜欢看他对自个在意。   她戏笑起来,然后清唱起来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任文萱的声音极其悦耳,没有动用天魔音的加持,也能称得上绕梁三日。   偏偏,她唱得诗经情调,是在说自己对良人的欢喜……宋缺的耳后有些微红,整个人也在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阿姮听到后更欢喜了,本能地往她身上扑,并且咿咿呀呀地,就像跟着唱,不过声音极小而已。   等到唱完,宋缺走过来,不再划桨,他坐到任文萱和阿姮的对面,任文萱也不介意,和她说着湖光山色,两人说着各种杂谈异闻   ,任由小舟随风飘行,不觉又过了几里。   小船拐了一处山石,数十丈外有十来扁舟停在湖中,每一扁舟有一人,或男或女,都在摆弄着乐器。   中间有一俊秀男子随着那乐声开始挥动着慢剑。   在扁舟湖水飘然而动,犹如剑舞一般,加之其人俊秀,显得美不胜收。   不会武的人看得是剑舞,但是会武的,能够一眼看出,他在修炼一种武功,一种非常雅致的武功。   任文萱和宋缺所在的船靠近后,这队人马立刻停了下来,当看到扁舟无桨滑动,却不顺风滑到他们身边,他们都站了起来。   离得近了,看清楚扁舟上的人具体容貌后,都生出一种世间会有如此出尘的夫妻。   “东溟派尚云海见过前辈。”   练剑的俊秀少年带着在场的人给任文萱和宋缺行了一礼。   他们不认识任文萱和宋缺,但是从船不靠近他们时,这两人身上的气息让他们摸不着痕迹后,他们认为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武功超出他们太多,是名副其实的前辈。   虽然不认为这一对出尘的眷侣会对他有什么恶意,但是也为了麻烦,他还是自我介绍一番,东溟派在琉球还是及其有面子的。   任文萱和宋缺本也就对他们修炼的功法有些观看兴致,对他们人真是毫无兴趣。   不过听到这俊秀少年自称尚云海后,任文萱就立刻有兴趣了。   她的眼睛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将尚云海从头到脚扫视过几遍,尚云海不自在地微微低下一点头。   宋缺实在看不过去,说道:“免了。”   尚云海一行人这才放心下来。   前辈果然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   ☆、第107章   宋缺察觉任文萱蠢蠢欲动,长袖下的手不着痕迹地用力拉住了任文萱的手腕,很明显地表现出他不同意她和这尚云海搭话。   任文萱笑得温柔,被抓手腕向下挣脱,宋缺改为握住她的手心,任文萱也不挣扎了,不过手指在他手背轻滑,颇有调笑的意味。   宋缺瞪了她一眼,告诉她不要乱动。   任文萱岂会听他的,看到这模样的宋缺,她感觉格外愉快。   宋缺先天真气加大了些,小船迅速地从尚云海等人眼中飘走。待离得远了,宋缺才将手放开。   任文萱悠闲的坐了下来,浅笑着说道:“此次我们的目的便是尚云海,宋郎此次拦了,下次还得寻机会接近,会多麻烦?”   和煦得不显任何得意的语气让宋缺不多表情的脸流露出惊奇之色,要知道他早就做好被阿萱调笑的准备。   的确,那尚云海虽然年轻,却是少年意气,加上俊秀绝伦的样貌,可谓拥有着得天独厚的魅力。   宋缺心知阿萱就喜欢这等纯净的人,因为他们可以让她的心防放得比寻常松很多。   就像当年的他,还有阿萱说的了缘。   不,这尚云海比他和了缘更具备优势,那便是,他没有一点可以威胁到阿萱,而他和了缘,不管实力和身份都会无可避免让阿萱感觉到威胁。   无害且她喜欢的人,她的心防会降到最低点。   宋缺理智知晓阿萱不会对尚云海有什么心思,但是他第一眼看见他,不管他是不是尚云海,他本能的就想将他与阿萱隔开。   后来知道他就是尚云海,宋缺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任文萱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愉快。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宋郎会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完全不带任何杂质的轻松笑容,少了些以前的如弱水一般危险的妖媚,让她变得更加吸引这世间执迷的男男女女。   “阿萱这一路上一直不曾说为何要寻那尚云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去办!”宋缺不紧不慢地说道。   任文萱笑道:“原本是想杀了他以绝后患,现在……没想到他长得这般俊秀,倒是舍不得下手哩!”   宋缺嘴角微微抽搐,做得那么夸张,他能看不出她又在故意撩拨自己。   心里头不爽,不过这会儿,他越搭理她的兴致会越高,干脆撇过头不再去看。   这时候,不是大多数情人都会顺着任文萱的第一句话表示,愿意替爱人以绝后患,再不济,也改厌恶尚云海,然后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宋缺这样子,让任文萱有些失望,看来刚才她做得太假了。   这时候,宋缺怀里的阿姮打了个哈欠,已经昏昏欲睡了。   宋缺将她的小披风拢了拢,先天真气围绕在她身上小心的护着,可以让她感觉更加平稳。   任文萱见状,说道:“宋郎,先和你说一声,晚上我去寻他去。”   宋缺连忙移过头去看她。   “你要做什么?”   他知道任文萱不会真像调笑时说的那样,对尚云海下杀手。   “去试试他的人品。”   宋缺皱眉:“这和你相关?”   任文萱说道:“和美仙相关,我若不是祝玉婵,会将美仙当做女儿一样看着长大,后来她遇见了尚云海,如你所想,美仙和他在一块了。”   宋缺眉头松开,对于祝美仙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没见过,更没接触过。   “师姐为石之轩所骗,气死师尊又毁了进军天魔十八层的希望,她的性子就不会允许美仙与男人发生感情。”   宋缺听到这里冷哼一声,显然表示不喜祝玉妍。   再次庆幸阿萱非为祝玉妍所控。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祝美仙和尚云海有好结局,阿萱也不会顺势来这里看看人。   “师姐对尚云海动了手,然后将美仙带回了阴癸派,想着趁美仙还未到尚云海非他不可时,让她和边不负成了事……”   “美仙因为此事便逃出了阴癸派,等到师姐找到后,她将一身的天魔真气给废了……而且嫁给了快死的尚云海。”   宋缺说道:“你那师侄也是性情中人了。”   任文萱平静地说道:“美仙和师姐完全决裂,在尚云海死后,改姓了单,取自形影单只的意思,她得尚云海的请求,生下了边不负的孽种。”   和氏璧预言也就让她知道这些,不过作为任文萱,她知道得更多些。   “美仙的女儿叫单琬晶,自小就和尚云海的族侄尚明定了亲,这还是尚云海临死前安排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美仙在他死后能够在东溟派活得好好的,后来……美仙到底是阴癸派长大的,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东溟派的主人,在隋末天下大乱取得一席之地。”   任文萱说完,看着沉思的宋缺,笑道:“尚云海死的早,到是个痴情种,可是人心多变,倘若他活着,世间种种诱惑,也不知道会不会还能这般痴爱美仙,甚至一辈子?”   宋缺闻言,自知她说的是尚云海,其实也未尝没有在问他的意思。   世间果然种种诱惑。   对于他而言,武道和宋阀,就不曾比阿萱的地位轻,如今还是两人情意正浓之时,过了很多年后,会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杀了尚云海就没了事,美仙会在阴癸派做她的圣女,甚至未来的宗主。”   “阿萱你不会去杀他。”宋缺看着她,说出了她的心思。   任文萱叹道:“是啊。”   随后,又用戏谑地语气说道:“没了尚云海,对于美仙那等性情中人,还会有宋云海……宋郎,你说是不是?”   宋缺成功黑了脸,言外之意他哪里会听不懂。就是在告诉他,他哪天真舍了感情,又其他‘宋缺’等着她挑。   “阿萱,我想应该和你好好谈一谈了。”语气格外的冷冽,给任文萱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我听着呢?”任文萱丝毫不怕,笑眯眯地说道,他还能打人不成……真要打,被打的还不定是谁。   宋缺见她笑容,感觉自己打在了软榻上,根本不受力。然后一肚子气只能憋着,无处可发。   而罪魁祸首像是什么没感觉似得,对他说道:“回到正事上来。”   “我不知道美仙非我养大会是什么性子,未来又会不会再和尚云海发生事情,但是为了万一,我还是想知道尚云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届时再发生,希望美仙有个好结局。”   宋缺听懂了,就是如果尚云海信得过,她会给祝美仙支持。   “阿萱有没有想过,如今你师姐只有祝美仙一个修炼天魔秘的传人,你不若让祝美仙走了,你师姐岂是好相与的?”宋缺直击要害。   任文萱笑言:“宋郎难道忘了,人家一个大宗师摆在这里呢?你觉得人家将天魔秘的秘密说出去,师姐还会阻拦不成?”   不过她随后皱起眉头,道:“我倒是担忧美仙并非真的喜欢尚云海,而是对阴癸派起了逆反心思,后来,因为遭受侮辱,逆反心思更重也说不准的。”   如果是这样,美仙不可能突破天魔十八层,情关这事,但是若非自己最真切的感情,自我悟出这一关的秘密,就是提前知道也是无用,反而会更添杂质,更加难突破。   任文萱只会将这秘密告诉不可能突破的祝玉妍,但是却不可能去告诉日后的天魔传人,非自己悟出,知道这个秘密反而是累赘。   祝玉妍知晓后,自然会放任美仙入情,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去引导她。   只是美仙的感情……任文萱怀疑也是有理由的,和氏璧预言中,美仙就一直不喜欢阴癸派,每每从阴癸派宗门回到山谷,她说起宗门的人和事,都是及其厌恶的,有很多次,她都抱着祝玉婵,说如果她不是天魔秘的传人多好,她好想安安静静、不用杀人不用算计,更不用争权夺利,就和娘、师叔无忧无虑地在山谷过日子。   后来,美仙被祝玉妍抓回来后,有的只是害怕,在祝玉婵面前根本都没提过尚云海,从小,美仙有什么心事都会和祝玉婵说,这她那态度看来,她不见得有多爱尚云海。   而且如果,她真爱尚云海,祝玉妍可不会将美仙送去给了边不负。   这样反而更危险,还不如算计美仙杀了尚云海。   这只能说明,美仙是喜欢尚云海,但是没有到能构成她的心障情关的本事。   祝玉妍无法做此事,所以才想美仙和边不负速战速决,彻底了断美仙对感情的期待。   后来,美仙郁郁寡欢,祝玉婵提尚云海,她也是淡淡的,后来她和祝玉婵逃出去,更像是不再想见祝玉妍一样,至于去找尚云海,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添伤口的人。   可是没想到,尚云海竟然被祝玉妍打成了重伤,并且活不了几日,这短短几日,尚云海又全心全意护着她,为她安排后路……任文萱想,也是在这时候美仙真的爱上尚云海的。   从未在阴癸派长大的自己,都很难将自己的心交出去,而在阴癸派长大,看到世间最黑暗的挣扎的阴癸妖女,更难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第108章   宋缺见她眉目微锁,说道:“这又有何难,端看祝美仙自己的决定而已,总不你看到的结局差。更何况,就是祝美仙选择了尚云海,就尚云海的身份武功,他承担不起得罪祝美仙的后果。”   是啊,就是尚云海日后变心,也不敢出轨半步,美仙的身后是她和阴癸派,而且美仙作为阴癸派传人,手段又怎会让区区一个尚云海逃脱手掌心……真是冷血又犀利的事实。   任文萱笑了起来。   果然站在局外,用利益的眼光看问题,任文萱连需考察尚云海都不必了。   “宋郎为我解决了心中的忧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她幽幽地看他一眼,了解任文萱的宋缺不禁深思,他刚才的话并没有惹恼阿萱的地方啊!   可阿萱这语气和模样,分明是他有地方触及到她不快的地方了。   宋缺不由地头疼起来。   他伸手将阿萱拉住,阿萱任由他拉着,不过危险的感觉还是环绕在他周围不曾散去。   他用力一些,将阿萱拉倒身边坐下才作罢。   “阿姮睡着了,我们回去。”   任文萱轻哼一声,还是将她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宋郎一向从利益上去思忖人的感情吗?”   宋缺顿时愕然。   他想了想说道:“阿萱,你要明白,尚云海如何,祝美仙又如何,于我也不过是个外人,更何况,我是男子,偏爱从大局出发。”   任文萱轻轻的一叹,她知道这个理,不过到底心有不甘在闹脾气而已。   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这样的通病。   丈夫从感情出发了,觉得他没出息,但是丈夫从利益出发,又觉得薄情,真是一件极其矛盾的事。   “好了,不说尚云海了。”任文萱转开话题。   宋缺将人搂在怀里,难得说了句情话:“阿萱此生放心。”   任文萱靠在他怀里,脸上泛出清风徐来般的浅淡笑意。   小船的速度放缓下来,任文萱和阿姮一样都在宋缺怀里闭上眼睛,不过阿姮是真的睡着了,而任文萱却很清醒,她闭着眼睛,是在享受这湖风和清水的气息。   “宋郎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宋缺“嗯?”了一句上扬,算询问。   任文萱轻轻地道:“比如人家说过美仙在隋末天下大乱取得一席之地的事情!”   宋缺目光深沉下来,这句话,他作为宋家军阀的主人岂会不注意到?   “不多问问吗?提前做好准备,可能占据先机呢?”   “阿萱你只说单琬晶和尚明定亲,却不说成亲,那定是单琬晶二十岁前的事。如今祝美仙不过十一二岁,她的资质不如你和祝玉妍,你又说她武艺未成就下山,可能入了先天境界,但是却不曾达到巅峰,这般算来,不足三十年就是大隋大乱之时,一朝崩乱,定会有诸多痕迹,或许二十年后就开始有动乱了。”   任文萱睁开眼睛,她算了算,确实二十年后知世朗王薄起义开始动乱,直到贞观二年才实现大一统,中间打了十七年。当然真正算来,大唐建国五年,也就是刘黑闼兵败在李建成手下后,确立了大唐即将大一统的局面。   而天下最乱的岁月是在杨广死后一两年,的确不曾超过三十年。   在军事这一方面,任文萱的确心服宋缺之极,当年,在大隋几十万围着岭南,他还能着手解决宋阀百年来都难啃下的三蛮,他若是真有野心,还顾忌着中原变乱引得突厥入关,只怕大隋乱世会更快到来。   他绝对有这个本事,在杨坚当政之时就能乱了天下。   “突厥呢?”宋缺最想还是想问这个问题。   任文萱不想说,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场事上,是石之轩的功劳。   没有他的西域经略,谋算突厥分裂和草原部落自相残杀,让他们在中原大乱也无暇顾及,大唐是否能统一还是未知之数。   任文萱突然迟疑了……   宋缺看向她,任文萱垂下眼。   “你说,突厥和石之轩谁更可怕?”   宋缺闻言,往日很少波动的冰眸流露出柔情的情绪来。   在阿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缺就得到了答案,中原大乱,但是突厥没有入关,再听她提起石之轩,他已然能猜到突厥未曾入侵中原,是和石之轩大有关系。   阿萱恨石之轩入骨,对其自然是杀之欲快,但是现在为了他迟疑了……   阿萱知晓他坚持纯汉的理念,更清楚他因为对突厥的忌惮,所以不得不和大隋定了合约,承认大隋的统一。   她为了他,已经在迟疑是否杀石之轩这件事情上,这个事实让他得知,他怎么会不感怀?   任文萱感知到他的情绪,她轻轻的一叹:“都不可怕,不过宋郎你的心里,宁愿在中原和石之轩斗,也不想突厥踏入中原半步,是与不是?”   宋缺点头。   任文萱说道:“此事再说吧,现在也找不到他。”如果真的能在石之轩西域经略未完成前将其杀了,她只能和阴癸派合作,无论什么法子,也定要乱了突厥。   她和阴癸派的确没有出自纵横之道的花间派石之轩厉害,但是她们也有她们的诡计,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能达到那个目的,但是会尽全力阻止的。   宋缺轻声说道:“莫放在心上,没了石之轩,也会其他人,就是没有其他人,也不过是率军北上而已,中原大乱,宋阀不参与其中便是。”   阿萱为他而迟疑,宋缺不会改变对突厥的理念,但是也不妨碍需要为家里考虑。   石之轩是阿萱的死敌,只怕也将阿姮和阿萱所在乎的人列入了名单之中。   于宋缺而言,一切随缘,阿萱若去杀石之轩,他定不阻拦。   这个话题很沉重,牵扯到国家和民族,牵扯到他们的世界观上,私心就会变得及其薄弱。   “石之轩曾在小时候拿到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并州狼骑之法,还有先祖留下的巨富,也不知他是不是开始养起了军队?”   说到这里,任文萱非常得慎重。   石之轩一直有野心,任文萱心知肚明,但是她也不确定石之轩拿到了狼骑法会不会养军队。   有足够的财物,有法子,而且那时候天下还未统一,寻兵源也不困难。   ☆、第109章   汉末之时,并州狼骑、白马义从和虎豹骑是当时天下最精锐的骑兵,而其中又以并州狼骑的人数最多。   骑兵众所周知都非常难养,不仅仅的马的问题,还有人,不是能够在会骑马杀敌就能称呼为骑兵了。   通常要养出一万普通骑兵,所需要的花费是步兵的几十倍,更别说精锐了。   白马义从是出了名的少,虎豹骑虽然多一些,但是也是因为虎豹骑中并不止马,还有虎豹。   人数上站优势,又战力极强的,当然是并州狼骑。   并州狼骑是唯一一个可以和草原民族上的骑兵相互搏杀的兵种。   只此一军,在无智计的情况下,若无力压其数十倍的兵力,是绝对不敢碰撞的。   吕布当年修炼战神图录,并非自战神殿得到,而是幼年活得机缘,得到一部分语录,他逆天的资质竟然修炼成功,只不过到底只是一些语录,并非真正的功法,可饶是如此,吕布成就了天下第一。   四大奇书中,《战神图录》最为悠远,也是唯一一个不知作出此等惊世之作的高人名字。   《战神图录》出现在世间,是远古时代之时,广成子得到机缘进入战神殿之中,因为自身修为本高深,于是很快就悟通了天地宇宙的奥秘,成就金仙,后竟然能够破碎虚空而回来,将他得到的一小部分战神图录传给了黄帝,后来又心有所感,借本身悟道和《战神图录》创造出一门新的功法,后以甲骨文著写出了《长生诀》。   《长生决》一出后,广成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想也想到,定然再次破碎虚空而去了。   而天魔策中破碎虚空卷也有着《战神图录》的记载,据说是天魔策那位圣君也曾有机缘误入一处圣地,看到《战神图录》最后一招破碎虚空,心有所悟,随着因为汉武独尊儒术,圣门成为汉武直接目标,顿时因为朝廷打击而到处逃窜,圣门开始四分五裂。   圣君只得开始收集圣门各派系的典籍,多年后,这位圣君终于创造出了《天魔策》,并传给了其中一支。其中破碎虚空卷就是他看《战神图录》所得到的感悟。   而后其传人阴丽华因刘秀停妻再娶郭圣通,年轻的阴丽华欲毁刘秀而心念的《天魔策》,圣门其他支派得到消息纷纷争抢,可也被毁了四卷,至于剩下的八卷,阴丽华在众多争抢下还是抢回了六卷,但是另外两卷,其中一卷是破碎虚空卷就此遗失了出去。   阴丽华手握剩下六卷天魔策终于醒悟过来,知晓不全已经成定局,她沉下心来结合这六卷天魔策创出了天魔秘。   刘秀死之日,阴丽华完善了通往大宗师的天魔十八层,但是因为遗失了天魔策中最重要的破碎虚空卷,阴丽华临死前传下天魔策于自己的侄女阴燕丘,嘱咐世代天魔秘传人便以统一圣门,复全天魔策为己任。   后阴燕丘建立阴癸派,尊阴丽华为第一代阴后。   圣门经过几百年的打压,人性早就不复先贤,阴丽华之子,即汉明帝深恨这些圣门中人因为阴家而乱超纲,他引来了东来的佛门,此外郭圣通有一小女儿刘裳,武道资质高绝,被当年儒道大宗师赞她儒道修为过几十年是他之第二。   刘裳立刻被刘秀许给了阴家,希望因此修复郭阴两家关系,让废后和其子女能有好结果。   可惜郭后和废太子还是死在阴家手中。   刘裳在汉明帝的帮助下脱离阴家,刘裳自此沉浸在武道之中。后入室历练,遇上了第一代邪帝谢泊,两人相恋。   谢泊从古墓得到有关《战神图录》的一丝语录,再结合师尊抢回来的《天魔策》中破碎虚空卷,他著书《魔道随想录》后,后又从中创出《道心种魔大法》。   刘裳亦曾和他一块研究破碎虚空,《道心种魔大法》成就之日,刘裳亦也看过。   本是一对追求破碎虚空的神仙眷侣,却因为汉明帝对阴家和其余圣门弟子下手,而且合作的对象是佛门。   刘裳和谢泊因对佛教的分歧而分手。   而后刘裳帮助汉明帝弹压圣门,后又遭佛门功法熏陶,拜师   东渡而来的大宗师为师。   刘裳到了中年的时候,圣门被完全驱逐出朝廷,而谢泊坐化,创出了邪极道,刘裳其后就遁入了空门,世称地尼。   后来地尼坐枯禅时顿悟,她离开佛门,融会佛道两家功法,创出「彼岸剑诀」,就是《慈航剑典》的前身。   《慈航剑典》的破碎虚空之悟,源于《战神图录》一丝语录和《道心种魔大法》,不过各走极端,其实同出本源。   不过天魔策和慈航剑典因为创造者的经历,弄出了情关这事。   其实更早的《长生诀》和《战神图录》就不会拥有这限制。   “阿萱不必多想,时隔数百年,并州狼骑也未必还会成为天下之最!”宋缺眼眸清亮,透露出自信的神采,让他增添了说不出的男人魅力。   任文萱很快就不想了,看着宋缺目光柔切异常。   扰得宋缺的心又漏跳数拍,微微撇头,显然是被任文萱这么注视有些面热。   “阿萱,这次回岭南,我们去你任家老家看看,我也该向他们祭拜一番。”   任文萱微微一笑,轻柔地喊道:“好。”   若非在意她,岂会想到这一点。   自从梅艳思一死,那个地方就不再对她产生阴霾。   “还有尚云海之事,既然阿萱多有在意,不妨再次耽搁一些时间,不过阿萱就不必亲自出手了。”宋缺轻轻地说道。   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了。   任文萱笑道:“宋郎已有主意了?”   宋缺说道:“我看人还是极准,尚云海当是一稳当的人,不过为了让阿萱你放心,再试试也无妨。”   任文萱轻哼:“稳当又有何用?与我和美仙而言,一心一意才是最正经的。”   她们的本性就不在乎世俗看法,管他是什么身份,做事是否稳当?只要她们爱上了,还想和他过一辈子,就不在意这些,她们在意的是他是否一心一意,并且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深爱。   宋缺之前让任文萱多般磋磨,还不就是他想弃她负情。   宋缺顿时哑然,一心一意,这尚云海还没心上人,如何能试出来!   如果真试出来,尚云海目前对一个姑娘一心一意,只怕阿萱会对尚云海动手吧。   毕竟……祝美仙还没出现……   感觉到阿萱看自己的目光,宋缺知晓自个如果马上对她承诺,她定然会高兴,不过,为何让阿萱这么在意着,他心里头更高兴呢?     虽说任文萱不需试尚云海是否稳当,可是到底宋缺还是做了。   他的方法可不仅仅试探他是否稳当,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而且也及其粗暴简单的。   也不知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寻来了一位绝色美人,然后指使手下,让他为尚云海和这位美人主婚,若是尚云海不答应,就吓唬会杀了他。   按说这等事,根本不用多想,就会有无数人选择前面一种,如果是个丑女,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是可是个绝色美人,在性命威胁下,哪里还需要考虑。   可尚云海却没有答应,反而在冷静地试探宋缺手下人的用意,可以说就冲着这一点,尚云海以后也是江湖前列的俊彦之一。   宋缺的手下人可不是随便吓吓尚云海,而是真的将尚云海的打成了重伤。   任文萱看着倒地不起的尚云海,叹道:“他娶了,我为美仙失望他没骨气,他若不娶,我又会为美仙嫌弃他不知变通。宋郎你这法子,到真让人为难。”   宋缺说道:“世间上本就没有完美之人,阿萱看着办吧!”   任文萱听了,竟然为难她。   她转过头问他:“若是你是尚云海,你会怎么做?”   宋缺顿时后悔了,又是一个怎么回答都不会让阿萱满意的话题。   他说娶,自是没二话,就会面临阿萱的怒气。   若说不娶,会说他顽固不知变通,说不得还会怀疑他故意说好话。   “这世上,没有人能逼我娶亲。”他说得超常自信,让任文萱为他吸引,又甚是不满他这般偷换概念。   任文萱凉凉地说道:“可不是……当年那能丑晕人的南蛮丑女被你心甘情愿地求娶,看来是我几辈子积来的福气?”   宋缺很无奈,这是他和阿萱之间又一处隔阂……他还是识相闭嘴好了。   任文萱见他不答话,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尚云海应对。   尚云海还是挺有本事,消息竟然能让他传出屋子。   等到被劫回来,尚云海还是选择了同意。   到底是东溟派的少主,还是会衡量利益得失的。   这是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到底也曾反对过,而且对那位美人真没任何想法,由此看来,宋缺还是能给尚云海一个不错的评价。   任文萱不想再看了,说道:“走吧,放了他。”   随后坏了她一些好印象,但是她也得承认,这个答案是合适的。      此次琉球一行,对于外人来说,是宋缺扬名立万的事情,但是对于宋缺和任文萱当事人来说,却是让他们两个进一步得到磨合。   自从谈过石之轩和突厥问题,任文萱回到岭南后,一时半会也没准备离开了。   而等到她想走的时候,发现她有了不能走的理由。   ☆、第128章 番外   祝玉妍的母亲拓跋兰是大魏皇室后裔,格外的清秀美貌,这样的家世在乱世下,哪怕大魏到了末路,被权臣拥立出东西魏来,拓跋氏宗室女还是能保持一定的风光。   只可惜,说福气却也不够。   拓跋兰议嫁那年,宇文氏取代了大魏,她们这些大魏宗室女自然成了皇权交替的牺牲品。   拓跋兰幸运却也不幸运,在局势大变之时,拓跋兰的父亲庆侯带着一家子在这个时候逃出了京都,可是在这样到处效忠宇文氏的时候,拓跋氏就是一群靶子,久而久之地躲逃中自然分散开了。   拓跋兰幸运,是因为她一和家里分散,但是立刻却被人救下,而且那人也相当爱惜她,替她隐瞒身份,并娶她为妻。没有像她其他姐妹一样,要么惨死,要么成了乱世被送来送去的物品。   同样的,拓跋兰也不幸运。   她的丈夫是江湖中人,他爱惜拓跋兰,但终究时间久了,没有共同语言下,感情会越来越淡薄。   事实上,拓跋兰产下女儿,也就是祝玉妍的时候,她和丈夫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见面。   这本没什么,只是平静才四年,丈夫的仇家找上门来,丈夫出门未归,留下妇人弱女可想而知。   拓跋兰死了,但是女儿却活了下来,是拓跋兰将她藏了起来。   自此,一个四岁的孩子流落成乞儿。   直到五岁那年,她碰见了祝胭红。   她成了天魔秘的传人,也改了名字,自此以后她便是祝玉妍了。   在祝玉妍心里,祝胭红就像她印象中变得模糊的母亲一样,会耐心地教她认字,会喂她吃东西。   一天天长大,在祝胭红的教导下,她可以开始修炼天魔秘的时候就已经将祝胭红当做母亲一样。   本一直以为就这么在山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但是很快,祝胭红重伤而归,而且这时候慈航静斋收了一位婴儿做了弟子。   祝胭红对祝玉妍严厉起来,到达天魔八层的时候,她的手上开始见血,杀的是教授她各类技艺的老师。   以后的日子除了修炼天魔秘就是还要在师尊的眼皮子底下试着处理门派事物,一有不妥,便会遭到严厉的教育。   到了天魔十四层,也就是进入先天境界之时,师尊就安排她进入门派核心,与长老比斗,并且放任看着她在门派内收拢属于自己的势力。   她做得很出色,已然将姹女大法的传人丽华和繁炽甩在后头,阴癸派内外都已经心知肚明她是未来的宗主,她的名声也同时传入了整个圣门,大家都知道,她祝玉妍是天魔秘历代传人中最出色的。   不久,师叔梅艳思带回了两个孩子,祝玉妍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是随后感知天魔秘的吸引,她迎了过去。   梅艳思此人在师尊面前格外老实,其实就是硬骨头,心里头对她这个天魔秘传人是很忌惮的,因为没有她,她的大弟子丽华很可能就是下一任宗主。   将这样一个孩子带回来,祝玉妍不认为是给她们天魔秘一脉增加实力?试探了两句,虽然梅艳思圆的好,但是祝玉妍也看出来,梅艳思根本不知道她手中的孩子可以修炼天魔秘。   否则也不会对这个一岁多的孩子直接弄晕。   祝玉妍有一瞬间真的想不理会这个孩子,任由梅艳思施为,可是看这个孩子不断地向她怀中蹭,她还是将她抱进了师尊所在。   师尊说,她比自己的资质好,祝玉妍心里头不可能舒服,但是她还是有自信压得住这个小她十四岁的师妹。   到底,天魔秘一脉太过单薄了些。   只是可惜,这个师妹天生害怕她和师尊,在她们面前憋不出半句话,反而和云婆婆要好,偶尔看到她眼中的儒慕,却在她靠近时又缩了起来。   她给这个师妹起蒙,这个师妹还是憋不出几句话,她的事情很多,加上她的年纪还小,便暂时不去管她。   而师尊,从不插手师妹的事,显然是为了安她的心,将师妹交给她控制。   在她慢慢接手阴癸派,而天魔秘达到天魔十六层圆满,而且她还摸到天魔十七层的宗师境界的门槛,只需要静心闭些时日,她就可以成功成为宗师。   可是她还未闭关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做石之轩。   石之轩是花间弟子,十七岁的他是先天后期,离宗师境界还有一些距离。   不过据了解,他八岁才开始修炼,不过九年,修炼不如天魔秘多矣的花间心法就能达到这个水平,可见也是圣门中最优秀的人才了。   祝玉妍初次和他一战,她对这位师弟的武功和气质就产生好感,可也仅此于好感而已。见到一个可以和她一样优秀的人,而且他和自己没有冲突的时候,产生一些欣赏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祝玉妍不是妒贤之人,在这一方面,她心胸宽广得很。   石之轩的师尊穆云海曾和祝胭红有过一段交易,如今穆云海死了,祝胭红只得重新谋划。   而这段交易是针对净念禅院的圣舍利,邪帝舍利是圣舍利转换而来,祝胭红从向雨田处得到吸收和输入真气入圣舍利的法子,就有心再造出一颗天魔舍利来。   计划铺陈了多年,哪怕穆云海死了,祝胭红也不想放弃,所以她派祝玉妍继续下去和穆云海的传人石之轩继续合作。   至于祝玉妍会不会和石之轩产生私情,祝胭红看着得到一些穆云海神韵的石之轩,她不觉得他能吸引到祝玉妍。   祝胭红的想法是对的,如果,石之轩一直是那个叫着祝玉妍祝师姐的花间少年,祝玉妍或许会有些好感,但是想要让她爱上他,那是不可能的。   年轻的石之轩就能骗过江湖老人的祝胭红,实在是个厉害人。   一路出行,祝玉妍很快发现,石之轩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是个格外聪明的人,她欣赏的同时,心里头已经筑造起心防。   石之轩发现后也并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   他欣赏祝玉妍的魅力,也常常沉醉其中,但是却是很清明的沉醉,显得格外纯净。让祝玉妍见多了很多人对她的迷恋和无穷丑陋的色欲,再见到这样的目光,感觉格外警惕却又新奇。   石之轩能言会道,不会让女孩子半点不开心,处处保护,处处妥帖,祝玉妍能看到他眼中恋慕的目光,祝玉妍戏谑地靠近,可这风流花间传人偏偏和她保持着距离。   祝玉妍兴致上来问他,石之轩笑道:“师姐太过吸引人,我怕陷入了进去,然后出不来,这和我的心法有着冲突。我们花间派的传人,遇见能让自己的心跳的女人,觉得能够脱离她的感情束缚才会靠近,而觉得不能,就不会放任下去。”   言外之意,就是祝玉妍已经让他的心颤抖,他觉得自己没有把握脱离,所以会离得远些不再放任。   还没开始谈感情,就想脱离了,别的女人都会生气,可是祝玉妍反而因为他这句话,反而放下了一些对他的心防。   两个人继续合作,计划越来越顺利。   祝玉妍对石之轩的好感加深,祝玉妍知晓之后,竟然还放任了去。   因为她觉得找这样一位对她避之不及的男人度过情关,应该会很容易。   能够看破更好,不能看破……这个石之轩也是圣门难得的对手,现在还好,难保他日后长成不会产生野心……那么她杀了他绝情,既能解决自己的情关,还能除掉未来一个难缠的对手。   石之轩大概猜到一些,越发的离祝玉妍远了……可是祝玉妍又怎么会放过他,或许可以说,石之轩越逃,她会越兴奋。   等到利用碧家老妇向净念禅院要求拿圣舍利救其孙子的时候,计划已经到了尾声。   圣舍利是一位百年前大宗师僧人所坐化,坐化的是碧家先祖,也就是碧家老夫人的公公碧呈瑜,碧呈瑜在妻子逝去后就出了家,现在碧呈瑜的孙媳要求拿回这颗圣舍利,净念禅院终究还是答应了。   圣舍利从净念禅院出来,事情就变得简单。   只是可惜到了最后关头,净念禅院的和尚追上来,祝玉妍不得不放弃。   圣门中人自私自利,在强敌赶到的时候,两人什么也没说就分散着逃走了。   后面的人紧追不放,而且还是从来不出禅院的了空。   了空是宗师高手,祝玉妍逃得有些困难,经过三天后,她竟然看见拜托了追杀的石之轩赶过来了。   祝玉妍很震惊,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对于他们而言,摆脱了空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后面的事让祝玉妍有些措手不及。   在逃跑途中突破到天魔十七层的祝玉妍有了底气正面迎敌。   只是这时候净念禅院的长老也到了,一场乱战,双拳难敌四手,她准备再次逃离。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背后响起了巨响。   石之轩替她挡下了一位圣僧一杖,却也挡住了别的圣僧的攻击角度,祝玉妍本能地用天魔带拖着石之轩离开。   在奔逃的途中,祝玉妍的心一直是乱的。   若非她已经是宗师修为,这般紊乱的心,早就被了空等人再次追上。   ☆、第129章 番外   外边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祝玉妍坐在床边,手上的天魔刃被她拿在手上,并且反射出烛光,让天魔刃显得格外危险。   而此时的祝玉妍,脸色变换多端着。   祝玉妍的理智告诉自己,她现在就应该杀了他。   因为以前还只是喜欢,借他破情她觉得自己能够收得回来。   但是今天他已经动摇了她的心境,她竟然害怕石之轩真的死了,这对她而言是件很重大的事。   如今,若不想日后更加下不得手,现在立刻杀了他以绝后患才是最正确的。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祝玉妍幽幽地一叹。   天魔刃被她收了起来,她的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烧好的热水,她弄湿了帕子,轻柔地去擦拭他的脏污。   开始了她第一次照顾人的生涯。   祝玉妍从小到大,就未曾伺候过人,哪怕是师尊和母亲,她也未曾伺候过,一个是她当初年纪太小,另外一个是师尊不需要她服侍。   石之轩伤得很重,若非他年纪轻轻,筋脉丹田比大多数武者都要来的坚固,以及他的根基打得及其牢固,受了这么一杖定然会当初死去。   意识到他严重的伤,无可避免的,祝玉妍的心又进一步变得柔软。   她一旦放弃杀他,那么就已经决定将他救活。   三天,祝玉妍不眠不休地为他疗伤,他也终于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时很疲惫的样子,可看到床边坐着人到像是不可置信。   祝玉妍笑道:“怎么了?”   石之轩脸色苍白,苦笑说道:“我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   “你救了我,我当然会救你,怎么就必死无疑了?”祝玉妍别有深意地问道。   石之轩定定的顶着她看,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强撑着起来,不过到底重伤,刚一动就抽痛之极。   祝玉妍连忙扶住他。   “想死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怎么也得让我先将你救活,不欠你任何东西才好。”   明明是不想让他动,要他好好养伤,但是到了她嘴中却是很冷漠的话语。   石之轩的目光放到了扶住他的玉手上,祝玉妍感觉到后松开了手,石之轩忍着伤痛终于爬了起来。   “谢祝师姐救命之恩,我这就离开。”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祝玉妍皱眉:“我又不杀你,更不图你好处,你走什么?”   已经走到门边的石之轩脚步一停,他沉默一会儿,然后打开了门,却也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轻轻的说道:“怕再多呆一刻,你再温柔一分,我便是知道前面是死路也不想走不掉了……”   这语气端得柔情四溢,后面带着深深得惊惧。   这矛盾的情绪,在他人看来实在是真得不能再真。   祝玉妍的身子一颤,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踉跄着离开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在顷刻间就生出想和他一生一世的想法。   不行,师尊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师尊若知道她因为一个男人而毁了突破十八层的希望,定会杀了他。     午后,祝玉妍出了房间,这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吐出一口气,闹了这么一出,圣舍利定然是回到净念禅院手中了。   可她却没想放弃,隐藏了身份,她重新走向去了洛阳的路。中途,她给师门传来信,届时会有人前来帮助她。   而她自己,在小施几计,就有自诩人甘愿为自己驱使。   他们不是最讲究慈心为人、诛魔求道吗?看着三山四寇的人扫荡村县,他们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终于支开了人,只剩下了空携带着圣舍利。   看着晁公错一如自己计划一般和了空打了一架,消耗了了空巨大真气。   祝玉妍正准备下手的时候,一个乞丐撞进了她的视线。   然后他制止住了她继续动手的动作。   他没说话,但是嘴型告诉她,圣舍利不在了空手里,现在是在调虎离山。   祝玉妍看到他一身狼狈,竟然信了他的话。   偷偷地离开此地,狼狈的石之轩显然再也撑不住半跪倒在地上。   祝玉妍去摸他的脉。   “怎么回事?”竟然加重了。   现在是生命垂危。   石之轩轻描淡写地说道:“路上遇见了几个秃驴,小打了一场。”   随后道:“碧家被马贼洗劫了,我看到慈航静斋的人出没碧家,这些秃驴们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定然有炸。”   只是小打?祝玉妍不信,不过她马上被石之轩后面一句话吸引了。   “梵清惠?”祝玉妍问道。   梵清惠是她的对手……不过她一直未下帝踏峰,她并不知晓她如今的实力如何。   “不是……是邱斋主。”石之轩慎重的道。   如果是梵清惠,石之轩也不会肯定圣舍利被她带走,但是若是慈航静斋的斋主,修为已经是宗师顶峰的绝顶高手,地位和武功,让她带走是很让人放心的一件事。   “如果是她,这次真的无功而返了……我派人去查……你……”   祝玉妍见他如此模样,还冒着险来和她说,理性被感情突破,她道:“我们走!”   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然后托起了她迅速离开。   石之轩此时根本无力反抗……   不过他还是喊了句:“玉妍。”不再是疏离客气的祝师姐。   他幽幽地一叹,带着复杂之极的感情说道:“这次你若救我,会后悔的。”   祝玉妍触及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复杂,但是却看到一抹坚定。   是不会再放弃她了吗?   祝玉妍心中顿生挣扎,可是在最后,她微微眯了眯眼。   “我做事向来不会后悔。”   石之轩露出笑容。   后来的事便水到渠成了,祝玉妍控制不住自己已经跳出来的心,石之轩也不再躲避了,两人很快就变得如胶似漆。   情人间的轻吻和亲热地举动,魔门中人向来出格,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几乎都做全。   直到祝胭红召回祝玉妍的信到来。   祝玉妍自是舍不得爱人,而且她也怕师尊反对她们两个,甚至师尊会亲自或者逼着她杀了他。   她一天比一天更不安,却没发现石之轩的目光越来越冷。   祝玉妍准备不告而辞的那天,两人似乎抵死缠绵一般抱着对方不放,情欲中的双方忘记了一切,终于成就了好事。   事后,两人都未曾说话。   “天魔策是圣君所书写,圣君一生绝情,便要后人也绝情吗?”祝玉妍闭着眼睛,很不甘心的说道。   圣君是天魔策的创造者,圣门中人尊称其为圣君,而后千年来,圣门出现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但是谁也不敢自称圣君,就是江湖有外号取此名的,也会立刻为圣门解决。   圣门中人对圣君推崇备至。   “我们修炼脱胎天魔策的心法,也未改圣君天魔策绝情的本质,想要突破,只有如此。”石之轩说道。   随后叹道:“武道本就虚无缥缈,无情道终究是大道所趋。”   “之轩你这是后悔了?”祝玉妍紧盯着他。   他们两个已经‘陷入感情’之中,只要还在感情中一天,便无法突破到大宗师。   “没有,只是叹息世间没有人走出一条有情路,也好给后人树立信心。”   祝玉妍放松下来,她低声说道:“若非修炼天魔秘多年,基础已经打下,你我天资悟性卓绝,愿意一试。”   石之轩一听,眼睛一亮,说道:“就是修炼脱胎于天魔策的功法又如何,正如玉妍你所说,你我年轻,天资悟性卓绝,与其继续修炼,等待着再无可进,不如现在就此推翻,看是否能创出适合我们的功法。”   祝玉妍感觉到抱着她的人的热切,心中也是一动。   “既然之轩愿意一试,不管过程有多困难,玉妍也愿陪你走下去。”   石之轩点点头。   “既要推翻,为了避免我们的根基受损,还是须得悟透我们此时修炼的心法,然后从中找出破绽,进而推翻。”   祝玉妍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石之轩先拿出了花间派的心法,两人共同参悟,而且两人不愧是天之骄子,很快就有了莫大心得。   祝玉妍也拿出了天魔秘,当然只是天魔十七层以前的心法。   这时候,她将祝胭红的召回令放到了耳后,其实说放到耳后也是不对的,她想证明给祝胭红看,她和石之轩在一起,做未来的邪王阴后,真的有希望统一圣门,并且突破她们的武道。   可是现实是不会允许的,祝胭红找到了地方。   石之轩败走,祝玉妍拦住了祝胭红,祝胭红见已经追不上,只得带着祝玉妍回了阴癸派。   祝玉妍清白之身已破,而且还将天魔秘前十六层心法说了出去,并且现在对石之轩一丝怀疑都不曾,祝胭红气得吐出心血,将祝玉妍关了起来。   无论关了多久,祝玉妍还是不为所动。   直到祝胭红再次出谷去杀石之轩,却遭到石之轩的埋伏,重伤而归,祝玉妍心里害怕起来。   因为她和之轩在一起的日子,她曾经问过他,如果她师尊要杀他怎么办?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他会拼命逃,后面还和她说笑,说自己逃命的功夫谁都比不上。   祝玉妍当初当然不会信,但是也顶多认为他会见招拆招而已,而不是如今,早早设下埋伏,请她师尊入瓮。   若非派内长老拼死相救,师尊回不来了。   祝玉妍和石之轩说过多次,她和师尊的感情如同母女。   石之轩也答应过她,不会对师尊无礼……可如今……   祝玉妍很害怕事情的真相真如师尊所说,石之轩是骗她的,目的就是毁掉她这个对手,还有拿到天魔秘。   得到消息的几个时辰,祝玉妍如同被煎熬了几十年。   这时候,师妹玉婵奉师尊之命,将石门钥匙放在了食盒中,她出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寻石之轩问清楚真相。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当她在两人故地还能见到石之轩的时候,祝玉妍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   看到他担忧而复杂的目光,祝玉妍心情突然一松,师尊快死在之轩手上的真相定然不是她所想一样。   听到石之轩说,他在这里只想等着她回来,至于为何会有机关和埋伏,是他害怕的缘故,因为他猜到祝胭红会来。   这些机关和埋伏根本杀不了祝胭红,之所以被传闻他差点杀了祝胭红,其实是祝胭红早年旧伤发作,他一时失手而已。   事情还是祝胭红差点死在石之轩手上,但是祝玉妍知道中间的内情,她就像为自己找到安慰一般,信了大半。   后来,石之轩自缚了真气,愿意随她去阴癸派给祝胭红请罪。   祝玉妍带他到了山谷,发现他的真气的确动不了丝毫,她完全相信了。   趁着师尊还在闭关,她就想解开石之轩的束缚,准备和他一起逃走,等日后有成,再回来请罪。   “山谷还有师妹,师妹的资质远甚于我,阴癸派少了我……也无妨。”   可石之轩却不同意,说这是为难她,今日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会不开心,进而产生隔阂,这便不是他想要的。   两人争执的时候,祝胭红出来了。   听到祝玉妍跪下请求师尊成全,并紧紧护着石之轩,祝胭红试探出石之轩真的被封了真气,当即也没立即处理,让他们休息一日。   原本想黑夜动手,然而祝玉妍和石之轩住在一间屋子,显然是祝玉妍在防着祝胭红对不能动用真气的石之轩下杀手。   第二日,祝胭红无论耍什么手段,都不能叫祝玉妍离开石之轩半步。   最终,祝胭红妥协了,说石之轩不过一无名小卒配不上阴癸派的圣女,他若有一天突破到宗师顶峰,再来说话。   祝玉妍当然同意,对于她而言,师尊同意,而且确定石之轩的资质悟性突破宗师巅峰的希望是非常大,她不用背叛师门,不过多等些时日而已。   祝玉妍对其他人,包括石之轩都带着疑心,却是从来不会怀疑祝胭红的话。   可是石之轩作为局外人,却看得分明。   祝胭红果然像师尊所说的那样,顽固得不通半点人情。   她的同意,不过是分开他和祝玉妍,好对自己下手而已,既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他何必再强求下去,反正,祝玉妍对于他而言,不成气候了。   他将祝胭红的用意捅出来,他激祝玉妍给他解开束缚的时候,果不其然,祝胭红立刻就动了手。   那杀意真是浓厚。   他如愿被推到一边,看着这对师徒过招。   今日,祝胭红必死,他以后的日子的才好过啊!   经过一晚上,他引来的人已经足够时间摸进来,趁着两人对峙的时候,然后直指祝胭红和他自己。   这些人是补天阁的人,应该说,有一半是补天阁不服他这个阁主,被他吸引着过来的。   这一半自然是来杀他,另外一半是他的人,自然去杀那祝胭红。   石之轩答应过前阁主,以他复国基业起事,不得对补天阁任何一个弟子动手,那么这些碍手碍脚的,现在死在阴癸派手上也不错。   祝胭红和祝玉妍见敌人来攻,自然不再对峙,祝胭红阻止来杀的黑衣人,祝玉妍见石之轩被一人余劲击晕,不得不去救石之轩。   争斗了小半个时辰,补天阁的人终究死在了祝胭红和祝玉妍手中。   两位又在争执,祝胭红对石之轩的杀心越来越浓。   直到,刚刚出关的祝玉婵,也就是任文萱看到这一幕,因为担忧祝胭红被祝玉妍气死,立刻指出石之轩假晕的事实。   石之轩当然不是假晕,而是他这所谓的自缚真气,只需受到真气袭击,再经过三十息左右就可解开束缚。   任文萱指出后,石之轩刚好恢复过来,面对祝胭红拼命一击,他不得不用出影子剑法,随后感受到祝胭红生机已绝,他恢复了他本来面目。   到了这地步,他就是什么也不说,也隐瞒不了祝玉妍,更何况,他们现在隔着即将死去的祝胭红,便再无和解的可能。   石之轩掳走了这个祝玉妍号称远甚自己的师妹祝玉婵,张扬的落下一句:“鬼婆未免知道得太晚了,石某很高兴和鬼婆死前一晤,告辞!”   这是再气祝胭红,务必让祝胭红死得更快而已。      祝玉妍抱紧了冰冷的祝胭红,透骨的寒意让她身体颤抖,可是偏偏她感觉不到寒冷,师尊和石之轩在脑海中一点点闪过,她才发现,师尊对她严厉却都是为了她能在弱肉强食的圣门中占据一席之地。   而石之轩,原来他和她的相处,有那么多的破绽。   就远的说,那日以身救她?是因为早就算计好了,凭借他摸索出来的借力打力,他有把握活下来了呢?   而近日,听到师尊闭关疗伤,有个远甚于她的师妹……他句句为了他们两个,其实就是想除掉师尊和师妹吧,至于她自己……原来在他的心里,已经够不成气候了。   石之轩与她,再也没有了爱,有的只有仇恨,她将尽自己全力杀掉他,待日后阴癸派有人继承,让她付出生命代价去换取石之轩死亡,她也会毫不犹豫!      元和三年,祝玉妍一周年祭日。   白衣赤足的精灵提着一个酒瓶走到祝玉妍衣冠冢前,她轻柔地道:“师尊,弟子秉承您的遗愿终于杀了他哩,娘曾说,石之轩死之日,要和您喝一杯,娘年初的时候和爹走到了武道极致,如今您和娘都不在,就由婠儿替你们二位敬酒吧。”   清冽的酒水一杯向天,一杯面衣冠冢,婠婠放下了酒瓶。   “明日婠儿便准备毁灭魔门了,师尊您放心,魔门再无一人是弟子的对手,我们圣门将会是大宋第一宗门。”   ☆、第130章 番外   仲春,娘亲说,她很快就会有弟弟了。   阿姮伸出白嫩的小手数了数,她还有“一、二、三……六个月”就三岁。   三岁的阿姮话已经开始说得利索,对于她而言,弟弟是什么,她完全没有概念,因为她已经有几个她需要喊弟弟的小人,那些弟弟们在婶子怀里,于是,阿姮对于所谓的弟弟,一直保持着就是吃了后睡、睡了吃,不会说话,不会陪她玩的印象。   等到弟弟出生,她迈着小短腿去看,果然和她想得一样。   不过为什么,她看过这个弟弟后,就更想天天见他了,而且,她格外想将他戳醒。   终于等到娘亲没注意,阿姮忙伸出小手指用力对着他的脸一戳,小孩子没准头,就戳了好几下脸。   醒了?   阿姮兴奋的看着他,然后期待着他像其他婶子家的弟弟们喊她姐姐。   可是,注定让阿姮失望了,才一个多月的宋瑜在被弄醒后本能的大哭。   阿姮顿时收回了手,这时候,娘亲看过来了,她连忙瘪了嘴,眼见着也要哭起来。   这时候就看谁更可怜了。   任文萱一把将阿姮抱起。   “你这小机灵的。”   阿姮忙主动去抱娘亲的脖子,小脑袋和娘亲紧紧挨着。   任文萱轻笑出声:“好了,不是你让他哭的,可不要再瘪嘴了。”   阿姮将脸埋在娘亲的脖子里,看来害羞起来。   任文萱闷声笑了笑,另外一边轻柔地拍拍醒来的小宋瑜,很快就将宋瑜再次哄睡。   阿姮听见弟弟哭声停了,小小地偷眼去瞧了一眼。   好像睡着了。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从娘亲的怀抱重新探出头去。   真的睡着了。   “现在呢,阿姮要记得不要在娘面前做坏事,当然,如果阿姮觉得可以瞒得住娘,阿姮才可以做,知道吗?”   任文萱话里的逻辑让刚走进屋里的宋缺的面上表情更加面瘫了。   宋姮前面一句话听懂了,后面就不明白了。   不过她是知道娘亲不会怪她,所以乐呵呵地朝着娘亲讨好的一笑。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宋姮见到人后,又灵活地从任文萱身上下来,然后欢快地跑过去。   果然到了近前,宋缺就弯腰将阿姮抱了过来。   “哪有做娘的教女儿去做坏事,并且还赞许她隐瞒你。”   任文萱笑道:“这有什么,阿姮哪一天能够骗得了你我,以后就只有她骗别人的份了,吃不了亏。”   宋缺顿时无语。   想着以后阿姮和阿萱一样……他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该头疼了。   这样就不担心有臭小子拐跑阿姮了,因为,再依靠阿姮的身份,也是将人拐回来!   男人果然是双标,宋缺对于任文萱的的骗子行为甚是恼火,但是对于自家女儿,却格外赞同。   “刚才怎么了?我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阿瑜的哭声?”   宋姮忙看向任文萱,然后在宋缺身上挣脱起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她现在所在地方不安全了。   宋姮很喜欢爹爹,但是这时候也有些怕。   这会儿……她自己心虚,然后就像娘亲求抱。   任文萱见状,装作不明白。   宋姮下了地,然后可怜巴巴地拉拉任文萱的佩玉。   “娘……”      宋姮出生在日中时分,大伙说这个时候出生,命数也会如烈日一般灿烂。   事实上,她从小到大的日子也的确如此。   从她记事起,她漂亮的爹爹和娘亲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尤其是娘亲,她想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一有不高兴,更会千方百计地折腾各种花样逗她开心。   爹爹之前还会冷着脸训斥她几次无理取闹,可是很快就被娘亲顶了回去,这还不够,娘亲还会带着她一起将爹爹气走。   久而久之,宋姮就知道爹爹就像娘亲所说,根本就是个纸老虎,一捅就破。   在小时候的宋姮眼里,她的事,爹爹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   不管她有没有错,只要娘亲同意了,就不用再怕什么了。   于是,在她能走能喊人的时候,她会本能的腻在娘亲身边,然后一口一口地叫着娘亲。   而后娘亲就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山城的兄弟姐妹们都喜欢和她一块玩。   有着百依百顺的父母,还出生在天下顶尖军阀之一的宋阀,在岭南她就是公主……或许说公主都比不上她,因为公主未必会有一个百依百顺的父母。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没有变得刁蛮任性,反而成长为外人都称赞的宋家贵女,宋姮有些汗颜。   作为端方淑德的贵女那是在她十二岁之后了,十二岁前的宋姮和端方淑德沾不上一点边。   十二岁前的她在山城中长大,爹爹娘亲都不许她和二弟、三弟下山城,而她和二弟三弟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宋家的族亲子弟,在那团体中混了十几年,如果说二弟是天生首领,温润谦和,很得人心的话。   那她就是笑容却比古之妲己还要邪恶的妖后。   宋阀的兄弟姐妹们怕她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父母,仅次于在宋阀积威厚重的冷脸爹爹和手段层出不穷的娘亲。   宋姮本身难缠,偏偏,阀主和主母最疼她,就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比不得她受宠。   宋阀和她一块长大的同辈都知道,得罪了宋瑜、宋道都好说话,但是得罪了宋姮,还是尽快乞求她原谅才是最好的法子。   当然,大家虽然对她又敬又怕,但是丝毫也不曾讨厌她,甚至还非常拥护。   除却她明艳动人的容貌在一堆的少男少女中格外有人气,更重要的,宋姮是个讲理并且公平的人。   作为宋阀弟子,只要认为自己是有理的一方,找宋姮准没错,她会帮他们得到一个公道。   久而久之,只要心思没鬼的人都会认同。   宋姮变得温雅起来是在十二岁那年,那年爹爹终于突破了大宗师,而且那年也是爹爹四十的大日子。   那一年,也是大隋杨广弑父杀兄登基成帝的一年。   宋姮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家里已经积蓄实力已久,而目标是整个天下。   爹爹四十大寿那日很热闹,天南地北的人都前来贺喜。   宋姮发现了家里这个目标,感受到自己和二弟、三弟受到很多人审视的目光,她作为长姐,是该成长起来了。   前面给爹娘行礼的李建成,只比她大一岁,却已经能主事李阀了。   ☆、第131章 番外   与家里齐名的其余三军阀,宇文阀和独孤阀是胡人,而李阀是胡汉混血,宇文阀和独孤阀不是阀主亲自到来,就是来的事阀内第一高手,只有李阀除了阀主到来,还带来了嫡长子。   宋阀的确不会接受非纯汉的主母,但是宋家女儿外嫁却没有这种规矩。   宋姮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对她和煦之极的李阀主心思。   爹娘曾经说过,杨广和李渊有私仇,因为李渊之前是站在太子杨勇一边的,三年前,太子杨勇被废,杨广被立为太子,李渊和其李阀完全沉寂下来,这无疑是在向杨广服软,不过似乎成效不大。   如今杨广登基,李渊和李阀更加如履薄冰,偏偏这时候传出“杨花落,李花开”的童谣来。   李渊更觉在朝堂寸步难行,现在更是担心,会不会有一天杨广就会对他和李阀下手!   他现在在谋划着回太原老家,但是世事多变,若是他自个遭了毒手,李阀的希望还是在建成身上。   但是纵观朝堂上下,如今又有哪家势力敢违杨广之意?   建成年轻,李阀这些年沉寂没有换来实力积累,反而被打压得快跌出四大军阀的排名中。   就算他死了,李渊也得为建成和李阀找条后路。   对于李渊来说,同为亲舅家的独孤阀,李渊借不到任何力气,毕竟,他和杨广都是独孤阀的表侄,但是杨广是帝王,独孤阀还亲近他才怪了。   李渊只能将目光放到在岭南宋阀上,嫡长子建成比宋阀嫡长女大上一岁半,二子世民同样也只比宋阀嫡幺女大近两岁,此外他唯一的嫡女秀宁年纪也配得上宋阀长子和次子,不过李渊心知因为宋家血统问题,秀宁嫁入宋阀的希望不大,这才想为儿求妇。   对于长子和二子谁联姻,李渊也有考量。   长子建成是他的继承人,更能让宋阀看到他的诚意,而是不是他自夸,纵观四阀中,他的长子才华武功都是最优秀的。   当然,李渊也不否认,若是二子联姻会等上不少年,宋阀未必会同意定亲,而宋阀嫡长女就不同了,她已经十二岁,在门阀中已经处于相看的年纪。还有就是,听闻宋阀幺女自小体弱,常年吃药,李渊也担心她夭折,到时候不仅达不到李阀和宋阀联姻的目的,而且还会连累到二子世民的名声。      此次大宴上,想配宋姮的,当然不止李建成一个,江湖世家,如独尊堡解晖也将唯一的独子解文龙带来了,也有仅次于四大门阀的五姓七望家族中的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也都带来了适合的人选,还有岭南本地的士族,人数更是多了。   宋阀在又有两大宗师坐镇下,宋阀至少还能维持百年四阀之主的地位。   相对于其他三阀,要遭受大隋的管制,宋阀更加自由。   其他三阀,若是大隋动荡,他们也会跟着动荡,而宋阀完全不会有这个问题。   宋姮作为宋阀的嫡长女,自是到了百家求的地步。   不管世家门阀,还是江湖世家,都非常注重家族利益,宋姮就是一介无盐,也同样会引来众多的‘爱慕者’。   更不用说,作为十几年前美貌冠绝天下的天魔女的女儿,宋姮就是不出山城,她的美名还是会传闻已久。   这样一来,除开不因为家族之命的世家子弟,还有大堆的人乐意相看。   宋姮之前不在意这些,但是这个道理她非常明白,她身上的光环,让人都会忽视她是天魔妖女的女儿事实,她们只会记得她是两位大宗师的嫡长女,宋阀的大小姐。   她就是如娘亲一般心机了得、并且心狠手辣,她们都只会称赞她才貌双全、智计无双。   用娘亲的话来说,这些世家一个个都虚伪透了。   宋姮看着今日的场面,心中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当年娘亲初入江湖,杀了席应和几十个吃人肉的马贼,就被人说成心狠手辣,后来娘亲拿走和氏璧不过为了报仇,天下没什么好话,还有黑白两道和大隋朝廷都没办法的邪王石之轩,曾被娘亲逼瞎,天下的传言都说娘亲心机了得,手段阴森。   可是娘亲一突破大宗师的消息传出去,还融入了魔种后,就只剩下对娘亲的崇拜了,去年,娘亲曾以协助过杨坚改朝换代、慈航静斋新斋主且武功和智计已入化境的梵清惠为魔种炉鼎,致使梵清惠功力心境皆破后又自尽,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未敢找娘亲半分麻烦,而天下人也多说梵清惠心性不坚定,而不敢说娘亲任何坏话,因为,这个时候,娘亲已经在梵清惠功力心境皆破后达到种魔圆满,随时可以踏入半步破碎境界。   这个年代会即将再看到一个破碎虚空的传奇,那些负面的话更是连私下说得也少了。   提起娘亲,都是仰慕和向往,明明很多人嫉妒或恨得要死,可是口中还是得说娘亲的好。   终于寻得片刻的休憩时间,宋姮退入了后院。   远远就看见大弟和一个人说得愉快,这个人是李建成。十三岁的李建成也已经有一流水平,不比自己差多少,此人娘和她说过,日后李阀的第一高手很可能就是他。   不过娘的评价是,文才智计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却性子优柔,又颇重情义,但做一阀守成之主是够了。   宋姮自知晓家里的目标,还有清楚今天众多来客的来意后,她的心思也变了。   既然李建成性子优柔重情义,当好控制。   加上李阀的处境……只要杨广对李渊下手,李阀倒向她们家的可能性很大,似乎没必要用自己去控制他。   岭南各系势力本就忠诚,也无需自己考虑。   川蜀独尊堡,宋姮摇了摇头,解家叔叔本爱作壁上关,但是娘及其不喜他这行为,已然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次他将解文龙带来,想来他想再作壁上关也不可能了,那么……她也没必要多在意解文龙。   至于五姓七望,这些分布在南北各地,非军阀,但是却是士族的领头者,他们也惯会顺势而为……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基本上不掺和乱世。   更重要的,这些世家抱成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危险也很有诱惑,对于宋阀来说,他们只需做壁上观就可。   宇文阀是前朝皇室,大隋一乱,他们怎么可能臣服他人,定然想重新建国。   独孤阀不必说,已经和隋皇室连在一起,根本争取不到。   独霸山庄和飞马牧场,都是钱权交易,过太平日子,更加没必要的。   这样算来,李建成不可把握得可能性最高。   如果李渊未死于杨广手上,甚至还逃回了太原蛰伏,那倒是平白少了一大股助力。   宋姮不知道,她的娘亲任文萱既然决定宋阀要走那条路,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任文萱能算计杨广比原来早两年登基,那么借杨广手杀李渊也非难事。   而且任文萱有心,李渊又怎么能逃过。   如今李渊感觉处境不妙的这么快,不得不说中间有着任文萱和阴癸派的推手。   她甚至瞒过了宋缺和宋阀,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制造矛盾并不需要什么大动作,连阴癸派的人都不需要出动,因为杨广和李渊本身就有大矛盾,稍微激化一下就好。   至于杨花落李花开,还真不是任文萱的手笔,她还查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是石之轩化名的裴矩所促成。   石之轩的目的就是颠覆大隋,让大隋重归乱世,然后选中李阀作为实现他野心的工具。   李阀对嫡长子李建成看得紧,石之轩还没能接触,但是其余的李元吉和李元霸已经让他的人接触到了,日后想必控制起来很容易。   石之轩之所以选李阀,也是在天下大乱后,四大军阀最有可能得到天下。   军阀是士族,底蕴就注定他的轨迹。   它可以得到世家的支持,也可以得到庶民的服从,是天下的主流,军阀一呼,只要名声够好,就会有无数贤才前来投奔,这是民间和江湖草莽弄出来的势力所远远不及的。   最有可能得天下的四阀,宋阀是石之轩的敌人,宇文阀的前朝皇室身份,不用他算计什么,他会自动帮忙打掉大隋江山,而且宇文阀的名声不好,石之轩在第二就舍去了。   至于独孤阀,真是越来越没落,如今完全成了杨氏的兵刃,石之轩很快就舍弃。   李阀,名声好,势力足够,而且其上至阀主,下到他的几个子嗣都是良才美玉,石之轩当然动心了。   任文萱想让李渊死在杨广手上,是想改变历史方便她去掉最大的威胁,恐怕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有想控制李阀为自家先锋军的心思。   不得不说,宋姮和任文萱很像,真的决定做什么事的时候,什么阴谋算计都会信手捏来,将其掌控住,并不会去想被她们利用之人的心思。   当年任文萱利用宋缺决战石之轩如此,如今宋姮准备利用李建成的心思,同样是如此。   不过不可否认,今日李建成在诸多年轻一辈确实非常地耀眼,其耀眼的程度,足以让任何少女青眯有加。   宋姮同样另眼相看,不过她有其他心思,青眼是绝对没有了。   “阿姐?”宋瑜才发现宋姮在此处。   宋姮轻柔地应了,然后开始为自己披上一层温雅的表面走了过去。   ☆、第132章   因为阿姮非常不适应海上行船,宋缺和任文萱又不需要赶时间,所以暂时留了些日子。   等到阿姮一岁半的时候,任文萱和宋缺小心地给小阿姮已经逐渐生成的经脉种下了真气种子,又引导她自主以任文萱创出的功法运转,一家三口才着手回岭南。   有了真气护体,哪怕阿姮还不会运用,却也对身体有巨大的好处。   这样一来,阿姮再上海船的时候,终于不再像来得时候那么难受。   任文萱抱着她看海景,她还能活泼地说话。   约莫半月功夫,任文萱一家子终于回到了岭南城。   对于任文萱和宋缺相携而归,宋家长老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在任文萱抱着阿姮走后,虽然宋缺去追了,可他们到底还是悬着心。   宋家的主母是天魔女,虽然好处多多,但是这日子真是不消停。      在山城休息了两三天,宋缺和任文萱两人什么人都没带就出了岭南城。   任家老宅是在岭南郡,不过只是岭南郡偏远之地的一座小城。   名字叫方城。   小城的日子格外安静,城内县治也很少见到人命官司,这里同样也不富裕,更没有作为通往繁华之处的中转县。   这样一个地方,本就不吸引外来人。   当年梅艳思那样的高手来到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   任文萱到现在都不知道梅艳思当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曾偷偷查过案宗,梅艳思并没有什么门派任务前往她家附近。   可以说,她突然来到这里,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她的人死去好几年了,任文萱再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轻轻地推开门,比之十多年前,这里越来越荒芜了。   可是进了内院,这里又变得比外面干净得多。   任文萱看了好几眼,紧接着步入祠堂,祠堂的灵牌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换成一间简陋的茶厅。   里面的痕迹让任文萱知道,这里荒芜了不过三四年。   任文萱没说话,她打开了密室,果然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石之轩脸皮也够厚的,将百万财物带走了,还将这里布置成他一处密地。   宋缺道:“我派人过来将这里打理干净,以后也派人看护着这里。”   任文萱点了点头。   从这里荒芜了不过三四年可以看出,在她从雪海中透露出实力后,石之轩的人就撤走了此地,当然,什么东西也不会给她留就是。   或许,以前他还曾在这里守株待兔,然后在这布下陷阱好杀了她。   只是他没想到,任文萱有实力了,也没想过回来看看。   并非不在意,而是没有必要而已。   “我带你四处去看看,这地方不大,不过被当年的父亲母亲打理得极好,父亲的学生非常喜欢来这里玩。我当年和阿姮一般大吧,那些学生特别喜欢逗弄我,不过,我极少理会他们的。”   “你还记得?”   任文萱说道:“那是当然,否则我不会记得梅艳思。”   宋缺听说过,见她表现有些伤感,他想宽慰几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她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定然比你聪明,你在那个年纪,只怕还在你奶娘怀里呢?而我已经吐字清晰,人也走得稳当了。”   宋缺淡淡地撇她一眼,他一岁半的时候开始练武功了。   哪怕他不记得一岁半的事,但是到了能记事的时候,他的真气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觉得还是没必要说出真相来。   任文萱拉着他的手,难得絮絮叨叨说起她小时候多么聪明的事,脸皮厚得一点都不带变得。   步入前堂的小学堂。   任文萱看着已经倒下的孔子像,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扶起来,框像早就灰尘满框,孔子像都模糊了。   任文萱将其放在桌案上。   “当年父亲说我这般聪明,和娘商量着,让我女扮男装一起和大哥上学。”   “你还不知道吧,我还有个大哥。”   宋缺摇摇头:“知道你的身份后就已经查过了,我知道你的大哥叫任文正,比你大两岁。”   任文萱点点头,也就不继续说了。   到底全部都死了。   她蹲下身子,桌案下有个抽屉,抽屉里还有声音。   宋缺在她旁边同样蹲下来,抽屉里出现一块白色丝帛包裹着一样东西。   等到任文萱打开,宋缺发现这是一支残戟,戟本很长,但是这残戟只有一尺多的样子,算起来势戟头的开刃处。   刃口虽然有了伤痕迹,可依旧很锋利。   这是方天画戟,不过刻得字在戟身上,传下来只有这戟头。   “没想到还在。”   任文萱带着一丝追忆。   宋缺忍不住问道:“方天画戟?”   任文萱点点头,她说道:“父亲丝毫武功都不会的,却书生意气非常,对待胡人和中原混血上,他和你有些观点不谋而和,我想,如果他还在,他那脾气定然会愿意和你成为忘年交。”   宋缺对这个从来没见过,也日后再也见不到的岳父顿时生出莫大的好感。   任文萱继续说道:“小时候,他就喜欢抱着我看这残戟,然后说中原说皇汉,又常悲愤先祖为何不许任家习武,就为了守着吕氏遗藏等待一个能够光复皇汉的有缘人出现。”   宋缺接过任文萱手中的残戟,轻轻地去擦拭刃口。   对着家族传下来的残戟诉说着不甘心,宋缺似乎能够想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有缘人?”   任文萱点点头说道:“父亲说,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带着家祖的信物,然后接受这笔财富和并州狼骑的兵书,再次逐鹿中原。”   “什么信物?”   任文萱摇摇头:“不知道,父亲也不知道,祖上说,人到了,任家子孙都会相信的。”   这倒是稀奇了,什么信物,让任家子嗣隔了很多年也会相信。   “如今兵书和财富被石之轩拿走,如果父亲还在,肯定会打死我。”   任文萱颇有些自我嘲笑。   她一直想不明白,出身阴癸派的貂蝉竟然会认为武功是无用之物……还弄出这么一个可笑的规定。   不管是太平年间,还是乱世,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做出如此规定,任文萱一直觉得她是不是昏了头。   就算阴癸派的功法不能用,但是她能得到的功法还会少吗?或者也可以为后辈试着创作……   小时候,任文萱知道貂蝉是阴癸派的天魔秘传人后,很多回都在恨这位所谓的貂蝉。   因为,她无数次想,任家可以练武,家里有高手,梅艳思有岂能这么轻易灭了她家满门。   宋缺越来越了解任文萱,立刻就听出了任文萱口中不忿之意。   他将任文萱拉起来,说道:“阿萱你做得对。”   因为他也觉得任家先祖不许子嗣练武,更不传下武功,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财富和兵书换来了阿萱的命。   对于宋缺来说,怎么都不如阿萱的性命为重。   任文萱脸色缓了缓,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就没认为自己做错了。   看向宋缺手中残戟。   她冷哼一声,将残戟拿过来后,天魔真气立刻涌出,看来她是想毁了此物。   宋缺连忙阻止。   他是怕任文萱这是一时生气,等平静下来,对自己家族唯一的信物被毁会感到后悔。   两道真气碰撞在一起。   残戟在半空着剧烈地颤动。   任文萱道:“这是我的东西,宋郎你莫管!”   宋缺道:“我是怕你后悔。”   任文萱冷声说道:“我岂会后悔?”   宋缺摇摇头,他转移了过去,将残戟重新抓到手里。   任文萱正要过去拿回来,宋缺突然道:“不对。”   任文萱看向他。   宋缺又看了任文萱一眼,因为戟的右刃口被任文萱的天魔真气还是弄裂开了。   任文萱到底是天魔十八层真气,其纯度和宗师级别有着不少差距。   宋缺虽然及时阻止,可到底还是伤到了这戟,而且这戟终究过来数百年。   这么突然一撞击,这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事。   宋缺说不对,那是因为他发现右刃口裂开后,里面是空心的。   任文萱见到后,直接夺过来,隐约看见那奇怪的的锋口,她皱起了眉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再次将其摧毁。   等到残戟完全裂开后,掉出了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丝帛。   她摊开一看,这一看,她完全震住了。   《战神图录》。   当然不可能是全本《战神图录》,而只是见过《战神图录》的奇人留下的语录,而且只是一部分语录,可是却记载着相当一部分《战神图录》的奥义,当年吕布就是靠着这一部分,成就为天下第一大宗师的高手。   貂蝉是阴癸派弟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可这也是她不得已的缘故。   当年,吕布身死,貂蝉带着他的遗物离开了。   当时天下人都知道吕布是得到战神图录的传承,吕布一死,却没有人找到任何秘籍,作为吕布的家人自然被人盯紧了,貂蝉虽然逃脱了,可是到底怀胎十个月,又怎么会完全躲过了。   她也够心狠,生下孩子后,就表现完全不喜这个孩子将其丢给一处农家,然后自身回了阴癸派。   貂蝉也从来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似乎忘记她生过这个孩子一样,等这个孩子如农家孩子一样长大,完全不会武功,她身边的东西也全部被翻透,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后来那孩子还娶了个农妇,过着日落而息的普通日子。   而貂蝉又成为了阴癸派的宗主,为了不得罪死貂蝉,自然也就留下了那孩子的性命。   知晓这个孩子势力有一些,等到发现这孩子的后人都不会武功,过了约莫百年,任家终于才获得平安。   战神图录,就是阴癸派也保不住。   貂蝉在坐化后,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当家做主的是她的孙子,她除了在阴癸派抹去了所有有关那孩子的消息,也在那一日,她将断戟送去了这方城,并且将自己多年调教好的普通女孩送给了她的孙子。   这个女孩,谁也不会知道她是貂蝉的弟子。   她同样不会武功,但是却是一个及其聪慧的女子,而且她是真的喜欢貂蝉的孙子。   貂蝉给这个女孩留下了任家祖训,祖训告诉他们,吕氏因为权利和武功而灭族,那么今后任氏子孙不得习武,也不能入朝为官。世代做一个普通人,等待有缘人出现。   其实貂蝉的真正用意,除了为任家避祸,就是希望任家后人能够出一个敢于反抗家族的人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将这个规矩打破。   因为当年吕布曾说,能修炼战神图录的人,首先就得有一颗敢于逆天的心。   如果连家族都逆不得,更别指望他去逆天了。   可惜,几百年来,任家祖辈得到这祖训,听闻吕布的事情,他们都将这残戟爱若至宝,哪里敢有丝毫损毁之心?   任文萱的父亲任冬训,虽然常常看并抚摸着残戟,也是格外小心的。   任文萱和任文正都不能随便触碰的。   多年任家的保护让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底下,这才导致了今日《战神图录》语录落入了任文萱之手。   ☆、第133章   宋缺在任文萱拿到丝帛后,就很有意识地撇开了眼,他已然知道,这块丝帛是了不得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被藏于残戟中,甚至任家几百年的后嗣都不知道。   残戟是方天画戟,宋缺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方天画戟的主人。   人中吕布,当年确实是天下第一,又是战神图录的传承,可是当年最有机会破碎虚空的。   可惜,吕布更爱江山美人,为人高傲自负,最后兵败陨于曹操,而吕布这个天下第一高手,也让黑白两道齐心协力地铲除了。   这份丝帛……宋缺有六分相信就是当年吕布所持有的战神图录!   到底当年说战神图录的语录口口相传,是出自回归阴癸派的任红昌之口。   吕布膝下只有一女,并不适合《战神图录》的传承,所以《战神图录》也因为吕布之死而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加上阴癸派当年也参与围剿吕布这一事,任红昌化名的貂蝉被当时大多数人认为是奸细,所以很多人都信了。   这事也随着时间远去,任红昌连大宗师都未突破就坐化,打掉了她身上最后的怀疑。   宋缺突然明白为何这位前辈不让任家子弟习武或入朝为官了。   不是真的希望子孙过着平凡的生活,而是在保护他们。   后代一直是个普通人,查到他们身份的越安全,而不入朝为官,也是让任家是吕氏一脉这一事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这般过去个百十年,说起任氏,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们是吕氏后人?   任文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缘人一出现,任家都能够毫不犹豫地相信。   修炼出战神图录的,任家人怎么可能不相信?   手中的《战神图录》只有十八句话,开篇一句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后面就是说阴阳太极,相当玄妙,任文萱沉浸在这几句话里,可是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天魔真气不由开始震荡,明明是大宗师境界,竟然在此时控制不了自身真气。   任文萱脸色变换多端,显然是沉浸在一方自我构建的世界里,宋缺拿过《战神图录》,轻喝道:“快醒来。”   任文萱吐出一口於血,脸色终于平静下来。   好霸道诱人的语录,就那么寥寥几句就能让她这个境界的人不由自主去修炼,做出危险之极的事。   《战神图录》说可以吸收天地万物精华为自身的内力,与一股无比神秘庞大的力量(如雷、风)相结合,达至循环不息,内力无边无际的至阳和至阴的圆满结合。   任文萱的天魔真气是至阴真气,她被这几句话诱引,就控制不在去逆行功法转换至阳……   先不说逆行是否能转换至阳,就是能只怕也也没有好结果,因为任文萱的天魔秘和这语录是相反的两种功法。   语录说的是本身功法修成至阳,然后取万物精华修炼至阴……   这样下去,任文萱就是半步破碎境界也会走火入魔不可。   传闻宁道奇观慈航剑典,然后吐血而归,任文萱以前只道是慈航静斋的人造势,现在看来,也并非虚幻。   境界越高的人,根基越稳当,看到比自身修炼之法还要玄妙的秘典,会比其他人更增添数十分的诱惑,如果和自身修炼之法有相合之处,那是妙不可言,但是若和自身修炼之法相背,吐血受内伤都是轻的,因为那是在触动自己稳当的根基。   当然,也不是说相背就没好处了,而是大有好处,比之相合还要来得大,不过也有一个前提,就是看到的人本身资质和悟性是奇高之人,能够慢慢参透中间至理,然后融入自己本身修炼之法,成就一种新的功法。   大宗师境界前,按部就班,就如任文萱从天魔第一层修炼到天魔十八层,比其他人要修炼来得快,也来得简单。   但是到了大宗师境界以后,每一步的前进都是困难万分,这样按部就班便不适用了,更何况,天魔策没有破碎虚空卷,任文萱连按部就班的功法也没有。   所以,任文萱想要前进,就只能在天魔秘的基础上去感悟参透。   靠着自身去悟,几率是非常低的,古来诸多大贤,成就大宗师的每百年都会有几个,但是悟出破碎虚空的,也就四大奇书的创始人。   尤其《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都也是得到《战神图录》破碎虚空原理而参透。   可见靠自身去悟,这几千年都只有创出《战神图录》的高人一个。   任文萱现在得了《战神图录》语录,她和《战神图录》不契合,但是如果能够悟出属于自己的破碎虚空道,那么她也走的是圣君、地尼等人之路。   如果她和《战神图录》相契合,悟出《战神图录》的破碎虚空道,那么走的是谢泊和向雨田等人的路。   毕竟谢泊和向雨田参悟的道心种魔是天魔策的破碎虚空卷,和本身功法相契合,不需要推翻重来。   前者圣君和地尼确实破碎虚空而去,后者,谢泊达到半步破碎而坐化,向雨田达到破碎虚空的实力,却未曾破碎而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差距,外人都是弄不清楚的。   这两种可能性,当然都得建立在任文萱能悟透的基础上。   圣君之后历代天魔策传人,谢泊之后历代道心种魔的传人,中间可隔着好几代,每一代的传人都是天造之才,可是能悟出的只有谢泊和向雨田二人,可以说,这感悟是多么的困难。   任文萱缓了过来,将丝帛拿在手里不动。   她已经都记下了,自己是不可能去修炼的,只能等到自己有感悟的一天然后结合自身功法弄出自己的破碎虚空之道。   任文萱对于这一点,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当然,同样她也不会执着。   除了这个,她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就是得到天魔策的破碎虚空卷——道心种魔大法,因为天魔秘和道心种魔相切合。   两种破碎之法,任文萱都有机缘,不得不说,她比前人气运好上太多。   “宋郎就不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吗?”任文萱问道。   宋缺不去看,是尊重任文萱的隐私和家族传承,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战神图录,他的性子是不会贪图,但是如果能见识一下,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阿萱会告诉我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   任文萱浅笑看他:“我告诉你不是《战神图录》,你会信吗?”   宋缺不信,因为任文萱都看得吐血了,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大宗师心神和真气震荡,并且吐血得差点走火入魔。   “阿萱惯会骗人。”他平静地指出了这个事实。   任文萱很幽怨地说道:“好啦,看来人家的骗子形象在你心中根深蒂固了。”   宋缺付之一笑,说道:“可我习惯了……”   任文萱这才高兴起来。   爱人甘心被自己骗,只能说明他非常在意自己。   “确实是《战神图录》,不过对于我们根基已经深厚的人来说,只能当做是破碎虚空的一些语录。”   前面八句修炼之法他们用不了……而破碎虚空的语录,如果没有达到大宗师,多看无益。   任文萱将丝帛交给他,叹道:“如果你信我,还是在突破大宗师后再看吧!”   宋缺看着任文萱希冀的目光,他信了……随后苦笑道:“既如此,阿萱为何不自己收着,将此物留在我手中,我得需要多大的克制力……”   任文萱轻哼道:“还不是你说不信我了,我这次可怕你多心。”   前面挖坑给自己跳了,宋缺突然后悔不该直接点明了。   宋缺终究将丝帛重新塞回任文萱手里,说道:“我有突破那一日再说。”   他的道基毁过一次了,这辈子都不知道是否有机会突破到大宗师。   任文萱悄然握紧了这块丝帛,说道:“宋郎又被人家骗了呢?人家刚才故意的,就料到你会将它还给人家。”   说完悠然地将丝帛散开,当着他的面开始折叠。   宋缺的心一跳,又被骗了,难道这《战神图录》对大宗师以下也有作用?   “这可是你不要的,可不得反悔哩。”   她笑意盈盈,让宋缺心中突然急切了。   “现在呢?宋郎是不是埋怨人家了?”任文萱小声地问道。   宋缺气息一窒。   埋怨到不至于,可是心里头……   “你这家伙,无情无义得紧,人家担心你得了这个,将人家忘在脑后了。”   宋缺的心又定了下来。   她妖笑之间,说到底还是当年他无情道基一事给她造成了莫大的负担,她对自己很不放心。   可是他做都做过了,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改不了那个事实。依照她以前的性子,既然骗得他将丝帛还给了她,她不会告诉自己被骗了,可是她说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心中虽然还是不确定,却也不再想骗他。   “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好好考虑给不给你。”任文萱在最后这么一叹说道。   宋缺听了,更加明白了这一点。   阿萱都开始不愿再欺骗他,他是不是也要转变自己的想法,多信任她?   ☆、第134章   任文萱收好了《战神图录》特制的丝帛,她的确已经将上面的内容都记下来了,不过但凡奇书,都是高人用特殊的材料制成,使之轻易不得损毁。   比如长生诀不惧水火,慈航剑典百年不落尘污,天魔策需要用巨幅真气辅助丹炉火烧个三天三夜才能被烧成灰烬,否则阴丽华在毁去天魔策的时候,能够让圣门中人有时间前来抢夺。   这块语录,任文萱也不知是何材料,但是她试了一下,先天真气是弄不断的。   丝帛上的字都很勾人心魄,多看一眼,都能沉浸其中。   任文萱和写这份语录的主人之道并不契合,多看无意,对于她来说,知晓了语录的内容,自己悟出来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任家宅子很快就被清理好,三进的院子,最右边便是学堂。   如今一修缮,便有人缩头缩脑地在外探门的。   任闻两家在二十年前满门被灭,在这小城是百年难出的一件大事,当时就恐慌了好些日子,后来这宅子被官府收回,但是也从来找不到买家,久而久之,这里就荒废了。   这地方本身就是城里的清净地,发生了那件事后,这里二十来口住户也都迁移了。   现在这里虽然还住着那么一些人,但是比起当年来,人更少。   随着宋家派来的人重新挂上了“任府”两个字,来此地探头的人更多了,如果任文萱出来,就会发现这中间有好些当年曾逗弄她的学童,不过,如今都长大成人了,有些甚至都快成了祖父。   随着外面探头的人多了,收拾的人自然都打听到回了任文萱和宋缺。   宋缺听到是不曾见面的岳父的徒弟们,看向任文萱,若是她愿意,今日开门迎客也可以。   任文萱却拒绝了,她道:“这里以后我也不会常来,不必让他们惦念了。”   非是她冷情,而是真的没必要,他们都是老实规矩的人,和她们的世界太远,接触得多了,反而会打破他们的平静生活,就让他们认为此任家非他们记忆中的任家吧!   宋缺在听到任文萱拒绝后就明白了,他很有心让阿萱能够过得更开心一点,便安慰道:“这地方虽然荒远一些,但是从今以后,我会派能人过来打理……”   任文萱一听,知道了他的想法,忙拒绝道:“我虽然从小记事,可父母又去,这里我又能有多少感情?早在梅艳思一死,执念便消失,所以这个地方于我和天下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两样,你这样做,反而又让我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这岂不是又在勾起我的伤心事?”   宋缺认真的看着任文萱,任文萱眼神澄澈而坦然,这是真的,当年任文萱对任家父母虽然有感情,但到底不能和前世所比,她一直心念着报仇,也是因为她亲眼见到任母被杀死的缘故。   从来都是好学生的任文萱完全接受不了当时的现实,后来接受了,也是环境逼迫她成长起来。   阴癸派五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呆在山谷,但是到底还是会进入阴癸派宗门,阴癸派弱肉强食,并非任文萱作为祝胭红的小弟子就是谁也不敢欺负的人物,反而她这个能修炼天魔秘的,被十岁以下的新一代内门弟子所觊觎。   每次被带入宗门时,任文萱都受到不少的暗算,不过任文萱是成年人心智,加上修炼的天魔秘够快,总算稳稳当当地熬下来。   除了自家被梅艳思所灭,就是因为阴癸派的环境令人毛骨悚然。   在阴癸派里,无论你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没有太平日子可言。   任文萱前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成长到那个地步,能在祝胭红和祝玉妍面前做戏,也学会算计人。   她固然没有在阴癸派杀过人,但是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利用过一个十二岁的内门弟子杀了那个曾欲猥亵自己的变态男弟子。   天魔秘传人是派内每个男弟子和男长老的目标,明知道危险,却总存着将她们拿捏在手中玩弄,哪怕只是年纪才四岁的稚女。或许对他们而言,年纪小天魔秘未成时才能得到夙愿……   就前世的任文萱而言,如果她喜欢宋缺,但是宋缺若是不喜欢她了,她定然会端着高贵冷艳范,也懒得再去理他,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她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那时候是她心宽,失去一份爱情她还有其他很多东西,爱情相对她而言只是调剂品。   因为她有爸爸妈妈,有亲人朋友,她有底气面对任何事,因为她知道,她们都站在她身后关心爱护着自己。   但是现在,心变小了,那是因为除了自己,她什么都没有。   她内心深处是在怕这方世界,也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人,爱上宋缺,是她私心里还是想抓住一份幸福和安全所做得赌注,所以再遇上‘背叛’她会格外得偏激。   随后,任文萱轻哼道:“莫不是宋郎就是想让人家沉浸在恶劣的梦魇之中,好从中取利?”   原来是任文萱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句话泄露了自己的软弱,立刻就改变了模样气质,借去为难宋缺好达到让他忽视自己刚才颇为软弱的一面。   宋缺这会儿也一反之前不理会任文萱戏谑话语,这次倒是点了点头。   任文萱冷眼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种你老实交代,我可以揍得轻一些的用意。   宋缺伸出手,然后将人搂紧怀中,清冷的目光流露出浓厚的笑意,说道:“阿萱日日梦魇才好,这样就会老实呆在我身边不动了。”   任文萱内心深处对死并不可怕,但是人之本能,面对危险总会不由自主往安全之地靠近。   对于此事的任文萱来说,宋缺身边无疑比天下众多的地方都来得让她有安全感。   否则,她也不会发现自己在怀上阿姮时就想着回岭南,在长安发现宋缺,又主动泄露自己的行踪。   任文萱推了推,可他紧搂着,男子力气又比女子大得多,任文萱不用上真气,还真没法子推开。   这时候,任文萱当然不会用真气的,所以推了两下便没再动了。   “宋郎太过天真了,人家若是日日梦魇,夫妻同甘共苦,看见你无事,人家心里头会觉得不公平的,定然也要闹你一个日日梦魇才好。”   宋缺不由一笑,这才是阿萱的性子。   “这世上还没有让我日日梦魇的事呢?”   任文萱好奇地微仰头,问道:“真没有?”   宋缺很肯定的点点头。   他经历过很多悲欢离合,但是真让他梦魇的,还真没有……   “我不信。”   宋缺笑道:“这事情可无法证明给你看。”   任文萱想一出是一出的。   “怎么没有?我有办法,你且看我的眼睛。”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宋缺看过去,发现阿萱的眼睛幽深得不见底,而且似乎能将自个魂魄吸进去一样,耳边传来悦耳温柔地声音,叫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心知阿萱这是在用天魔音了,若是平常,他肯定会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但是这次,还是配合一下算了。   任文萱见他突然放开了心神,任由她的天魔音入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慢慢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扶着他坐下,在他唇边轻轻一碰。   “你最爱的女人是谁?”   已经渐渐没了神志的宋缺很老实的说道:“最爱阿萱。”   任文萱笑容更加灿烂了,又给了个亲吻。   “那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宋缺还是很老实的说道:“和尚。”   任文萱忍不住去捏宋缺的脸,笑容满面:“和尚?是了缘吗?”   “是。”   “你为什么讨厌了缘?”   她知道原因,可是她就是想让他说给自个听。   今天可是最好的机会,日后可就没有了。   “怕阿萱喜欢了缘!”   任文萱摸了摸他已经皱起来眉心,轻轻的喊道:“傻瓜。”   “宋郎你最喜欢吃什么?”任文萱的话题也转走了,她决定好好对他。   “粥。”   “什么粥?”   “阿萱做得粥。”   任文萱一怔。   “为什么呢?她做得半生不熟的……难吃死了。”任文萱想起当年她囚禁宋缺时弄得苦肉计。   “好吃。”   任文萱顿时住了口。   “那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一生最难忘的地方在哪里?”   “有没有最怕的事?”   ……   任文萱各种话题都问出来,原本只是想了解他,然后试着为他去做,可是得到的答案她有些沉默了。   因为后面的问题,都是有关她。   最喜欢的东西是她送的和氏璧,如果是别人,她会怀疑其他……但是宋缺,他本身就是无野心之人。喜欢和氏璧……因为那是她送的,而且还是她向他表白时送的。   最难忘的地方是那个山洞……却是她骗他入情的地方。   最怕的事,他说,最怕她和阿姮出事。   原来,一直很冷情的他,原来心里头的确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你不恨她破了你的武道吗?”任文萱又问出了她最想要问的问题。   宋缺还是很老实,他说道:“本也是我不对在先,不恨。”   相当分得清楚的人。   任文萱的笑容淡了些,不过还柔情地亲了他一下。   这个答案,她还是很满意的。   “那以后武道和她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宋缺呆住了,他此时无法说出来,证明他本心里也没有答案。   任文萱有些恼火,每次和他牵扯到武道这事上,总让她不乐意得紧。   这家伙……她心中有些怨念,情敌不是人真是太可怕了。   “不做二选一,不会有那一天,我的无情道基破碎过,不会再恢复了,以后要走的路,不需要再放弃她。”   任文萱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止住了她要咬他的脸作为惩罚他的动作。   她悄无声息地松开了天魔音的气场,令他的神志慢慢恢复过来,然后又去吻他的唇,并推开他的唇齿,深吻起来。   宋缺清醒过来,就面对如此热情的任文萱顿时一愣,任文萱不乐意了,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   今天,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哪怕是大白天……   天魔十八层的天魔魅发挥到大成的时候,可以说没人抵抗得住,更别说宋缺本身在任文萱深吻他的时候,他的情欲在无可克制下汹涌生起。   外面热火朝天地修葺任宅,作为任宅的女儿女婿在新葺的一天在屋里火热胡闹了一天。   第二天,任文萱手轻放在宋缺的胸口,下颚抵在扑在他胸口的手背,微微仰头看他。   “我想阿姮了。”   宋缺一只手搂在任文萱的腰间,另一只手在帮她理顺长发。   “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宋缺没理她,可任文萱捏了捏他的下颚,他才道:“明天。”   意思是明天再走。   任文萱想说为什么?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她原本在上,很快又被他给扑倒。   今天的确走不成了……   第二天,同样也没走成,不过到了第三天,任文萱还是成功将宋缺拖回了山城。   不过也因为这次情深后的胡闹,任文萱在一个月后发现自个有了身孕。   ☆、第135章   这一次怀孕,任文萱显得比前一胎要来得轻松得多,一是因为有经验了,二是任文萱现在有一个相当好的心情,而不像上一次拥有各种各样的心事。第三,那就是这个孩子一点都不闹人。   不过,同时,任文萱还是会觉得有些累。   因为这时候,阿姮快两岁了,因为已经有了微弱的真气,说话和走路都利索了,平日里看起来很安静得她现在蹦蹦跳跳的,就喜欢往任文萱怀里扑。这让宋缺每次看到,想说阿姮几句,可是又舍不得说,就站在一旁自我折磨着。   这一日,任文萱坐胎稳了三个月,宋缺陪着她继续参悟她欲创作的功法。   到了天魔十八层后,任文萱再创作时,比之前要顺利了无数倍。   如今,先天境界的功法已经初成了。   “宋郎,你说叫……”任文萱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小脚步声。   这才见到小小的人儿,就听到她甜甜地喊了起来:“娘亲,阿姮好想你!”   边说边往任文萱怀里扑,不过还离任文萱还有两步的时候,凭空出现一只手将她这个小小的人儿抱了起来。   正是宋缺。   阿姮很不满的去挣扎着,发觉自己挣扎不了后,小脸崩得紧,原本开始像任文萱的阿姮在这时变得像宋缺起来,只听到她严肃地嚷道:“爹爹你快放开我!”像是在警告宋缺一般,格外逗人。   任文萱好气又好笑,凭着她的修为,别说阿姮了,就是一个先天宗师扑过来,她也不会有事。   “这么急着跑过来做什么?”宋缺语气还是有些冷,不过经常听他说话的人会发现这声音已经柔了很多了。   不过阿姮还是本能的有些怕,任文萱瞪了宋缺一眼,起身准备将阿姮抱回来。   宋缺没给,阿姮顿时泪眼朦胧起来,可怜急了。   小孩子哭闹对于父母来说是最大的法宝,阿姮现在就意识到了。   任文萱当即就心疼,宋缺又有些无力。   自从回来后,宋缺发现他就哄不住阿姮了。   这小丫头老是缠着阿萱。   之前不是这样的,阿姮总喜欢他抱,陪着她玩,这才多久……   任文萱抱回阿姮后,宋缺忍不住说道:“你小心些。”   任文萱说道:“你都说了很多回了,我现在好着。”   接着道:“你也不必拦着阿姮。”   宋缺说道:“阿姮现在因为我们的真气种子在自动修炼着,虽真气不多,但是你现在最好少用真气,让阿姮的真气扫到了,也够你难受的。”   任文萱摇摇头,说道:“我没那么脆弱,那点真气真不算什么。”   宋缺还在劝,以前没多少话的宋缺在这时变得格外啰嗦,任文萱有时候脾气上来,就是挺不爱听得。   说得多了,任文萱就不理他了,转而专心和阿姮说话了。   “在哪里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大概就是这些问题,任文萱和阿姮母女俩也说得开心。   宋缺只得住了嘴。   有个不听话的妻子,最苦恼的还是做丈夫的。   阿萱不听,宋缺只能从阿姮身上下手。   可阿姮现在在努力组织她会说的句子,回答话,哪里会转移注意力。   不过,宋缺还是有他的办法,引导着阿姮微弱的真气一点点   舒展她的筋脉,真是舒服极了。   孩子到初成形的时候,先天之后的武者能够内视自己筋脉的人能够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   另外,医术高明的大夫通过把脉也能确定个百分之九十。   这一胎是男胎。   对于这个结果,任文萱只是期待自己的孩子出世。   但是在整个宋阀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到底重男轻女,宋阀的继承人只能是男子。   任文萱腹中男胎预示着宋阀新一代的继承人,这如何不令宋阀上下重视。   强大的大宗师感知,她发现宋阀上下更加森严了很多,这导致任文萱的心不由地就偏向了会向甜甜喊自己的阿姮。   至于儿子,任文萱觉得,不能太过宠他,必须严加管教。   而宋缺,固然也非常重视自己未来的长子,但是也和任文萱一样,已经做好了决定,对其严加管教。   所以说,做宋缺和任文萱的女儿是幸福的,但是做儿子就注定只能跟着自己的姐妹喝汤了。     日子悄然而过,任文萱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阿姮已经过了两岁生日。   在这个时候,任文萱遇见了两件让她很高兴的事情。   一件事原本宋缺和岳山决战之期到了,可是宋缺为了她和未出生的孩子,时间上延长了一年,为此,他在江湖上遭了很多闲话!   任文萱能做的,当然只能对他更好而已。   另外一件,就是阿朵来了山城。阿朵突破了先天,而且,丑女蛊终于清醒过来,而阿加也突破了宗师。   然后,就是他们准备成亲了。   阿朵阿加两人亲自来了山城,任文萱为他们两个感到高兴。   “日子定下了没?”任文萱问道。   阿加连忙道:“就在两……”   阿朵打断了他的说,微笑道:“定在半年后,还早着!”   阿加脸色微僵,不是说好是两个月后吗,怎么变成半年了。   任文萱扑哧一声笑了。   阿朵的脸微红,小声地和阿加说话:“阿萱怀着身孕。”   粗枝大叶的阿加想说,她怀孕关他和阿朵成亲有什么关系,随后触及阿朵的目光,阿加不说话了。   恢复容貌的阿朵依然不是美人,只能说普通而已,但是和以前的她比起来,自然是漂亮了几百倍。   任文萱当然明白,心中感念异常,这是在意她,怕她怀着孩子过去呢?   “阿朵在山城陪到我生产吧,至于阿加哥你……”   任文萱调笑道:“你回去族里安排吧,反正婚前男女最好不要见面。”   阿加立刻瞪向任文萱,明明白白地透着不乐意。阿朵选了这个日子,阿加虽然心急,却也只得同意。但是如果阿朵留在这里和他好几个月不见面,他可不同意。   阿朵羞涩一笑,哪里看不成阿萱是在逗她和阿加的。   不过,这会儿她比之前有信心多了,说道:“阿加要回去继任长老的位子,我也有很多族务要处理,还要继承蛊祠,在外边呆不了多久的。”   任文萱皱眉,继承蛊祠,那就一辈子也不能离开主寨了。   她眼中带着些许的冷意,当然不是针对阿朵,而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她问阿朵道:“阿朵,你难道准备一辈子呆在主寨了?”   阿朵点点头,说道:“其实前些日子,我和阿加出去过,外面太复杂了,还是寨子里好。”   任文萱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阿朵既然是真的喜欢,那我也不多说了。”任文萱叹了一口气。   阿朵微微点头,握住任文萱的手,说道:“今天,看到你如今模样,我想我也可以放心了。”   任文萱眼神一肃:“你以后都不准备出来吗?”随后冷道:“出来到岭南一两日都不行?”   蛊祠的掌管者,一般有好几位,虽然不能脱离寨子,但是偶尔出来逛几天还是可以的。   现在任文萱听到阿朵这么说,以为是族里大长老定下的……   阿朵笑道:“阿萱,现在他们哪里敢欺负我。”   阿朵可以动用百蛊,她的夫君是宗师,武力强横,的确无人敢欺。   “我只是不喜欢外面的生活而已……再说,我不出来,阿萱你也可以来看我。”   任文萱皱起眉头,抓住了阿朵的手腕。   “不对!”   阿朵说道:“阿萱,什么不对?”   任文萱仔细观察着阿朵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她放下心中狐疑,然后松开了手,说道:“既然阿朵你决定了,那么以后就只能我回去看你了。”   阿朵轻轻地点头。      目送阿朵离开,任文萱想了想就离开了主院。   悄无声息地落在主宅。   西侧处,宋智处理着八方来的消息。   这处地方,是宋阀汇聚消息所在。   当然,绝密的是直接传入宋缺手中,不过,这里同样很重要。   门突然开了。   宋智一惊,等到看到门口的人,他大吃一惊。   “大嫂……你怎么来了……”   任文萱走进来,柔声说道:“智弟,你说你大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智的心不由地一跳。   很快,就努力地摇头。   任文萱轻哼一声,说道:“这么快就否定,实在可疑呢?”   宋智道:“大兄哪里会有……”   任文萱懒得听,她走了进来,查看着这周围的书案。   然后手伸向南疆所在的部分。   宋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可是任文萱大宗师的敏锐哪里会感觉不到,她还没打开就将南疆所在的资料放下。   “智弟。”她又喊了一声。   宋智抬头,看向任文萱,这一看就怔住了。   不多时,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宋智到底只是小小先天修为,任文萱大宗师修为想利用天魔音催眠已经不困难了。   “南疆最近有什么重要消息?”   “三个月前,南疆圣女云朵从主寨中出来后遭到石之轩攻击……”   接下来的话任文萱没必要听下去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石之轩攻击阿朵只能是为了要挟任文萱,而主寨,为了阿朵这个圣女的安全,对阿朵下了令是很正常的事。   难怪,阿加今日看她有些冷。   还有这次,三位长老都来了……与其说是来看任文萱和她腹中宋阀嫡长子的,不如说是来保护阿朵的。   阿朵能过来再见她,定然是答应了什么。   任文萱心中清楚,他们每一个都是为了她好,然后瞒住了这事……   她的脸色不变,也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石之轩,她和他之间又欠了一笔账。   就在这时候,宋缺闪身进来。   看到屋内的情形,他皱起眉头。   “阿萱,你……”   任文萱心道不好,扫了眼还呆站在一旁的宋智,她忙主动投怀送抱,止住宋缺去看宋智。   “宋郎,我知道阿朵的事了……你待我真好。”   宋缺皱眉看宋智,怎么保不住秘密呢?   任文萱想着宋智恢复还要一会儿,连忙从他怀中起来,面对面站在他面前,就是为了遮掩他的视线。   “我知道了,我和石之轩的账又多了一笔,不过宋郎也太过小心了,阿朵既没事,我就不会因为生气而害自己的。”   差不多了吧!   然后道:“智弟知道这个理,所以将真相告诉我了……智弟,是不是?”   ☆、第136章   宋智刚刚清醒,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恍惚前他是知道是受了大嫂的暗算的。   刚清醒过来听到大嫂这句话……他的脸在剧烈变换着!   这……该不该告诉大兄真相呢?   “宋郎你看,我一点都没生气……孩子还好好的!”   宋智马上回了理智,是啊,侄子!   他整理好心情,慢慢转回身。   “大兄,对不起,大嫂向来知道……轻重的!”宋智默默吞下苦水。   他决定,为了报复从小欺负他的大兄和现在欺负他的大嫂,他日后会好好教教侄子的。   这不,被父母要严加教导的未来的宋少主,现在要严教他的名单又多了一个。   宋缺看了阿萱一眼,又看看宋智,然后揽住任文萱回去。   “知道了。”   任文萱随着宋缺离开,不过在转过去的瞬间对宋智做了个幸好你聪明的眼神。   宋智摇摇头。   其实今天倒是一件好事,原来反复无常的任性大嫂,现在也在乎大兄的看法了。   日后大兄的日子好过了。      “说吧,你对智弟做了什么!”   宋缺来审问了。   任文萱撇了撇嘴,说道:“便是直接问的,哪有做什么。”   死不承认。   宋缺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任文萱见状,端正的坐着,说道:“好吧,我用了天魔音。你来为你弟弟找回场子吧!”   宋缺就知道这样。   他心知,这就是阿萱的本性,对她而言,她想要知道的,就不会管这是不是秘密,或者别人愿不愿意。   “他撑不住,是他没本事,我会督促他用心修炼的。”   任文萱眉开眼笑起来,继续放柔身段,说道:“人家有分寸的。”   宋缺淡淡地看她一眼,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也不对。”   任文萱决定顺毛。   “嗯。”   宋缺继续说道:“这几天在屋里思过,不许乱跑。”   任文萱答应下来。   宋缺还认真地看她,说道:“也不许见阿姮。”   任文萱当下就拍起了桌子。   “宋缺,你别得寸进尺。”   宋缺淡淡地道:“哪天我逼你的好姐姐云朵几回……”   任文萱顿时气势弱了下来。   “阿萱,你可以对任何人下手,但是不需要对亲人耍手段。”   原来是这个,不是生她对宋智下手的气。   “可你不会告诉我,你一发了话,你们宋家上下都是。”任文萱满是怨气。   宋缺说道:“阿萱可以尝试着让他们都不听我的。”   任文萱愕然地看向他。   宋缺重新揽过她。   “阿萱嫁给我已经三年多了,却从不要宋家任何东西和权力,也怪不得宋家上下没有几个违背我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阿萱这么厉害,如果你想,云朵的事我如何瞒的住你,定然会有人愿意通风报信。”   任文萱目光闪烁,最后却闭上眼睛,不过在闭下的瞬间,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留了下来。   “我记……得了。”她记得了,她记得这也是她的家,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不需要警惕的地方。   宋缺抱紧了人。      正直万物复苏,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响亮的婴儿哭声让屋外久候的多人都露出了笑颜。   “大兄,快……快……”   宋智连忙催道,他非常想看到小侄子。   一直修炼的隐世长老也都出来了,除了给任文萱这个大宗师面子,也确确实实是为了宋家后继有人才出来。   宋缺没动,不过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   门被打开,产婆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   “恭喜阀主,是位少主。”   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大伙还是发出了笑声。   宋缺现在很熟练地抱孩子了。   有些没见过的不由地一愣,父不抱子……这么熟练,真是颠覆他们的认知啊。   宋缺看着怀中还不能睁开眼睛的孩子,心里头无数的不确定,却在今日完全落定了。   作为父亲,作为阀主,是不可能宠爱儿子和其继承人的,但是不代表他不爱不看重。   宋缺会疼爱女儿一些,但是他这个时候的大家长,更重视的只会是儿子。   在场的宋智和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比之当初阿姮出生,更加迫切。   只是宋缺看了一会儿,就让稳婆抱进去了。   然后也未多说什么了,直接离开了,不过有心人很快发现,他去了书房,翻了许久的书。因为他发现,之前想的名字都不好。   直到下人传来任文萱清醒的声音,他才离开了书房。     宋家长子娶名瑜,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字,却是宋缺找了很多而确定的。   任文萱抱着新生的宋瑜,面上也近是柔情之色。   “圣女,少主和您有七八分相似呢?将来定然比阀主还要俊美。”余兰非常高兴地说道。   这是事实,她现在很期待少主长成的样子。   任文萱点点头,她们看起来是七八分,但是任文萱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她和小宋瑜可不仅仅是七八分,除了他的嘴,别的地方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任文萱点点头,宋缺那个第一美男子的名头也该易主了。   对于阿姮出生的时候像宋缺,任文萱现在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宋缺呢?”   任文萱这次生产比生阿姮时辛苦一些,多疼了两个时辰,然后她看了孩子两眼,就睡过去了。   “阀主……去书房了。”余英有些担忧地说道。   任文萱抱着宋瑜微微一怔,若是以前她定然会乱想,现在,却不会了……   “等他出来……”   “夫人,阀主来了。”任文萱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提前跑过来的禀报声。   任文萱又是一笑,将孩子重新递给了乳母。   然后挥手让屋里人也都慢慢退下去了。   还是如之前一样,床外竖起一扇屏风。   任文萱止住余英余兰准备搀扶她好生靠在了床头,直接让她们退下去。   等到人走了后,她很快听到属于宋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声音很轻,不一会儿,门也被轻轻打开了。   进来的只是宋缺一个人。   任文萱这会儿脸色挺苍白的,隐约看见屏风外的人影,她不发一言,又闭上了眼。   感觉到绵长的呼吸声,宋缺微微侧身,转移到了屏风内。   果然又睡了。   据说此次生产,阿萱反而比上回更辛苦。孩子一开始位子不正,调整了好些时候,若非阿萱功力深厚,这等情形于普通妇人来说,可能就是生死大局了。   坐在床头,然后抓住了被子外的手,暖了暖后,替她把了把脉。   发现真的很平稳后,也放了回去。   虽然阿萱克制住自己,但是宋缺清楚,出了云朵那事,阿萱心中到底受了很大起伏。   宋缺低声道:“你好了后,我便陪你去寻石之轩。”   任文萱心中一震。   已经装睡不了了,眉毛颤抖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睁开眼睛。   “你怎么进来了?”她带着清浅地笑容问道。   宋缺不由地一笑,说道:“你手放在外边装睡,我能不进来吗?”   任文萱笑容加深,努了努嘴,说道:“你不是要守规矩呢?”   宋缺看了看屏风,说道:“人都被你赶走了,在你这儿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任文萱听了,不管如何,她心里头高兴得紧。   仿佛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蜜罐里,他总是处处让自己顺心。   其实这只是任文萱的错觉,之前的宋缺也差不多,所以归根到底,是任文萱看宋缺透着甜,觉得他样样顺眼,能够看到他自然的动作下,对她透着关心和爱意。   “看过孩子了?”任文萱转移话题。   “看过了,名字取名瑜。”   任文萱立刻幽怨了,哼道:“你不是曾说你取我选吗?怎么这次变了……”   她看宋缺还是很有爱意,但是该任性的地方,该为自己争取的权利,她还是会的。   宋缺平静地说道:“你忘了,这个字是你取得,不过当初我没同意?”   任文萱疑惑的问道:“有吗?”   宋缺看着她透着笑,任文萱想了想,终于想到了。   她嫌当初宋缺给的孝、礼、义等字太规矩,而且结合宋字念格外雷人,然后取笑了几句。   后来,宋缺问她喜欢什么名字。   当初她说的是,她的儿子定是个如玉君子,又说了一堆溢美期待的话。   听得宋缺当初有些黑脸,因为他发现,任文萱对儿子的期待,似乎就像她对心上人是什么人的期待一样。   然后任文萱说瑜、瑄等字,均被宋缺给否了,理由各种各样。   论起文韬、说文解字来,任文萱是辩不过他的。   加上后来宋缺也没继续和任文萱争,这件小事早就给她抛到了脑后。   孕中本就忘性大,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好吧,就瑜。”   任文萱很喜欢这个字。   然后她看宋缺轻柔地抱起小宋瑜过来,她摸了摸他的小脸,然后看向宋缺。   “他生得比你好!”这句话说得很得意,随后她去摸自己的脸。   “我感觉自个丑了很多,你老实说,会不会嫌弃我?”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宋缺都觉得他有些很难跟上阿萱的思路了。   宋缺上看下看,哪里丑了?   看着看着也将他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任文萱当然不会说觉得自己变丑的一些小问题,她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等她好了,能很快恢复。   不过……任文萱爱怜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宋瑜,儿子果然是债,会让母亲变丑,以后定要严厉地对待他,让他多多孝顺自己。。。。。。   她生阿姮的时候,却是格外的漂亮,一点皮肤问题都没有。   就冲着这一点,阿瑜以后也不能怨念母亲更疼你姐姐和妹妹。   这导致宋瑜长大了,只能自个内伤,巴望着母亲还能看到他的存在,他会很快学乖,只有更爱护姐姐,宠爱妹妹,才能得到母亲的夸赞。   宋缺丝毫不知任文萱有着这等诡异的心思,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准备多管。   因为作为宋家的男儿,这是应该的。   “阿姮呢?她一天没见到了我了,有哭吗?”任文萱格外想念地问道。   宋缺说道:“现在天色晚了,阿姮被哄睡过去,你放心。”   ☆、第137章   有了宋瑜,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前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要真说有区别,那就是任文萱和宋缺两人确实进入了‘新婚蜜油’时期。   宋缺对任文萱千依百顺的,任文萱对宋缺也格外疼护,加上还有宋姮和宋瑜两姐弟,有时候真生气了,却都能很快反应过来主动求好。   这样的相处情形让山城里面的人都暗暗称奇。   主母竟然会那么温柔和煦,而且还贤惠地给阀主做羹汤。   阀主竟然也会笑得温情。   这两位完全颠覆了大伙的认知,他们可还记得很清楚,两位成亲的时候,可是大打一架,阀主还被主母打得吐血……   宋智最先受不了,因为他没成亲,每日用餐是要陪着宋缺和任文萱一起吃的。   看着他们两人格外体贴,宋智觉得,自己完全被忽视了不算什么,但是能不能不要说说笑笑。   大兄,说好的食不语呢?   你们将伺候的人都挥退下去的用意就是为了说话吗?   他受不了,还不能表示不满,大兄一脸的你怎么了?大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觉得他的心在发毛,感觉格外危险。   为了不继续面对这样的环境,宋智决定娶妻了。   可他才和大兄说,令他更悲剧的事发生了。   他那个格外害怕的大嫂竟然和大兄说,交给她了……   大嫂,你不是不管宋家事吗?   就算你现在要管了,能不能不要从他的婚事开始……   他心中百般纠结,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没心上人,总不能自个去求亲吧。   长嫂如母,这还真的是大嫂的事。   目送宋智离开,任文萱放下碗筷,忍不住扑哧大笑。   “宋郎,我今天才发现智弟特别有意思。”   宋缺斜了她一眼,淡淡道:“别对他太上心。”   言外之意是,智弟经不起她的‘摧残’。   任文萱却道,笑道:“你又吃醋了。”   宋缺不解释,他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他表现吃醋后,阿萱顶多笑笑他,但是很快,阿萱会对他极好,格外的照顾,并且还会任他施为。   果不其然,任文萱见他不答,亲热地说道:“你放心了,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的。”   宋缺心中受用,不过他是不会露出表情的,因为一旦表现出来,接下来就受用不到阿萱给他的好处了。   “阿姮和阿瑜呢?”   任文萱又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笑眯眯地,甜言蜜语信手捏来。   “也比不上你,阿萱最喜欢的是宋郎你呢,若非她们是宋郎你的儿女,人家才不会喜欢他们。”   宋缺知道这中间的话语有水分,不过听到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男人和女人其实一样,都爱听甜言蜜语。   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喜欢的人,更爱听。   宋缺当年被任文萱勾走的,与其说是任文萱的手段,不如是她的甜言蜜语勾走的。   三番四次表白,深情厚谊、甜言蜜语,宋缺就是顾及任文萱的身份和她的危险度,却也被她这么一弄也受不住栽在任文萱手上。   “好啦,宋郎,你说说你弟弟喜欢什么样的?”   任文萱坐月出来,已然准备掺和宋阀中事了。   宋缺就是看清楚任文萱将自己当做宋阀中人,他的妻子,所以对于任文萱主动揽下智弟的婚事并未阻拦,而且还忽视智弟的恳求。   宋缺想了想,说道:“智弟的年纪的确也该寻一门亲事,他的性子也对女色并未有多大要求,家室无妨,但是必要贤良淑德才好。”   任文萱认真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头对于宋缺口中贤良淑德表示不感冒。。   宋缺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从岭南世家中找吧!智弟成亲出去虽然成了家,但也只会另开一院,你和弟妹相处的时间会多,挑个你顺眼的吧!”   任文萱眨了眨眼,她才不会说这样不好,而是转变了语言艺术说道:“我以后缠着你的时间都嫌少,她们两口子我才不管,还是挑智弟顺眼的。”   宋缺哪里会不明白,笑说道:“你看着办吧!”   任文萱轻轻点头。     小宋瑜的百日过后不久,任文萱安排宋智和他的妻子人选见过面,而后任文萱也没插手,等到宋智满意人选出来,她就安排着去定亲下聘。   弟媳是岭南世家孙家嫡女,长相只是清秀,不过德容妇功都很不错,而且性子婉约,任文萱想,这样一个姑娘应当是个聪明省心的。   对于任文萱来说,什么样的弟媳都没多大关系,在她的地界了,别做傻事,她才不会去为难人。   宋智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   任文萱和宋缺在六月时就去了南蛮主寨,自然是为了参加阿朵和阿加的婚事。   这日的主寨中很热闹,许多迁出去的南蛮族人在今天也都回来了,不仅仅是庆祝阿朵和阿加成亲,也是再次庆祝阿加这个南蛮史上,除了任文萱外最年轻的宗师。   其实,阿朵的丑女蛊并不是在突破先天时而醒来,那会儿她让族里好生失望了很久。   而阿加突破宗师是在阿朵进阶先天之后,阿朵还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阿加就提出了成亲。   阿朵当时没同意,后来就随着阿加出去历练了一段日子,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回来的阿朵,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后,阿朵和阿加前去岭南准备告诉任文萱这个好消息,也顺便看看已经怀孕的任文萱,不过没想到在路上遭遇了石之轩的伏击。   阿加以自身毒蛊为焚,两人拼死才逃走。   阿朵一度生命垂危,若非这是岭南境内,石之轩有所顾忌,而且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擒拿住阿朵,并非杀戮,这才让他们两个险之又险的逃走了。   阿朵也算因祸得福,她的蛊后因为此次剧烈的动荡竟然清醒过来,   这样一来,族里对于阿朵嫁给赵加更加乐见其成,同时为了阿朵这个蛊后的主人更加重视,所以这次很是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加上很多族人在岭南各地生活了快三年,多少有很多人适应了环境,这日还带了不少友人进来,让南蛮主寨这次的婚礼,热闹得比族长大婚还要火热。   南蛮的婚礼热情而充满活力,和当年任文萱宋缺大婚比起来,任文萱和宋缺的婚礼是格外的乏味了。   任文萱听见阿加在外唱情歌求阿朵出来,任文萱忍不住一笑,看向宋缺的眼神不言而喻。   宋缺丝毫未曾察觉。   不过就是察觉了,他也没用,任文萱要他做得事,总是会耍手段的。   野外晚会后,这才结束这场婚礼。   任文萱和宋缺携手回了原本马瑶所在的院子,这一晚上,任文萱是没打算睡,缠着宋缺给她唱歌。   最后,宋缺还是唱了,他有个好嗓子,声音本就好听,任文萱又再次发现他的一个优点。   婚礼结束后,任文萱和宋缺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呆在寨子里给马瑶的墓清扫一遍,上了香。   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若非遇上了宋缺,真是任文萱避世的好地方。     “一直没有石之轩的消息吗?”   任文萱悄悄地问道。   三长老摇摇头,他说道:“当初他寻阿朵,也是因为知晓你有身孕,功力大打折扣,所以想逼迫你现身,如今你已经生产,没有万全的把握,就是她堂而皇之的现身,他也不会出现。”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她以前是对的,石之轩不死,她简直是不得好睡。   “随着很多族人搬了出去,现在主寨能进来的外人也多了些,阿爷你们要格外小心一些。”   三长老点点头,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若非如此,阿萱和阿朵情同姐妹的消息怎么会被传出去。   “此次阿朵大婚后,主寨会立下规矩的,不再方便搬出去的族人回来了,还会控制皇蛊中人外出。”   任文萱点点头。   随后道:“将我再次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吧!”   三长老惊讶地看向任文萱。   生下小宋瑜才不到四个月吧,又有了?   任文萱握住了自己的手,她道:“没有,这次不是来了很多外人,借他们的口宣传出去,然后我会撇开宋缺,引石之轩出现。”   三长老皱眉:“阿萱,你莫要以身犯险。”   任文萱道:“只有我一个人,他才会冒出头来,必须尽快解决他,上一次是阿朵,下一次还不知是谁……”   更何况,她已经突破了大宗师,对付他,她多了一层把握。   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是对她来说极好的杀手锏。   “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就算没能杀他,但是自保是无忧的。阿爷,我已经和宋缺商量过了。”   三长老听到任文萱和宋缺商量过,他也不再犹豫答应了下来。   “我这就去安排。”   随后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走?”   任文萱道:“明日就走。”   三长老叹道:“这几天我看你和宋缺的相处,总算安了心,你性子要强,但是夫妻相处之道,还是有必要放软身段的。”这些话本该是做母亲教授的,只是阿萱的母亲……三长老这几年来,倒是越发觉得对不起儿媳妇了。   他没照顾阿萱几天!   任文萱微微一笑,说道:“阿爷放心,我和他一定会好好的。”   ☆、第138章   任文萱要对付石之轩的事,宋缺是知道,因为任文萱没瞒他。   计划开始的时候,任文萱和宋缺即将分开的前夜,两人春宵过后没有休憩。   宋缺闭上眼,任文萱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再想什么。   “你小心一些。”宋缺还是忍不住说道。   明明阿萱已经是大宗师修为,可他还是担忧。   若非阿萱坚持此次分开才能引石之轩出来,他是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   “放心呢?”任文萱声音细小柔软,如情人般的低吟:“杀石之轩是次要的,我还舍不得离开你和阿姮阿瑜。”   宋缺叹了一口气,说道:“八年前,你杀席应时可还记得?”   任文萱奇怪地看他,点点头:“怎么啦?”   宋缺道:“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子拼了命要杀他。”   任文萱闭上了眼。   “当初我逃出寨子就是一个信念,找到他,也杀了他!那时候失去理智了呢?如果我再好好想想,定然不会那么快就出现,怎么也让你和他打上好几个时辰坐收渔翁。”   宋缺最不屑偷袭,可是这时候却点头了。   “你是该如此做。”   任文萱心中柔软一片,说道:“那会儿我刚突破先天,心境很不稳,若是不将恨意宣泄出来,是恢复不了理智的。如今的我,不是当年,石之轩可不值得我付出自伤得代价。”   “如此……就只有一句话了。”宋缺缓缓说道。   任文萱看他,宋缺微微低头,主动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早些回来,不管成败。”   任文萱点点头,说道:“智弟成亲,我定然会回来的。”      第二日,宋缺和任文萱就分开了。   分开的理由,就是任文萱要在南蛮多留几日,宋缺急着回宋阀处理政务。   这是很正常的事。   而后,过了些日子,任文萱被发现‘有孕’,就不得不离开寨子,好回山城静养。   一行中,除了任文萱和带过来的宋家护卫,南蛮寨的三长老也随任文萱一块回去。   另外消息传到宋阀,宋缺算算时间,如果带着人骑马接人,此时立刻动身并且不停歇赶路到南蛮也需要十五六个时辰,如果用先天真气赶路,也需要十个时辰左右。   算算两方路程和时间,如果宋缺骑马,那么他和任文萱所在的车队会在高城相遇。如果用真气来接人,便会在柳城接到人。   一路上,任文萱所在的车队很低调平静。   三长老却每每巡视得非常严密。   其实这虽是个阴谋却也同样是个阳谋,任文萱有孕,圣门中人消息灵通的会知道,天魔真气对孩子并没好处。   石之轩就是知道这一点,在长安的时候,从医舍得知任文萱怀孕,明知道宋缺和梵清惠就在长安,他还是下手了。   现在同样,而且比当初的局势还要好些,因为宋缺确确实实人在岭南宋家山城。   任文萱身边的宋家府卫的确厉害,但是对于石之轩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并不算气候。   至于南蛮部三长老,也不过宗师中期的水平,又和他差上不少……   石之轩应当急切祛除任文萱这个执念和破绽,否则也不会在长安时冒险出手,更不会再得知任文萱怀孕行动不便,万里迢迢跑到岭南势力范围内对云朵下手。   她真的当过很多人的面喝过安胎药。   这般慢走下,已经快接近离南蛮寨很近的柳城了。   这时候,宋缺也处理完事情,准备用真气赶路前来接人。   先天真气从山城赶过来,到柳城约莫八个时辰的样子,石之轩如果要下手,自然最好的机会是在八个时辰之中下,否则等到宋缺接送,下手更难。   石之轩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可是也对自己格外自信能从天下任何地方逃出,所以,他不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直日中,南方已经开始有了暑气。   任文萱坐在马车上,车队的速度为了平稳而放慢。   到了午后,车队停在了柳城最大的酒楼里。   吃食自然也是让酒楼精心准备,任文萱很闲适地霸占了整个二楼,边吃边看窗外的风景。   酒菜上来,同任文萱同坐的就只有三长老。   三长老表情很严肃,很警惕的样子。   任文萱不由地一笑,阿爷真的很担忧她呢?   三长老确定酒菜无毒后才准备开始吃,不过任文萱在触及碗筷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阿爷,且慢拿。”   三长老立刻全身心警惕起来。   任文萱手中逼出一只五彩蛊虫,蛊虫果然很兴奋地跳上碗筷。   三长老认识这种蛊虫,对毒物格外偏好。   任文萱警惕地看向四周,说道:“毒下在碗筷上,到也用心。”   三长老点点头。   看向跟随上来的护卫,五彩蛊虫飞过去,他们倒是没下。   任文萱的目光在众护卫面前扫过,没发现什么不对。   三长老已经叫唤过来酒楼老板,这又有何用,作为岭南势力范围的一个小商人,哪里敢对宋阀的主母下手。   “人应当走了,都小心一些。”   这还只是开始。   不过此时也点醒了任文萱,碗筷还是自己备用为好。   这次因为刚才的插曲,大伙都没怎么多吃就离开了。而且也因为这次,赶路的速度也快了些许,看来是想早些和宋缺会和。   车队毫无阻拦地行走,日头越发猛烈起来。   车里的任文萱突然生出一股惊惧的感觉,她掀开轿帘的瞬间,两边跳跃下如刺客一般将自个全部遮住的蓝衣人。   中间也出现了一位微胖的宗师高手,这位宗师高手很快就扑上了马车,守在马车旁边的三长老自然要小心应对。   任文萱微微一笑,来了。   她早就感觉前面有埋伏,人数在她的大宗师感知下也没差别。   她之所以没做声,是因为她没有在这些人里面找到石之轩。   石之轩在哪呢?   很快,一股气机就锁定了马车。   任文萱也在瞬间顺着这股气机找到了人。   一股冲天死气从赶马车的马夫推翻开来,可以在瞬间将马车和马车里的人撕成碎粉。   石之轩的武功又有进益,如今这份功力,已经无限接近大宗师了,而且不死印法的死气更纯粹一些,一丝就可摧毁一个人的全身真气。   若是以前,任文萱面对如此攻击只能闪避。   可是现在,她功力深了,境界强横了,这攻击她还是有把握接住的。   天魔丝带飞出了马车,看起来很柔软的丝带但是到了马夫身边就像无坚不摧的利剑。   随后她的大宗师掌力排山倒海劈了过去。   石之轩脸色立即大变。   果然中计了!   为什么说果然,因为石之轩早就怀疑这是一个阳谋。   这么大的天魔真气,哪里是怀孕的人使得出来的。   两掌相交,石之轩发现自己的死气借任文萱的天魔真气非常困难,因为那真气的纯度和厚度很难让他借用反噬出去。   “大宗师!”   随后,他眼中很疯狂很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突破天魔十八层!”   任文萱目沉如许,她只为杀了石之轩,在已经隐超过他的层次上,她不想和他多话。   大宗师的气势和境界终于完全迸发出来,天魔力场瞬间封闭了空间,不仅将石之轩周围的空气抽空,而且准备在撕裂着石之轩的血肉。   不过石之轩真气护着自己,所以,天魔立场只能先撕裂他的真气。   石之轩被大宗师气势和境界一压,气血翻涌,立刻就吐出一口心血。   石之轩什么都想到了,哪怕任文萱没怀孕,设下的是陷阱,他都有过应对方法,唯独没有想到她会突破天魔十八层,成就大宗师。   魔门功法都传自需要绝情的天魔策,任文萱嫁给了宋缺,还生下了一子一女,可以看出两人相当恩爱,这样的任文萱已经陷入了感情之中无法脱离,可以说与天魔策的主旨彻底脱离了,不掉境界就是好的,更别说突破天魔十八层。   “你……”石之轩眼睛格外阴鸷。   任文萱更认真的调动自己大宗师的真气死死的压制住他,然后天魔带和天魔刃在寻找着可以一击杀伤他的机会。   这种完全压着石之轩打的机会,对于任文萱来说是第一次。   “世人都道祝玉婵爱宋缺放弃了进阶大宗师,没想到却也是一场欺骗……原来,你心里最厌恶的就是宋缺!”   在石之轩眼里,任文萱能突破天魔十八层,是走了出情路,就像祝玉妍选了最厌恶的岳山成了夫妻,并生下女儿。不过祝玉妍因为爱恨在石之轩身上,不能成功出情,而任文萱之前没有什么爱恨……选择最讨厌的人……   任文萱这时候皱眉了,她当然明白石之轩的意思。   不过,她又必要解释天魔策的桎梏事至情吗?   当下,她出手更加狠辣。   也终于瞅中了空子,天魔刃划伤了石之轩的脸,脸上黑血飘飞出来,格外地阴寒。   “你以为突破了大宗师就能杀了我吗?”他轻轻的一叹。   任文萱还是不对他有丝毫理会之意。   石之轩一拳剧烈轰出去,天魔立场顿时有些奔溃,任文萱眼中有些动容。   石之轩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   “小文萱,既然你不爱宋缺,不如你我携手,统一这天下,和我一起共享这锦绣江山如何?”   ☆、第139章   任文萱变得极度危险。   魔门中人的确反复无常,上一刻是生死仇敌,但是如果拿到足够的利益,立马成为夫妻也不是难见的事。   如果任文萱一直生活在魔门中,而她的追求也是这锦绣江山,只要石之轩给得起,能够让她相信,真的与他在一起还真有可能。   不过可惜,任文萱对权没兴趣。   “多年前拿来哄骗我师姐的话,现在又拿来哄骗于我,石之轩,你未免太过自恋了些。”   不得不说,现在的石之轩很吸引人,带着一种格外吸人心神的魔魅力量,此外,那张英俊无匹的脸上,双眼深邃又饱含一望无际的沧桑的眼神其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忧郁让人为之心碎。   魔门中人,无论男女都是诱惑的极品。   任文萱的话音刚落,手上功力又加了一成,螺旋天魔真气如同龙卷风一样爆裂,似乎不将中心目标卷成一团飞灰不罢休。   石之轩刚刚脱离天魔力场,对于马上迎来的更恐怖攻击只得避开。   他之所以那么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有那份心思,就是有,他也不敢相信这妖女……他的目的不过是再次扰乱她的心境而已,借了宋缺突破天魔十八层,却不离开他,而且她的孩子还活得好好的,可见她突破后对待宋缺和儿女有着复杂的感情。   可以说,用宋缺来扰乱她的心境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用。   石之轩心中的确失望,却不气馁,毕竟任文萱已经突破了,若是心境能轻易影响到,她也就不会突破成功。   “石某怎敢哄骗于你,小文萱你可是突破成了大宗师,只要你我联手,这天下又有谁能阻止你我?”   任文萱笑了起来:“就是我想要这天下,何必与你这丧家之犬合作,你啊,就是个无骨的蚯蚓,遇到些许的打击就往地里钻,死不了的窝囊,实在格外的恶心人呢。”   说完,便是浓厚的不屑。   这同样是在破他的心境,石之轩对她这个屡次逃出他的掌控,后成为他的威胁就产生了执念,如今她这个昔日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的人都对他不屑,并且在武功上超过了他,让他觉得越来越没希望解决这个破绽,这无疑会让石之轩的心境遭受非常重大的打击。   石之轩的完美的魔魅气息果然有一瞬间的松动,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快得……若非任文萱成了大宗师,精神力和感知力大大提升了十来倍,只怕是感觉不到的。   纵观石之轩一生,的确都是在不停地躲藏之中,就是身为魔门中人,哪里想天天躲藏?   任文萱这一戳可着实戳到了石之轩的痛处。   “小文萱此话可叫石某失望了……石某失望了,牵连到其他人就不好了。”石之轩危险地说道。   任文萱目光犀利起来,就是担心石之轩牵连到她亲近的人,否则她何必这么急着除掉他。   “石之轩你想便去除吧,刚好……我也下不了手,你帮我除了遗患,此后天大地大,我了无牵挂,也好尽快送你下去陪他们。”任文萱幽幽地说道。   完全看不出丝毫在意。   石之轩目光闪烁,他本来就试探一二,发现原本对他无动于衷的任文萱对他回了话,可见刚才那句话还是有效的。   这世上还能影响她继续前进的,还是宋缺和她的一双儿女。他们是一类人,牵挂得多了,也就难前进了。   石之轩心中明白了,就准备逃离。此次计算错误,不仅杀不得人,还让自己陷入从未有过的危险之中。   尖利可以刺破有先天真气护体的耳膜声音直入他耳,不仅仅感觉自己已生听瘴,更刺激得他真气翻涌欲爆。   天魔音到了大宗师级别竟然这般猛烈。   石之轩本身眼睛有疾,靠着耳朵,任文萱这般作为,也是思虑良多的结果。   石之轩爆喝一声,顿时之间,还在打斗的人中被他这次爆喝震得吐血抽搐。   爆喝过后似歌似嚎,显然是在打乱任文萱的天魔音。   任文萱冷笑,天魔音不止,天魔刃和天魔带更如收割性命的神兵利刃。   石之轩这时候反而更沉静下来,感受着任文萱的每招每式,莫不切合天地至理的天魔大法,见微知著,尤其他也知晓天魔秘,这会儿见了,也让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动作在任文萱雷风暴雨般打击下反而更慢了,可是动作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看上去缓慢,可是偏偏每一步能够挡住任文萱的攻击。   双手晶莹如玉,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魔力。   然后在顷刻间,他身形暴涨,化作一道道肉眼难辨的虚影朝着任文萱袭来。   这一掌不再是那单纯的死气了,而是包含着正反两种力道。生生死死,正反两极,比那死气更难缠。   “波!”   两人掌力再一次相交,任文萱心中一惊。   石之轩刚才这一招分明是挣脱了什么桎梏,不死印法更圆转如意起来。   虽还是耐不和自己,但是……   任文萱这次将自己九成真气激发了出来,“嘭”的一声,石之轩真气不敌,莫大的天魔真气侵入石之轩体内,石之轩的身子不受力地被撞飞开去。   不过又在离任文萱有十步远的时候,再一次身形暴涨消失了去。   任文萱自是立刻去追,两道身形剧烈闪动,毫不停休。   终于,身形慢了下来后,两人已经上了燕子高山。   石之轩就在山顶停了下来。   看似被逼入了绝路,可任文萱看着石之轩含笑的脸,反而怀疑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小文萱,下面是清江,你还是要跟的话请随意。”   任文萱皱眉。   从这里下去有四五百丈,四五百丈的距离,终究肉体凡胎,摔下去哪还有命在?   下面就算是清江,但是摔下去也是非常危险的。   难道他早就布置好了?   “下面有我的人,期待你的追随……”石之轩又笑说。   任文萱见他这模样更迟疑不定,下面有他的人更危险。   她才一动,石之轩就已经退了下去,这速度根本来不及。   深渊看不见石之轩的踪影……她明明知道石之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到了最后关头她竟然不敢追下去。   说到底……任文萱惜命!   不敢去赌。   如今她的实力暴露,日后想让石之轩出现更难了。   她想了片刻,也不急着走,而是在这断崖处打坐起来。她不冒险,但是她也怀疑石之轩说底下有人接应是诓骗她的,所以她决定在这上面等上一些时间。   如果真是清江有安排,便会瞬间西去……   如果没有,那么石之轩是吊在山崖壁上,他的伤势让他撑不了多久。所以,任文萱在这里等着,希望是第二个结果。   事实上,任文萱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抱什么希望。   发出信号。   约莫半刻钟左右,就有宋家护卫赶来。   任文萱就算知道晚了,也还要做。   “去,带着人到下去去查看,并将清江水道都封锁了,过往船都给严密搜查,此外,给我注意出入清江附近城镇药店拿解毒效用的陌生人。”   任文萱天魔刃上啐了毒,是几十种蛊毒弄成,她自个也没有解药,但是毒虽然厉害,可到了宗师境界,基本就没有什么毒能够毒死人了,石之轩又是医毒大家,也难保他不会在短时间用真气和解毒草药配合着解了毒。   “是!”   任文萱挥挥手,人退下后,她对着深渊还是放出了数十只蛊虫,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蛊虫虽然能感受到蛊毒,并会努力前去吸取,但是到底是虫子,太小,速度慢,感应的范围也极小。   以石之轩的重伤和蛊毒,最多能支撑一天。如果,他下去得够深,还蛊虫一天之类也未必找得到。   不管如何,任文萱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上两天。   不到半个时辰,原来跟在任文萱身边的宋家护卫和三长老也赶过来了。   对于任文萱要在这等的事,立刻就有护卫请求让他下去一看。   任文萱琢磨一会儿,不必让他们下去。   因为这时候,如果下面石之轩有布置,应当也带着石之轩早就逃离了。   若是没有布置,上面有接应,她顺着绳子下去,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任文萱这计划当然不能让三长老等人同意。   三长老劝她不要冒险,至于宋家的护卫们就只能跪着让任文萱三思了。   可任文萱决定的事,很少会改变主意。   最后的结果,还是先由一人下去探路,让任文萱跟在后头。   探路的人叫宋毅,是个轻功比较灵活地先天高手。   先给他系上约莫两百来丈的绳子将其放了下去。   因为到了两百五十丈的距离,应该可以模糊看到底下清江了。   此外,任文萱在他身上要害处抹了蛊虫,如果真遇上石之轩,不仅能打击到石之轩,还能在关键处保住他一命。   人慢慢的放了下去,上面寂静无声。   任文萱在他下去后,也顺着绳子飞下去近百丈。   每下去十来丈,可以将下面几十丈的情况看清楚。   两人下了百丈后,也没发现什么抓刺石壁的痕迹。   到了两百来丈,隐约能下面清江了,还是没有什么痕迹。任文萱的心沉了沉,石之轩真的早有布置?   “回去吧。”任文萱说道。   宋毅点了点头,两人顺着绳子迅速飞上去。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距离山壁不到百丈有一个缺口露出了一个身影。   而若是从上往下看,那地方会是个盲点,就像是平滑一般的山壁。   石之轩松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会有布置?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认为他的幻魔身法是在十面埋伏下都能轻易脱身。   这个地方,说来也碰巧,他一次从清江过得时候,扫看到这山壁长着一株奇花药草,当初他就飞上百丈摘下,发现这不仅有奇花药草,还有一个天然的小缺口山洞,格外的隐秘。   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内气难以运转,因为脸上的毒又已经开始蔓延,正慢慢地吞噬自己的真气。   此次虽遭大难,却也让他获得好处,果然,当年她说的天魔十八层心法是假的,难怪他的不死印法总不大如意。如今……   ☆、第140章   任文萱带着人回了城,三长老见她脸色不好看,也不去打扰她,带着人都退下去了。   这一天,任文萱没继续赶路,而是留在了附近的镇子休憩。   第二天天明。   宋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没有立刻去看任文萱,而是先去听了宋家护卫的禀报。   石之轩,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阀主……”   宋缺看向这个队长宋奎,淡淡地问道:“吞吞吐吐,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奎更加吞吐起来。   宋缺皱起眉头,冷道:“直说。”   宋奎单膝跪下,说道:“石之轩说要对主子和小主子们下手……”   宋缺平静无波,因为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阿萱算计石之轩,石之轩言语中当然会涉及他和孩子们。   若只是这样,宋奎当不会如此吞吐,便道:“还有呢?”   宋奎声音越发细弱了,说道:“石之轩说主母突破大宗师是因为主母最厌恶……主母回答的意思是想借石之轩的手除掉作为破绽的……”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诡异的真气粉碎的大门,并且直击宋奎。   宋缺一掌推出,划开了这股诡异真气,并冷静地喊道:“阿萱住手。”   任文萱出现在门口,随后轻踏一步就到了宋缺身边。   对宋奎淡漠视之,然后定眼看宋缺。   “你信他的话?”   宋缺对宋奎挥了挥手,宋奎从鬼门关口回来,很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当下不敢再说什么,就连忙行了一礼退下去。   任文萱没阻拦,说到底,此人也是实话实说,忠心宋缺这个主子却无视她而已。   “阿萱和我细说吧!”宋缺冷静之极,然后扶着任文萱坐下来。   任文萱稍微冷静下来。   说到底,她也是担心宋缺担心而已。   如今知道他没有当真,才安下心来。   任文萱将和石之轩的说话都告诉了宋缺,没有一丝隐瞒。   “他还不知道天魔策的秘密,所以以为我突破是……”说到这里,颇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随后她改口:“他眼睛瞎了,老说瞎话,宋郎可不许当真,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到了最后,还趁势表白一番。   宋缺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他轻叹一声,说道:“你就这般顾及于他,不相信我能保护阿姮和阿瑜,然后故意去引导他往这方面想?”   坏了。   其实任文萱还真不相信,到不是说宋缺没本事,而是连仙人都有大意的时候,更别说人了……   阿姮和阿瑜终究是要长大的,石之轩只会越来越厉害,她们哪能处处顾及到他们。   到不如让他认为,阿姮和阿瑜是她的破绽,就像原本石青璇是石之轩的破绽,阴癸派不仅不杀石青璇,还对石青璇隐隐有保护一样,在得知安隆要杀石青璇,还将消息透露出去。   任文萱不奢求石之轩能保护阿姮和阿瑜,能够不找她们麻烦她就满意了,日后也定当给他一个痛快。   不过现在,男人的自尊心啊!   任文萱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我可没误导他,是他以己度人,心黑死啦。当时之所以没否认,是因为……因为不想和他说话!”   她也没撒谎,她确实不想和石之轩说话,不过后来不得不说而已。   随后又说道:“好了,石之轩因为宋郎你不在才敢出来冒头,可见他害怕极了你。”   面对这样急切的阿萱,宋缺心中门儿清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石之轩哪里是怕他,不过是怕他和阿萱一起联手而已,到底那日废了他的一队招子,还迫使他用了天魔解体大法。   “行了,不说这事了,你突破大宗师的事他已经知晓,以后恐怕难让他出来了。”   任文萱明白,这次过后,石之轩若是没有突破大宗师是绝对不会再冒头。   就算偶尔被她们的人发现,只怕他们还没赶到,就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文萱说道:“天意如此,以后就依宋郎之前所说,等待时机吧。正好,也让他解决了突厥事宜。”   经过今天,石之轩未必再向她的阿姮和阿瑜动手,不过也不可不防,阿姮和阿瑜长大后,定要有足够自保之力才能让他们离开岭南。   此次失败,说到底,还是任文萱自己的实力不够而已。   如果他有向雨田那半步破碎境界,又岂会让他有机会逃脱?   想到这里,任文萱对于自己的武道前路更坚定了一些。   任文萱能成长到这地步,一半是自己的资质,另一边还得多亏了她的仇人们,尤其是石之轩。   否则就以任文萱顺其自然的武道心理,若是修炼道家心法还好,但修炼天魔秘,这辈子也顶多在天魔十七层了,所谓情关,就是过了,她这种心理也未必能突破成为大宗师。   如果石之轩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魔种,道心种魔,任文萱心里突然下了决心。   她突破大宗师后,几乎只能在不停地囤积真气,此外没有感觉到进益,靠着战神图录语录去自悟,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悟出点皮毛突破到大宗师中期。   道心种魔算的上是天魔秘的续集,任文萱在此时心动了。   石之轩在今天的最后爆发,任文萱也非常担忧他突破到大宗师,所以她只能更进一步方有机会一直压制住他。   此次回去参加完宋智的婚礼,便携带和氏璧和圣舍利去黑山吧!   “你在想什么?”宋缺抱着她问。   任文萱说道:“我在想石之轩的招数,他到后来,似乎突破了原有招数的极限,由团团死气转变成了正反两极,真是很诡异。”   这相当于突然增加了一种属性,对于练武之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宋缺兴致上来。   任文萱开始细说,这两人到底是武道大家,一说起来后,这一天也就说过去了,一开始还是在说石之轩的正反两极,到后来已经说到了任文萱所创造的功法上去。   不知不觉中,任文萱创造的功法又深玄了一层。   也终于圆满了先天境界的心法,而宗师境界,两人虽然没有走石之轩的正反两极,但是却走了阴阳互转之路。   阴阳互转,是任文萱从战神图录中得出来破碎虚空必须经过的结果。   任文萱一提出来,宋缺试着去修炼,然后加以辅助,有了设想,那么共同探讨起来无疑更加容易。   “这功法这么久都没名字,现在宗师境界都有眉目了,所以阿萱你还是为其取个名字吧!”   任文萱点点头。   “宋郎可有什么好名字?”   宋缺笑道:“阿萱切莫问他人,这是你的心血之作,怎能交给他人著名?”   任文萱娇声道:“你我怎还分他,一个名字而已,更何况,若非宋郎帮忙推演,这心法哪里能这么快成功?”   宋缺摸了摸她散落在腰间的长发,说道:“不想拥有遗憾而已,这心法日后定当大放异彩,阿萱从开始到结束,你都是它的主人。”   任文萱若有所思,她点了点头。   再想了片刻,眼带笑意,娇柔地说道:“懒得去想哩,这功法只传你我后辈,就叫《宋氏秘录》好了。”   宋缺忍不住轻笑,说道:“阿萱可决定了?”   任文萱点点头,眼带魅惑,柔声说道:“决定了,宋郎,人家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证明爱你至极,你是不是也该对人家有些表示表示?”   宋缺有些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任文萱搂上他的脖子,说道:“人家不想要什么,就是宋郎你从来没有说过有多爱人家。”   宋缺看着期待他的眼睛,心中一突。   ☆、第141章   宋缺从来就不是个会将情爱说在嘴里的人,这么赤裸裸地被任文萱期待的盯着 ,他倒是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任文萱见状,轻轻去推他,幽怨欲泣道:“宋郎不爱人家吗?”   宋缺心中一叹,抬起她的脸,眼睛湿润的,不过哪里有要哭的痕迹。   任文萱见被戳穿,伸手去拂开他的手,道:“你这性子无趣透了。”   说完就准备走人,才不给他好脸色。   宋缺拉住她,然后直视她的眼睛:“你后悔了?”   任文萱轻哼道:“我后悔还可以退吗?”   宋缺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力,道:“不可以,就如你所说,你若喜欢别人,我同样会杀了你。”   任文萱微微勾起嘴角,却不认输。   “你杀得了我再说。”   然后真气覆盖在他的手上,可以灼伤他放开自己。   可宋缺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任文萱还待加大真气挣脱,宋缺就已经用力将人推入自己的怀中。   “很爱你。”   任文萱准备挣脱时听到这句话身子一僵,他真的说出来了了?   随后身子慢慢放柔,感觉到他的手也放开了自己,她也不挣脱了,而是慢慢环抱住他的后腰。   “多久?”   宋缺说出一句后,后面再说就感觉容易了。   “一生。”   任文萱微微一笑,脸埋在他的肩上,说道:“你要记得,君子一诺。”   宋缺说话向来算话。   得到他的承认后,任文萱心情更好了一些,她很认真地说道:“我以后尽量不再骗你。”   宋缺不由地一笑:“为什么要说尽量?”   任文萱抿嘴笑道:“因为我不说尽量,就是在骗你。”   宋缺摇摇头,随后说道:“这和以前又有何区别?”   任文萱不高兴了说道:“怎么没区别?人家是真心真意的哩。”   宋缺斜了她一眼:“这么说,我该知足了?”   任文萱点头:“那是当然,你以为你娶个相夫教子的就能不骗你?”   宋缺眉毛微挑。   任文萱冷哼道:“会瞒着你更多的事儿,门阀后宅里黑着呢?女人天生会骗人,你既然娶了个女人,你就认命吧!”   照她这么说,她骗人还是有理的了?   “早就认命了,否则你能好端端地在这?”很难得的,宋缺也噎了任文萱一声。   任文萱握住他的衣襟,危险地看着他,柔声道:“宋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缺轻轻拍打抓住自己衣襟上的玉手,说道:“意思就是,若非对你死心塌地,我早就不理会你了。”   任文萱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她心中清楚,根本不是这意思。不过,他的解释她爱听,也懒得去追究。   宋缺摇摇头,他现在发现,阿萱其实并不难对付,多说点好听得再顺着她,她就是个非常好伺候的。   当然,任文萱的好对付也是要建在,她爱着宋缺,宋缺也爱着她的前提上。   否则,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都不会动摇她一分心思,至于顺着她,她若是好心一些,就少利用你一些,不好心,就准备被利用彻底吧!     和石之轩一战,并将其逼着跳下清江,终究很快就传遍了江湖。   不是自己人传出去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石之轩的手笔。   对于传出任文萱是大宗师,是好坏半分的。   好处是,宋阀声势会大涨,但是原本宋阀就影响力颇大,这声势只能算锦上添花。   坏处,虽然任文萱脱离的阴癸派,但到底修炼的是魔门功法,而且也曾经和祝玉妍合作密切,作为阴癸派的对头慈航静斋怎么可能不在意?   的确,任文萱如果就宗师水平,慈航静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因为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但是任文萱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这就立刻脱离了她们的控制范围内。   原本还以为任文萱嫁给了宋缺已经失去进阶大宗师的可能,可是如今……算算年纪,任文萱才二十多岁,现在就突破了大宗师,焉知她在几十年后会不会踏入半步破碎,甚至破碎虚空境界?   若是任文萱只为武道,不掺和其他事情,已经离开阴癸派的任文萱,她们这点容忍之力还有的。   可是她们又怎么会相信阴癸派的妖女进阶大宗师后,不搅动风雨?   以前,对于慈航静斋而言,石之轩比任文萱危险得多,现在任文萱一突破大宗师,她的危险度已经和石之轩持平,甚至还隐约超出去……因为任文萱的身份,宋阀在这个初建大隋的局势中非常敏感。   她们怕任文萱挑动宋阀再争天下,同样的,大隋也在担忧。   外界纷纷扰扰,任文萱没去理会,她现在很高兴地在操持宋智的婚礼。   对于来参加婚礼的各大势力帖子多了起来,她心知肚明,却也只和宋缺当做不知照常处理。   各大势力观望,慈航静斋和大隋忌惮又如何,关她们什么事。   婚礼还未开始,任文萱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任文萱让人请祝玉妍进来。   祝玉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任文萱很温柔地再教宋姮认字。   祝玉妍眼中闪过疑惑,显然她和石之轩一样,认为任文萱突破到大宗师,是因为讨厌宋缺之故而绝情。   其实不仅仅是她,包括知道天魔秘属性的魔门中人和慈航静斋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祝玉妍对于任文萱抱着阿姮而感到疑惑。   周围在祝玉妍进来后,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   阿姮抬起头来,看到了祝玉妍后就没心思再和任文萱认字了。   “娘亲,漂亮姨姨。”   任文萱笑了笑,也不准备让阿姮和祝玉妍沾亲带故地叫其师伯,说到底,阿姮的身份敏感。   祝玉妍和她也不过是合作的存在,真要说有什么感情,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师姐,你终于来了。”   祝玉妍坐在任文萱母女俩对面,说道:“你等了很久?”   任文萱将阿姮放下来,温声道:“阿姮去找你爹爹玩去。”   阿姮看看娘亲,又看看那陌生的漂亮姨姨,歪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目送她稳当得跑出去。   祝玉妍也没急着进入正题,她说道:“她叫阿姮?”   任文萱点点头,笑道:“姮娥之姮。”   “资质极好,也长得像你们。”   任文萱眼中温柔,看不出一丝对阿姮的不喜欢。   祝玉妍心中更疑惑了。   “师姐直接说来意吧!”   任文萱见状,笑道。   祝玉妍平静之极,道:“我若是请你回去做密地长老,你回不回去?”   阴癸派密地是派内隐藏的高手,向来不管事,也不必听宗主的命令出去办事,只是在阴癸派必要之时,她们都会全力出手。当然,做这长老,能支配派内七成权利和物资,可以说,是相当划算的。   “我在宋阀很好。”   祝玉妍清淡地扫了一眼周围,宋缺的性子是及其自负的,他能忍受妻子因为厌恶他而突破到了大宗师?   任文萱看出来了。   “师姐还爱石之轩吗?”   祝玉妍眼神一厉!   “师妹!”   任文萱不慌不忙地说道:“师姐莫要误会,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祝玉妍缓了缓心神,道:“无爱,恨之入骨。”   任文萱轻叹一声,说道:“师姐当毫不犹豫杀之,是与不是?”   “当然!师妹莫不是和石之轩有什么交易,放弃了去?”祝玉妍说到后来已经疑上了任文萱。   任文萱摇摇头,说道:“我对他并无所求,师姐放心,我之所以这般问,是想确定你是否还有希望突破罢了。”   祝玉妍浑身一震。   她不是早就没了突破的希望,这是众所周知的啊!   “师妹,你什么意思?”   任文萱道:“师姐,你确定要听吗?其实你还有一丝希望,如果我说了,这丝希望就没有了!”   祝玉妍顿时心潮起伏起来。   她还有希望?   任文萱心中一叹,祝玉妍一生之中爱过两个人,一个是石之轩,她既然恨石之轩入骨想要杀之后快,那么石之轩是不可能了。   可是她在后来又爱上了一个人,那就是鲁妙子,就是不知她是不是能借其突破。   不过,任文萱也觉得渺茫得很。   因为后面的结局是,祝玉妍虽然爱上了鲁妙子,可是为了邪帝舍利,还是毫不留情的杀了鲁妙子,若非鲁妙子早有布置逃得快,只怕早就死了,而不会吊命又活了二十多年。   不过,总有一丝希望。   但是这丝希望,她说出来就不得用了。   “杀了石之轩?”   任文萱摇摇头。   她觉得,祝玉妍就是杀了石之轩也没用。   那是什么?   祝玉妍有些不敢问了。   “师姐,你想不想知道?”   祝玉妍盯紧了任文萱,到了这时,她有些不敢问了。   “罢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祝玉妍终究还是不能问,她还想突破。   任文萱站了起来。   “师姐,且慢走一步!”   祝玉妍停下来,却未回头。   任文萱说道:“有一天,师姐再遇上一个人,多问问自己的心再作决定也不迟!”   祝玉妍皱眉,什么意思?   “还有美仙,师姐莫再对她太过苛求了。”   难道突破还关美仙的事?   ☆、第142章   随着任文萱突破大宗师的消息传出,很快,和氏璧被任文萱从石之轩手中夺回去的消息也在片刻之间传遍五湖四海。   原本大家还半信半疑,可石之轩亲自出现在很多人面前,告诉大伙,他拿了和氏璧才换取宋夫人留下他的性命。   大伙当然又生出新的怀疑,那就是既然任文萱拿走了和氏璧,为何不斩草除根。   当下就有名医和数位江湖名宿为石之轩证明,他的武功被任文萱所废。   任文萱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就是抱当年石之轩废任文萱的武功之仇。   随后,石之轩发了滔天毒誓,说和氏璧在他手中,他就断子绝孙,乱箭穿心而死。   这下子,大伙信了大半。   很多人都盯向宋阀。   宋阀要和氏璧……是不是还未臣服大隋?   大隋皇室也比之前更加异动起来,慈航静斋再次打开了山门,梵清惠如今是四下帝踏峰了!   外面风风雨雨,任文萱和宋缺在端详着这一方宝璧。   “石之轩这次过后只怕会彻底消失个十几年。”任文萱格外的恼火。   宋缺点了点头。   石之轩放弃将假和氏璧当做真和氏璧用,他们就已经明白,石之轩不仅将任文萱视为仇人,更将宋阀视为他夺下江山最大的障碍。   以前,他认为最大的障碍是大隋,可是随着任文萱突破大宗师,所以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之所以放弃假和氏璧借用大义名分,就是在逼迫大隋和宋阀再一次开战。   依宋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将和氏璧送给大隋的。   哪怕宋阀和大隋已经和谈。   “真是阴险。”宋智愤然道。   任文萱问道:“宋郎,你说杨坚会不会再开战?”   宋缺沉下眉头,说道:“如今过去三年多,大隋的国力又恢复了一些,朝中再稍微推波助澜,还真的会再次开战!”   宋智颇有些跃跃欲试,说道:“大兄,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江南各地有心思地多了去,只要我们主动出手,胜了几场,他们一定乐意瓜分江南!”   届时宋阀就是不北伐,大隋又得花上十几二十年平定江南,更没心思找宋阀的麻烦了。   宋缺没多想就否了,宋智连忙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任文萱,他希望大嫂能够劝回。   可任文萱清楚得很,乱了江南,北地也会跟着乱的,突厥虎视眈眈,宋缺会同意才怪。   对于任文萱来说,她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心思,但是在大局观上,和宋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中原内部打打杀杀,那就各凭本事,但是关外突厥等野蛮胡人就容不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任文萱无视了宋智的请求。   可是不主动出击,难道任由大隋派兵攻打不成?   虽然不怕,但是也够烦心的。   “这块和氏璧宋郎还想不想要?”任文萱将和氏璧拿在手中把玩。   宋缺在瞬间就明白了任文萱的意思。   “你想毁了它?”   任文萱微微眯眼,说道:“是啊。”   宋缺还没说话,宋智就忍不住了,说道:“大嫂,这太过暴殄天物了吧!”   这是和氏璧,象征着天下正统。   宋智是舍不得毁的,他也格外想让宋氏入主江山,这和氏璧的作用就更大了。   宋缺说道:“我从来就不相信这样一块石头就是一个皇朝稳定的保证,天子坐不稳江山,那是他们无能而已。”   任文萱同意的点点头,在这个武侠偏玄幻的世界,她还是不会相信和氏璧就能决定天子的归属。   宋智其实也不信,或许说,这天下智者都不大信,但是更多的人信,信得人多了,这背后就带着莫大的好处,这就注定和氏璧要为人所争抢。   “毁此和氏璧容易,但是难得是让天下人相信,否则你我就是真的毁了,天下人还会认为我们毁的是一个假物。”   现在圣舍利在任文萱手里,也没有一个碧秀心证明了。   哪怕圣舍利发出光芒,因为圣舍利在任文萱手中,天下人也都会怀疑任文萱是做了什么手脚。   任文萱笑得神秘莫测。   没有碧秀心,但不是还有了缘吗?   “宋郎放心,我想有个让天下人都相信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宋缺和宋智闪过深思。   宋智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宋缺很快想到了。   他看了宋智一眼,说道:“智弟,你先下去吧。”   宋智愕然,刚想说什么,可见大兄皱起了眉头,情绪已不见好,他只得听话得离开了。   宋智离开后,任文萱放下和氏璧,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想找那和尚?”   任文萱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将阿姮喜欢的糖从荷包中拿出来,放了一颗放在水里面。   然后推给宋缺。   “喝点甜的吧,别酸坏了。”   宋缺见任文萱一脸的笑意,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阿萱。”他又喊了一句。   任文萱笑道:“我听得见。”随后又道:“我才不会去找了缘,不过和氏璧的消息传出去,了缘会来找我们哩,当然……还会有个静斋仙子会想与宋郎你秉烛夜谈呢?”   说到后头,任文萱的语气中也有了些许酸意。   了缘会来,是因为当初他和燕观云要解决魔气问题,免得魔种真的夺舍人身为祸世间。   据任文萱所知,自从她和宋缺与他们两个分开后,这两人就一起去了婺州,若是魔种问题解决了,燕观云会将小倩的骨灰送回来,然后也会给她这个相关之人传递好消息。   魔种需要圣舍利和和氏璧,圣舍利和和氏璧现在都在任文萱手上,他们不会不上门来。   至于梵清惠,她为何而来更容易猜想。   因为和氏璧,她想再劝宋缺将和氏璧送回给隋室,另外,就是想试探她这个突破大宗师的虚实了。   宋缺淡淡地说道:“我若不见梵清惠,你不见了缘可好?”   任文萱猛地靠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攀附上去,危险地道:“原来宋郎知道有位如仙般的美人惦记着你,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宋缺很无奈,阿萱总能在说着正事,却将问题拐到怪异的方向去。   “阿萱休要多心!”   任文萱见好就收,说道:“你能不见梵清惠?”   宋缺说道:“能。”他原本就不想见她。   他的主意已定,就不必去听她的口舌了,而且她除了来规劝自己,也是想试探阿萱,他更加不想去见了。   任文萱笑眯眯地说道:“你能不见梵清惠,可我不得不见了缘呢?”   宋缺盯着她。   任文萱说道:“将和氏璧和圣舍利交到他们两个手上,我可不放心,宋郎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我一起去见他们。”   说到这里,这又是信任问题了。   其实没到这地步,宋缺没有一丝觉得任文萱会背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之所以这么抵触,不过是因为心中膈应而已,膈应这了缘和任文萱是有宿命的姻缘。   “那阿萱最后和我实说,你这般在意黑山,只是因为想救你表姐吗?”   宋缺直觉任文萱还有更多的原因。   好敏锐的心思,任文萱心中一叹,不过却不意外,到底他们之间互相了解对方,能猜出什么并不难。   但是她准备炼化魔种的事能说吗?   不能,因为这无疑是不可思议的疯狂之举,那诡异的魔种岂能炼化?   宋缺定然会阻止的。   任文萱也解释不清并让他相信她所作为没有危险。毕竟,他也是武道中人,见识广博,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事情能发生。   更何况,这种事的确是有危险的,任文萱决定这么做,是因为这危险不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她有足够的把握保全自己。当然,也有再次因为石之轩觉得紧迫之故。   她低声说道:“我欠表姐他们一家太多了。”没有骗他,但是也不能说。   宋缺见任文萱说得伤感,还想追问下去,但是却见她真实的伤怀情绪倒是说不出口来。   任文萱的本性其实也是个顽固之人,她虽然偶尔依赖宋缺,但是她最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面对石之轩的危险,她第一反应不会去寻求宋缺和宋阀的庇护,而是想自己去抗,甚至去解决这股危险,她将宋阀视为自己所保护的,而不是想用宋阀去保护她。   天性如此,也永远改不了。   哪怕宋阀和宋缺真的可以护住她,她还是改不了这股坚持。   宋缺想了想,他定然是要跟着阿萱去的,不管她打什么主意,他在一旁可以看着,总能让自己放心一些。   “和氏璧在封印魔种过程中被毁了,他和黑白两道都没话说。”任文萱放宽宋缺的心说道。   魔种是谁?如果是真正的向雨田,到也好应对,毕竟向雨田追求武道,不掺和其他事情,只是追求随心所欲而已。   但是这是向雨田的怨气,对天道的不公,真被其附身,怨气所指,只怕会逆天而行,将这个世界变成血海魔窟,这样一来,可比任文萱这个大宗师要危险得多。   半步破碎,黑白两道齐齐围攻,也不见得能阻止他去。   宋缺点点头,他并不知道,任文萱只是想用和氏璧压制净化魔种而已,根本没想毁。   至于和氏璧,在她吸收魔种后,她会控制着将和氏璧能量让宋缺所吸收,然后彻底粉碎和氏璧。   ☆、第143章 不管外景纷纷扰扰,外景纷纷扰扰,宋智的婚礼照常进行,来往的众多宾客更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任文萱和宋缺也都出来和他们相见,但无论他们怎么试探,他们均未表露任何信息。 婚礼过后,燕观云和了缘终于找上了门。 他们之间也做了交易。 了缘就做出了声明,他和燕观云借走了和氏璧。 至于用途,大伙很快就得知,是用来除魔的,至于什么魔,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魔种最需要的就是人,燕观云怎么可能告诉他人,让魔种找到合适的人选。 至于了缘,燕观云将他当做自己的兄弟,魔种之事告诉了缘后,了缘就已经许诺不会告之任何人。 别的人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都不会信,但是了缘,他们不能不信。 无数人现在在搜寻着了缘和燕观云,可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 夏日炎炎。 任文萱和宋缺避过众多的耳目,他们人两赶到了婺州。 燕观云和了缘也传来消息,他们也平安到了黑山山脚。 任文萱和宋缺便不在婺州停留,到燕观云和了缘的落脚地准备集合。 推开农舍小门,黑暗中两人都在打坐,听到开门的声音,了缘还在打坐,燕观云感觉到一丝天魔真气的气息倒是起身来,然后点燃了火烛。 “没其他人注意吧!” 随后瞧见任文萱和宋缺的装束,这话题也就不必继续下去了。 因为这两人都非原本的模样,而是平凡无奇的普通男子样貌。 任文萱笑看宋缺一眼,两人携手在坐了下来,将面具撕了下来,就带着,脸上也不舒服得很。 现在全天下人都在找燕观云和了缘,任文萱和宋缺两人的关注倒是少了。 宋阀中用了替身,他们很快就能过来。 “他这是……”任文萱奇怪地看向还在打坐的了缘问道。 燕观云顺眼看过去,这一看也奇怪了。 了缘怎么现在还没清醒,要知道人来了,他怎么也会起来打招呼,毕竟只是打坐,不是修炼或疗伤。 他像是进入一种什么样的沉思之中。 清俊的眉间这会儿是紧锁着。 “他怎么回事了?” 任文萱问道。 宋缺看了两眼,拉着任文萱的手紧了一些,眼中的意味很明显,就是你关注太多了。 任文萱轻笑一声,这时候也不继续问了。 就在这时,一细微的光芒从床边的包袱中透泄而出。 任文萱、宋缺还有燕观云三人同时看了过去。 燕观云奇怪道:“和氏璧怎么突然亮了……” 任文萱很快就想到什么,看了了缘一眼……这和当初的她是多么的相似……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还没看到和氏璧预言的时候,她在打坐过程中就心神不宁,要知道一开始打坐的时候,她是心平气和的,后面也没想其他什么,但是却夹杂着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 任文萱目光闪烁,正欲出手阻止他看到和氏璧预言。 这时候,燕观云惊异地说道:“他竟然沟通了和氏璧!” 任文萱的天魔带已经随时准备卷走和氏璧,却发现,宋缺死死地拉住了她。 任文萱目光示意,宋缺对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无声的说道。 宋缺不给予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快,了缘沟通成功,和氏璧光芒大涨,已经隐隐有了虚幻的金色影子。 装束不一样,但是很清晰地看到那影子是了缘。 和氏璧预言显示得不多,一般就是显示一个人宿命,也就是说,也告诉有缘者是如何死的。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那虚幻的影子多了一个人,是祝玉婵,后面就看到,祝玉婵主动投怀送抱…… 到了这时候,燕观云艰难地看了任文萱和宋缺一眼,果不其然,宋缺的脸是黑的,而任姑娘面色如常,好像上面不是她一样。 随后,祝玉婵在抱着了缘的一瞬间,天魔刃刺了过去。 燕观云完全将之前的不自在放在脑后,愤怒地看向任文萱。 这么多年不见,在燕观云心中,任文萱哪里比得上他的朋友了缘! 宋缺手松了下来。 任文萱心中轻哼,男人果然也是口是心非,说不在意也相信她不会里面的祝玉婵,可心中的独占欲到底是存在的。 正想拉着宋缺离开好好取笑他一通,她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看见没死的了缘自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祝玉婵不是偏了一寸吗?他根本死不了啊! 偏偏这影子只能显现出他情绪波动最厉害时的一些场面,断断续续,让外人看得不清不楚。 这会儿,换做任文萱抓宋缺的手死紧了。 宋缺这会儿比刚才,心中还要不舒服! 这是殉情? “和尚!”任文萱猛地走过去,手重重地推了过去。 这句话一落,也在这时候,了缘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面的情绪灼热得刺眼,任文萱身子不由地一僵,收慢慢缩回来。 他眼睛再次恢复了平静,微微闭眼,他一如以往一般,平静祥和的道:“两位施主好。” 任文萱想问他为什么也自尽了,可这时候倒是有些问不出口来。 宋缺走过去,他有些后悔了,早就该让阿萱阻止他沟通和氏璧的。 他只是想受虐的多知道一些……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了缘这和尚竟然在祝玉婵死后自尽了…… 现在,阿萱都在意起来! 了缘压抑住自己蜂拥而来的各种情绪,他低下头再唱了个佛号,使大家看不到他具体情绪。 然后,语气有些怨冷地说道:“宋施主莫要误会,命运已经发生偏转,就是原本,贫僧和宋夫人未曾有半分关系,要说有关系,也不过是宋夫人要杀贫僧而已,可惜,宋夫人本事不到家……贫僧之所以自尽,盖因为祝玉妍到来,贫僧身受重伤,不想落入敌手,便想自我了结死个痛快而已。” 这些话,让了缘很艰难的说出来了。 任文萱听后一怔,事情哪是他说得那样?见他颇有些敌视的语气,已然不像那祥和的圣僧,如果她没看到过预言,只怕还会真信了他去。 宋缺微微点头,然后别有深意地道:“那内子呢?” 这到底是了缘的预言,让大家看到的影子偏向于他。 而任文萱的预言,也偏向于自己,当时也出现祝玉婵临死前的影子,可惜宋缺当初在屋外,根本没看到,他看到的,是任文萱立刻突破后,还残留祝玉婵和了缘的影子,根本不知具体。 不过,后来,任文萱和宋缺说明白了,宋缺也知道祝玉婵和了缘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知道预言上了缘自尽,现在又看到他在为阿萱遮掩祝玉婵的命运情感轨迹,在宋缺心里,这就很明显昭示了这个和尚因为这预言对阿萱也起了心思。 所以,宋缺如今看似平淡冷静,但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随时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了缘是丝毫不知宋缺和任文萱两人知道内情的。 他平静地说道:“祝……宋夫人好好的,日后……也当和宋阀主平安顺遂。” 任文萱看了缘的眼神完全暖和下来,祝玉婵的眼光也不差了!了缘是个好人…… 感觉到宋缺的情绪,任文萱按住了他的手,笑道:“这就好,宋郎,我们以后会平安顺遂哩,你不高兴吗?” 宋缺看着任文萱的目光,微微垂眼,手终于放松下来。 他们以后定然是平安顺遂,和他无关! “承你吉言。”他淡淡的说,随后拉着任文萱往外走,说道:“今日你们两个也累了,我和内子就不打扰你们,明晚再一起进黑山吧!” 了缘点点头。 看到任文萱和宋缺离开,并且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后,他慢慢起身,身子有些颤抖,等将门关了后,他背靠在门后,吐出了一口心血。 燕观云大惊,刚要喊,了缘竟然开口说话了。 只听见他小声的说道:“不要出声!” 燕观云点点头,连忙扶住他坐下,替他把了把脉,他吃惊地看着了缘道:“你的脉象怎么回事,你修炼的事佛门最为平和的禅功,怎么走火入魔了?” 了缘努力去平复自己古井无波的心境,在平和的禅功,一旦破戒,心境告破后,走火入魔都是轻的。 “我无事。”他低喃说道。 燕观云到底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出山什么也不懂的小道士了,他也坐下来。 “是因为任姑娘吗?和氏璧上的预言……算了,你和她的死劫是不是你和她之间有……”私情。 后面两个字,燕观云说不出口。 但是燕观云只能这么想,任姑娘现在是大宗师了,了缘也是宗师顶峰,能让他们两个死劫的,那需要多大的武力! 如果了缘和任姑娘有私情,面对宋阀和净念禅院等白道全力追杀,到还真有可能…… 若是作为局外人,他定然也会骂上两句……毕竟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个出家人…… 但是作为了缘的朋友,燕观云还是相信了缘的人品的,所以这才纠结了。 了缘闭上眼,不曾理会燕观云的话。 玉婵! 终究是场孽缘,既然如今命运改变,也希望她真的能平安顺遂。 哪怕这不是他的心里话。 此时,他的心在颤抖。 刚才就在局外看着,他了解自己,自己一直不承认,其实到底是动了心。 不过当局者迷,更心生抵触。 而他在局外,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不爱,就不会自那日后,再也无法参禅,只是坐在佛桌前,看院外的落叶,也能看过去一天。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还活着,胸膛上的血在流,他丝毫不曾在意,只是是随着身体上身躯慢慢变冷而一点点恍惚,那天,还有婠儿在撕心裂肺地哭着! 若是不爱,他当立刻舍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可是他明明知道祝玉妍要到了,他还是留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 等到祝玉妍到来,他已经走不掉了。 祝玉妍视婠儿为孽种,就算天魔秘资质逆天,她也不愿接受她有一个名门正派的父亲。 终究婠儿身上还留着玉婵的血,祝玉妍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和婠儿只能活一个。 他其实很清楚,这只是祝玉妍在替玉婵做得最后试探,不管是什么答案,他只有一个死字。 如果他逃了,以祝玉妍的心性,是不会对婠儿手下留情。 正如祝玉妍所说,他和玉婵的女儿是个孽种,更何况,祝玉妍恨极了他,因为在祝玉妍眼中,他害死了玉婵,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以,祝玉妍只会恨屋及乌。 到这地步,了缘该想很多才是,其实恰恰相反,在这时候,他什么也没想。 只是看了婠儿一眼,便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作出来后,反而格外的释然。 “祝宗主,她叫婠婠。” 祝玉妍抱着孩子的手微颤。 还记得当初她和师妹在谈论爱情的甜蜜时,祝玉妍就和师妹说过,她和石之轩以后若有女儿,就要取名叫婠。 “她自小都是个孤儿,还请祝宗主忘记我和玉婵的事,更不要告诉她丝毫有关她的身世。” 婠儿做孤儿可比做孽种要过得快活得多!   ☆、第144章 寂静的晚上,任文萱和宋缺走在小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 终于,宋缺还是主动说话了。 “阿萱,你相信了缘说的话吗?” 任文轩看着宋缺,柔情的说道:“宋郎,你何必担忧呢!不管我信与不信,如今他又与我有何相干?” 宋缺低声说道:“如果是祝玉婵杀了他,他后面还陪着她殉情,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任容萱轻轻的一叹,随后笑说道:“宋郎,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人家而死的人太多了。” 见宋缺无动于衷,她松开了你他的手,娇笑说道:“宋郎,若是不信,不妨让你看上一看。” 说完,在黑夜中的任文萱不知为什么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月光朦胧,她气质天成地站在前面,有种随月而去的凄清,她看着一个人,眼中带着无穷的希冀,可以让人完全忘记所有,只为了追随她而去,哪怕那是地狱。 可惜,这里除了宋缺外,再没有其他人。 明明没有用上多少功力,我是宋缺发现,自己的意志在她的气场中一点点的减弱。 任文萱这个人,她看不上眼的,别说为了她死的,就是抛弃了全世界,她看不上眼的,都会无动于衷。 甚至还会冷冷地洒上一句,那是你自己要做得,和她有何关系。 当然,若是她在意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格外的冷血而自私。 任文萱说道:“宋郎若是不信,人家这就去找几个愿意为人家死的男人来!他们死了,人家才不会有什么想法哩。” 说完,还真的准备走。 宋缺只得快走几步,拉住了她。 就这样模样气质,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和她相处已久,且心性功力都是天下顶尖的几个人之一都有些着迷,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只需一句话,正如她自己所说,愿意为她而死的人多了去! “好了,不必了。” 任文萱顺势在他拉扯下倒向他的胸口。 “这会儿可相信我了?”她危险地眯着眼睛说道。 宋缺无奈道:“根本不曾怀疑你之心,只是……” 任文萱轻哼道:“只是你不会为我舍去性命,对吗?” 宋缺定定地看着她,说不出答案。 现在没有到那程度,理性在他身上,他不认为会为了任文萱舍去性命。 倒不是怕死,而是理性的他,肩负着很多事情。 但是真到了生死抉择的地步,他会怎么做,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你呢?”宋缺反问道。 任文萱敲打他的胸口,轻笑:“我才不会呢?所以啊,你最好好保重自己,如果你真遇上什么生死危险,我可不会舍命去救你……”他不承认,她又怎会承认自己感性? 宋缺微微点头,这样更好!就算阿萱乐意,他也不乐意让她为自己舍了命。 天渐渐明亮,任文萱和宋缺忙活着吃的时候,燕观云出来了,而了缘在屋里疗伤。 虽走火入魔,但是总算及时缓过来,而且了缘基础打得很牢固,又服下禅院救命神药大还丹,到也没什么危险。 燕观云看着有说有笑的宋缺和任文萱,一点也不像江湖传闻那样,祝玉婵厌恶宋缺而突破成为大宗师。 原本还担心两人没感情,这才早就了缘和她的…… 回想起了缘的话,了缘句句为了他们两个好,看来比他早早看清了,而不是因为知道未来对她的抵触而说出去的话。 任文萱可不止这燕观云脑补了一出又一出,如果她知道,定然会抽死这胡思乱想的牛鼻子不可! “来说说现在魔种的情形吧!” 任文萱回到正事上来。 燕观云很快就定定心,他说道:“这几年,我和了缘一直在这附近,而且布置了阵法,并时常在附近守着,到也没有人过来了。” 任文萱就知道燕观云和了缘做这事还是挺靠谱的。 “魔种的情况如何?还有我那表姐,是否有灵智?”任文萱问道。 “魔种其实一天天减弱,现在比当年你们所见,至少弱了一半。” 燕观云说到这里,脸上有了些许喜色。 这里不再有人上来,魔种就得不到普通人的精神气化为自己的力量,更无法找到契合的人夺舍,这一天天过去,自然很快就弱了下去。 “至于小倩姑娘,原本就是没神志的,只是一缕要回家的怨气生成,魔种还需要她来吸引人,不愿她被损毁,不仅没罚她,而且还曾给她补充过能量,所以她还是好好的。” 任文萱点点头,那就好。 虽然那已经不是表姐了,但是到底和表姐相关,任文萱不想这股怨气也遭到魔种的毒手。 “你们确定和氏璧能压制住魔气?” 任文萱再次问道,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和氏璧能压制住任何真气,魔气也是真气的一种,定然可以。” 任文萱点点头,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有信心。不过,事到临头,她还是希望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可惜,他没有。 不过,仅仅凭着和氏璧特性,任文萱也觉得有必要一试。 “了缘的禅道真气也有些许凝滞作用,若是和氏璧压制不住,我们也足以能够全身而退了。”燕观云说到。 不得不说,燕观云安排得很妥当。 就是宋缺对燕观云的观感也好了起来,不过到底对了缘心中不愉快,他希望和氏璧确实能压制住魔气。 “将魔气压制在圣舍利中,便会又是一颗邪帝舍利,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们就不会这么做,这枚邪帝舍利比原本的,更加危险。” 原来的邪帝舍利虽然蕴藏着海量魔气,中间也有怨念,但是却无灵智,可这次形成的,没有个百十年,那灵智是消去不了的。 任文萱微微眯眼,向雨田传给了阴癸派圆满吸收之法,想来大家都不知道! 她按捺住心思,燕观云和了缘既然是这般心思,那么她说出她有其他办法定不会阻止,届时只要支开了宋缺即可。 接下来,是大伙调息做准备的时间,到了黄昏,了缘终于出来,他和初见任文萱时一样平静,好似对她不熟悉一般。 夜幕降临,四人进入了黑山。 许是因为这魔种的厉害,晚上的黑山已经没有任何虫鸟的声音。 四人并未分开,开始搜寻着魔种。 生的气息对于魔种来说无疑是非常敏感的,果不其然,一道白影迅速闪了过来。 正是聂小倩。 她不是鬼,也不是妖,只是汇聚的怨气,什么灵智都没有,有的只是回去的执念。 叫她聂小倩,告诉她要带她回岭南,她才会有所动静。 其他的时候,她就像个提线木偶,引诱着人将其带去魔种所在地。 聂小倩不认识他们,哪怕之前都见过,但是无论见过多少次,她都不认得。 她如提线木偶一样寻上燕观云,除了他在最前面,也是因为他是魔种最喜欢的夺舍一类人。 三人跟着后头,到了一处峭壁后,一股肆虐的黑影冲了上来。 正如燕观云所说,黑影少了很多,而且神志上没有前些年那么敏锐。 等到到了他们面前感知到他们的气息后,才知道来人是谁! “又是你们。” 随后,以肉眼难抓到轨迹的速度直接冲向任文萱。 虽然燕观云和宋缺对他非常吸引,但是任文萱是一身魔功,在此时来说,这魔功对他而言是大补的东西,吸过来后,在做夺舍会更妙。 道心种魔大法,和《战神图录》的破碎之道有些许重合,《战神图录》是吸收万物,但是道心种魔却可以吸收他人的精气神……用更容易理解的说法,道心种魔就是可以吸人真气为几用。 了缘的佛门正宗真气和宋缺的刀气几乎同时斩向魔种,任文萱身形急速后退,因为和氏璧在她手中。 这是四人制作的战略,因为这是很明显的事,魔种再发现她们后,定然是第一时间吸取她的魔功壮大自己,然后再来慢慢对付其他三人。 所以,和氏璧被放在了她身上。 只要魔种一对她动手,宋缺和了缘会阻止拖延,给予任文萱足够的时间激发和氏璧。 “呲呲”的声响,只拖延了不到一息时间,魔种激射任文萱而来。 魔种根本不认为任文萱有多少力量可以抵御它的吸收,因为任文萱看起来非常得弱小。 大宗师和半步破碎,看起来只是一小阶,但是其中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半步破碎的高手,可碾压十来个大宗师,这中间的巨大差距,只有半步破碎境界高手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就因为魔种知道这种天差地别,他若是想吸,她没有半分招架的能力。 所以,他完全是激射过去,毫无停顿地冲向任文萱,只要一接触任文萱,就可以吸取她身上的魔功,连丝毫炼化都不需要,就可以让自己得到壮大。 这可比吸收普通人的精气神还要炼化要爽快得多。 魔种显得很兴奋,他好些年没得到进补了,今日就来如此大餐,他着实有些迫不及待。 阴阴喋喋的怪笑,在黑夜中格外的寒掺人。   ☆、第145章 任文萱一路疾驰,虽然留下了足够的时间离开,毕竟她也无法保证他们就不会追过来。 宋缺捞过和氏璧后,只比燕观云慢了一步就追了上去,凭着他的功力,更在稍后一息的时间内超过了燕观云。 了缘却静静地站在这里,未有一丝追寻过去的意思,等到人影消失了,他慢慢转过身。 纯正的禅道功法笼罩在聂小倩身上,这股怨气所化虽没神智,却不曾像魔种一样入魔,如果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不足百年,她定然能修成鬼身,而且有了神智。 只是若成了鬼,以后就没投胎的机会了,一次死去,就是飞灰湮灭。 “贫僧送你回去。” 聂小倩眼睛变得灵活起来,了缘手中的圣舍利发出柔和的光,毫无反抗的聂小倩立刻在这柔和的光下变成一缕轻烟钻入了圣舍利。 了缘又寻到聂小倩的坟墓,将骨灰重新带了出来,然后缓慢地下了山。 下了山后的了缘不曾离开,而是重新回到了之前所在,他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宋缺很快就失去了任文萱的踪迹,行到三叉路口,他停了下来,眼中的冷意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好。 他早就怀疑她有其他的打算,但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要了魔种。 那魔种看似被和氏璧净化了,但是到底是魔物,宋缺对于她抢走魔种的事,心中是又担心又抵触! “宋阀主……” 燕观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看见宋缺在三岔路口徘徊,心中已经明白他定是追丢了。 “你和她是夫妻,她没和你说要拿魔种做什么吗?”燕观云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缺淡淡地看他一眼,更加不痛快。 这话其实较真起来挺戳心的,这情形本就昭示了宋缺不知情,燕观云这么一问,岂不是让宋缺承认他们夫妻不和吗? 燕观云也很快缓过来,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追这条路,你随意。” 宋缺淡漠地看着他离去,他思忖了片刻,抓紧了和氏璧向另一条路走去! 转瞬间三天过去。 宋缺和燕观云一无所获。 而最能感应魔门功法气息的了缘,却只在黑山下的小屋打坐,根本不曾想去寻人。 三天过去,燕观云和宋缺回到了缘处。 了缘还是闭目在打坐,对于他们回来丝毫不曾给予回应。 “了缘,你到是给句话,都三天了,你还不帮忙吗?”燕观云大咧地推了推了缘。 了缘清俊的面容丝毫不为所动,眼睛也未睁开。 燕观云见状,急得不停地抓头发。 他又看到宋缺淡定地坐在一旁,他横道:“你这三天寻人也不大热心,是不是在巴不得她死了?” 宋缺双眸变得更加寒冷了,两人没发觉,一直不为所动的了缘在听了这句话后睁开了眼睛。 顺捻佛珠的手一停,引得两人转头去看他。 燕观云忘记他刚才对宋缺的冷话,惊喜地道:“你终于醒了,快随我出去,你的功法气息不是和任文萱的功法气息相互排斥,定然能找到她的。” 了缘缓缓站起来,他看向宋缺。 “不必了!” 燕观云眼睛完全显示出为什么的意思? 了缘目光微微移开,他说道:“这魔种是向雨田坐化后的魔种,他坐化前,曾将道心种魔秘籍、邪帝舍利还有吸取魔气之法 分别交给了三个人!” “他说,道心种魔其实是害人的功法,更唯恐被后人入魔为祸江湖,所以用来让心智不坚定的魔门中人互相残杀的。” 燕观云和宋缺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事。 了缘继续说道:“道心种魔秘籍在邪帝庙被毁,阴癸派前任宗主祝胭红就在邪帝庙那场大战中受了暗伤,后来方被祝玉妍气死。” 宋缺和燕观云很快就意识到一些东西。 了缘轻轻地说道:“邪帝舍利,江湖众所周知,被向雨田交给了忘年交鲁妙子。而吸收魔气之法……” 宋缺这时候完全明白任文萱为何要带走魔种了。 “魔气之法被向雨田告诉了祝胭红,祝胭红已经死了,那么知道的,当只有她的两个弟子。” 果然如此。 燕观云大吃一惊:“她……她要将魔种吸……” 了缘点点头。 “不成功,就是一条性命,而成功了……她的实力定然会暴涨数十倍,了缘你……”怎么就一点都在意。 了缘说道:“不必担心,魔种的怨气已除,她吸收的也不过是魔种,危险不大。” 吸收没危险……但是了缘你是否忘记你自己是净念禅院的人,向来除魔卫道,任文萱吸收魔种,日后定然会修炼魔种中储存的道心种魔大法,历代邪帝,修炼成功的也就创始人谢泊和向雨田,其余的邪帝不是入魔而死,就是没有修炼成功。 任文萱……难保她不会入魔,入魔之后到入魔命陨还需要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会更难对付,为何他不阻止。 燕观云想了想,还是吞下这段话。 了缘说道:“宋阀主,道心种魔唯一一个不曾入魔的方法就是心中存在挚爱。” 谢泊心中存在着地尼祖师,向雨田心中存在着…… 宋缺感觉到了缘真挚的目光,做人做到他这个地步,他冷哼一声,随后离开了这里。 “和尚,原来你连这等秘闻都知道!”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 了缘丝毫不曾意外,燕观云急切奔出去,一眼就看到任文萱笑意盈盈地拉着宋缺不许走,眉目中净是讨好的笑容。 宋缺其实心里头对任文萱的怨气在她平安回来后就消失得差不多了,不过这次事真的很大,他万万不会轻易原谅她。 可是谁想到,还在对他讨好求饶的阿萱竟然对那和尚说话了,而且那笑容…… 宋缺终于伸出手,用力将任文萱拉走了。 可任文萱哪里会如他的意,现在走了,他之后还是会生气,了缘这么好的棋子,不用这‘情敌’来缓解,难道之后再看他的冷脸不成? 她笑眯眯地看了宋缺两眼,另一手就欲甩开宋缺,并且道:“你先等等,我找那和尚还有事。” 宋缺原本就情绪不好,现在更坏,他冷道:“走。” 任文萱丝毫不恼,更不曾害怕了。 “真有事,宋郎。”她认真的说道。 宋缺当然不会放,不管她有多认真多柔情。 任文萱见劝不过他,便不管他了,反正她是不走的。 “和尚,不且出来,你还知道什么,一块来说与我听听?” 宋缺这会儿用上真气了,要强行带走她了。 任文萱同样用真气抵抗,这般在这里拉拉扯扯,让出来的燕观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怎么瞬间就翻脸动手了? 难道……任文萱和了缘还是有在一起的可能? 不行! 燕观云立刻进了屋子,见了缘准备出去,顿时拉住了他。 “现在可不能出去。” 了缘奇怪的说道:“为什么?” 燕观云见他坦坦荡荡,心里的想法自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们两个在外亲热,你个和尚凑上去做什么?” 了缘转过了身,的确没有出去的意思了,不过却看向了小窗户。 窗户只是糊了一重白纸,他能隐约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影子。 “如果可以,宋阀主和宋夫人还是将和氏璧带给贫僧回去吧!”了缘清淡地说道。 任文萱和宋缺都停了下来。 “为何要给你,这可不是你这个六根清净的人能拿的。”任文萱含笑说道。 却在六根清净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和尚拿着象征权利的和氏璧,的确太不适合了。 了缘哪里不明白任文萱的意思,他也不恼,平静地说道:“和氏璧如今在你们夫妇手里,迟早有一天会开战,一件死物起战火,很不值得。” 任文萱看了宋缺一眼,两人这会儿不再闹别扭了,因为两人现在又站在同一阵线上了,而敌人是了缘。 “是否起战火,全在于杨氏,和尚你不是应该劝劝杨氏大度一些,别为了一件死物掀起战火?这关我和宋郎什么事,天下人要怪,就怪杨氏太过贪念。” 任文萱的嘴皮子还是很利索的,如果让宋缺来说,绝对说不出这么赖皮的话。 了缘手指重新捻动佛珠,就知道她能胡搅蛮缠,明明无理也会说得格外有理。 “当然,和尚你想助纣为虐,有本事您尽管来拿。”任文萱语气带了些许的杀气。 了缘看了燕观云一眼,燕观云在了缘说起和氏璧后就放心了,这都快打架了,定然和她好不成了。 当下,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帮你。” 了缘微微躬身,然后一个闪身,门自动为他的真气所激发打开,然后白影迅速闪到任文萱和宋缺两人身边。 任文萱刚想动手,却被宋缺推开了,然后两人打在了一起,任文萱看了一会儿,手中把玩着从宋缺腰间顺过来的和氏璧。 随后坐在了草地上,看着已经打到天上的两个人。 宋郎啊,尽快将气都打出来吧! 气出了后,也好快些回去看阿姮和阿瑜。 任文萱越发自在了。 燕观云一愣,说道:“你不去帮忙?” 任文萱招呼他过来,燕观云见她闲适地坐在地上,也没警惕就过去了! 燕观云一走近任文萱,任文萱笑容显得有些诡艳起来,燕观云心道不好,可是瞬间来不及了。 任文萱在这一瞬间就点住了燕观云的穴道。 “等着抓你威胁那和尚哩!”她笑眯眯地说道。 燕观云脸色顿时变化多端。 任文萱将人点倒后,也不急着用来威胁人,因为她知道现在宋缺的气还没出完。 还有,宋缺的性子,如果是她耍诡计让他赢了了缘,估计又会不高兴。 唉,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任文萱一边为他骄傲,一边有些脑恨他这股坚持。 她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两人打斗,真是格外的激烈,随着时间长远过去,她开始静下心来看两人的招式。 见两人最为清正的打斗,不带任何奇诡的绝顶招数,她眼中闪过诸多溢彩。 这两位每一位都是纯正的道心。 她不由琢磨起吸收魔种后所得到的道心种魔大法,顿时陷入了一如一种奇异的状态,让一旁被点了穴的燕观云感觉格外的危险。 当他看见任文萱动的时候,更是打心底颤动。 这是一股让他心悸的魔魅,举手投足带着莫大的吸引力不说,他甚至还感觉到一种淡漠生命的沧桑。 她轻轻地蹲下身子,眼睛凝视着燕观云,燕观云心中不沾染丝毫尘雾的道心竟然在剧烈的颤动。 上面打斗的了缘感觉地上魔气大增,当看到任文萱整个人魔气渲染得厉害,顿时心思分开了。 一个不慎,就被宋缺一刀割破了僧袍。 了缘连忙飞下来直入任文萱和燕观云之见,纯正的禅道真气推向任文萱。 任文萱溢出笑意,魔魅的气息更浓厚,漂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了缘,了缘直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刺激着自己想向她靠近,等到看到她看不到底的深邃眼瞳,了缘连忙闭了眼,心中不断念清心咒,脑子杂乱不堪,丝毫平静不起来。 任文萱见了缘反应过来,心中一叹,到底刚琢磨出一点,暂时不能完全控制宗师巅峰高手。 道心种魔,可以让对自己有好感的人加大好感,有恶感的人也会被其吸引。 难怪韩柏一个小厮最后能够不停地种马! 能抵抗得人,很少很少! 任文萱垂下眼,这时候的了缘,已经完全是刀下的鱼肉。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她透体而出的魔气禁锢住了真气和穴道。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宋缺落地看到被任文萱制住的两人,眼中带着震惊之色让任文萱立刻散去了魔功。 “宋郎。” 宋缺见恢复正常眼神的任文萱,可到底还是多了她已经掩饰不掉的魔魅气息,他说道:“我们走吧。” 任文萱乖巧的点了点头。 宋缺主动去牵她的手,任文萱将手递给了他。 不过,就在他们要离去的时候,任文萱说道:“宋郎,且慢!”   ☆、第146章 和氏璧变成一堆白色粉末后,任文萱密切关注着宋缺的状态,见他面容平静下来,便知道他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她放心的蹲下来,然后看向底下的了缘,别有深意地问道:“和氏璧被毁了,你会如实说出去吗?” 了缘第一次在任文萱面前露出了苦笑之意。 “宋……夫人放心,贫僧从不说谎。” 任文萱点点头,笑道:“那就好,其实打不打仗无所谓,大隋江山不稳,好处可好上不少。” 了缘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宋阀不怕打仗,也有足够的本事挑动让大隋江山不稳的因素。 与之相反,在这样的局势里,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更希望不要再起战祸,所以了缘不得不尽全力让所有人都相信和氏璧被毁,以避免大隋出兵。 了缘垂下眼来,这和氏璧被毁,其实算来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应当庆幸宋阀没有乱大隋江山的心思,否则她也不会毁掉和氏璧。 说完,任文萱就不再理会他们,等宋缺醒来,她们两个相携离去。 被点了穴不能动作的两人看到她们亲热地离开,燕观云很庆幸,而了缘闭上了眼,似乎更平静地打起坐来。 约莫十息,了缘便冲破了穴道,并将燕观云扶起解除了穴道。 了缘拿出了圣舍利说道:“贫僧该回去交代了,聂小倩的骨灰还请观云兄弟带去岭南全了她的心愿。” 燕观云点点头,他回去也好。 “放心!” 了缘给他行了一礼,也毫不迟疑地从相反的位置离开了。 燕观云目送了缘离开,这次事后,他还是回峨眉山吧,山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看了看手中圣舍利,笑道:“我总算明白你为何那么惦记回家了。” 圣舍利的聂小倩似乎有些触动,整个圣舍利摇动了几下。 燕观云轻柔的摸了摸,说道:“你放心。” 任文萱和宋缺离开婺州后,并未加快时间赶路,宋缺此次吸收和氏璧,似乎感悟到一种新的自然境界,和他以前所思考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这个新的自然境界让他看到了武道的希望,而不是自从道基崩溃后就再也无所寸进。 以前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水皆不在他的眼中,因为他眼中只有刀,所有他的刀道路上就是舍刀之外,并无外物。 现在,他看山看水,会去琢磨它们的运动痕迹,会感受它们的美丽和自然,眷念着喜爱着……这是一种新的感觉。 这种感觉,任文萱知道后,终于放下心来。 他的武道之路也终于变了。 会去感受自然,那就证明他心中已经充满了对自然的喜爱,这份喜爱已经生出了有情道的种子。 有情道并非指爱一个人就可以达到的境界,这中间的道有很多至理。 爱情诚然是为一人,但是接近有情道的爱情也需要一颗懂自然,爱自然所达到的纯心。纯心所在,能够爱得纯粹,并且在因为自然万物感受出来的武功更能隐含天地至理,然后取得有情道的成功。 以前在琉球的时候,都是任文萱缠着宋缺陪她游玩,现在她不必了,因为宋缺会关注自然山水。以前不厌烦是因为他陪着爱人不会感觉到,现在,他是真心融入了风景自然中。 任文萱发现,现在的宋缺比以前要好得多。 并非他的性子有什么改变,而是……一起游玩,两个人共同赏玩风景比一个人赏另外一个人无心要得到的满足多得多。 两人快到岭南的时候,和氏璧被毁的事已经传遍了天下,宋缺和任文萱参透和氏璧的秘密也为各大势力所知。 一时间,无数人对宋缺羡慕嫉妒恨。 因为很多人将任文萱能够这么年轻突破到大宗师是因为当年吸收了和氏璧之故! 现在和氏璧另外一半的能量被她送给了宋缺,宋缺的资质和实力本就是世间顶尖,他们已经觉得,宋缺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大宗师。 对于和氏璧对武道上的进益,隋室更在意的还是和氏璧被毁一事! 杨家本还因为宋阀宁愿毁了和氏璧也不愿献上来感觉生气,不过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中间宋阀的态度。 后来,梵清惠和杨坚见了一面,没人知道她和杨坚说了什么,但事后,杨坚派人给宋阀带去了重礼。 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个结果,还是能让人猜出几分。 宋阀只能安抚,不能力斗。 宋缺和任文萱回到岭南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大隋来得使者。这本是任文萱和宋缺想要的结果,所有也并未多刁难就让使者回去了。 不过看到使者送来的美人们,任文萱自是高兴不起来。 将人打发离开,这些美人们当然不乐意,不过任文萱的手段哪里会管她们是否乐意,她们既然不愿离开,任文萱就将她们赏给了岭南城普通的老百姓。 至于日后她们是相夫教子,还是做潘金莲,任文萱根本不会再多关注。 也就在这时候,梵清惠登上了山城,已经年过三十的她,现在还是如十七八岁之时刚下山那如仙般倾城国色。 “梵仙子,请这边走!” 迎客的宋鲁笑着将她迎去了后宅。 梵清惠不曾拒绝,她也想知道,任文萱见她的目的,更想试探一下任文萱的实力和想法。 宋家山城很大,梵清惠一路走来,山城有着江南的雅致,也有着门阀士族的庄严和恢弘。 梵清惠曾经来过宋家山城,但是却不曾来过山城的后院,不知为什么,这走过去的路程中,她感觉这个地方格外得压抑。 是不是要见那祝玉婵之故? 梵清惠蹙起秀眉,难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能影响她周身环境? “到了。”引路的宋鲁停在一座园子前面,就不再走了。 梵清惠回了一礼,然后一个人进去。 不愧是静斋的传人,无论是进入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危险,总能保持住属于她们那一分的平静和淡然。 园子里头很安静,梵清惠感觉不到有一个人,不过,在转过一个角落,她就能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站在假山池水边的亭子旁边,伺候,她背对着自己。 任文萱听到了声音,将手中的饲料都丢下了池子,并且拍了拍手。 这是头一回梵清惠单独和任文萱在一块。 梵清惠知晓任文萱是大宗师境界,但是却不曾有过一丝害怕,当然同样的,如果梵清惠是大宗师境界,任文萱只是宗师,她也不会表现出丝毫害怕。 这便是两门派敌对多年所造就的传人心态,输人不输阵。 “你来找宋缺?”任文萱淡淡的说道。 梵清惠微微点头,她的目的谁都知道,她平静地说道:“你可要阻止?” 任文萱说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又有何贵干?” 梵清惠目光一闪,不答反问:“当初你将和氏璧抢回来,是想借助外力除掉宋缺?”她直接点明任文萱‘阴暗’的心思。 任文萱顿时笑了起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梵清惠眼睛溢出一丝夺目的色彩,她道:“如果是,当初你为何不自己动手除掉这个破绽,何必再生出战火,连累百姓!” “如果不是,你要回和氏璧,也是在给宋阀增添灾难,宋缺对你不薄,你何必为了自己的野心,给宋阀和宋缺带来连绵战祸?” 任文萱盯着她这张颇有些慈航普度的脸,虽看似为百姓和宋阀着想,但是她还是扑捉到她已经生出一种激动的情绪。 这激动的情绪,是因为宋缺的。 “你喜欢他?” 任文萱没回答梵清惠的话,反而点出了梵清惠的心理。 梵清惠很坦然,面对感情,静斋的传人要比魔门的传人要坦诚得多,她们相信感情,愿意面对,但是魔门中人因为自小所经历过得,反而不相信感情,真遇上了,也会在感情中挣扎。 但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愿意面对并相信感情的,她们的心更狠,也更不在乎感情。 “是。” 任文萱坐下来,幽幽地道:“你在替他不平吗?” 梵清惠点头,她当初放任自己的一丝好感,就是因为看到宋缺对祝玉婵的深情厚谊,她觉得以一个注定得不到回应的宋缺来作为看破情关的人玄,她突破的几率很大。 可是等她种下情根,回山门参悟的时候,她发现她太想当然了,原来求而不得更难舍去,更容易成为执念。 此次下山,得知祝玉婵突破大宗师一事。 她第一反应不是她对慈航静斋的影响,而是她也是骗宋缺的,就像当年祝玉妍骗得岳山对其死心塌地一样,宋缺的心性怎会再接受这样的妻子,甚至继续爱她? 随后,和氏璧被毁,为了不让天下再起战火,所以她为自己又找了理由下了山,并且去说服了杨坚。但是到底因为宋缺即将突破大宗师的传言,杨坚对其更加忌惮,此次和氏璧之事虽然解决了,但是梵清惠知道这只是表面上解决了,宋阀一天不臣服,大隋迟早会动手……另外,祝玉蝉突破大宗师的事还没解决,所以她来了这山城,想和宋缺一谈。 “祝师妹,你这般年纪就已经是大宗师,为何要去参与这世俗之事,毁了和氏璧给宋阀主带来更大的危险,其实以你的资质,说不得隐世修炼,会在某一天破碎虚空。宋缺终究待你不薄,何必再让他受于困窘之中?”梵清惠平静地说道。 三个何必,任谁听了,不管从感情上,还是从大义上,都会认为是任文萱不对极了。 慈航静斋的传人都擅长这种招数,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招数,可比什么阴谋诡计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其实有个时候,任文萱对于梵清惠的心态是有些佩服的,梵清惠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会努力去做,理智到极点,也将一个人的价值发挥到了极点,而且她的出发点,并非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一个她们想象中的蓝图。 就像后世被洗脑的教徒一样,格外的固执,也格外的令人惊恐。 慈航静斋生活在她们的理想中,而魔门生活在现实,现实中人怎么可能喜欢她们将自己的蓝图强加在现实中实事求是的正常人身上? 她的手段和想法令人不喜,但是不会去否定她们的能力和动机。尤其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中,她们的心智手段能够凌驾于众多男人之上,谋取到她们理想中的天下,这也是值得敬佩的。 男尊女卑时代,女人不自己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实现自己理想,难道还等着男人施舍给你? 在天下局势中,理想是自己去实现的,至于中间的过程,不过是手段高低而已,慈航静斋输了,便是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慈航静斋赢了,她们本身就能够超脱出这个男尊女卑世界。 作为慈航静斋的对手,阴癸派也只是和慈航静斋理念不同,却从来不曾过多贬斥,盖因为这两个门派有一个根本点相同,那就是绝对不会臣服于男人。 任文萱对于梵清惠,也顶多和众多阴癸派门人一样讨厌而已,就像遇到敌手一般的讨厌,要说有多深恨到没有。所以,之前,除非她干扰到自己的事,她都不会主动去找她麻烦。 而现在,她不找,梵清惠就到她这里来自找麻烦了。 她的思想蓝图,已经延伸到任文萱避世上,另外也建立在宋缺和宋阀对大隋臣服之上,可以说,已经完全触及到任文萱的底线。 此外,她在感情上,也非常不快,当然不是针对宋缺,在任文萱看来,有别的女人喜欢他,那相应的证明自己有眼光。所以她的不快建立在梵清惠之上,因为宋缺到底是有主了,宋缺也没和梵清惠有过任何暧昧或暗示,可梵清惠还是恋上宋缺,这不得不说,梵清惠是送上门让任文萱找麻烦的。 “你怎知他深陷困窘,而不是乐在其中呢?梵……仙子未免管太宽!”这短短几句话,让任文萱说得很轻,却给人异常可性的意味。 梵清惠的气息立刻有些不稳,不过她又在顷刻间恢复了寻常。   ☆、第147章 魔门中流传着一个传说,那就是,可以借助邪帝舍利修炼成功邪帝舍利。 这到底能不能,谁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道心种魔,除了修炼出魔种,还需要一个炉鼎。 所谓的炉鼎,就必须是天资卓越,禅道之心异常坚定的正义之士。 然后魔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者他们心甘情愿放开自己全身心下,接受魔种的精神力入体再播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便会潜进对方心灵深处。 一但这颗种子被种入,魔种的主人可以对活炉鼎生出微妙的感应和联系,也就是说无论活炉鼎去到天海角,也逃不出种魔者的精神感召,邪诡非常。 等到这位潜入的种子让正义之士因为种魔者精神刺激,会在修炼道心种魔的种魔者召唤下承受不住这颗种子的诱惑,进而进化成新的魔种。 并且被种魔者的全身功力和精气神也会被吸入这颗新魔种中融合,随后,播下魔种的主人在一定距离下就可以将魔种收回来,这颗夹杂着道心的魔种一旦被感悟后,就能练成道心种魔大法,大法圆满之日就近在眼前,最后也最不济也会是半步破碎境界。 对于道心种魔大法来说,炉鼎是重中之重。 而炉鼎非常难找,毕竟炉鼎若是禅道之心不坚定,被种魔的正义之士撑不到种魔者体内魔种大成到召唤,那么这炉鼎便是废了,毫无用处。 而无论天资再怎么优秀,魔种大成,至少也需要数年,长得话数十年都有可能。 在这段时间内,被种魔的炉鼎若是撑不过,就只有死亡一途。还会连带着种魔者功力有所损害。 所以,这般诡异的大法,没有几人心甘情愿纳入这会要自己性命功力的魔种,而种魔者为了自己不受损害,对于炉鼎慎之又慎。 后世靳冰云在八岁的时候被言静庵送去给庞斑做炉鼎,庞斑终究没动靳冰云,这样,风行烈就进入了庞斑眼中。 风行烈是赤子之心,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靳冰云就借两人结合时无知无觉将魔种送入了他体内。 后来,庞斑魔种大成,被种魔的风行烈也撑过去庞斑无知无觉借用两者联系中的道心刺激,所以最后风行烈得到庞斑的魔种召唤后,风行烈再坚定的道心也入了魔,导致全身修为都化成了他体内的魔种被庞斑吸入,而后若无飞鹰缘出手,风行烈就会化成一团飞灰。 当然,这并不是说,炉鼎就是必死之局了。相反的,炉鼎的优势也很大。 修炼道心种魔的种魔者在这个过程,除了会经历更大的心魔狂击,也会时常癫狂在道魔之间,炉鼎的道心越强,种魔者的所受得煎熬越痛苦。 若是熬不过,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飞灰湮灭。一旦种魔者身死,炉鼎就会得到种魔者的全部感悟和境界! 梵清惠定定地看向任文萱,她有信心承受种魔后的痛苦,要知道古往今来,邪极宗人才迭出,凡修此法者,除了谢泊和向雨田,其余的人均落得败亡身死之局。 任文萱笑道:“怎么,梵仙子怕了?” 梵清惠顿时心潮起伏。 “莫不是因为你们的祖师叔飞灰湮灭而害怕?” 梵清惠心跳有一瞬间停止,看着任文萱注视她的柔情眼眸,她直觉打心底寒冷。 是的,哪位祖师叔就是向明月的祖婆婆,而她当年自愿做为了向雨田的炉鼎……最后…… 不过,她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向雨田同样爱她一生,后来只专注于武道,不再参与魔门中去后,陨落前,向雨田更费尽心机不让道心种魔出世! 她的眼睛闪出亮光。 任文萱轻轻地吟了一杯茶,然后目光缱绻地又给她到了一杯茶。 如果是他人,定然会醉在其中,但是梵清惠很清楚的知道,她的目光越温暖柔情,就越危险。 “若是我不答应又如何?” 任文萱慢慢起身,然后手搭在梵清惠的肩膀上,然后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呢,这辈子追求不多,既然到不了武道极致,坐到这世间位置上的极致也是好的。” 梵清惠心中一凛。 她双眸清澈无垢,对任文萱说道:“宋缺岂不是比我更适合?你为何会找上我呢?”而且,她的身份……更能无知无觉中将魔种播入宋缺体内。 任文萱幽幽一叹:“宋缺,我还舍不得呢?” 梵清惠脸色又有了变化,拿不住她说的是真是假。 任文萱见了,笑道:“你们向来愿为魔献身,这次是梵仙子的机会哩,这般犹豫,莫不是梵仙子对自己也没信心,认为你我这场道魔之战中会……输?” 梵清惠垂下眼,若比其他,她都不怕,但是若是比心境,想到眼前的人突破了大宗师,她心中杂念丛生,还真没什么信心。 这是一场赌博,赢了的人可能会一步登天,而输了的人会万劫不复。 如果秀心还在,面对她如此的咄咄逼人,定然会接受这份赌约的。 可她? 任文萱一点点收起了笑容,其实这时候的她比她笑的时候更开心了些。 这样的梵清惠,她的赢面很大很大!她之前还在犹豫是否和她一拼,但是现在……她反而担心梵清惠是否撑得过她对她的刺激,若是报废的炉鼎,那可真是…… 当下,她柔声说道:“现在呢?至少也会平静个三五年,梵仙子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不过啊,最好早点做决定好,这世上能人之辈迭出,见得多了,我就看上了别人,比如,净念禅院的了缘师兄。” 梵清惠神色又是一变。 今日,她变脸的次数可比这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也不知怎么回事,了缘师弟自从回去后,闭口禅破了不说,后来修习佛法的时候,了空师兄说他总是心事重重,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纯粹了。 下了课习,了空师兄还说了缘师弟不像以往一样修炼或者修习佛经,而是能站在一处,一呆就是大半日,根本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现在禅院的人和梵清惠都怀疑他这个模样和祝玉婵大有关系。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试探,终究拿不出答案。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她们已经不会再让了缘和祝玉婵有任何接洽。 她们一斋三禅院,最有希望突破大宗师的秀心师妹闭死关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出来的一天,剩下的了缘师弟万万不能再有意外。 梵清惠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宋家山城。 下了山城后,梵清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天魔音在这时候入了脑,她默默运转真气,压下她翻涌出来的怨念情绪。 直到奔出十里,这才将那股天魔音祛除掉。 任文萱感觉到梵清惠的气息已经远去,悠然地躺在摇椅上,这事还得细琢磨。 她给梵清惠时间,也未尝不是在给自己时间。 道心种魔到底非常危险……她现在拥有了魔种和道心种魔的功法,虽然不种魔无法达到半步破碎,但是终究有了进阶到大宗师圆满境界的功法。 希望在达到大宗师的圆满前能够解决掉所有的威胁,那么她也没必要冒险了。 “娘!” 远处跑来的声音唤醒了任文萱,任文萱沉静的脸上多了一层轻松的笑意,她没睁开眼睛。 不一会儿,一个小身影就跑到了她的身边,见任文萱睡着,她灵活地顺着摇椅爬上来,然后捏任文萱的鼻子。 任文萱这些日子回来就开始督促阿姮练功了,阿姮贪睡,任文萱就捏她的鼻子让她起来,现在她也学会了这一招。 任文萱大宗师修为,任阿姮捏上一个时辰,她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将人一捞,阿姮就被她抱了起来。 “才刚到第一层,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过来报喜了?”她嗔怪说道。 阿姮笑嘻嘻的说道:“娘,你和爹答应我突破第一层后就带我去岭南城玩的。” 随着阿姮会跑会跳,山城已经不再满足她了,可是石之轩没解决,任文萱到底不会放心,就一直不曾让她出去过。 “你怎么不去找你爹?” 她捏了捏阿姮的小脸。 阿姮皱着秀气的小眉头说道:“我去爹爹的时候,爹爹好恐怖!我来找娘,一开始余姨不让我进来。” 任文萱想了想,摸平她的眉头,说道:“你爹怎么恐怖了?” 阿姮瘪了嘴,说道:“爹爹用一把刀将一块大石头给劈成了粉粉!”边说边张开手来形容石头的巨大。 任文萱若有所思,这时候,宋缺应当在处理门阀事物,怎么去练功了? 当下,她就说道:“娘带你去找你爹好不好?” 阿姮有些不乐意,她其实对于宋缺的冷脸还是有些害怕的。 “那娘你得答应,不管爹同不同意,你都要带我去岭南城玩。”她盯着任文萱殷切地说道。 任文萱轻笑一声,这小鬼灵精。 “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阿姮立刻反驳:“娘你最爱骗人了!” 随后见任文萱眼睛盯着自己,她连忙补充一句,小声起来:“娘,是爹爹说的,他在阿姮睡着时曾说过,让阿姮不要学娘一样骗人!” 任文萱顿时眯起眼睛,好你个宋缺!   ☆、第148章 任文萱在宋缺和阿姮出去后,并未离开磨刀堂。 她走进磨刀堂最深处,上面的名字还是一如四年前,她将石头推到背面,四年前刻上去的石之轩竟然已经被磨平了。 她看得出来,是被刀气所磨平的,而且时间很久远。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很早以前,他就抹去了她刻写的这个名字,并不是与石之轩两清,而是他将事揽到自己身上。 她靠在旁边,从袖子种拿出一块丝帛,正是战神图录的语录。 语录似乎带着甚是诱人的轨迹,任文萱早就准备好,方才不被这轨迹所诱惑。 心神清明下,又有道心种魔打底,她终于在看着图录的时候不再自动用功。 右手衣袖的天魔刃滑了出来,任文萱握住尾部,然后走到旁边已经有不少刀痕的旁边固石处。 天魔刃尖点在石头上,没有丝毫痕迹,等到任文萱淬上了天魔真气,天魔刃已经在这石头上画出了字迹。 任文萱没有写名字,而是试着以自己所想的,将丝帛上的文字一点点刻在固石上。 等到刻完,她又忍不住将这固石用天魔真气损毁,损毁后,她心中又平静下来,继续刻着文字。 刻过后,她又毁了一块固石。 这完全昭示出任文萱心中反侧。 最终,她刻下了一个,魔字后,就再也不曾擦拭了。 刻刻毁毁,她的心情平和了一些。 沉淀下心,她将战神图录的语录再次收了起来。不过,却压在了磨刀石下。 又看了那错乱的刀痕一些时间,她才离去。 宋缺和阿姮出去的时候,任文萱难得拿了针线在向弟妹孙珺学习刺绣。 孙珺的绣活的确是一绝,而任文萱自己,虽然会点基本的缝缝补补,但是真让她绣出个花样,着实为难她了。 她发现自从融入魔种以来,她的心总是躁动的,她知道这是很正常的。 魔种终究是魔物,融入的过程多少会带着些许的魔性。 不过,也正如了缘所说,心之所向,有着刻骨的感情,她是不会被魔种影响着入魔的。 此时之所以和孙珺学刺绣,一边想真的为她所在乎的人做些什么,也是想借着刺绣抚平她心中的躁动。 孙珺年纪也只是十六七岁,性子虽然婉约,却还是有着少女的活泼。 她对于任文萱这个凶名传天下的大嫂,她很聪明地没有远离,而是将她当做亲人来看待,所以,她进门不过半年,任文萱就替她在山城站稳了地位。 山城中人也是非常稀奇,这对妯娌竟然会相处得十分愉快。 任文萱在孙珺的指点下,很快就学会了绣出了一些稍微繁杂的花样,到底是到了大宗师境界,精神力可比普通人强上太多,在手上功夫上,也会无疑比普通人同样会利落数十倍。 刺绣并不困难,只要知道了基本路线,会描红后,任文萱的手上功夫能轻易使出来。 等到学得差不多后,任文萱就运用真气控制着数条针线绣着花草,速度上和准确度上让孙珺瞪大了眼睛。 孙珺用了一炷香绣出富贵牡丹,任文萱真气控制着针线,只需数十息就绣出来了。 任文萱见到成品,感觉真气畅快了些。 孙珺是丝毫不知道,看到精美的富贵牡丹,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很难想象着是一个初学者的作品。 无怪阿父阿母让她多多听大嫂的话。 任文萱笑了笑,说道:“我来教你。” 孙珺会一些浅显的功夫,连三流都比不上,到底世家不重视女儿家习武。 “刚刚琢磨出来的,既可以刺绣,也可以用来对敌。”这般真气控制,如果针入穴道,可不就是一套极其妙的功夫。 孙珺连忙点点头。 这一学,就是半天过去。 孙珺兴致盎然,听着任文萱讲穴道和手法,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师从调了过来。 宋缺带着阿姮回来的时候,还未见到人,深厚的修为已然能听到院子里面任文萱指点孙珺如何刺穴,从孙珺的询问中,他能听出孙珺挺兴奋的样子,他觉得智弟应该又会对阿萱怨念了。 任文萱听到动静,停了下来,孙珺没在意,用她可怜微弱的真气带着绣花针刺向上面的树叶。 宋缺带了一大堆的东西陪着阿姮回来。 阿姮手中还拿着一个糖人,见到任文萱后兴奋地扑了过来。 孙珺忙收敛了之前的兴奋,站起来微微低头。 显然是很害怕宋缺这个大伯。 “二婶好。”阿姮爬上了任文萱的膝盖后甜甜地叫了一句孙珺。 以往的孙珺会温柔地笑应下来,可这会儿别说笑了,连头都不大敢看。 任文萱觉得好笑,宋缺在山城的确是人见人散。 “你先回去休息吧。” 孙珺如临大赦,匆忙行了礼就退下去。 任文萱拿着手绢给阿姮擦手,阿姮叽叽喳喳地说着岭南城的事,可见玩得还算愉快。 宋缺此次单独带着女儿出去玩,自然是易了容,毕竟他在岭南城的辨识度非常大,如果不易容,根本是逛不下去的。 说到后来,阿姮将买来得东西都送给了任文萱一半,并且说道:“娘,下次你和阿姮去好不好?” 已然纯粹昭示出她的小心思。 任文萱微笑的点头:“等你突破第二层,我就带你去。” 任文萱所创出来得秘录到宗师级别一共有九层,一层三流,二层二流,三层一流,从第四层到第六层是先天阶段,而宗师阶段,就是从第七层到第九层了。 世家子弟,所提供的资源,基本上在十来岁就可以达到一流巅峰,而江湖上拼搏了半辈子,也达不到一流,可见这天下虽然也是江湖,但是掌握着巅峰的,还是世族宗门。 阿姮作为宋家子弟,自小被两宗师梳理经脉不说,又从小精养,功法更是难得,起点已然比天下无数人都高出了无数倍。 已经三岁的阿姮修练出了自己的真气在世家虽然少见,但是在宗门世家却并不少见。 比如任文萱,她从三岁开始修炼,然后不到一个月就踏入了天魔第一层。 比如宋缺,他两岁开始修炼,三岁的时候,已经有了三流巅峰的真气水平。 天道不公,这些人注定就走在无数人的前面。 阿姮点了点头,其实练功还是挺舒服的。 “娘不许骗阿姮?”阿姮亲了任文萱一口,和宋缺相似的眼睛盯着她瞧说道。 任文萱斜了一眼宋缺,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会再阿姮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印象。 小孩子最健忘,其实也最记事,因为宋缺在她面前说母亲,加上的确有那么一两回娘亲骗她吃苦东西,小小心灵中就已经竖起这样的念头。 同样的,任文萱也在不知不觉中,为了自己的女儿树立了榜样,后来性子养成,宋缺想拉回来就难了。 任文萱哄了几句,阿姮很快就觉得累了,然后宋缺招呼照顾她的丫头们抱下去休息。 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不去休息吗?”任文萱继续拿起了针线。 宋缺踟蹰了一会儿,终究将袖子中的盒子淘了出来,然后放在白色石板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任文萱一怔,她放下针线,也不急着打开去看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但是却也隐隐带着期待。 任文萱嘴角含笑,将盒子打开,是一只玉簪。 轻柔地将玉簪拿在手上,颇为稀奇。 宋缺就是一个不解风情之人,任文萱之前事多,也未曾对这方面上心,有什么就用什么,根本就不曾多加关注。 两人都未想到这方面去,后来他们在一块了,什么都被宋家安排好,这方面更忽视了去。 今天…… “很好看。”她不由地握紧了去。 好看的不是玉簪,是人暖心,她爱屋及乌了。她觉得,他能想到这一点,定然是在路上想着她。 她突然站起来,然后将针线笸箩里一个白色荷包拿出来,然后笑着给她系上来。 她说道:“原本是想给阿姮放糖果的,现在,便宜你了!” 宋缺微微低头,看见任文萱明媚的笑容,只觉今天一直憋闷的郁气都消失了去。 外面如何传又怎么样?她原本有天定之人又如何?她还是他的,她也只爱他。 这荷包,这般浅淡的纹路,哪里是给阿姮放糖果的呢? 任文萱系好后,环抱了下他,随后轻笑道:“好了,去换衣衫吧,我还有针线没做完,暮食前不许打扰我。” 宋缺点了点头。 任文萱这才将他放开。 宋缺转眼看她静谧地继续拿起来了针线,心中格外地宁静。 不仅仅是他,任文萱也发觉此时她的躁动完全消失了去,针线缓缓挑动,没有了一开始的杀气。 宋缺看了一会儿后,这才离开。 任文萱咬断了线,在他走后,将玉簪拿在手心里,这会儿似乎因为将战神图录放在磨刀堂的不确定也消失了去。 任文萱其实有时候要得东西很少,也对自己喜欢的人格外心软,今日见到他错乱的刀痕,她就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要借梵清惠修炼道心种魔而感到有压力,毕竟,说到底,如果她身边的威胁全部除掉,她就不会渴求实力,准备去冒险。 宋缺从不表现什么,但是任文萱和宋缺一起这么久了,很多事又怎么看不出来。 所以,她留下了战神图录。 当然这中间她做了很多思想斗争。 哪怕他的道已经拉回来,她还是怕他因为武道使得自己又失去他,更怕她失去他后,他又因为战神图录武功大进,她控制不住他而感到恐惧。 可是在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战神图录。 任文萱是自私的,也只相信自己,可这次,却在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宋缺换了衣衫后,去看过阿瑜后,便去处理族务,事情不多,离晚食还有些时间,他便去了磨刀堂。 这一进磨刀堂他的目光就落在那一团团石粉上,随后走到磨刀石旁,立刻就看到磨刀石下压着的丝帛。 宋缺没有立即去那卷丝帛,而是沉默地在磨刀石旁站立了许久。 阿萱曾说,要好好考虑给不给他,他知晓她的心结并未散去,现在她……这堆石灰已经昭示出她的复杂的心理。 他知道,现在不必再说什么,她的心结撕开了一个口子,如果再还回去,无疑又让她的心结再次愈合。 这个心结,不是用说的可以解决掉。要想解开这个心结,最好的法子就是真的用上她辗转反侧才拿出的东西,然后后面证明给她看,他不曾有一丝断情。 宋缺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武道而断情,所有任文萱对他的怨怪,他是无话可说的。 现在,他微微闭眼,虽然和氏璧让他隐隐感悟出一条新的路,但是到底不成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有情道来。 战神图录现在给他,阿萱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宋缺微微闭眼,他该不该拿?   ☆、第149章 宋缺去了磨刀堂后,便有下人前来禀报给她。 从得到消息后,她的心绪又从平静中起了涟漪,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任文萱起身去看阿姮和阿瑜。 阿姮还在睡着,任文萱没多打扰。 步入阿瑜的房间,他倒是醒来了。 阿瑜虽然长得像任文萱,但是这小性子倒是向宋缺看齐了,不大笑,安安静静的。 和阿瑜在一块,不需要陪他玩,他能够自己玩得愉快,不会有任何哭闹。 比起阿姮,真是省太多的心了。可是作为孩子,就是太省心,往往没糖吃。 摸了摸他的小脸,他看也看过来,咿咿呀呀地喊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任文萱笑了笑,将他抱了起来。 他还是很乖巧地待在任文萱怀里,也没有四处张望,更别说挣扎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暮食时分到了。 任文萱抱着阿瑜过去正堂,还未到的时候,她就听见阿姮的笑声,她的心再次平静了。 因为阿姮的笑声,明显是因为宋缺也在那里,宋缺给阿姮许了诺。 这是一个好开头,拿到了战神图录,并没有沉入其中忘记要和她一块吃饭。 似乎感觉到娘亲的轻松,阿瑜吐着泡泡吮吸着的小嘴,看得任文萱心中更柔软几分。 走进屋里,一大一小都将目光移向她来。 任文萱带着笑容坐下来,说道:“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宋缺含笑,不说话。 阿姮果然迫不及待地说道:“爹爹说下次还陪阿姮出去玩。” 任文萱一听,挑了挑的她的额头,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一年之内能不能到第二层吧!” 秘录典型的是入门和基础困难,入门是任文萱和宋缺以极高的境界,并小心翼翼替阿姮打通的。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基础,和入门的困难不差什么,能在一年中修炼成功就算很优秀很努力的。 阿姮显然不太放在心上,因为她还不懂。 任文萱没有问宋缺有关战神图录的事,也不想提。宋缺见状,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 战神图录定然要为他所用的,不过他得走向他该走的路。 转眼又过了新年,初春到来,万物复苏。 这时候,宋缺拖延了一年的决战再次到了。 任文萱此次没有跟着宋缺前去洛阳,她就呆在山城里,开始处理宋阀事物,并且照顾好阿姮和阿瑜。 阿瑜满周岁前,洛阳里的消息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宋阀。 继晁公错后,三位江湖公认最强的老一辈宗师高手岳山也败在了宋缺手中。 这件事自从任文萱突破大宗师后,并且将和氏璧给了宋缺吸收,宋缺和岳山决斗的比率早就上升了一半,所以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人的意料。 宋缺此次战胜后,很多人的目光都转向剩下的那位老一辈宗师 宁道奇。 只是可惜,此次宁道奇并未到达。 等到宋缺回来的时候,宁道奇闭关出来,而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 一时之间,白道士气终于有了回镇。 同时,大隋对宁道奇加以拉拢,封了很多虚名。 任文萱和宋缺也发现大隋自从加封了宁道奇后,又有了整军备战的动静。 同时岭南和江南的防线进一步加强了。 任文萱和宋缺一叹,同样在岭南防线上也布了重兵,也购买了一大批的良马回到岭南,以并州狼骑的方法开始尝试着训练。 狼骑的统领是宋毅。 这样的结果已然昭示出任文萱和宋缺已经在准备日后的战争了。 开皇十四年,东突厥有一位武学宗师突破到大宗师境界,他的名字叫毕玄。 他迅速被东突厥尊为武尊,成了突厥的精神领袖,原本分裂的东西突厥因为他声势瞬间盖过西突厥,又北周千金公主本就怨憎大隋,唆使丈夫都蓝可汗向西突厥开始发起战争,以期望突厥统一南侵大隋,为她复仇。 不过一年,西突厥连连败退后,大隋派遣使者前去突厥大漠,千金公主被杀,同时也引得东西突厥仇恨越结越大。 北方的种种冲突,任文萱查到了一人,这人叫裴矩,他在前往突厥使团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臣。 没人发现,这样一个小臣,在这次突厥之战中发挥了不少作用。 任文萱什么也没说,也没必要说,因为说了,她还是只会再这儿坐着,因为她又怀孕了。当然,也是不想东突厥统一西突厥,裴矩留在那里,西突厥不会被灭,只会越来越强。 这样一来,中原大乱,突厥同样内战! 同年,高丽第一高手剑客傅采林来使中原与众派见识武道,终于圆满九玄大法,突破成大宗师。 这一年武道大会,宁道奇和毕玄打成平手,傅采林输却宁道奇半招。 自此,宁道奇、毕玄和傅采林被传为三大宗师,为三方武林的精神代表领袖。 对于这些个虚名,任文萱并不在意,更没去参加那次大会,当然除了没兴趣,更是她在养胎。 开皇十五年九月九,任文萱又生下一子,取名宋珣。 多年来,自岳山和宋缺一战后,任文萱和宋缺就很少离开岭南了,同样的,关于他们两个的信息也被他们可以隐了下来。 终究是积累实力的阶段,低调方是上策。 开皇十七年春,任文萱和宋缺终于在时隔八年再一次出现在飞马牧场。 来飞马牧场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买马。 后年就是任文萱被预言的二十七岁大劫,现在任文萱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也憋得狠了,宋缺终于同意带着任文萱出来散散心,正好需要和飞马牧场做生意,两人就一块过来了。不过,也就今年出门,明年必须安分地呆在山城里。 任文萱暗笑宋缺多心,祝玉婵之所以死,是她自己的原因。和外物没什么关系,她现在活得好好的,一点也没喜欢了缘,更何况,原本应该在外游历锻炼心境的了缘,现在都还在禅院里闭关,这更不可能出什么事! 飞马牧场的景色还是十年前那般迷人。 不过飞马牧场的主人商青雅似乎不再像七年前那样无虑自然, 她的眉目间多了一丝清愁和疲惫。 任文萱和宋缺没有心思去探测她的私事。 见宋缺和她定合约,她就出了大堂。 上了牧场上的草原,挑了一匹马骑上去跑了一圈,心情正好,竟然隐约听到小孩子的笑声。 任文萱似乎有些被感染,不知为何,就驱马顺了过去。 远远就看到一个两岁的小丫头在和小马驹亲热,很奇怪的,她旁边没其他人。 小丫头听到马叫声就转过了头,看到任文萱的时候愣了愣。 不过很快就不再看了,继续摸着小马驹。 寻常两岁孩子,走路都不稳,周围是必须跟着人的,武林世家就是这年纪有了真气,走路说话就算利索,还是会跟着人看护。 这小丫头…… 如果她没认错,这便是商清雅的女儿商秀珣了,日后飞马牧场的主人商秀珣。 商秀珣后世不过二十出头就能将飞马牧场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也是个厉害人。 她若是没记错,宋缺的儿媳妇就是她!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眉,到不是对她有意见,就是她的初恋是徐子陵……随后松开了眉头,阿瑜如今六岁,和不会说话时一样是面瘫,和这小丫头……顺其自然吧! 到底很多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 任文萱离开了,商秀珣没在意,只是在人走了后,再自言自语,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离开不远的任文萱凭着深厚的修为自是将她的话听在耳里。 任文萱若有所思。 鲁妙子在四年前就已经修建完杨公宝库回了飞马牧场,现在听着商秀珣的口气,鲁妙子消失了很久…… 想着时间,这时候可不就是祝玉妍和鲁妙子纠缠不清的阶段? 看到如今的情况,任文萱之前还想着祝玉妍若是能够借鲁妙子突破天魔十八层是好事,现在她不觉得了。 说到底,鲁妙子已经有妻女了。 突破了天魔十八层,祝玉妍知道真谛,又岂会放鲁妙子回到商清雅身边来? “怎么一回来就心事重重的?” 任文萱摇摇头,问道:“谈妥了?” 宋缺说道:“因为突厥这两年都在打仗,要马的势力很多,数量她们还是给我们面子,不过价格上要高出一层。” 任文萱点点头,她和宋缺早就算到了这一层。 “马足够就好。” 狼骑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缺马! “真没其他事?”宋缺将话题转回来。 任文萱坐下来,说道:“你知道商清雅嫁人了吗?” 宋缺说道:“四年前听说嫁给了牧场一个无名人,她们向来低调,倒是不曾宴客。你见到他了?还是认识的?” 不得不说宋缺格外敏锐。 任文萱摇头:“没见到。” “那你……” 任文萱说道:“我怀疑是鲁妙子呢?” 宋缺微微皱眉:“你又惦记邪帝舍利了?” 任文萱一听,哼道:“我惦记又怎么样?有了邪帝舍利,我觉得我的魔种可以修炼得更快……” “你炉鼎都没找到,修炼快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问题?” 随后说道:“脚踏实地的来。”   ☆、第150章 商清雅对于宋缺和任文萱在飞马牧场多留几日并未在意,毕竟这两位是个明白人,不该去的地方丝毫不曾去过。 约莫过了三日,任文萱和宋缺就离开了,不过还是不曾走人。 两人留在了飞马牧场所辖的城池远安,要去飞马牧场必须经过远安,宋缺倒是忙着各种事物,任文萱闲得用杯子玩起了陀螺。 终于,半个月后,任文萱这地方终于迎来了她要等的人。 鲁妙子脸色很苍白,人也格外颓废。 宋缺见了,并不去掺和任文萱和鲁妙子的交易,他警告地看了任文萱一眼。 任文萱对他挥挥手,然后手指做了个保证。 宋缺这才离开。 鲁妙子是自己送上门来,而且任文萱根本没有拿商清雅和商秀珣来威胁他,她只是留了标识,鲁妙子是个聪明人只能找过来了。 “经脉被天魔真气伤了心脉。” 鲁妙子看着似乎都在她掌握之中的任文萱,眼中有着不自在。 他觉得他的心理全部被她猜透。 的确,如果不是他的心脉被天魔秘伤了,不好好调养,他活不了多久。 自从清雅知道他和祝玉妍走了后,就已经和他恩断义绝,这次他费尽心机从祝玉妍手中逃出来,本是想最后再见清雅一面,谁知道他多了个女儿,而且清雅愿意让他留在牧场山后……他早已后悔,很想补偿清雅,只是清雅虽然愿意收留他,可是却说出此生不复再见之话! 这个结果比他死了还让他难过,可是无论如何,清雅也不再看他一眼。 她说,他既然背叛了一次,就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想求得清雅的原谅,就必须活下来!更何况,祝玉婵那妖女知晓了清雅和秀珣与他的关系,他怎么能将这烂摊子丢给清雅。 所以,此次他不得不来。 甚至,他还在庆幸祝玉婵的到来。 天魔气,除了本源魔功,别的人是根本无法吸出来的。 这个世界,除了祝玉婵,还有谁会救他? “你早就知道了?”鲁妙子平静之极。 任文萱笑道:“你觉得呢?” 鲁妙子沉默,他伤重而归,心脉被天魔秘所伤,她一点都不奇怪就已经证明了事实。 “师姐真对你下了杀手,而且毫不犹豫?” 鲁妙子眼中闪过激愤,原来祝玉妍早就识破了他假扮的身份,和他互相吸引其实是假的! 在他一发现不对,就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杀手,若非他早有防备,凭着众多机关之术逃走,只怕现在他已经是死鬼了。 任文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也对,祝玉妍经过石之轩的抛弃,就算再爱人又怎么样,那爱人也不会再比得上自己和宗门大业了。 “邪帝舍利可以交给你,希望你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还有有一天祝玉妍找上门来,请你保护清雅和秀珣的安全。”鲁妙子直接提出了条件。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别的路走吗? 如果祝玉婵不是道心种魔的传人,他定然会犹豫万分,但是现在,已经不能犹豫了。 任文萱轻轻地道:“真的?” 鲁妙子说道:“我说话算话。” 任文萱幽幽地说:“如果我不想要邪帝舍利呢?” 鲁妙子不信! 任文萱笑道:“邪帝舍利的确可以让我的魔种很快修炼到大成,但是我若是没有找到炉鼎,可不敢这么做了。” 鲁妙子的脸色的确有些许色变,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如果她不要,她为何让他过来。 任文萱声音又变柔,道:“杨素是不是搬空了陈国的财富呢?” 鲁妙子瞬间明白了! “你……” 任文萱关切地看他,说道:“鲁先生别激动哩,宋阀还需要你呢?你可是大大的人才!” 鲁妙子面色潮红,是被任文萱气的。她不仅要杨公宝藏,还要他为宋阀效力。 “只要鲁先生你答应我的条件,别说师姐了,我保证谁都不会找你麻烦。还有啊,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动飞马牧场。鲁先生觉得如何?” “祝……”鲁妙子立刻改了口:“宋夫人,现在天下安定,你要再让天下大乱吗?” 任文萱拄着下颚,显得格外懵懂,随后她戏谑地笑道:“天下安定与否和我有什么干系。” 鲁妙子顿时失语,的确,这话和魔门妖女有什么好讲的,她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哪里会去管其他人死活。 “好,我不说这个,宋夫人你没想过,如果宋阀失败,可会连累宋阀整整一族!” 任文萱放下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姑且会不会有这一天,就是有这一天,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中原若是事不可行,我定然会撤的,至于宋阀,这天下版图多得是,哪里去不得呢?” 关于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很多人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不对于鲁妙子,鲁妙子去过南洋,也曾周游过西域各国…… 的确,中原去不得,宋阀占据岭南,往哪里撤不得呢? 鲁妙子面上表情变化多端。 “你想商清雅原谅你吧。” 鲁妙子盯着她。 任文萱嗤笑道:“她生商秀珣的时候应该伤了身子,我估摸着再这般忧思疲惫,只怕寿命也不长,或许,你不让我帮你吸收天魔气,你们或许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说不得呢?” 鲁妙子再也不淡定。 清雅伤了身子? 算了算秀珣的年纪,岂不是清雅在生产秀珣前得到他的和离书? 当下,鲁妙子心中更是后悔到了极点。 “我可以告诉商清雅,你是被我师姐囚禁了,一切都不知情……” 鲁妙子颓然地坐下,说道:“不必了,我做过的事就要去承认,我今后不会再对清雅有一丝隐瞒。” 任文萱嗤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男人就是受不住诱惑,还是她的宋郎好,谁都不多看一眼,对自个一心一意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些得意,决定今后再对他好些。 “可听过南疆的益蛊?” 鲁妙子眼睛一亮,自从南疆进入岭南各地界,南疆的蛊已经不再是以前人所知道的全部是毒。 一些益蛊成了很多人所求。 只是,益蛊流出来得不多而已。 “有一种叫枯荣蛊,是南疆的宝贝,对调养身子,延续性命的有着莫大的奇效。不过可惜,没有几个人能得到它的承认,不过我有蛊后,命令它并非难事!” 鲁妙子有些怀疑。 任文萱也只说到这里,至于他信不信,那就随他了。 “我还会在这里留两日,鲁先生不防考虑考虑。” 鲁妙子一听,也不多说什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任文萱目送他离开,等宋缺进来,她难得主动再投怀送抱。自从她生下阿瑜后,就很少见她这样了。 “你怎么了?” 任文萱玩着他的头发,说道:“我发现,这世间还是你最好。” 宋缺拉开了她的手,眼中带着笑意,无奈说道:“你想做什么直说,我该答应的还是会答应,不该的,你的话再美,我也不让你做。” 任文萱一点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我说真的呢?不信就算了。” 宋缺将人抱紧,道:“好了,这次信你。” 任文萱亲了他一口,等着他回吻过来,她将他推开,说道:“鲁妙子那朝三暮四地,以后为你办事,你可不能向他学!”   ☆、第151章   鲁妙子在第二天就过来了,因为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便只能为任文萱所用。   不过,他到底提出了条件,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而任文萱看重的是他的才能,希望他给她教出一些人才,根本就没想他出现在世人面前。   之后,任文萱到底防着他,在他未曾带着邪帝舍利出来,并且在岭南住下,任文萱不仅没有给商清雅蛊虫,更没给鲁妙子吸出天魔真气。   鲁妙子是个相当聪明地人,任文萱猜透了鲁妙子的心理,他又何曾没猜透任文萱的心思。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没想出尔反尔。   商清雅和秀珣还在,他才会为她所用,所以他不怕任文萱不治商清雅。   任文萱和宋缺光明正大地去了长安。   而鲁妙子化妆成他们的仆人,哪怕杨坚恨不得任文萱和宋缺死掉,可两人到来,他一丝异动都不敢,还会派皇室中人前来迎接。   在长安城里面,这里自然也有面向世人的宋府,也会有宋阀的暗势力。这次既然是光明正大来长安,两人就不再掩藏身份直接住进了明面上的府邸。   此次来长安,除了是等着鲁妙子带出邪帝舍利,两人也是想亲自探探大隋的虚实。   迎接的是杨广和杨林,杨林一如之前,对两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到底,杨林万事以大隋为先,宋阀不称臣,还对大隋产生巨大的威胁,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至于杨广,后世传闻的暴君,虽然多少有些抹黑,但是他到底也不是一个显明的君主。现在还只是晋王的杨广,还是非常温文尔雅,风度十足。   他明知道宋缺和任文萱对大隋并没有什么好意,可他的表情丝毫看不到丝毫不满。   后世传闻荒淫无道的杨广,在任文萱面前心神清明得紧,真的只是权利在手显露了本性,还是有其他原因?   杨坚在宫廷设宴。   宋缺和任文萱对视一眼,自然同意了,她们也想看看大隋的虚实,此外,他们既然派人来请,若是不去,天下人还会以为她们怕了大隋。   更何况,对于她们两个而言,天下都可去得,没人能留下她们的性命,哪怕是天罗地网。   杨坚想杀了她们两个,只怕还会被任文萱先杀了他!      夜幕降临。   宋缺和任文萱相携进入皇城。   文武贵族几乎都在此次宴会上,任文萱和宋缺进来后,只作揖,并不跪拜。   杨坚也不在意,哈哈大笑口称宋缺贤侄。   颇有些寒掺人。   虽然三十多年前,宋缺的父亲和杨坚有过同辈论交。   贵族间的宴会,尤其是皇城宴会,总是无聊的。当然这对于任文萱来说是的,别的人却不觉得无聊,可以在皇上面前显露自己,可以和诸多百官聊天谈事,还可以看这世间顶尖歌舞。   据说,舞台上哪位飘飘欲仙的舞姬还曾是陈国的公主。   长得真是美貌。   任文萱和宋缺的位子对面正对着太子杨勇,和多年前的太子比起来,现在的杨勇多了些颓废,这场宴会上,他一直在喝酒,实在不像话。   杨坚见了,微微皱眉,却也没管他,而是七扯八谈地和宋缺说话,可惜,大部分是杨坚在说,宋缺回答都只有短短几个字,世上人皆知道宋缺少语,这样子,杨坚也是无可奈何得紧。   任文萱一直都不曾说话,哪怕皇后独孤伽罗和其他人都不停地扫看她,她都无动于衷得紧。   “此舞如何?”   宋缺淡淡道:“尚好。”   他说得是实话,场上的舞的确跳得很好,加上舞姬绝色,早就让在场变得有些安静下来。   任文萱淡淡瞥了一眼,到底比明月还差些。   那位,似乎是陈叔宝的妹妹?   果然亡国之后,金枝玉叶也只能沦落为战胜国的舞姬玩物。   “那就赐予宋贤侄如何?”杨坚笑道。   堂内这会儿完全安静下来,就是跳舞的陈纤也带着配舞的舞姬跪了下来。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任文萱身上,可任文萱似乎完全没听见,也没看宋缺,之前在做什么,现在依然在做什么。   宋缺道:“一人不足。”   众人更加吃惊起来,似乎有些不相信这话出自宋缺之口。   他们更在心中笑了起来,也顾不得任文萱是不是大宗师,目光大大咧咧地看过去。   啧啧,有了这么一位国色娇妻,还想左拥右抱,看来这宋缺也是同类人。   隋皇笑道:“宋贤侄还看上哪位尽管说。”   宋缺平静之极,道:“隋皇若是大方,便将她所有的家人一起送于我如何?”   任文萱勾起嘴角,就知道是这样。   她的宋郎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这样的环境,他能对付,她也不会让他丢面子。   别的人变脸了,杨坚还一如往常。   独孤伽罗这会儿笑道:“陛下,宋贤侄在和您说笑呢?宋夫人出自南疆,宋贤侄不可纳妾,您啊,还是收回吧。”   杨坚一拍头,好像真的忘记似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就这么一件事,两方就已经做了试探。   杨坚试探着宋缺和任文萱这个大宗师,是不是有隔阂,宋缺反将一军要南陈族人。   看似风马不相及,但是却都与政治有关。   跳舞的陈纤是南陈公主,如果宋缺和任文萱真的没什么感情定然不会拒绝收下这位南陈公主。   说到底,南陈虽然被灭,但是在南陈还是有声望的,宋缺要了南陈公主,哪怕这位公主是被大隋送出去,可公主就是公主,总能有些效果。   对于杨坚来说,任文萱不仅是大宗师、而且有着能让数万兵马不能前进的南疆圣女能力,他们觉得丢掉一个南陈公主若可以让任文萱和宋阀不一起针对大隋,是很划算的买卖。   宋缺拒绝了,而任文萱之前听到杨坚送美人,她无动于衷,这又让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了……   独孤伽罗微微叹气,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人相处之间的确怪异,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两位好着呢?   她之前就说,祝玉婵又为宋缺生下一子,这事实可不像大家所想象那样……   对于如何解释祝玉婵突破天魔十八成成为大宗师,独孤伽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两人绝对没有问题。   ☆、第152章   夜深人静。   大隋宫廷还是有着灯火。   任文萱悄无声息落在了掖庭。   没有人能发现,哪怕宁道奇也在这大隋宫廷。   陈纤是掖庭的宫人,任文萱早就拿到了她所有的消息。   这么晚了,陈纤并没有睡,而是被司乐掌事罚跪在天台。至于原因,不过是她没有达到上面给她安排的目标而已。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在这寒冷的夜晚下跪着一天,怎么也该偷懒,可是这姑娘,却跪得笔直。   任文萱落在她身后,从这小小的事情看出,她就是个很坚定的人。   月光的影子拉出了任文萱的身影,陈纤虽然看到了,却依然跪得笔直,无丝毫想知道来人是谁。   任文萱轻轻地走过去,等到陈纤看到了任文萱,没多少表情的她,眼睛里有了些许恐惧。   任文萱凶名在外,这时候突然出现在陈纤这里,谁都会认为她因为今天晚上的事而迁怒陈纤。   “累了吧,起来。”任文萱柔声说道。   陈纤咬紧唇齿,见任文萱对她温柔地笑,她心知这只是假象。   “大隋负你良多,主子不将你当人看,他们的奴才也可以随意折辱与你,你还要跪?”任文萱继续温言浅语。   陈纤脸色马上发白,任凭她多有隐忍,但是今天这情况下,她的心理防线本就脆弱。再加上任文萱用了些许的天魔音暗示,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马上站起来,不过跪得久了,一起来就要摔倒。任文萱轻轻地拉住她,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姑娘。   “你……你想怎么样?”陈纤似乎有些被蛊惑,不过还是保持了一丝清明,吞吐地问道。   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她道心种魔地影响下,还能保持着一丝清明,可见她的心智异常坚强。   虽然,她同样没用多少功力。   “我帮你啊,你想杀了杨坚……杀了杨广,我都帮你呢?”任文萱加大了功力。   果然,陈纤这会儿完全没有抵抗力,她说道:“只要能让我杀了杨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话一出,外面传来“铛”的一声。   任文萱微微一笑,身形一动,陈纤再看见的时候,她已经拉了个妇人到了她面前。   这个妇人她不认识……   任文萱将这妇人推到她身边。   没了任文萱道心种魔的影响,陈纤看这个妇人垂下了眼,她不认识,但是这衣服式样她是认识的,是个女官。   如果可以,今天必须杀了这个妇人,因为她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   至于罪魁祸首任文萱,陈纤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寄望能杀之。不管这位为什么要引她说出她埋藏在心底的话,她不必去想,她明白,这位不想杀她就够了。   至于会成为这位的棋子,如果能报仇,她做棋子也甘之如饴。   她陈纤,在看到母妃被隋兵强辱自尽就日夜想着报复。   她握紧了手,皇兄(陈叔宝)爱玩,对美人格外优厚,她这个妹妹长得好,这导致在众多姐妹中,皇兄对她格外好,加上皇兄不大理朝事,她也有机会开阔眼界。   岭南宋阀……和大隋是敌人呢?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连忙再次跪下,对着任文萱磕了头。   任文萱任由她动作,充满无限诱惑地看向这妇人,不一会儿,就得到了答案。   他是杨广派来得。   因为……陈纤是独孤伽罗选出来配合杨坚试探,陈纤容貌舞艺很出色,杨广看出来,杨坚对陈纤有兴趣。   独孤伽罗现下看着还好,但是年纪到底大了,而且年轻的时候伤过身子,近年来时不时地生病,虽然现下好生调养着,也不过三五年的事。   杨广了解他父皇的性子,母后一去,父皇定然会在女色上格外放任,陈纤如此出色,只要给她机会,不愁父皇不将其带在身边,父皇身边有个棋子,对他而言也是大大的好处。   杨广得知陈纤受罚,所以偷偷派人示好的。   当然,他借的不是自己的名义,而是太子杨勇。   若非任文萱……   陈纤听了后,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杨广是杀入陈国的主帅,她自是也恨的,仅次于隋朝皇帝杨坚!可是她不会表现出来。   “你觉得如何?”   陈纤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道:“愿为杨广所用。”   果然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啊。   任文萱蹲下来,手抬起了她的下颚,清丽脱俗,如果能修炼神功,估摸着又是一个可以和梵清惠比肩的绝代佳人。   这样容貌,无害。所以才能叫杨坚宠爱她,陈国公主的身份到底敏感。   “很好!”任文萱赞道。   陈纤心中一松,她过关了。   “那她怎么处置?”   陈纤双目一厉,说道:“杀之。”   因为她听了不该听的话,也见到不该见得人。   任文萱笑言:“那你亲自动手吧!”   陈纤毫不犹豫拔下了手中的钗子,然后刺入了这被任文萱制住的妇人脖子。   真是又快又利落,而且丝毫不怕。   陈纤早就杀过人了,就在隋军攻破陈国宫城的时候,她就杀了逃跑的宫女。   任文萱眼中复杂,乱世中的女人啊!   “很好,不过……你如何向杨广解释?”   陈纤再次跪了下来。   “还请……主人帮忙!”   看,多么伶俐地一个人!   杨坚死在杨广和宣华夫人手中,也不冤。   一个心怀不轨的儿子,一个清丽无害的宠妃!   “莫叫本座失望哩,你若是听本座的,日后也当让你陈氏一脉如常人无异。”   陈纤忍不住抬头。   任文萱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就提着这死去妇人的尸身走了。   “今天你没见过她。”   陈纤顿时明白,重新跪在了原地。   这妇人来寻她,定然也是支开了人偷偷来的。     第二日,天亮。   女侍管斓死在了云昭训宫里。   而云昭训本就有逼死太子枕边人的先例,比如被太子从曼青院带回来得文秀,这文秀还为太子生下一子,可云昭训说逼死就逼死了。   云昭训在太子后宫中,连太子妃都得避开锋芒。   而管斓的确是伺候太子的人。   独孤伽罗派人去申斥了太子妃,太子妃终于狠下心来去重罚云昭训,可惜,很快就让杨勇否了。   独孤伽罗对杨勇的不满在杨勇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多了一分。   毕竟,杨勇拦的是太子妃处罚,而不独孤伽罗。   至于杨广,虽有疑惑,却也没怀疑到陈纤身上,说到底,陈纤没本事杀了管斓,而且陈纤不会傻得去杀入。   此外,他虽然让管斓去找陈纤,但是控制不了时间。   他琢磨着,只怕是管斓露出了马脚叫杨勇的人发现,然后她自裁栽了脏水给云昭训。   任文萱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不得不说,这后宫阴险。   她知道陈纤无事后,就等着鲁妙子的消息了。   大隋宫城父子兄弟间的斗法,任文萱不再关注,在鲁妙子归来后,她的心神全部放在了邪帝舍利上。   压制邪帝舍利气息的盒子一被打开,顿时就引起了众多的人的感应。   任文萱的确是故意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石之轩。   任文萱其实去找过裴矩,但是她清楚地发现,裴矩就是裴矩,根本不是石之轩。   或许说,真的有裴矩这个人,只是石之轩要用他办事的时候,真的裴矩就自己会隐藏起来。   所以,后来石之轩出了家,真裴矩在李世民当政时期还做了数十年的臣子。   这真裴矩也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不过到底比不过石之轩而已,但是看满朝文武,裴矩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任文萱没想去戳破裴矩,说到底,有了石之轩打底,裴矩能继续应对突厥和西域方略,她需要他的作为。   石之轩隐藏得够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才。   西域和突厥的事还没完,任文萱相信石之轩必然也躲在长安某处。   邪帝舍利无疑是最吸引他出现的方法。   不过,石之轩是不会做出头鸟的。   这不,第一个来得就是宫城里头的韦怜香。   阴癸派的老太监,算来和任文萱是同一辈,不过他早年招惹过尉迟织繁,然后被尉迟织繁联合师妹闻彩婷给阉了,现在,尉迟织繁被他折磨死,而闻彩婷投靠了祝玉妍,其本身姹女大法也修炼得比梅艳思还高,韦怜香也就只能忍下来。   韦怜香见邪帝舍利的源地在宋宅,立刻就停了下来。   他心知肚明,那里面别说大宗师祝玉婵了,就是宋缺……他也奈何不了……可是让他放弃邪帝舍利,他又不心甘。   于是就留在了外面。   陆陆续续赶来的魔门中人有很大部分人和韦怜香一样,也有一小部分退走。   不过,没有一人进去宋宅。   任文萱将邪帝舍利摆在桌子上,这会儿,她已经替鲁妙子吸回了天魔真气,现在鲁妙子已经完全康复。   除了任文萱这个大宗师,还有鲁妙子和宋缺两个宗师巅峰,此外宋宅隐藏得暗卫可都是先天级别。   可以说,这个宋宅,已经是龙潭虎穴。   感觉到人来得越来越多,都躲在外面观望。   任文萱轻笑一声,却能够让隔了数百米的人都能清晰听到。   “谁找出了石之轩,本座不介意提供一成邪帝舍利的魔力,若是杀了石之轩,邪帝舍利分出一半,本座也舍得!”   ☆、第153章   任文萱的话不可能让前来的魔门中人相信,但是相对而言,她没有说将邪帝舍利送出去,而是给一成或一半,到还有可信的地方。   对于他们而言,不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任文萱是大宗师,身边还有宋缺这等绝世高手,加上宋阀也是极其有实力,他们没本事强逼!   能够让任文萱松口,他们虽然不信,但是也会试一试。   盖因为石之轩虽然麻烦,但是在他们眼中和如今的任文萱比起来,他无疑要好对付得多。   魔门中人贪生怕死,但是也相当自大,以前石之轩闹得事,除了邪帝舍利,其余都和他们无关,他们也懒得去找他麻烦,所谓黑白两道对石之轩的追杀,也不过是阴癸派和慈航静斋而已,另外还加上个朝廷。   不过自从和氏璧被宋缺吸收后,朝廷对石之轩也放松了,大概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朝廷也在打着让石之轩和任文萱作对的主意。   “本座说得出做得到,若不信,尽管来试?”   任文萱已经运起了道心种魔的震撼心灵的魔音,魔音入耳,让同出一源的魔功纷纷震荡,还没见到人,就生出心潮澎拜,恨不得跪下表示臣服。   终于有老前辈认出来了,喃喃道:“道心种魔。”   外面寂静一片,道心种魔不是被毁了吗?   很多人面面相觑,眼中由不可置信后变成深深地恐慌。   因为道心种魔练成的大宗师,可以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圣门颠覆,他们如何不怕。更何况,刚才任文萱没露面,只凭着声音就将他们死死压制住,他们心中在怎么能不惊恐。   难怪她能毫无顾忌就将邪帝舍利暴露出来,已经是大宗师的任文萱,又修炼出魔门皇者武功道心种魔,他们全体围攻,也未必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石之轩比任文萱更容易对付,这是诸多的人一齐生出来的念头。   陆陆续续有人走掉,而任文萱却在专心地搜罗石之轩,结果让她失望了,她没能找到。   这个结果,任文萱也早就有预料,不过,大隋现在打算留着他,她就等另外给他找敌人。   整个魔门,可不就是最好的帮手。   “宋夫人……若真有人,你真的要将邪帝舍利精元送出一部分出去?”鲁妙子焦急地说道。   任文萱笑道:“当然送,不过那人若是入魔,杀了便是。”   真是相当得威胁,鲁妙子一听,顿时吞下了后面的话。   任文萱修炼道心种魔,邪帝舍利的精元等多吸收一半就足够了。     任文萱和宋缺回到了岭南,这一路上自然还是引起无数人的窥视,不过,没有一个人敢动作。   在这回去的路上,任文萱避无可避地接到了祝玉妍的消息。   祝玉妍对于任文萱拿到邪帝舍利并不高兴,这是很正常的事,她辛辛苦苦和鲁妙子玩了一段爱情游戏,鲁妙子都不松口,而任文萱一找上去,鲁妙子就给了,她会高兴才怪。   同样的,祝玉妍也心知任文萱不可能将邪帝舍利送给自己,所以送过来得信丝毫不提邪帝舍利,同时表示出会尽全力搜寻石之轩,盼着她能将其解决。   同时,美仙也已经初次离开阴癸派历练,祝玉妍终究按捺不住,询问任文萱突破天魔十八层的办法。   任文萱知道祝玉妍是没了希望,也不再多加隐瞒,她亲自去了阴癸派和祝玉妍谈了一桩交易。   若天下大乱,阴癸派争夺天下的势力会移交给任文萱。   而任文萱付出的是天魔十八层的秘密,还有道心种魔大法的口述法决。   祝玉妍得到真正的秘密后,完全明白了去,这会儿接到美仙戏弄尚云海的消息,她不再亲自出手将人带回来,而是听之任之。   任文萱回到山城后,山城里也有一个人等了她很久了。   这个人就是梵清惠。   前些年,任文萱提出和梵清惠一赌,梵清惠没答应,但是今日,她答应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   因为邪帝舍利在任文萱手里,传说,邪帝舍利可以助人将道心种魔修炼到大圆满阶段。   梵清惠急了,她固然知道道心种魔需要炉鼎,但是到底不知真正的心法,只认为炉鼎只是修炼圆满的方式之一。   她怕任文萱用邪帝舍利将道心种魔修炼圆满,因为诸多典籍记载,道心种魔修炼圆满方式有二,第一自然是借助邪帝舍利,不过这方法很容易入魔,向雨田曾经吸过,但是只是少量一部分就停下来,转而寻了静斋先辈作为炉鼎。第二种炉鼎之法,虽然也困难重重,但是相对而言,比吸收道心种魔安全要来得大些,而且入魔的可能性很小。   道心种魔的修炼者入魔,将会丧失神智,成为天下魔王。届时,数十大宗师都制住不了,梵清惠赌不起。   所以,她打算成全任文萱用第二种方式。   到不是认命,而是真心想和任文萱比试一番,看是任文萱将她成功作为炉鼎,还是她意志够强,反噬任文萱,毁她功力!   任文萱听她同意的话,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慈航静斋的传人对自己可真舍得。   这一点,谁也比不上了。   任文萱不喜欢她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们比魔门对天下人要好太多。   因为她们的想法虽然奇葩,可是到底是有颗真正的仁心,虽然这仁心其实也很无情,但是比魔门全都是残酷,对天下人有利多了。   任文萱没有立即动手,请她在山城留了两日。   梵清惠自是答应下来。   就在第二日,石之轩出没在阴癸派附近,并在顷刻间和祝玉妍斗了一场。   不过三百招,祝玉妍伤重。   若非魔门四魅拼死挡住石之轩,祝玉妍连逃得机会都没有。   祝玉妍遁逃到了宋家山城。   “他……他突破了大宗师!”   任文萱虽然得到消息有些怀疑,可是得到答案心中还是忍不住震惊。   怎么会?他的心障破了?   任文萱当即去招来了梵清惠。   说起这事,梵清惠一丝奇怪都没有,看来她早就知道了。   “的确如此。”   眼睛带来些许的悲悯,她道:“如今的石之轩,除了你和宁道长能够和他对峙一二,其余的人凑上去,只有死字。”   “我与你一赌,其实也是和石之轩一赌。”梵清惠目光深沉。   “你若赢了,半步破碎之境定然可期,你和石之轩之间又会占据上风,而你若是输了……黑白两道当不会各怀心思,有齐心协力铲除石之轩的一天。”   是啊,若是任文萱废了,就在黑道面前丧失了支撑力,他们不想被石之轩控制,就只有全心全意和白道联手。   祝玉妍面对这个她的宿命对手,难得没有去反驳梵清惠的话,因为梵清惠说得是事实。   若是任文萱真的失败了,祝玉妍的希望破碎,而石之轩越来越强,她不得不和白道联手。   就像原来的剧本,石之轩吸收了邪帝舍利圆满了人格突破到大宗师,祝玉妍和师妃暄联手了,甚至后面担心自己玉石俱焚奈何不了石之轩,让师妃暄让开自己撞了上去,这样无非是她死了,师妃暄对于石之轩来说,也是个难缠的对手,她会保护她,哪怕师妃暄是阴癸派最大的对手之一。   任文萱皱起眉头。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破大宗师,他的心障破了?”   梵清惠摇摇头。   那又是为什么?   “你顾忌石之轩,石之轩也顾忌你,他怕你借用邪帝舍利突破道心种魔,所以找上了我。”   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梵清惠神色复杂,她也没想到石之轩会胆大包天让她过去给任文萱做炉鼎。   借用邪帝舍利突破顶多半载,而炉鼎,中间时间间隔少说有五年。   听说,道心种魔成功的人,心中都存在着挚爱,梵清惠现在摸不投任文萱是否真爱宋缺,但是不管是与否,对她而言都不是好事。   否,她用邪帝舍利修炼,有九成九会入魔,而是,她又怕她成功,她想了很久,还是自己送上门和她赌一把。   石之轩是不想任文萱吸收邪帝舍利,所以才找上了她。   他们两人的目的一样,所以梵清惠知道很多内幕。   “那他为何会突破?”问话的是祝玉妍了。   ☆、第154章   任文萱的心情因为石之轩突破的消息彻底阴霾了下来。   梵清惠的到来,更对任文萱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诱惑。   石之轩过了大宗师一关,算来比原来的他要早上近二十年,如果碧秀心还在多好啊!   那样一个女人存在,她就不必如此感到这般紧迫的威胁。   邪帝舍利发出熹微的光,这光蕴含着无穷的能量,对于任文萱来说格外的诱惑。   宋缺闭关去了,或许说是梵清惠在这里,任文萱就赶他去闭关。   他通往大宗师的道路已经有了大致的脉络,不出五年,应该就能突破了。   五年的时间……她和他联手,也不过是重现几年前的情形。   谁知道,突破桎梏的石之轩,五年时间会不会来一个突飞猛进。   “师妹,你在想什么?”   祝玉妍静悄悄地走过来。   任文萱说道:“你觉得梵清惠的话有几分可信?”   祝玉妍顺着任文萱的目光看下去,这个地方是山城的最高处,可以将整个山城都看到一起。   “她们都从不说谎。”祝玉妍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是啊,慈航静斋的传人从来不说谎,要说谎的事她们宁愿不说。   “若是师姐,你会怎么做?”   祝玉妍一双妙目盯着任文萱,任文萱微微一笑。   祝玉妍摇头:“我若是你,是不会答应梵清惠的。”   为何?   任文萱很意外。   祝玉妍淡淡说道:“我输不起,便不会去赌。”   毕竟如果输了,轻则走火入魔日后不得寸进,重则可是有功力全废的危险。   祝玉妍负担着阴癸派如何敢去赌。   如果有一天,她的传人能掌控住阴癸派,她或许会去赌一把。   任文萱听了祝玉妍的话,移开了目光。   她不一样。   赌赢了,那么再次占据上风。   而输了,她到底还是宋阀的主母,受着保护,更没其他重任再身。而且……她若是真的成了废人,反而安全了!   武者的心性,如果所想对付之人成了一个废人,并再无威胁,那么动手的兴致都没有了。   再加上,她会在山城,石之轩会面临天下的敌人,更不会将她一个废人放在心里。   当然,如果他睚眦必报,依旧会杀她,那么在她不出去的情况下,他只会解决天下对他的封杀再做处理。   这样一来,石之轩就不会因为要杀一个废人,而对她的儿女亲眷出手。   她微微闭眼,其实……梵清惠已经因为宋缺生出心魔,她赌赢的机会可至少有七成呢?而且,成为废人的概率少之又少,最多走火入魔重新跌到宗师境界而已。   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双眸透露出冷芒。   她岂会认输?   武道讲究自然,但是自然之余也是讲究勇气的,很多时候,就是人不敢踏出一步而从此制止不前。   任文萱已经有了决定。   她其实并不怕,之所以顾虑,不过是她的亲人们,她要考虑他们的想法和处境。      梵清惠在山城呆了七日就和祝玉妍一起下山了,这让知晓的人都惊悚到了极点。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并且,祝玉妍还要在这充斥红尘世界中保护梵清惠到达川蜀。   因为梵清惠会时不时地感受到魔种对她锤击,蛊惑她的心神和定力。   梵清惠此人,心思繁杂,她最强大的,不是美貌也不是修为,而是一颗对师门理念坚持的心。   祝玉妍在,她就会时时告诫自己,并且意志会越来越坚强。   任文萱曾对祝玉妍说过,她的魔种大成至少需要五年,也就是说这五年,梵清惠必须抗住。   红尘世界对梵清惠很危险,而等到梵清惠上了帝踏峰清修后,不仅诱惑少,而且慈航静斋在抵御魔念有很多策略,这样一来,梵清惠撑到任文萱魔种大成至少有九成机会。   当然,任文萱魔种大成后吸入魔种和梵清惠在最后关口不仅不曾入魔反而反噬任文萱是此次赌斗中的最大较量。   这件事,任文萱也很有意识地瞒了下来。   日子照常而过,宋缺出关后,精气神又上了一层,任文萱很惊喜,因为这状态明显是有了感悟。   想来,大宗师境界也就在这一两年了。   宋缺出关后发现,阿萱闭关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去闭关几日。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石之轩进阶大宗师的消息给了阿萱压力,更是多次安抚,然而,他很快发现,这没有丝毫效果,而且他还很敏锐察觉到,闭关出来后,阿萱看起来和平常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他还是发现到,阿萱的状态似乎是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   宋缺皱起眉头,却按捺下心思,只等机会。   任文萱和梵清惠虽然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是一直都在较量。   任文萱也终于明白,为何修炼成功道心种魔的就两个人了,实是因为修炼之人,比起被种魔的道心坚定者更危险,所受得道心锤击重了数十倍。   也终于明白何为道心种魔,真正开始的时候,她发现以前的认知是错误的。   原来,她意外是直接接用梵清惠的道心,现在她发现将魔种种给他人,开始修炼魔种大成的过程其实是由魔转道的过程,道心转成功后,再吸入梵清惠道心入魔后的魔种,便为道心种魔。   由魔转道,便是最根本的理念冲突,这是推翻重来的过程,本就难熬。偏偏梵清惠的道心在受着魔种的摧残,也同样在引诱着任文萱重新入魔,这一加一可不是等于二。   庞斑和风行烈的道心种魔是走以情制情的法子,风行烈对靳冰云的感情越浓厚,两人情欲越浓,而庞斑只能放任,不敢对风行烈有丝毫下手,因为一旦下手起了杀戮魔性,他的道心会告破。   可以说,靳冰云和风行烈相爱的过程,其实也是在一点点淬炼庞斑的道心。   而任文萱和梵清惠,不可能走以情制情,她们走的是最基本的佛魔之争。     日子缓缓过去,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石之轩再次石沉大海,而邪帝舍利在任文萱手里,哪怕魔门中人众所周知,但是任文萱本身大宗师修为,加上在山城从不外出,魔门中人也不敢堂而皇之过来争抢。   当然,做小动作还是有的,不过他们偷摸的人进了山城,但是还未到山城主院就被杀了。   开皇十八年,祝玉妍传来消息,美仙爱上了尚云海,按照以前的计划,祝玉妍逼迫美仙杀了尚云海突破天魔十八层。   美仙自是不愿,最后祝玉妍下手,美仙和祝玉妍动手,但美仙如何是祝玉妍的对手,美仙和尚云海被祝玉妍制住了。   当然,祝玉妍知道实情,所以她并没有出手杀尚云海。   但是逼美仙杀尚云海是有必要的,否则美仙不会有机会触摸突破的机缘。   所以祝玉妍将两人制住,为了逼迫美仙动手,祝玉妍更是说出,若是不杀了尚云海突破,便将她送给边不负破身解除情障!   谁知,美仙心中早就对阴癸派不喜,对边不负更加厌恶至极,在祝玉妍给她时间考虑的时候,为了打破这个死局,竟然废了自己的天魔秘。   “娘,如果您真的有疼我的一分心思,您……放了我吧!”   美仙跪了下来,整个身体瘫软下来,是废了自己十多年功力的惨状。   祝玉妍死死地盯着美仙,她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的。   美仙定定地瞧着祝玉妍,惨然一笑:“女儿知道,娘您一直厌恶着女儿,现在娘您是不是更讨厌女儿了呢?”   美仙见祝玉妍没有任何触动,眼泪掉下来,语气虽然依旧软,但是却有些坚强了。   “女儿一直努力修炼,期待着您能高兴,可是女儿发现,无论女儿如何努力,总是达不到您的期望,女儿很害怕很惶恐……阴癸派窒息得可怕,尚大哥是女儿生命中唯一见到的阳光……女儿不敢阻拦娘你的做法,但是……”   美仙眼中带着异常坚定的目光:“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祝玉妍一怔,这一刻,她的心里格外的乱。   冷冷地看了美仙一眼,不曾说任何话就转身离开。   但是若是有人跟出去会发现,祝玉妍的步子很混乱。   祝玉妍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女儿,毕竟,这个女儿不是她所期待的,虽有一分母女情,但是和宗门比起来,她渺小之极。   而今天,祝玉妍知道女儿心底所想所怨,她心痛了。   而美仙,自祝玉妍走后就一直跪着,她的身子虚弱至极,但是她丝毫感觉不到跪着的难过,反而等待宣判的时间让她格外难熬。   美仙晕死过去后,祝玉妍颓然地闭上了眼。   “将他们送回琉球,告诉他们,不许他们再踏入中原一步。”   祝玉妍看得很清楚,尚云海只是导火线,事实上,美仙早就厌恶阴癸派,也早就想脱离。   如今,她废了自己的天魔秘,她的心也不在,她何必再勉强呢?   任文萱接到消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美仙之事的死结,原来根本不是尚云海,而是阴癸派和祝玉妍。   好在这一次,尚云海活得好好的。   ☆、第155章   任文萱闭关之事早就引起了宋缺的主意,然而等了一年多,任文萱还是未曾有丝毫解释。   这一日,任文萱出关后就见到了在门口负手而立的宋缺。   任文萱心叹,知道这是宋缺最后的容忍了。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异样不可能不被枕边人察觉,不过宋缺不问自己,她难免会松了一口气。   当然,她也明白,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问的。   他听到任文萱出来的声音也没有转身过来的意思。   任文萱慢慢走过去,到他身边后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她闭关的地方在山城的高处洞府,格外幽静。   见他还是不准备开口,她伸出手挽过去。   “我无事。”   宋缺淡淡地道:“具体。”   任文萱眉间闪过疲惫,刚刚抗压道心种魔的魔性,并非全盛状态。   “我在由魔入道,辛苦了些。”她轻轻地道。   宋缺的目光垂下来,皱着眉头看她,说道:“早猜之你胆大妄为,没想到还是错估了你。”   由魔入道,可比由道入魔痛苦多了,一个不好,就是败亡之局。   任文萱微微一笑,很快嗔道:“前些年你老是闭关,人家无聊嘛,就玩了玩魔转道,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这就是任文萱,明明是她自个要做得,这么一说,就将错误推到宋缺身上,倒打一耙说宋缺冷落了她。   宋缺无动于衷,他心知这是阿萱怕他教训所以想占据主动而已。   “将道心种魔给我。”宋缺不理会任文萱的倒打一耙,然后说道。   他需要再深入了解道心种魔,才能知道阿萱的情况,因为阿萱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任文萱当即摇头:“你修的本是道,又正是成己道的关键时期,看道心种魔没好处。”   宋缺听了,已知阿萱心中有鬼。   他冷冷地盯着她:“无妨,我心性坚定,前路已经决定,什么魔功也改变不了不武道的方向。”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宋郎是要和人家吵架吗?”   宋缺的目光移开了去,他缓缓喊道:“阿萱!”   任文萱听到他喊自己轻叹的语气,熟悉他至极的她知道这是他的一种变相服软。   他不想吵架,但是他必须知道真相。   任文萱认真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宋郎,我很珍惜自己的,我不会舍得自己出事让你们担心。”   宋缺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世间之事哪里能事事为人所控?”意思是,她之前的决定或许如此,但是做起来后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安全。   任文萱低下了头,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但是还是没有超出之前的胜算估算。   她还撑得过去。   不过一年多,她就转成了三分之一。   “这条路迟早要走,若是因为危险就放弃追求武道前路,你我何必再修炼?”   任文萱说得格外坚定。   这话说得宋缺哑口无言,因为这话是他之前对任文萱所说,也是他对武道的信念。   “阿萱有此心,我无话可说。”   任文萱神色复杂,她说道:“宋郎如今虽未突破大宗师,但是却找到自己的武道,在大宗师境界定然比我走得稳而快,又有战神图录破碎虚空的秘密,我想,迟早有一日,宋郎会登顶天下,或许破碎虚空也有可能,我不想落后半步。”   这是她的真心话,固然大部分原因是石之轩的原因,也是有这翻缘故。   任文萱一生,不愿弱于宋缺。   这是任文萱在磨刀堂刻下宋缺名字后一直以来的心态坚持。   宋缺听了后,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态。   “阿萱,我并非阻拦,只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任文萱露出柔和的笑容,温声说道:“我也不曾瞒你,虽然辛苦一些,但我现在真的无事哩。”   宋缺摸了摸她的脉,的确没什么问题。   “我们回去吧,现在啊,我时不时闭关,都很少见阿姮她们了。”   宋缺拉住她,说道:“日后一起闭关。”   任文萱想了想,不让他知道最具体的只怕不会放弃,所以她答应下来。      安静的洞府,镶嵌着月明珠的顶上发出朦胧的光彩。   任文萱和宋缺相对而坐,不多时,任文萱平静地面容已经皱起了眉头,看似在隐忍着什么,不过是丝毫没有动静的。   也在这时候,宋缺睁开眼。   他静静地观察着任文萱的状态,再也没有修炼得心思。   任文萱中脑海时不时地浮现出她此生所经历过的一切负面事情,她理智地克制下去。   幸好任文萱最大的三个心结(梅艳思、席应和宋缺的无情道)已经过去,否则以她的心境定然躲不过去。   至于剩下的石之轩,对于任文萱来说,只能算仇敌,她之所以在意,不过是担心她所在乎的人遭受石之轩的报复而已。   她记忆中的石之轩是无法给她痛苦,因为她不爱,也不恨,更够不上心结。   这样的负面记忆几乎天天要面对,而且是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冒出来,这些种种形态不过是动摇她的心境,让她怨憎仇恨,从而入魔。   任文萱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她的理智越来越清醒,现在依然难过,但是却也顶多让她皱眉而已。   最大的考验还是后面,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意识形态。   任文萱前世今生都在不停地拉扯她,她所在意的人一个个都沉淀在噩梦中,好些回让她迷失,为了报仇魔化了心性,不过都在最后关口,她撑了回来。   她也明白为什么心中有爱的人修炼道心种魔更容易成功。   因为在最后关口,心中挚爱是净土,保护着她最后的清明。   宋缺站了起来,这时候任文萱脸色苍白如雪,偏偏还要浅汗一点点冒出。   她表情显得是容忍的痛苦,不过她还是坚持着运功,不曾有丝毫间断。   宋缺感受那转成道心的气息,玄妙得不逊于正宗玄门正法,他不得不叹一句魔门的先辈的厉害,不过这也太过逆天了些,修炼之人根本是时时刻刻受着折磨。   魔门中人讲究无情,到最后要突破到最高处,这无情确实对待自己,着实太过匪夷所思。   他看着任文萱的模样,心中格外震荡,阿萱在他面前一直是天之骄子,却从来忽视她所受得罪。   当年,他因为自己不能突破而心结难接,对阿萱也曾有过巨大气恨。   现在看来,她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魔门功法,在知晓自己不能突破时会是如何感受?更何况当时她还有仇未报,她的失望难过岂会比他轻?   可她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远走他方准备用时间消弭。反观自己,却气恨着她,想找回场子。   “宋缺……”   耳边响起她的一声低吟,宋缺全身气息柔和到了极点,不会打断地如同梦中应声。   任文萱微微一笑,所有的都是假的,就他是真的。   宋缺推出真气,围绕在她周围,没有丝毫侵略性,而且是纯正的道家真气,让任文萱感知到后格外心安,她终究不是一个人。   两天后,任文萱终于再一次压制下去蠢蠢欲动的魔念。   看到一直在为她护法的宋缺,周身布着让她陷入魔念之时给她坚持的熟悉真气,她无力地跌到在他身上。   “这次……轻松多了。”任文萱讨好地说道,其实也是真话。   比起先辈来,她是唯一一个修炼道心种魔时,给自己坚定道心的人守在她身边吧!   宋缺环紧人,叹道:“要多久?”   任文萱说道:“已经转换三分之一,现在速度越来越快,如果顺利,两年即可,若是慢了,五年十年也是可能。”   越早越好吧,梵清惠撑得越久,在最后引魔种时,梵清惠的胜算越大。   宋缺不语,到了这地步,他也不能说让她放弃。   任文萱见状,略从他怀中起来,笑得缱绻:“宋郎,人家想你极了……”   宋缺才低头,就被任文萱堵住了嘴。   随后点了火后的任文萱力气没了,让宋缺格外恼火,却也心疼不再动作,可没想到,这妖女见了,笑得格外挑衅。   宋缺只得不理。   因为任文萱休息了一日后,遭遇到男人几天的报复让她格外懊恼这天发生的事。   她怎么就忘记,宋缺对她的心眼格外小呢?     有了阿姮阿瑜和阿珣姐弟三人,新年后再次怀孕的任文萱自个第一个就发现了。   她很高兴。   不仅仅是对自己即将又有孩子而高兴,也有自从知道有了孩子后,她的魔念竟然在急剧减少,而且在转道心之时,魔念已经很少纠缠着她不得不闭关。   这孩子是福星。   然而,宋缺不是这么认为的。   任文萱忘了今年是是她的大劫之年,可宋缺记得很清楚。   这时间段来了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可看见任文萱这段时间好多了,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更小心地照看着。   宋缺天天担心,任文萱却越来越快活,让宋缺好气又好笑。   他最近忙碌不停,又有一件让他格外心塞的事到来。   一直在净念禅院闭关的了缘和尚竟然来了岭南。   不过一直住在岭南城外寺庙,没有上门的心思,宋缺也只心塞几回,不能将人赶走引起阿萱的注意。   到了开皇十九年八月,任文萱突然发现一见让她格外担忧的事情。   自从怀胎七月孩子完全长成后,她转换道心时魔念全部消失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她发现这是因为魔念和她本身的天魔真气是围绕她的孩子转了一圈,而且不是她主动的,根本就像这孩子主动吞噬天魔真气转换一般。   任文萱急了,可无论她和宋缺还是大夫都查不出任何不妥,但她偏又担心,因为天魔真气对未出生的孩子是有害的东西。   所以,她准备提前引产。   引产做好准备的日子正好是秋夕,不过任文萱没注意到这个时间,等到小女儿平安生下,发觉她的体质时才恍然惊觉这个时间给她的冲击。   ☆、第156章   自从美仙脱离阴癸派后,祝玉妍心伤之余也都在民间走动,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求天魔秘传人罢了。   只是到底适合天魔秘的人稀少,祝玉妍寻了一年也未曾有丝毫眉目。   接到任文萱的传信,祝玉妍正好在豫章,豫章离岭南不远便也未曾耽搁就赶了过去。   也许是祝玉妍和任文萱的小女儿有缘,她才见宋嫤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随后非常愕然,因为她察觉了天魔秘的气息。   “如你所感,阿嫤体内有天魔真气。”   祝玉妍看了任文萱几眼,她知晓这个师妹自创功法,更看过这个师妹的长女长子所练武艺,她心知师妹自创的秘录绝对是少有的绝世秘籍,而且……天魔秘固然厉害,但是师妹疼儿女之心,根本不会让其儿女修炼有缺陷的天魔秘。   所以,她丝毫不觉得是师妹让这个孩子修炼天魔秘。   “怎么回事?”   任文萱平静地说道:“我由魔转道的过程,因为阿嫤是九阴之脉,所以自发吸了我转出去的天魔真气。”   祝玉妍大吃一惊,便要去抱阿嫤想弄个清楚,不过,却被任文萱阻止了。   “师妹!”祝玉妍眯眯眼,她想她知道这个师妹的意思,她微微勾动笑容,现在她占据主动,不是吗?   任文萱看出了祝玉妍的心思,祝玉妍和她现在固然和睦,不过是利益驱使,两人之间该讨的利益祝玉妍是不会放弃的。   “师妹也是清楚,不入阴癸门,天魔秘是不能外传,就是师妹你,当年也是如此。”祝玉妍笑道。   后来脱离是一回事,但是外传是另外一回事了。   任文萱淡淡道:“师姐想要什么?”   祝玉妍看了看阿嫤,说道:“非是我想要什么,而是这打破了圣门千百年的规矩,阴癸派……承受不起。”   任文萱早知如此,她道:“阿嫤可以入你门下,但却不会前去阴癸派,而且也不会掺和阴癸派事物,将来……更会脱离,所以,你想要什么?”   她的目的是这样。   祝玉妍笑了笑,从知道阿嫤的体质,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同样,她根本不会拒绝。   因为这是送上门的利益,她有何理由推却。   “我要邪帝舍利呢?”祝玉妍轻轻地说道。   任文萱猜到了,她以梵清惠为炉鼎,就不需要再以邪帝舍利作为新的魔种种魔,所以邪帝舍利对她而言作用不大。   “可以予你一半。”   剩下的一半,自是留给阿嫤。   祝玉妍哪里不知道任文萱的意思,她微微眯眼,对她而言,一半也是足够了,她清楚就凭她一个人是吸入不了。   “我暂时不需要。”祝玉妍慎重的说。   她就是有邪帝舍利也突破不了,吸收也不过是让她增添十倍战力,但是增加十倍又如何,还是奈何不了石之轩。   而除了石之轩,圣门中又有谁是如今的她的对手?   她想得很清楚,她要找到一个传人,让她的弟子吸收更加有意义。   “而且会放在你这里。”   邪帝舍利除了任文萱这里,再没其他地方更安全了。   任文萱达到了目的,对于祝玉妍何时要并不在意。   宋缺到底多想了,她道心种魔没失败前,祝玉妍不会得罪她,而且会很有分寸,中间所谓的利益也是任文萱能承受得了。   “师妹是不会泄露阿嫤的身份的吧!”祝玉妍肯定地说道。   任文萱点头:“她是宋嫤,也只会是宋嫤。”语意双关。随后继续道:“阿嫤因为早产,所以身子虚弱,再未入先天前能收敛自如天魔真气,我不会让世人知道。”   就知道如此。   祝玉妍轻笑一声,说道:“随你。门内登记我也会亲自去做,必不让人知晓,就随你当年姓祝如何?”   任文萱不在意,在她心里,阴癸派和阿嫤没关系。   任文萱并不喜欢阴癸派,祝玉妍也心知肚明。   其实祝玉妍也讨厌,或许说,身负整合圣门的天魔秘传人都讨厌圣门和阴癸派。   这一年,阴癸派名册上,祝玉妍名谱上除了美仙外多了一名弟子,她刻上祝字后,嫤字才刻了女旁就顿了顿,等到手再动的时候,却是一点,而非横画。   祝婠,既然师妹想遮掩,那便遮掩干净。   看着婠字,祝玉妍眼中闪过一抹追忆,当年的她真傻!手继续动了起来,再刻了个婠字。   这一点,任文萱是暂时不知的。   因为祝玉妍传信过来,只说一切办妥,并没说此事,同时她再也不曾出现。   而任文萱自己,在阿嫤生下,再又转道之时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阿嫤体内有海量的天魔真气,却因为绝脉无法自我运转,任文萱必须每日抽出时间用自身天魔真气帮她推拿。   因为阿嫤,任文萱不敢闭关专心转道抵抗,因为闭关少说一日,多得话,她一个月都出不来。   宋缺见此情况更为忧虑,他好几次看到阿萱在帮阿嫤推拿时遭受魔种反噬而差点晕倒。   越来越虚弱的阿萱,让宋缺原本因为她平安生产而平静地心再次感到惊慌。   今年还有四个月……死劫之年并未过去……就是没有死劫,阿萱这模样他如何能放心。   他叹了一口气,终究下了个匪夷所思的决定。   任文萱再次从入定十个时辰后强制自己醒来,正要前去阿嫤的房间却被宋缺按住了身子。   “不必去了。”   任文萱奇怪地看他。   宋缺神色平静之极,但了解宋缺至极的任文萱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我将阿嫤送去了阴癸派。”   “你……”任文萱怒瞪着他,宋缺继续说道:“五岁后,阿嫤的筋脉能自我控制绝脉运转,便接她回来。”   任文萱理智清楚宋缺是为了她好,可是感情上让她只想打他一巴掌。   心潮剧烈地起伏,她一把推开宋缺。   宋缺却紧紧禁锢住她。   任文萱盯着他:“你想象不到阴癸派有多肮脏多危险!”一个三四岁的稚童都有人染指,更别说有众多恨不得天魔秘传人死的弟子们了。   宋缺说道:“阿嫤不会被带入门派。”   他和祝玉妍做过交易了。   任文萱还待说什么,宋缺说道:“阿萱,你想阿嫤早点回来的话,就尽快修炼吧,此时就算你追回阿嫤,我也不会让她接近你的。”   宋缺有这个底气,说到底,他到底是这片山城的主人。   而任文萱,不可能对宋缺和山城中人出手,到底在一起快十年了,早就有了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   任文萱终于出声,声音格外暗哑:“你走!   宋缺慢慢松开了手,说道:“你好好休息。”   任文萱目送宋缺离开,她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任文萱彻底放开了,没日没夜的闭关。   宋缺一天之中总会在任文萱闭关的门外静站许久。   而阿姮姐弟三人明显感觉到父母间的异样,尤其是阿姮,她如今九岁,这两年已经开始和二叔二婶学习处理内外公务。   “阿姐?”   宋姮拉住要过去的三弟宋珣,宋珣才四岁,正是多动的年纪,因为长相和宋缺格外相似,平日里不仅任文萱,就是阿姮几个都喜欢逗弄他,就想看看和宋缺如出一辙的脸变得活泼好动模样。   宋姮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宋瑜道:“别去打扰父亲。”   随后看向宋姮:“阿姐,我们回去。”   “阿瑜,娘闭关不出,爹又不像往日陪娘闭关……还不让我们去看小妹,是不是出了事?”   宋瑜快满七岁,和任文萱肖似的脸却像宋缺的神态气质,而且还格外早熟,宋姮比宋瑜大两岁多,但是心眼却比不得宋瑜。   宋瑜远远看了父亲一眼。   小脸露出笑容,格外的夺目耀眼。   “阿姐不要难过,阿母最过心软,阿父日日过来,显然知道错了,用不了多久,阿母会让父亲进去的!”   说着话,声音稍微大了些。   宋缺早就知道他们到来,这会儿声音放大,岂能听不清楚?他淡淡扫过来,宋瑜主动去拉宋姮和宋珣。   也就在这时候,石门被打开了。   宋瑜看看阿姐,阿母真是疼爱阿姐。   宋姮见状,抿嘴敲宋瑜的头,宋姮的心眼不如宋瑜多,但并不是说没心眼,相反,宋姮的心眼也很多,再宋瑜故意高声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宋瑜的用意了,她还配合了踟蹰难过了下。   只剩下懵懂的宋珣。   “阿爹进去了,我也要去见……”宋珣高兴的喊起来。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宋瑜堵住嘴拖走了。   宋珣非常不满地看着二哥。     这边,宋缺和任文萱再次和好,另外一边,祝玉妍抱着宋嫤赶回川蜀。   因为祝玉妍在荆州出现,大伙都认为祝玉妍在荆州寻得了天魔秘传人。   祝玉妍回去也并非一帆风顺的,总有人不希望天魔秘有传人的,不过祝玉妍也非好对付,至少都拿她没办法。   直到一日,祝玉妍遇见了大敌。   挡在她前面的是净念禅院的了缘,这个绝顶宗师高手,已经给了祝玉妍极大的威胁。   净念禅院很少掺和进来……难到这次因为梵清惠被种魔无法下山,净念禅院掺和进来了?   了缘见戒备的祝玉妍,清秀的面容浮现出丝丝浅笑。   “祝施主,贫僧只想看这孩子一眼!”   ☆、第157章   日子一晃而过,任文萱一直在修炼中。   直到开皇二十年,太子杨勇被废,她已然和陈纤取得了联系。   因为开皇二十年废太子缘故,杨坚在第二年就改了年号,为仁寿元年。   自从杨勇被废,独孤伽罗的身子一点点垮了,杨坚终究忍不住偷了腥,其中杨广出了力。   仁寿二年,独孤伽罗薨逝,杨坚再无所顾忌,封了蔡氏和陈纤为贵人。   与此同时,任文萱也终于转换成为道心。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步种魔了。   梵清惠若是不曾入魔,那任文萱很可能遭到反噬。   任文萱离开岭南之日,谁也不曾知晓。   因为任文萱转化成功的事连宋缺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还在闭关之中。   一路行进,任文萱并非急路,而是如同普通人一样慢慢赶路。并非不急,而是她发现越到这关口,心境越浮躁,将自己融入普通人群经历普普通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能够让她的心变得平稳。   道法自然又讲究历练,因为万物都是道,此外,道的极限是返璞归真,任文萱并没参悟透,毕竟若真参悟透了,她早就破碎虚空了。   但是这不妨碍她去做。   由魔入道,中间虽然经历着莫大苦楚,但也不能否认这种种苦楚中能让她触摸到道的皮毛。   如今心境平稳,融入世间,任文萱自己没发现什么进益,但是却暗合了道家修炼之道。   现在看不出来来,但是有了引子,日后真的入了道,想着这平静地经历,就不会是看花是花了。   任文萱身无分文出来,一路走来,所凭的开销都是从医而来,她的医术不高明,只治疗基本的头脑发热咳嗽,就是个行脚大夫。   大夫最能体会到悲欢离合,人生百态,这并非是句空话。   任文萱一个行脚大夫也见到不少事,等到达帝踏峰下的镇子,她才感叹不已地褪去了这身行装。   行装而不是伪装,这就是历练和躲避最大的区别。     这场赌战是梵清惠提出,不管是谁输赢,黑白两道都不能置喙。   任文萱要收取魔种,也是在一定范围内的,若是太远,也只是空谈。   她到了帝踏峰后,隐约的联系越来越强。   任文萱甚至能确定梵清惠具体所在。   她的道心就快跳出来一般,迫不及待地想吸入魔种。   任文萱皱了皱眉,这固然是两者间的联系,但是这般迫切吸入着实非常魔性。   若是没有一路走来的看到的世态,任文萱还以为是正常的,但是现在……她是先将这个躁动平复下来,这才前去沟通魔种。   梵清惠正在安坐参禅,突然感觉自身真气沸腾,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爆裂开一样。   她低声道:“来了!”   她放下手中佛珠,缓缓站了起来。   门被打开,久不见阳光的她这时候让她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斋主。”正在清扫青石板的女修轻喊了一句。   梵清惠说道:“去唤慈涵过来。”   这女修连忙点头。   梵清惠等她走了后,颇为留恋地看了看这自小修行的地方。   这里是最美的,虽然单调寂静。   “师姐!”   李慈涵匆忙走过来,对梵清惠行了一礼。   李慈涵给人第一眼的印象是温婉,周身遍布书香之气,她的母亲李祖娥就以容德之美传于世,据说她母亲的美貌,花儿见了也会收敛起绽放的勇气。   不过李祖娥命不好,虽为皇后,丈夫残暴,做了太后,却被小叔子高湛废了儿子,并玷污了她。   李祖娥曾经生下高湛女儿,因为是孽种,亲手掐死了,然后受尽高湛折磨,终于高湛死了,她逃了出来出了家,没想到腹中又怀上了李慈涵。   因为掐死过女儿,她的儿子又被高湛杀了,她对李慈涵又爱又恨,一次疯魔差点又掐死李慈涵,被梵清惠的师父所救,自此,李慈涵成了上任斋主的记名弟子。   李慈涵有修炼剑典的资质,但是极其稀少,便不曾传授剑典。   大隋统一后,李慈涵随她母亲李祖娥回到了赵郡。   赵郡士族李家本就不喜高家人,更何况李慈涵并非李祖娥丈夫高洋之女,而是高湛的遗腹女,加上李祖娥时而疯魔,李慈涵的处境可想而知。   李慈涵二十岁那年就被赵郡李家嫁给了同郡小士族宣家。   不过李慈涵性子清冷,一开始成亲丈夫到也疼爱几分,但是过不了几月便撇开了,日日流连花丛。   李慈涵也是丝毫不曾在意的,直到李祖娥去世,她如同解脱一般抱着两岁的女儿回到了慈航静斋。   没想到她的女儿剑典资质异常优秀,当即就被梵清惠收为亲传弟子。   同样的,也应李慈涵所请,将女儿宣施改了名字。   姓和名倒了过来,并改了字,叫做师暄,李慈涵又加了个非字,似乎是想告诉自己,女儿非宣家人一样。梵清惠觉得非字太明显,所以就赐了个妃字。   自此,李慈涵的女儿名为师妃暄。   而宣家从来就不知李慈涵是慈航静斋的记名弟子,李慈涵从来不说,而李祖娥根本不知道,李祖娥时不时地疯魔,有时都不认识李慈涵,更别说让李祖娥记得李慈涵的事了。   “她来了。”   李慈涵平静无波的脸上有着巨大的波动。   “此次我若陨落,斋主之位便由你继承,此外……这帝踏峰封了吧!”   梵清惠似乎在说着与之无关的事。   “妃暄达到剑心通明之前,切不可下山。”   梵清惠心里头很清楚,此次她若败了,便是帮助祝玉婵成就半步破碎,加上宋阀并没有臣服大隋,而大隋对宋阀多有忌惮,为了子孙安危计,宋阀必定会看准时机北上,而大隋,若是杨勇即位,还有缓和的可能,但是杨广……杨广虽有雄才,向来刚愎自用,他绝对不会忍宋阀、高句丽和突厥。   他的在位,定然要将天下全部收复。   现在天下还没从战争中喘息过来,再发动战争,一个不好就是国危之局,更何况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心者。   这天下大局,梵清惠没有亲自将妃暄教出来,她不放心让她掺和下去。   说到底,到那时候,就是她自己面对祝玉婵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便让妃暄学习秀心师妹,一心修行,对与错全凭一心,纯粹地修行。”   梵清惠说道这里,眼中复杂,现在突厥一点点分裂,此次大隋再分崩,也不会再沦落到百年前的局面了。   这么多年,先辈的理念归根到底也不过是结束这个乱世而已。   李慈涵说道:“师姐为何要去,祝玉婵再厉害难道也敢踏上帝踏峰不成?”   梵清惠摇摇头,帝踏峰的确神秘,但是留下的先辈极少……剑典有个秘密,七十未到剑心通明,便会迎来生命终结。   祝玉婵真的不管不顾,帝踏峰必会遭浩劫。   更何况,她还不想和祝玉婵两败俱伤。   总要有人去对付石之轩的,谁胜谁负,就看自己。   梵清惠经过多年禅定,对自己也颇有信心。   “这个赌约是我下的,我便会不忘初衷,该来的还是会来,这次也未尝对我而言是场机遇。”   她久在心有灵犀巅峰不破,这次若得到祝玉婵的道心,未尝没有机会突破。   李慈涵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如果秀心能够出……罢了,没必要了。”   出来的希望是渺茫的,如果出来,秀心那性子也不需要她多说,该怎么做,她都很清楚。   “师姐……”   梵清惠微微一笑:“好好的。”   李慈涵撇过头去,道:“师姐不去看看妃暄吗?”   梵清惠摇摇头,算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不见妃暄,我便记得我还有很多事没做。”绝对不会让自己入魔。   李慈涵忍不住握紧了手。   她也清楚梵清惠的态度,做了决定后,谁也改变不了。   “那……师姐好好保重。”   梵清惠轻点头,终于移开了步子,再也不曾回头看看这处最美的风景。     这是一处山林,任文萱坐在树枝上,远远看到梵清惠从镇子出来。   慈航静斋有一点就是好,那就是说话算话,比很多大丈夫还要有信用多了。   梵清惠感觉到后抬头远望过去。   任文萱在对她笑,梵清惠步子微停,随后以更快的速度赶过来。   等她到了地,任文萱飞了下来,这是一处山林溪间,她笑道:“梵师姐,这地方美吗?”   梵清惠以同样轻松写意的心情回复她。   “很美。”   任文萱拍了拍手:“梵师姐喜欢就好,那么这里作为你的葬身之地,我想你也会喜欢。”   梵清惠清淡地一笑,说道:“祝小姐莫要担心,清惠的归处是慈航静斋,此外我都不会留下。”   任文萱笑嘻嘻的,微微抬手,梵清惠就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道将她拖了过去。   偏偏她如何用剑气都摆脱不了。   任文萱搂住了梵清惠的腰,笑言:“没用的哩,就是此时你在帝踏峰,你也会被这气息引过来的。”   这是气息,而不是任何能量真气。   梵清惠一听,立即平静起来。   她淡淡地看向任文萱,她的道心为曾入魔,便让她找不到空隙让她控制自己化出魔种吸收。   任文萱叹了口气,这几年她在苦熬,梵清惠也修炼出别具一格的禅功。   炉鼎的确比她容易多了,风行烈因为庞斑走制情道路,风行烈只要爱惨冰云就好,靳冰云出色至极,就是魔种在渐渐影响他不许他恋上靳冰云,但终归不是风行烈的意志,靳冰云非同一般,自然很快就爱上了。   一旦靳冰云离开就会出现一瞬间的魔念,然后为庞斑所控制。   而她和梵清惠的路,梵清惠只需坚定禅定不受外物所影响,就能撑过魔种对她的影响。   任文萱背过身去,轻声问道:“碧秀心比你优秀,你师父对她比你好,甚至一度属意她做斋主,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梵清惠手一僵,但是心境依旧完美无缺。   如果说没有一丝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终究是秀心闭死关之前的事了。   久不见秀心,又想到她可能死去,那一丝的介意就完全消失了,而且颇为挂念。   任文萱感觉她的心境毫无缝隙。   她有淡淡地说道:“你知我何要答应你以你为炉鼎?”   梵清惠转身看她,她有过很多猜测,最后她是觉得这个祝玉婵除了想杀石之轩心切,就是她本身也在追求破碎虚空。   梵清惠想听任文萱的答案时,却没想到任文萱说起另外一见事来。   “听说净念禅院的了缘和尚三年前突破了大宗师,真是可喜可贺。”   梵清惠目光清明,她和禅院的人都知道得不多,了缘师弟不对劲了六年,三年他去了岭南一趟就突破了,实在怪哉。   可她和禅院众人见他再次沉浸佛法,便也不大在意了,毕竟已经突破了大宗师,他们又有何担心?   不过,他们都隐约清楚,了缘和祝玉蝉有些关系……但是是什么原因,他们都没弄明白。   ☆、第158章   任文萱轻轻放下梵清惠,梵清惠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的体内有股生机,这导致任文萱将她的精气神化出魔种吸出,她还没有丧命。   这股生机很诡异,因为任文萱觉得并不像正派生机。   她皱了皱眉,暂时放弃离开的心思。   魔种已入她道心,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玄妙刺激出当年吸入向雨田留下的魔种记忆,短短时间内,任文萱更真切地看到了向雨田奋斗的一生,更骇然的是,他所感悟的东西也为她所知道。   她的气息迅速紊乱起来,最终,精神力非同寻常的任文萱压制下来。   她吐出一口气。   真险!   再修炼道心种魔的时候,任文萱已经不需要再字字感悟,因为每看到一句,她的脑海就明白了改如何修炼……   任文萱反而皱起了眉头,她立即停止了运行,因为……那是向雨田的道。   道心种魔后便是道了,道法可以一样,但是每个人的道不同,任文萱若真是顺着向雨田的道走下去,这辈子也顶多是第二个向雨田,超越不了……   就像韩柏,他顺着赤尊信的思想记忆走下去,若非有秦梦瑶道心结合,他朝不过赤尊信,后来,秦梦瑶一走,韩柏也就止步致此,看不到破碎虚空的面纱。   任文萱也是苦修上来的,对于突然灌入脑海的道并不接纳,因为虽然强大,但是和她的一些认知是相反的。   任文萱即时停止运行,这让她在第一时间摆脱了去。   日后,她再继续稳走自己的想法武道,同样会顺利到达半步破碎境界。   虽然比现在进阶要晚上一些时间,不过无疑可以走得更远。   任文萱此时道心种魔已经大成,已经是大宗师圆满境界,因为道心被种魔的一瞬间已经摸到她以前虽追求的武道,进阶是迟早的事。   “你醒了。”   任文萱扶起了梵清惠。   梵清惠看起来比之前老了许多,毕竟梵清惠也是四十的人了,以前功力在,当然年轻,现在功力失去,当然会有影响。   梵清惠脸色苍白,道:“我怎么没死?”   任文萱给她服了培元丹,说道:“有股生机吊着……不过,不像是正道手法。”   因为这生机也在透支着梵清惠的血肉精神。   时间一长,若是血先枯还好,一死了之,若是精神先弱到一个极限,就会成疯子。   梵清惠若是功力未废,这股生机有可能化为死气侵蚀她的功力……   任文萱其实猜到差不多了。   梵清惠服下丹药,马上咳出了血。   任文萱可不敢给他输入真气,她的身体是否经得起还是个问题。   梵清惠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是静斋的传人,输了就输了,也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所以这一天真正到来,她反而很淡定。   任文萱看着她,慈航静斋能够做到白道之首的位置也并非偶然。   那些传人一个个的心境修为胜过天下人。   她们也的确是天下最出色的剑客和修炼者。   “在未和你定下赌约前,我曾遭遇过石之轩,和他有过交手这才发现他是大宗师,当时我被他时死时生的诡异真气侵入经脉,想来这股生机是他所那诡异真气所导致。”   不愧是梵清惠,到了这时候立刻反应过来。   任文萱心中一惊,时生时死?   “我一直以为祛除干净了,没想到……”梵清惠皱着眉头。   石之轩新修炼出来的真气竟然能侵入人体还不被发现?实在太恐怖了!   任文萱心中有了谱,说道:“你准备如何?需要我送你会帝踏峰吗?”   梵清惠很意外地看着她,她不杀自己?   任文萱嗤笑一声:“我要你性命何用?”   梵清惠却不信,她和天魔女打的交道多了去,而且回想这位的心机手段,她觉得这位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而且还是在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但是任她怎么想,都没有什么眉目。   “你撑不了一年。”任文萱残酷地点出了她的事实。   “你还有机会回去布置。”   梵清惠盯着任文萱,任文萱继续道:“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绝对把握能够阻止了我,你们还是歇歇吧,山上修行虽然枯燥了些,却也比山下……要来得安全。”   梵清惠明白了,这是在告诫她,不要再掺和……他们果然要北上!   没了功力的梵清惠更看不清任文萱的深浅。   不过纵观典籍,她很清楚她已经到了无可制止的地步。   石之轩也要这天下,她们之间的斗争……如果她现在是剑心通明,还有掺和的余地……   佛道儒是封建社会必然存在世间的产物,统治者也需要,任文萱不可能除掉。   政治上,佛道儒三教之间,对慈航静斋的认可比较高,任文萱也不会去除掉慈航静斋。   江湖上,慈航静斋和禅院道门形成同盟,和邪道相互对峙并稍微占据上风。   这对天下而言是最好的局面。   人只要有欲望,有私心,邪道就不会灭除,需要白道去遏制,弄出道德枷锁和武力威慑。   白道或许会有很多虚伪,但是他们同样拥护认可这白道所制定的规则,维护天下人的生命安全。   不说任文萱并不向着魔门,就是心向着,也不会有存在消灭白道之心。   而纵观天下,白道砥柱,没有其他门派比得上慈航静斋禅院和宁道奇为代表的道门。   他们的确非常重视传承,但是其根本出发点和目的都是从善出发,消灭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取而代之的白道势力与他们比拟不了……若是为重视利益的白道门派为武林之首,或许天下生波,造成浩劫也未可知。   后来阴癸派的武明空她可以灭掉魔门,但到最后还是不会对慈航静斋出手,甚至还会向着佛道儒。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门派摩擦,而是本身立意的对错了。   邪不压正,天下才能安定,无关其他。   至于邪魔人人喊打,这没有什么公平与否,因为大部分的邪魔的确性残,违反了世间道德和秩序。   梵清惠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从来就不担心慈航静斋出事,只要顺应时势,最多也不过打压而已。   而她们,也无惧打压,只要天下安定,邪魔不被承认,她们就会是封山不出,打压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   祝玉婵不是邪魔!所以,梵清惠并不担忧。   “天下和武道不一样的。”梵清惠还想再劝。   任文萱冷淡地看她,说道:“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梵清惠顿时失语。   杨广那性子若登位,怎么可能不打仗?   “不管未来如何,还请宋阀怜悯苦热百姓。”梵清惠轻轻地道。   言外之意是,真到了胜负差距拉得足够大的时候,就不要再打下去了。   任文萱却不再理会,身形一晃消失了。   梵清惠目送过后,重重咳嗽几声,蹒跚地往回走。     长安。   任文萱悄无声息地进入重重深宫。   此时的她出入深宫比以前更简单。   任文萱试着沟通蛊虫,远远就察觉到陈纤所在。   这一夜,正是陈纤侍寝。   感觉到蛊虫异动,她眼中的多了一丝真心的喜色。   因为主人曾说,一旦蛊虫异动,就是时机成熟之时。   杨坚虽宠,却很防备她。   从不在她宫里歇息,而且还有杨坚的心腹为她梳洗打扮前去伺候,她表现的再无害,还是不能让杨坚放下任何戒心。   这又怎么样,她无法动手,别人能动。   比如他儿子!   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要复仇,美貌永远是利器。   杨坚从陈纤身上起来,就唤人将陈纤带回去。   除了防备,也是他多年习惯,只和发妻独孤伽罗一起同睡到天明。   陈纤这次难得不再痴缠一会儿,顺从着走人。   回了她所在的寝殿,沐浴之时挥退伺候的人。   任文萱落了下来。   陈纤裹了一层外衣来给任文萱行礼。   “主人。”   “免了。”   陈纤眼睛明亮异常。   “主人,是不是可以……”   陈纤很隐忍,但是真到了可以杀掉仇人的时候还是不曾淡定。   任文萱心里清楚这个陈纤心中早就有了计划,不过陈家和她自己还没有退路,所以她还不敢完全动手。   蛊虫一动,预示着任文萱会来,她会帮她寻退路。   “此次若是成了,本座便收你为弟子,日后出去好好过日子吧!”   陈纤一怔。   任文萱却撇过头。   陈纤收敛表情,说道:“谢主人。”   任文萱在长安呆了不到三日,大隋宫就传出杨坚驾崩的消息,而废太子也同一天死去,民间也隐隐传出杨广弑父杀兄的消息。   杨坚不好对付。   但杨广没杨坚那么多疑,尤其是杨广和陈纤偷偷厮混了很长时间,美人一直无害,他也就当一件很刺激的艳事。   却不知,陈纤身上一贯的香料带着其他的东西,当然不是毒,因为用毒,杨广会很容易察觉。   香料不过是让他的脾气焦躁一些。   平常时无用,但是在杨坚突然进来看到他和陈纤厮混的时候,杨广怎么可能不急,一起冲突,弑父就简单多了!   任文萱冷眼瞧着留言越来越散步得广,一开始还是躲在暗处的,后来她觉得很有趣,因为很多朝臣参与了,尤其宇文阀,真是不遗余力啊!   ☆、第159章   山城的气氛格外严肃,巡防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任文萱回来后,宋智大松一口气。   “大嫂,您快去看看吧!”   宋缺闭关的地方,没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进入,除了任文萱,因为任文萱不仅功力境界高,另外,她是唯一一个有钥匙的人。   闭关是很严肃地事,有时候稍微一点大的动静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轻的话只是丧失感悟机缘,重的话让人走火入魔。   宋智等人不敢随便闯进去。   从宋缺未曾开门将食物带进去开始,他们就一直悬着心。   不用宋智说,任文萱也就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宋缺闭关所在,其速度当然不是宋智可比拟。   宋智赶到的时候,任文萱已经进了闭关所在。   洞府很黑暗,进入到深处的时候,那洞府顶上的月明珠也没了光芒,因为那月明珠化成了粉末。   先天高手就有在黑夜夜视的本事,更别说已经大宗师圆满的任文萱了。   她清楚地看到宋缺坐在那里,平静无波,一点人气都没有。   任文萱收敛自己的气息,静静地在他对面盘坐,之所以不急,是因为她敏锐察觉他的呼吸极其绵长,约莫一刻钟才呼吸那么两三回。   这表明他没事。   她观察着完全内敛的宋缺,以前总存在不大凸显的锐气在这时候完全泯灭了。不过这反而能给其他一种,更不能触碰的感觉。   任文萱出去前就曾去看过宋缺,宋缺那会儿心神并未完全沉浸下去,而且那会儿他通往大宗师的思路已经成熟,结合战神图录的玄妙,他已经到了临界点。   就是知道他要一心一意闭关突破,任文萱才安心下山去寻梵清惠。   现在宋缺的确如她所想一直一心一意闭关突破,但是距离她所想得有些不一样。   因为在她的推算里,宋缺一个月就差不多突破了,可是他用了三个月,甚至最后一个月还闹出这等事。   任文萱见他无事,开始思忖着为何会是这样的状态。   最后得出来的答案,她只能归功宋缺悟出得战神图录的原因。   任文萱和战神图录的路相差得太远,根本没能悟出其中的玄妙,所以对战神图录会产生的种种奇妙状态也都是不大清楚的。   既然不清楚,任文萱也不去琢磨了,在她眼里,人没事就好。   她安下心来也盘膝修炼起来。   终于,半月后,宋缺气息已经开始变化了,一瞬间就突破了极限,洞府充斥着纯粹地刀意,让人冷寒之余格外震荡。   任文萱也不再打坐了,紧紧盯着他的状态,一有不好,她便及时出手。   只是到底是任文萱多虑了,因为宋缺气息一突破了极限就平稳下来。   这就是积蓄已久,根基稳的表现了。   任文萱早年突破大宗师,就一直气息不稳,直到好几个月后才完全消化,任文萱是突然突破。   而眼前的宋缺突破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十三年前,他便已经达到宗师巅峰,只不过他一开始生出的道基奔溃了,给他的根基造成巨大的破坏,同人也让他武道完全颠覆,出现了迷茫状态,直到八年前,他拿到了战神图录这才重新入了新的道。   多年的积累才造就宋缺如此的水到渠成。   气息完全消失后,他睁开了眼。   他的妻子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一句。   任文萱一怔。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她狐疑地问他。   宋缺淡淡一笑:“夫妻多年,怎会看不出你要撇下我走的心思。”   任文萱冷哼一声。   “那你不阻拦,也不担心我?”   宋缺抚了抚衣袖,施施然起来。   “有何担心之理?你不希望我知道,我自闭我的关,你若出了事,也不过出关后沉默哀切几日。”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离开后,也知跟上去会扰乱她准备好的心境与勇气。   他能做的,也就只能尽快突破,不管结果如何,日后他需要保护她!   不过,他心底的担忧让他根本无心修炼。   闭关三月,前两月都无法安静下来,到了最后一个月,还是没有接到什么消息,宋缺只得用了精神暗示才让自己成功闭了关。   然而他精神暗示后,人如活死人一般,但仍然时刻承受着让宋缺难以摆脱关于任文萱的梦魇。   若是以前年轻的任文萱听到他这话,定然认为他没那么在意自己,定会生恼教训他,但现在……   分明是在生气。   过了这么多年,任文萱对宋缺也是了解异常,他这个人真不在乎,连说话都懒得和你说。   这么故意刺激着说,根本和本心不和。   “既然不担心,那我就放心了,你自个修炼去,我走了!”   任文萱假意生气欲走。   宋缺冷冷地看她一眼,丝毫不阻拦。   任文萱见状,感觉更下不来台了!   走到了门口,人还没有喊住她的意思,她顿了顿步子,心里格外纠结。   刚想回去好好说话。   宋缺终于说话了:“你还要上哪去。”   任文萱勾起嘴角,宋缺淡淡扫了一眼继续道:“阿姮到了定亲的年纪,要走等她定了亲再说。”   任文萱果不其然立刻回头。   这次换宋缺不理会任文萱了,他走到任文萱身边,就在任文萱以为他要和她解释的时候,他略过了任文萱出了洞府。   任文萱脸色顿时黑了!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于是,宋家山城的人今天幸运,看到了两个大宗师在半空交手。   资质好并且修为高的,顿时受益匪浅,没得到多少感悟的,也大饱眼福一场。   这一场交手真是世间少有……随后大伙很快反应过来,阀主突破大宗师了?   宋家山城顿时欢呼起来。   随后这消息传出了外城,外城族人知道后又传入了岭南城,岭南城知道后,在短短不到三日,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宋缺和任文萱打了一场,心底的压抑怒气其实也出得差不多了,终于也能和任文萱好好说话,任文萱也见好就收,再软语几回,两人重新和好。   其实这在这十多年夫妻相处中最为常见的生活方式。   不过这次宋缺气性的确大了些,但是气发泄出来,也就没事了,两人也不会像刚成亲那会气没法出,两人互相磕磕碰碰,喊打喊杀。   再过两月便是宋缺四十整寿,依照宋缺的性子,他是不喜大办,但是大隋的局势传过来,而早年他们就已经在暗自积蓄,所以这次听了任文萱之言,将此次大寿大办!   阿姮如今已经十二,在世家之中的确到了相看的年纪。   任文萱从不急着嫁女,阿姮的终身由她自己选择,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任文萱和宋缺发现阿姮身边的少年尽是亲族兄弟,两人以前是不放心,现在回想起来,到有些内疚了。   于是,两人从此次寿宴开始,让阿姮变得自由一些。   在筹办的两月中,宋阀声势本就大涨,各地势力宗门纷纷都派出重要人物赶往岭南。   任文萱接到慈航静斋的封山消息后,梵清惠就自尽了。   历经三个月,梵清惠精神先紊乱,她不想成为一个疯子,所以就自尽了。   若非任文萱吸走她的精气神所化的魔种,梵清惠还能活很久。   与此同时,任文萱道心种魔获得圆满之境,半步破碎之境就在眼前的事被传开。   天下顿时震动。   要知道,除了一些大势力知晓任文萱会道心种魔外,别人都无法知道这件事。   此次消息被传出来,任文萱也清楚,是慈航静斋帮她造势,其目的,无非是让石之轩露面,和任文萱死斗而已。   现在的任文萱还没有达到半步破碎,石之轩一个大宗师最好的机会是此时出现,若再耽搁时间,任文萱会更难对付。   一时之间,大伙全然忽视梵清惠自尽的事实,道心种魔本就因为向雨田名传天下,而破碎虚空,已经是天下练武之人的梦想。百年无见破碎虚空的神话,甚至大宗师也是近些年才出现,武道已经堕落到一个极其低迷的点。   现在,突然生出一个即将达到半步破碎的任文萱,这无疑就成了众多有志武士的曙光。   到了这样一个级别,已经不会再说对错了,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慈航静斋……包括整个白道,虽然清楚任文萱是间接导致梵清惠身死,但是却没有任何找回公道的意思。   其一,他们也没足够的武力对付任文萱,其二,他们需要任文萱对付任文萱,其三,此次也是梵清惠主动寻上去,梵清惠失败,是她心智不坚的结果。   白道没武力,也没占理,所以任文萱在此次事上是丝毫麻烦都没有。   这个局面,可谓是极其奇特的。   先辈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任文萱一样害死了慈航静斋斋主,反而还被白道拥护造势,就是向雨田,也没有这个局面。   虽然当年静斋一位传人因向雨田而死,白道到底对向雨田是多有不待见的,也曾有过对付向雨田之时。   同一时间,杨广听到宋缺和任文萱功力大进的消息,其心更为浮躁,已然整军备战,宋阀得到的密探消息说,杨广准备以百万大军直扑高句丽,期望在一个月内将高句丽打下来。   杨广很有信心,因为他不到二十的时候,就以七十万大军南下灭了南陈,从渡江到攻入建康,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宋缺和任文萱得知后,根本没给点反应。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不可能成功的。   大隋休养生息才开始,还不到能够起百万大军。   杨广刚登基,手中的确有权,但离独断朝纲的时间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要起百万大军出兵高句丽,怎么也要准备个几年。   这个武道政治世界,登上武道巅峰的人是非常具备威胁的,就像毕轩一个大宗师能撑起整个东突厥,傅采林能成为高句丽的皇上皇。   不管杨广如何动作,宋缺和任文萱大宴之事如期进行。   一如两人所料,来得人很多,不说大隋了,就是突厥也派了人来。   ☆、第160章   任文萱抱住了阿嫤,到底不过三岁的孩子,日日和祝玉妍在一起,被一个第一次见得人要带走她,她陌生而抗拒是很正常的。   她现在走过来,乖巧地任由任文萱抱起,已经是母女天性所导致。   祝玉妍眼中溢出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还以为会有多留些年来呢?   “恭喜师妹了。”祝玉妍按捺下来,转而向任文萱祝贺。   任文萱笑了笑,说道:“师姐放心,你我不会是敌人。”   祝玉妍目光闪了闪。   她和宋阀的确在暗暗合作了。   梵清惠看得出来杨广的性格,祝玉妍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怕现在也在暗自布置了。   祝玉妍在计算宋家得天下对阴癸派的好处。   任文萱心知肚明,因为那问鼎天下本就是一团利益,不分出去是不可能的。   “婠儿,和娘回家好不好?”   任文萱柔声道。   祝玉妍三年来日日叫着阿嫤婠儿,这么小的阿嫤只怕不知道她叫宋嫤吧!   任文萱心中抵触婠字,但此时也只能顺应了,和以前不同,她的女儿就是叫婠婠又如何,她岂会让她难过?   婠婠也是格外聪慧的,三岁多得她很多事不明白,但是能够清楚和娘回家的意思是见不到师尊了。   “不要……”她小声道。   祝玉妍眼睛一柔,任文萱摸了摸她留出的发辫。   “娘很想你,你爹……你的兄长姐姐也常念叨着妹妹……还有啊,你爹快过生辰了,婠儿不去见他吗?”   任文萱没有因为婠婠年纪小就忽视她的意见强行带走,而是和她好商好量。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从时刻来信中,任文萱知晓婠儿一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婠婠果然迟疑了,她还小,忍不住去看祝玉妍。   祝玉妍心叹一声,说道:“师妹,应师姐一件事如何?”   任文萱笑容不变,不过眼神透着冷,因为她知道祝玉妍要说什么!   “慈航静斋已经有新弟子了,叫师妃暄。”   那又如何?   “加上带着婠儿在江湖行走的时日,我刻意寻了有四年,可依旧没有找到有资质的人。”   任文萱不言语,但是表情毫无波动,仿佛祝玉妍在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阴癸派需要天魔秘传人。”   随后祝玉妍语气严肃起来,说道:“师妹先别急着否决我的提议。”   任文萱看了看婠婠一眼,婠婠似乎察觉到师尊和娘亲的气氛有异样,精致的小脸紧绷,很严肃却又很担心的样子。   “你也知我历代天魔秘传人的使命是什么,那便是统一圣门,重整天魔策,恢复昔日的荣光。”祝玉妍将一切摊开了说。   “圣门沦为魔门全因朝廷打压和圣门中人堕落,要彻底解决,就只有灭除其他各派,并得到朝廷的支持!”   任文萱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支持你?”   祝玉妍摇头,她不会被师妹所支持的,因为师妹不相信她。   “我是完不成的,但是婠儿可以,将来婠儿统一圣门,重新订立门规,日后就不会再出现昔年出现的斩俗缘了!”   祝玉妍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任文萱的痛处。   若是早些年,任文萱定然不会如此淡定。   祝玉妍继续说道:“还有,圣门掌握在你们宋家女手上,日后若是能成功问鼎天下,你们完全可以将圣门收为己用,而不用再担忧圣门因利闹事。”   很多时候,圣门都是不安分地,南北朝几百年间,毁在圣门手中的皇帝也有那么几个。   加上有时候圣门唯恐天下不乱,闹出的事可是几万甚至几十万条人命之间的战场。   祝玉妍也是在告诉她,只要任文萱同意让婠婠做了名副其实的阴癸派圣女,那么日后圣门就是宋氏的。   这很诱惑,同样中间也有很大的利益。   的确,圣门可能是宋氏的,但是相反,宋氏就得权利支持圣门立足天下啊!   祝玉妍并不在乎权利,就像传道者不在乎利益,只在乎自己的道传下去,光明正大,甚至被国家扶持的传道,可比别的要轻松多了。   此外,圣门分裂了数百年,岂是轻易能整合的?   要知道,圣门本就是百家联合起来的称谓,根本不存在一家之说。   就是如今整合,也不过是暂时,思想不同,学说不同,久而久之还是再次分裂成百家。   任文萱看看懵懂的婠婠,她抬起手,说道:“此话太早,师姐不防再寻寻合适的传人。”   祝玉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早就料到了。   “我自会寻得。”   随后神色复杂道:“我可以过去看看婠儿吗?”   任文萱怀中的婠婠立刻动了,眼巴巴地看着任文萱。   任文萱叹了口气。   “可以。”   祝玉妍放心了,她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从给婠儿开蒙起,她教的不是诗经之类的启蒙书籍,而是圣门的思想和历史。   别看婠儿小,但是却是都记住了,想忘都忘不了。   祝玉妍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万一找不到传人,婠儿就是她希望,就是找到了,日后有个心向阴癸派的宋小姐,对阴癸派也是大有好处。   就是时间太少了些,如果再多给三年,她定然可以让婠儿就算离开阴癸派也会将自己当做阴癸派的人。   任文萱又怎会猜不到祝玉妍会如何做?就因为猜到,所以才对宋缺将阿嫤送去感到生气。   不过,到底她还是有自己想法,祝玉妍给婠儿灌输亲密感,而她日后会告诉婠儿阴癸派和魔门最客观的黑暗。   如果婠儿还是要去阴癸派,那么任文萱会全力支持她。   因为,任文萱对于将魔门整合起来还是很希望的,除了破坏石之轩计划,也是她对魔门没有任何好感,毁了成为新的圣门,是一件大好事!     任文萱拉着婠婠的小手慢慢走到山城石阶下。   “到家了。”   婠婠抬头一看上方恢弘古朴的山城,她日后长大后都会记得此时的踟蹰和紧张。   “婠儿你的体质特殊,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你体弱,被安排后山谷温泉养病。”   婠婠点点头,这一路上,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任文萱有些心疼,这孩子……太早慧了。   牵着婠婠悄无声息进了主院。   大老远就听到阿姮的笑声,任文萱抱起来婠婠,低声道:“那是你长姐阿姮。咱们啊,偷偷过去,给他们惊喜好不好?”   婠婠更紧张起来。   任文萱抱得更紧一些。   阿姮在教阿瑜练剑,阿珣被阿姮限制在一旁写大字。   阿瑜喜欢读书,可阿珣却爱练武,于是,作为长姐的阿姮就担负起弟弟们的文武并重的监视者。   因为任文萱和宋缺自小偏袒宠爱阿姮,导致阿瑜和阿珣不敢不听长姐的。   因为长姐比他们早出生几年,他们不是对手,所以一旦教训他们,他们躲不掉,而且被教训后还会得不到安慰。   此外,旁边还有一个男孩。   男孩宋玟,和宋珣一样大,七岁。   他是宋智的嫡长子,此外,他还有一个女儿,叫宋妽。   宋玟和宋妽的名字是宋缺和任文萱取得,从了阿姮和阿瑜的排行。   不过,郑氏带着宋妽去给其外祖贺寿的时候,回来宋妽多了个小名,叫玉致。   任文萱得知后还好生怔愣一会儿。   不过后来还是放开了,没多纠结。   宋玟是个比较温吞的性子,也格外软,看起来老实好欺负,连带着任文萱对其也忍不住疼爱几分。   老实好欺负的孩子,在一群人精中格外惹人疼爱了些。   阿姮也是如此,宋玟很听话,阿姮让其做什么,他都照做,如此,倒是比阿珣和阿瑜更轻易解脱,这会儿正坐在一旁吃点心。   “大伯母。”宋玟因为坐着正对着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任文萱和婠婠。   他连忙站起来,大声喊道。   他话刚喊完,果然立刻引起阿姮几人的注意。   阿瑜和阿珣忙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恭谨地站在一旁。   阿姮笑意盈盈小跑过来,亲热地道:“娘,您回来了……咦……”刚一出声就立刻反应过来,更加喜悦道:“是阿嫤对不对?”   任文萱点点头。   婠婠点点头,平静地喊道:“长姐!”   阿姮不知道小妹到底如何了,但是她到底在帮着二婶处理山城内务,加之她也是个敏锐的人,心里头也猜到几分小妹可不仅仅如外界所传一样体弱养在后山谷。   现在一看,可不就是,小妹哪有生病的样子?   阿姮忙伸出手来,就要抱她。   后面原本因为任文萱回来而恭谨地阿瑜和阿珣听到小妹出现了,哪里还管什么,两人也迅速跑过来。   宋玟当然也不落后。   婠婠本能抗拒她人抱她,不过似乎很快反应过来,倒是任由阿姮抱过去了。   看到任文萱心中又是一叹,婠儿的防备心很重,她才这么一点大……是天生的!   任文萱的三个儿女很默契地不去问其他,因为他们隐隐感觉到异样,可宋玟什么不知道。   一句一个妹妹的,问婠婠身子好些了吗?喜欢什么……   ☆、第161章   宋缺的出现成功让玩闹的孩子们立刻站定。   宋缺不苟言笑,哪怕是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也是如此,这造就孩子们都怕他。   婠婠看到她的兄姐们大气都不敢喘,不由一愣,入目瞧见宋缺,她不由去看娘。   任文萱温柔地笑了笑,招呼婠婠过来。   “阿嫤,这是你爹爹。”   婠婠垂下了眼帘,却也大气,叫道:“父亲!”   宋缺冷峻的脸变得柔和一些,俯身将不到腰高的小女儿抱了起来。   惹得后面宋珣大呼一声。   宋缺冷眼扫过去,宋珣忙捂住了嘴,做无事一样,不过眼睛润润的,似乎在向任文萱求做主一般。   宋缺的规矩,一旦孩子会走了是不会再抱的。   小妹已经三岁半了吧。   其实,宋珣和宋瑜不知道,这个规矩只针对他们两个来的,阿姮会走后,宋缺也常常抱她。   而现在的阿嫤……这么多年,宋缺的愧疚和惦念之心不比任文萱少。   阿嫤看着眼前的父亲,刚才兄姐们说,父亲很严厉的,她倒是觉得一点都不严。   就是不大爱说话而已。     婠婠因为阴脉还是堵塞的,还不能正常运行天魔秘,任文萱便常常将她带在身边,随着时间长了些,她总算流露出一些小孩心性。   任文萱也了解到,祝玉妍也未曾用非常手段,比如天魔音洗脑。   只是启蒙的东西用了圣门的典籍,这也是在任文萱的预料之中。   祝玉妍日日要费心给婠婠梳理筋脉,怎么可能不做些动作?   任文萱现在只能慢慢交,从诗经楚辞教起,她年纪小,圣门的一些典籍她的确记住了,却也不懂大意,任文萱推翻重来还来得及。   又不拘她性子,放任她玩耍,到了宋缺寿宴之时,她已经放开很多了。   小孩子固然早慧,但适应能力却是比成人都要来得快。   只要大人对她好,她的陌生感消失,就能放弃忘怀过去。      大宴热闹万分,任文萱和宋缺忙碌起来,或交流武道,或与各大势力之间相互试探、确定合作,等到松快后。   阿瑜过来告诉任文萱一个让她皱眉的消息。   “母亲,阿姐甚悦李氏嫡长子李建成。”   任文萱忙将宋瑜拉到身边,细细问其情形。   原来阿瑜和诸多宾客带来的年轻一辈互相交流,其中他和李建成最有话说,便领着李建成多走了些地方,谁知道半路遇上了招待女眷回来的阿姮。   “阿姐示意我离开,我远远见去,阿姐和李建成谈得愉快,事后,阿姐还让我明日约李建成去山城马场踏青……”   任文萱明白了,仔细回想了想。   李建成……   她微微皱眉,随后道:“去让阿姮过来。”   阿瑜点点头。   他敏锐察觉长姐不对劲,不像是春心萌动……所以才将此事告知母亲,因为他清楚,他去问,长姐定不会告诉他。   他直觉此事不简单,早点知道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阿姮很快到了,看来阿瑜在路上和她说过,这过来倒不见些慌张。   “娘,你寻我何事?”   任文萱扫了阿瑜一眼,阿瑜静静地跪坐一旁,不做声。   “你之性子我都了解,和娘老实说,为何接近李建成?”   阿姮扬眉一笑,随后娇声道:“难道女儿不会喜欢人吗?”   任文萱淡淡道:“你若喜欢人家,定不会指使你阿瑜约去。”会自己找上门去。   更不会变得格外淑婉和李建成搭话。   阿姮见被戳穿,也不羞恼,她主动去拉任文萱的衣袖,然后抱着任文萱的手臂坐过来。   “他是各大势力年轻一辈最出色的,我想多多了解他。”   “就这样?”   阿姮点点头,说道:“娘您放心,女儿有分寸,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任文萱别有深意地看了阿姮一眼,随后道:“李渊此次回京,定然性命难保,你若有一点满意李建成,此次就将他留下吧!”   阿姮顿时羞然,她打得主意娘都心知肚明?   任文萱叹道:“娘的阿姮,也长大了!”   已经用成人的眼光看事对人,并且也学会为家族利益谋划了!   任文萱不会干涉儿女的事,只要她们不受危险。   她转头去瞧阿瑜,阿瑜见了,黑眸中透着清冷。   “母亲,瑜不需阿姐谋划!”   阿姮一怔,看着这个只小她两岁的弟弟有些吃惊。   阿瑜自小寡言,她因为对其严厉,那是因为他是大弟,将来要承担整个宋阀的,可是也因为阿瑜从小不多话,阿姮就格外操心多加照顾。   未想,今天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任文萱笑了笑,这姐弟两从小一块,现在看来,阿瑜了解阿姮,但阿姮并不了解阿瑜。   是了,阿瑜沉默寡言,性子像足了宋缺,看起来需要照顾,其实他的心思深着。   “母亲,瑜先下去了。”   看来是要去寻李建成。   任文萱笑眯眯地,并不阻止。   她不阻止阿姮,同样也不会去阻止阿瑜。   不过,得好好和宋缺说说了。   阿姮连忙转过头去,说道:“娘,你看阿瑜……”   任文萱摸了摸阿姮的发髻,说道:“其实他也说得对,娘的阿姮,为何要去为难自己,恣意的宋大小姐不是更快活吗?”   阿姮仰起头,说道:“爹娘如今志在天下,作为爹娘的儿女自当尽其心力,再说,女儿迟早要出嫁,李建成为天之骄子,又有何不好?”   任文萱笑了笑,也不再解释,说道:“阿姮既如此想便去做。”   阿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任文萱目送她离去,阿姮于众多优秀少年中独选了李建成,又不过半日加深好感,也无怪阿瑜担忧了……   阿瑜看得出来阿姮的用意,又看出阿姮的好感,这才急着来寻自己解决阿姮的事。   这小子,和宋缺一个德行,什么事都不说!   入夜,任文萱和宋缺说起阿姮和阿瑜的事,很难得的,宋缺终于夸了阿瑜。   不过对于阿姮,眉头倒是皱得极紧,说道:“真是胡闹。”   任文萱扑在他怀中笑闹:“可不许阻拦,虽有用意,但是啊,咱们阿姮难得有些动心哩。”   宋缺道:“就是有其他心思又动心才是胡闹!”   当然,更多的,他心中不舒服,看住十二年的女儿,第一天放出去见优秀少年,就动了心,实在心塞得紧。   “李建成性子温和绵软,却也颇重情义,阿姮可以掌控住。”   任文萱平静地点出了事实,这样一来,日后发生点什么事,阿姮也不会伤到自己。   当年……遇上一个不能掌握的爱人,可真辛苦。   就像宋缺!   宋缺立刻有感,垂头看她。   也不再说阿姮的事了,亲了下去……   小儿女的事,任文萱听之任之,宋缺带着宋瑜去了聊城军营。既然儿女都知道,那么从此刻起更应该好好培养并锻炼他们。   任文萱也随他们去了,她的心思放在阿珣和婠婠身上,得了心思深、又扑在大业上的长子长女,她的武道继承抱负就放在幼子幼女身上了。   阿珣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的确喜欢武艺,任文萱很看好他。   倒是婠婠,任文萱又些头疼。   心思和阿瑜阿姮比起来同样多,还是个特别敏感的人,不过也同样爱武……   任文萱对此有些担忧。   因为婠婠最像她,但是比她却多了一分固执。   任文萱能做的就是让她看得远看得清,不要太放在心上太过在乎。     大业二年,李渊辞去官位带着一家子准备回太原老家。   出京后至雍州地界就遭到了刺杀。   李渊身死,但是其儿女早早被李渊安排在另一路,倒是躲过了一劫。   不过李渊这个阀主一死,李阀不免就开始出现分裂。   最后不得以,李渊之妻窦氏带着忠于嫡脉的族人家留守太原,而分裂出去的之脉去了陇西。   而杨广见李氏不成气候,李氏后嗣弱不成才,反而放心下来,已然着手对付其他看起来大有所为的李氏。   李建成也随着慢慢长大,已经没了少年时那般出色,而是显得越发平庸。   太原李氏终于在大业五年的时候除去了李阀之名。   然而,太原那位李建成却非真正的李建成,真正的李建成在李渊被葬后就顺着李渊的遗命来到了岭南。   成为了鲁妙子第一个弟子。   李阀被除阀名的这一年,阿姮和李建成定亲了,原本十八岁的李建成和十七岁的阿姮,这年纪是该成亲而不是定亲,那是任文萱阻止他们。   李建成和阿姮这三年来的确算的上青梅竹马,但是李建成日复一日的沉默,哪怕他的确表现得很喜欢阿姮,任文萱反而不放心他了。   父死的李建成变化很大,而任文萱发现阿姮对他的喜爱不再是一点点,所以并不同意他们成亲。   同年,杨广亲征平定吐谷浑,设四郡,然后征兵即将征伐高句丽。   自从杨广登基开始,就每日抽调民力修建运河和东都,在民间的名声也越来越差。   杨广平定吐谷浑又大幅度征兵,民怨进一步加深。   ☆、第162章 宋智提议联姻是自个的女儿,宋瑜等人反而话语权少了些。 此外,宋智是长辈,宋瑜虽然是少主,也少不得得尊重宋智,最后的结果是先不定亲,只是再观察李密一些时间,若是李密能打下洛阳,不防与之联姻。 一家子出了议事堂,阿姮自是紧追着宋瑜先走了。 宋珣倒是没跟去,不过他神情古怪,若是任文萱在,就会知道她这个小儿子已然生出鬼念头。 宋智想了想,向着山城顶赶去。 他是来见闭关的大兄和大嫂的。 自从四年前,阿瑜满十六后,大兄渐渐放权于阿瑜,随着已经达到半步破碎境界的大嫂一同参悟武道。 阿瑜接了大兄布置下的局面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只需杨广一死,宋家就能瞬间席卷江南,进而北进。 李密处在中原,如果和李密联姻,届时一起攻入关中,可大大省下很多时间。 宋智接近洞府,任文萱便清醒过来,随着突破半步破碎境界,她的精神力已经可以一点点延伸出去,这让她每日都必让精神力探测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宋缺还沉浸在两月前精神力幻化出刀影后的感悟之中。 若能顺利感悟出实质,并水到渠成修炼成功,那么已然能踏进半步破碎境界。 毕竟半步破碎境界最根本的表现是精神力幻化。 若无大事,宋家人是不会来此打扰的。因为……阿瑜从十岁开始就被宋缺带在身边教导,宋缺和任文萱对天下的布置他都知道,并且在看着阿瑜单独能够处理各项事宜,两人才全权放手闭关。 任文萱起了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石洞缓缓开启,宋智看到任文萱很恭敬地行了一礼,喊道:“大嫂。” 已经年近五十的宋智早就蓄了胡,任文萱虽比他小几岁,但是因为境界缘故,此时若忽略其宋智的态度和任文萱的气质,两人看起来会像父女。 “怎么来了?” 边说边走,宋智连忙跟上,他清楚得很,大兄不出现只怕是修炼拖不开身。 这事和大嫂说也一样,阿瑜还是听大嫂的话。 “一如当年大兄大嫂所布置,杨广骄奢淫逸,荒废朝政,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已然揭竿而起,到如今义军已经成了气候,其中瓦岗义军已经夺取荥阳,开仓放粮,已有雄兵数十万,并据两州之地,杨林亲自率军也输在李密手中。” 任文萱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十年前的杨花落李花开,现在天下传言,李花便为李密,据秘报,瓦岗已经被李密所掌控,瓦岗主翟让相信很快就会退位!” “李密出身士族,观其行事,大有明君枭雄之像,此番逐鹿,智以为,北方定为他称雄。” 任文萱问道:“你的意思是不仅仅看好李密,还想和他结盟?” 宋智点点头。 杨广已经修建运河,常常大军在江南活动,宋氏虽然已经在江南各处积蓄实力,但到底还是多受掣肘,所以,在天下还未完全乱,不宜多动。 而要天下完全大乱,就得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杨广驾崩。 然而,大隋统一天下,结束了数百年的乱世,在民间还是最为正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杨广的,目前势力并没有。 因为杨广若是一死,杀死杨广的势力就会成为靶子。 就是极为盼望杨广死的势力也会打着为杨广报仇的势力搅动天下,争取地盘。 如今,宇文阀蠢蠢欲动,李密下一个目标是洛阳,已经不需要宋阀对杨广动手了。 “李密有一子天凡……和玉致的年龄相当!” 宋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任文萱露出笑容,已经明白是什么事。 阿瑜是不会同意,而且还会有正当的理由否决宋智的提议,所以宋智来寻她和宋缺了。 “此事不急,且再看看。” “大嫂……”李密如今被天下所称量,李天凡的婚事只怕很快就会定下。 任文萱说道:“李密打下洛阳也不迟。” 随后道:“李密也有野心,若他与我一起攻入关中,怎会放弃天下,他终究与我宋阀有一战,何必再做婚姻。” 可是…… 任文萱眯了眯眼,李密打不下洛阳,更别说日后攻入关中了。 攻入关中的是李阀。 不过如今李阀分裂,其太原嫡支已经和宋阀结盟,双方早有默契,时间一到,宋阀军队会从川蜀进入关中…… “婚盟最过脆弱了。” 虽然也是最快联姻的法子。 宋智还想再说什么,任文萱止住了他,说道:“我要离开山城一趟。” “大嫂这是去……” 任文萱也没瞒他,说道:“扬州。” 去扬州做什么? 任文萱没去解释。 如今是大业十一年,石龙应该拿到了长生诀。 任文萱准备动身将长生诀和所谓的寇仲徐子陵带回来,因为长生诀可以帮助修炼天魔秘的婠婠突破天魔十八层,任文萱准备拿着长生诀研究研究,若是能找到帮助突破的法子,就放掉寇仲徐子陵去做普通人,若是无法,就只能将这两位拿下让他们修行长生诀了。 长生诀同样是可以破碎虚空的奇书,没有资质的人是修炼不出来的,任文萱不知道除了寇仲徐子陵,其余的人还有没有资质,所以,这两人她必须亲自带回来。 长生诀事关重大,任文萱并不放心其他人插手。 扬州。 因为杨广现在到了扬州,这里显得格外繁华。 任文萱熟门熟路地落在石龙所在的武馆。 还未见到石龙人,任文萱倒是听到一出好戏。 石龙终日闭关终究引起了伺候的人注意,而且还知道石龙终日捧着思虑秘籍的名字《长生诀》。 此人格外功利,偷盗不成,已然想将这消息透露给高官以获取利禄。 任文萱发现的正好是此人进了东都宇文府。 到也来得即时。 进入石龙闭关所在,到了她如今这境界,区区先天已经不足为虑了。 任文萱打开门的时候,石龙都丝毫未曾发觉。 跪坐着的石龙捧着长生诀似乎有些神经质了。 长生诀是甲骨文,石龙已经破译出来很多字,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谁!”任文萱进了屋后,石龙心中终于生出一股心悸,抬头看得屏风外的人影大喝一声。 任文萱慢慢走过去,在到屏风处的时候,屏风已经四分五裂。 石龙看到来人不由一怔。 任文萱淡漠地扫看他手中的长生诀,石龙也终于反应过来。 心中生出莫大的惊恐,因为刚才自己失神了,他向来不爱女色,此时竟然失神了! 而且此人进来得让自己毫无察觉,可想而知,当时莫大敌人! 他不由将长生诀收起,而且努力表示平常之态避免人怀疑。 “不必收了,本座来此就为《长生诀》。” 石龙面上立刻露出骇然之色。 任文萱道:“将它给本座,本座若是参透《长生诀》,你若有资质修炼,也不会抹去你修炼的机缘。” 石龙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你是谁?”他忍不住喊道。 其实他已经猜到差不多了,有如此容貌气势的,江湖没几个,而不是一开始就直接抢夺,那只有似正非正似魔非魔的天下第一高手祝玉婵了! 石龙紧紧抓住长生诀,他能相信吗? 任文萱平静道:“宋阀,赵萱!” 果然是她。 就是不相信,他哪里还有其他办法,她虽没杀气,但是这传说中只差一步就能破碎虚空的高手在他面前,只怕不用手就可以杀了他吧! “你拥有长生诀的消息早已被身边人出卖,不出几天,想来就有高手过来抢夺了。” 石龙脸色巨变,他当然相信,若非暴露,祝玉婵怎么会来? “前辈说参透出长生诀的秘密就会教于在下可是真?” 任文萱说道:“四大奇书向来挑资质,你若有,必不会拦你。” 石龙心中还是半信半疑,但是他心中更倾向于相信,因为她若只是想夺取,现在怎么可能在这里和他废话,他根本跑不掉。 当下,石龙将长生诀递了上去。 任文萱一叹,这就绝对实力的差距。 只比石龙高出半筹的宇文化及来讨要,石龙是半点面子不给,直接开打。 任文萱扫了一眼这不知是何材料做成的长生诀,说道:“今天午后你随本座走吧,否则宇文化及一来,你会有麻烦。” 石龙更松了一口气。 传闻祝玉婵虽然心狠手辣、任性妄为,但追更究底,到底不是肆意滥杀之人。 “是……”触及她的眼睛,石龙就不由自主应下了。 任文萱不再说话,石龙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门也是没有任何声音就打开。 这就是半步破碎的境界吗? 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石龙眼中闪过狂热,就算她说的是假,他也要试试……因为他是个武痴。不管能不能被允许修炼长生诀,就能得她半点指点,也胜过无数了。   ☆、第163章 任文萱将寇仲和徐子陵提在手上,就已经在瞬间查看了他们的资质,不愧是天命主角,两人的资质格外好。 不过到底年纪大了,错过了最佳练武时间,否则就算修炼寻常的武功,也至少能够达到先天境界。 年纪大了错过了最佳练武时间,但是两人作为天定主角的他们,上天给了他们《长生诀》。 现在……任文萱看着这两个混混,虽然蓬头垢面,到还长得真不错。 “是大士娘娘么?”徐子陵本就在半晕迷间,痛得无力,看见一身白,而且感觉似乎没那么疼了,不由喊向了。 寇仲还在惊恐中。 因为这女人将他和小陵提在半空,就是言老大也不行的,寇仲就知道这女人定然江湖中传闻的高手了。 可这女人怎么突然对他和小陵动手? 若是任文萱没直接锁拿这两人,寇仲只怕还会插科打诨两句糊弄过去然后偷偷带着徐子陵走人,但是任文萱直接拿住了他们两个,两人这时候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寇仲哪里还敢口花花说胡话。 听到徐子陵之言,寇仲的心思马上就转了好几圈。 他连忙说道:“是大士,来救你了小陵,小陵你不会有事的……” 任文萱一眼就看出了寇仲的意思。 她轻哼一声,将两人放下,任由他们掉落在地上。 寇仲第一反应是去看徐子陵有没有事,等确定徐子陵这会儿反而清醒过来忙露出笑容向任文萱讨好的笑。 如果忽略他笑得僵硬、并且眼睛不住往破庙喵的话,这讨好的笑还真的在一定程度上能解些怒气。 “谢谢大士救了小陵,我们兄弟将来定会为你供奉画像,时刻……” 任文萱微微眯眼,这寇仲的气性还挺大,若不是知道寇仲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以为这小子多么感谢她了。 这小子的心思,这供奉画像只怕在心底说香火祭拜…… 她的袖子一拂。 寇仲的话没说完就被任文萱拂走,然后重重地撞在破庙石壁上,寇仲立马吐出一口血。 徐子陵大惊失色,连忙奔过去,见任文萱又抬起手,他身子颤抖,可是还是很坚定地挡在寇仲前面。 任文萱轻轻道:“他在诅咒本座。” 徐子陵和寇仲多年兄弟,哪里会不知道刚才寇仲看似奉承下的真意……他的身子更加颤抖了,可还是不让开。 任文萱继续说道:“你死还是他死?” 寇仲这会儿缓过来一点,非常有勇气道:“你这恶婆娘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呸!” 徐子陵忙去捂住寇仲的嘴,说道:“杀我。” 任文萱见两个明明害怕至极却哆嗦的小鬼,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任文萱慢慢走过来,两人都倒在地上不能走,但是身子本能往后移。 到了两人跟前,轻笑一声:“让你们死岂非太简单了,先将你们丢进盐水里泡给几天,再吊到太阳底下暴晒,不给水不给食,等你们要死了,在为你们输点真气吊命,趁着你们没死,先切手指,再剁脚趾……” 任文萱还没说完,这两人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已经有想自尽的念头了。 她停了下来,再一拂,两人不由自主重新站起来向任文萱手上倒。 “恶婆娘,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们两,否则我们逃掉了,定要将你卖……” 任文萱立刻封了他们的哑穴。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就如你这小子所眼,姑且将你兄弟卖去青楼好了,反正你兄弟长得很俊秀,定然有很多怪癖老爷喜欢。” 寇仲脸色更惨白了,而徐子陵垂下头去,看起来很不好。 任文萱见状,笑得格外猖狂,更让寇仲和徐子陵心中直呼:“完了!” 外面的风景如同闪电一般瞬过,两人已经没有看江湖话本那样对轻功的惊叹和吃惊,而是踟蹰不安,恨不得任文萱将他们从天空扔下去算了。 他们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 突然之间,任文萱就松了手,两小子从高处坠落下去,哑穴已经解了,两人本能地大喊救命。 只来得及呼喊一声,就听“扑通”一声,两人落入了水中。 “给你们一炷香将自己洗干净了,有一点脏的,本座就真将你们卖去青楼!” 这时候,两人觉得任文萱格外悦耳。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亮光,他们不用死了?也不用被卖了? 一在水中站定,两人就迅速清洗起来。 等到洗干净一点,寇仲小心翼翼地点点徐子陵,徐子陵顺着寇仲所指地地方向上看。 那恶婆娘靠在树上,男女有别是背对着他们的。 两人兄弟多年,立刻就了解对方的意思。 疯狂地弄起水来,然后慢慢安静,还叫着擦水,随后两人偷偷摸摸爬上岸。 溜上去后见树上的恶婆娘没回头,两人更加紧张,终于有二十来步后,两人放心大跑。 一口气跑了一里地,两人大笑一声,刚要说骂几句,就听到一个声音。 那是一阵铃铛声,听着听着,两人只觉眼前变花了,然后很快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久,一双晶莹地赤足落在两人旁边。 恍如精灵一般的漂亮诱人的秀发冰肌,美丽得近乎诡异,因为没法在她无可比喻的面容身段上,找到任何足以破坏她完美无缺的半点小瑕疪。 越看她越感到她那种难以言喻莫名滋味,叫人丝毫舍不下,这美丽透着的眩人诡艳根本非人所持有。 不一会儿,任文萱落到了她身边。 她亲热地扑到任文萱怀中,如同小儿女一般亲热母亲一样,她道:“娘啊,这两小子有何本事竟然让您亲自出马?” 任文萱看着和她有六分相似的婠婠,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道:“是为你!” 婠婠奇怪地道:“我?” 任文萱说道:“我已寻得长生诀,而他们两个是最适合修炼长生诀的。” 接着又道:“如今你已经至天魔十七层,已经要考虑天魔十八层的事了。” 婠婠美目微闪,看着倒下的两人,说道:“长生诀真有那么神奇,可以让天魔秘不过情关而突破?” 婠婠小时候听任文萱提过。 现在她修炼天魔秘精深,她所思所想,除了过情关无第二法可想。 “我想将两小子带回去,若是能够研究出帮助天魔秘突破的秘密,就不比用他们,若是不能,此二人必得重用,婠儿日后不防对其客气一些。” 婠婠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听娘你的。” 任文萱看在眼里,也不多在意。 “你来扬州是有何事?” 婠婠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山城前去阴癸派,是在做继承祝玉妍的位子的准备。 “刚接到消息,傅采林的大弟子傅君婥离开了高句丽前来江南,其目的就一个,杀杨广。” 婠婠准备过来看看,杨广若死,她们就可以动了,刚好她要去竟陵解决独霸山庄,时间上来得及,不防来扬州看看。 没想到娘也在,婠婠就追了上来。 任文萱点点头,说道:“傅君婥之事你就别去管了,你这次下山当有其他事。” 婠婠倒也没隐瞒,因为她知道娘从她的路线能够猜出来。 “现如今,除了围绕江都扬州的江淮等地和竟陵区域,其余已经尽入家族之首,此去,便是帮助林士弘得其竟陵的。” 江南如今局势,岭南三州自是归宋阀,宋阀多年布置,岭南上湖广江陵等地也已经被暗暗控制,剩下的,沈法兴据湖州武康十多郡,然沈法兴是江南旧士族,前些年陈纤这南陈公主前往,沈法兴已经归顺。 林士弘据江西豫章等地,其一直以来是阴癸派弟子,如今阴癸派和宋阀合作,这江西豫章也算落于宋阀之手。 之所以宋阀和阴癸派不将手伸向围绕江都的江淮等地,任由杜伏威、辅公佑、李子通,不过是避免与杨广接触。 到不是怕杨广,而是他们一直不想做出头鸟,更别说,宋家势力若真到了江都附近,杨广岂会留在那里? 现在大乱的局势已经开始,婠婠伸手竟陵也是正常,不过竟陵到底是和独尊堡、飞马牧场相互联合,于乱世不插手战事的利益集团,加上飞马牧场和竟陵来得很近,婠婠要去破坏,只怕会和飞马牧场交恶。 说起飞马牧场,任文萱不由摇头,商清雅还活着,不过一直不曾原谅鲁妙子,知晓鲁妙子在宋阀,更是从来不闻不问。 婠婠反而轻笑一声:“飞马牧场只怕到时也自顾不暇了哩!” 任文萱看向她,婠婠说道:“娘当知四大寇?” 任文萱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因为四大寇是石之轩所指使着弄出来的。 到争夺天下的大事一起,她和石之轩之间仇恨早有默契,就是不对其手下势力动手,否则石之轩真要杀宋阀的高手也是莫大损失。 石之轩似乎因为突破大宗师反而不再汲汲于杀任文萱,反而是想得到天下,四海臣服。 为了避免他对宋阀培养出来的人才下手,任文萱也只能冷眼看着四大寇变成精骑兵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第164章 寇仲和徐子陵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身在柔软的床上。 两人一个驴打滚迅速翻身起来,看见这华丽宽阔的屋子,和屋子各种价值不舍的摆设,不是惊讶和贪婪,而是小声地在屋里走动,随后两人悄悄挨到了门边,发现屋外没人后,迅速将门打开,然后两人快速地溜了出去。 “这是什么地方,路这么多,而且……怎么到处都是一样的石头假山!” 寇仲和徐子陵走了很久没发现什么出口有些抓狂。 徐子陵也说道:“而且一个人也没有。” 寇仲连忙拉住徐子陵:“你说那恶婆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看身上的衣服,当真柔软舒适,是以前他们梦想中穿的锦缎。 “你说,该不会是看我们俩英俊……” “噗!”寇仲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 树上立刻跳下一个年轻姑娘,姑娘穿着短服马装,长发束其,显得格外利落,英气逼人,不过同样的,她的面容颇为秀致,肌肤如玉,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寇仲和徐子陵何曾见过这样漂亮气质的美人,(任文萱婠婠不算,他们没看到) “敢这么说我大伯母的,你们两很快就会倒霉了。” 寇仲和徐子陵愕然,大伯母? 虽然看不到那人模样,不过隐约可见赛雪如玉肌肤,怎么可能是老太太? “她不问过我们就将我们虏来,怎么还说不得了!”寇仲嬉笑说道。 看不出怒气。 其实两人相当聪明,虽然不知道那女人为何要擒他和子陵,但是将他们两个丢去洗澡,现在又让他们住大屋子,显然并不是要他们命,他们之所以要逃,不过是想自由而已。 “别说你们两个了,这天下没几个人敢向我大伯母要解释的。” 寇仲继续笑嘻嘻地,说道:“你是吹的吧,你说说看,你大伯母是谁?” 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已经是开始打听情况了。 宋玉致轻笑一声,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也不再答话,轻点枝条,如同燕子一般飞走了,格外惊艳。 不过她人消失后,寇仲被一颗石子击中,随后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两人远远地,还能听到那年轻女郎清脆的笑声。 徐子陵连忙扶起寇仲,寇仲本性心胸宽广,根本没将自己被摔当做一回事。 他眼睛格外地亮。 “小陵你看到了吗?那婆娘也会飞,看起来比我们还小……” 徐子陵和寇仲一起长大,哪里不明白寇仲此刻所想。 那又如何,那婆娘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的,自小会武也很正常。 寇仲撞了撞徐子陵,说道:“追!” 追不到,但是顺着这方向总能找到地方,而不是不停地来回打转了。 宋玉致到了正堂的时候,宋珣和任文萱正在下棋。 任文萱身后的石龙在一旁随侍。 “输了。”宋珣在任文萱下了一子很痛快地说道。 “你自小就跳脱冒进,现在这么大了还是没点长进。” 宋珣不以为意,笑道:“娘你多虑了,我心如明镜得很,什么事不能冒进……你看我的武学境界就一直稳稳当当。”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 十八岁的宋珣在任文萱几个儿女中武学之道走得最长也最稳的,盖因为,他心思澄澈,一心扑在武学之中。 为人跳脱,但是一练起功,比之宋缺还要心无旁骛。 如今的他就已经到了宗师巅峰,而且现在追寻属于自己的道。 据他所言,他的道不拘泥于有情还是无情,而是自在道。 听起来挺玄乎,他弃了任文萱和宋缺推演出来的秘录,还说秘录中的道融合太多任文萱和宋缺的痕迹,容易制约于他。 任文萱和宋缺知道后不但不恼,反而支持他走自己的路。 与他相比,阿瑜和阿姮就没他这般纯粹和悟性了,两人按部就班,如今也只堪堪达到宗师中期级别,而且还比阿珣大上两岁和四岁多。 至于婠儿,她天生适合天魔秘,虽然在同样的年纪上,婠儿的境界高,不过,任文萱看出来,她的路比之阿珣要难走得多。 “你既知分寸,又怎可偷偷将玉致带出来?” 宋珣说道:“二叔和大兄因为玉致之事起分歧,我将玉致带出来是最好的法子。” 任文萱淡淡道:“你想带玉致去荥阳?” 宋珣说道:“玉致要去看看李天凡。”原本是想带着玉致散散心。 任文萱思忖片刻,说道:“也好。” 躲在一旁的玉致不由地不敢出去了。 任文萱不着痕迹撇了眼宋玉致所在的地方,看向宋珣,宋珣明白任文萱的意思。 “娘你放心,无人能勉强玉致的。” 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一块长大,感情深厚,玉致虽然是堂兄妹,也不妨碍宋珣兄弟姐妹对其格外照料。 宋玉致微微垂下头,然后慢慢离去了。 对于未来……宋玉致心性平和,她很重视自己的亲人朋友,反而对自己忽视了去。 寇仲和徐子陵又再次碰上了宋玉致,不过这会儿宋玉致心情不大好,寇仲和徐子陵也没什么顾忌将其喊住。 许是寇仲和宋玉致一开始就注定气场不和,宋玉致就忘却一开始心中的纠结和他打起了嘴巴仗,也忘记,她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寇仲闭嘴! 两人吵架的声音很快就让任文萱发觉了。 她微微皱眉。 距离有些远,宋珣倒是没听到。 “娘,怎么了?” 任文萱转头看石龙,说道:“你去将寇仲和徐子陵带回屋里去,顺便教会他们基本的修炼法。” 石龙没二话就答应下来离开。 任文萱再看宋珣,说道:“今天就带着玉致离开别院吧。” 宋珣奇怪道:“寇仲和徐子陵,是什么人?” 宋珣和宋玉致离开山城后就走水路到了丹阳,然后自旱路北上去荥阳,没想到任文萱也在这里的别院,所以宋珣就带着宋玉致过来见人了。 宋珣也清楚自己母亲的性子,除了对待他和二哥,对于他们的姐妹们是格外疼爱容忍的,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任文萱会阻拦他带玉致离开山城。 “两个天资不错的小子,再看看,若有必要,我需要收他们为徒。” 任文萱本来想留给鲁妙子的,不过后来考虑一下,鲁妙子不见得愿意,加上任文萱如果要传授长生诀给寇仲和徐子陵,为了以后能够控制,还是她亲自收徒比较好。 宋珣一听到也稀奇了,什么人竟然能入母亲的眼? “对了,婠儿会去竟陵,如果有时间,你也去见见。” 宋珣立刻不在意了寇仲和徐子陵了,因为娘的口气并没有多重视,所以喜道:“小妹终于出门了?” 任文萱点点头,宋珣笑道:“我便和玉致转道竟陵。” 宋珣和宋玉致当天就走了,寇仲和徐子陵被石龙管着开始练习基本的修炼法。 两人果然安分了许多,不过在基本修炼法会了后,这两人又再次想着逃跑。 任文萱没去见他们,石龙一个先天高手,加上别院的宋家高手,看住他们这两个不入流的混混还是格外简单的。 任文萱一直在研究长生诀,除了图,也研究翻译出来的甲骨文。 甲骨文翻译出来的文字一点不像修炼心法,甚至语句都不通顺。 而图,任文萱倒是看出一点可以修炼得轨迹,但是参悟了大半个月都没能想到帮助天魔秘修炼得关联。 她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找上了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徐子陵经过无数次逃跑失败,但因为没受什么苦楚到也自在。 不过他们两个还是没有打听到这是什么地方。 只能一边想办法逃,一边努力修炼。 他们年纪大了,骨骼都已经定型,修炼的速度很慢,但不妨碍他们兴致勃勃。 因为他们曾经无数次做梦想要修炼,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他们岂能放过? “小陵,终于可以运转一圈了!”寇仲兴奋说道。 徐子陵也露出笑容,他们可是练了半月的。 可很快,两人笑容就僵硬了下来。 因为门口出现人影,在烛光下看得出来是个女人的影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警惕起来。 “你们两个,出来。”任文萱在门口平静地说道。 寇仲和徐子陵然后就见那人影突然消失,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办,那恶婆娘来了……”寇仲在屋里转来转去。 徐子陵倒是拉住他。 “去吧,不去就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和寇仲不过市进混混,还时常找不到吃的,又有何利益所图。 现在有吃有穿,还让扬州第一高手,他们以前仰望的馆主石龙亲自教他们练武识字,他们这时候就算死了也够本了。 虽如此想,可到底事到临头,还是很慌乱。 不过这两位到底是非常人,心性上是非常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再未来取得成功,二十出头的两位不仅打下半壁江山,还双双突破了大宗师境界。 门被两人打开,两人偷偷摸摸看向四周。 很快就看到他们房间远处的亭子里坐了一个人。 她身后跟着就是教他们练武识字,却又防着他们逃跑的石龙。 两人互相推了推。 很快就大踏步走了过去。 任文萱此次没做什么伪装,两人走到亭子外后,任文萱转过身。 寇仲和徐子陵顿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 等到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也想着就是为眼前的女子去死都是可以的。 任文萱说道:“你们坐。” 寇仲和徐子陵连忙低下头去,脸已经完全红了,这会儿哪里还说得出恶婆娘三个字。 而任文萱却是微微点头,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并迅速低头,已经胜过无数人。 要知道,她根本没有刻意收敛道心种魔的影响。 “你们和我小女儿一般大,所以,唤我任姨就好。”任文萱故意用格外温和的语气对他们说道。   ☆、第165章 对于寇仲和徐子陵,任文萱在他们拜师以后,就只教给他们长生诀的第七幅图和第八幅图。 他们两个果然不愧是天命主角,对于一开始修炼的第七幅图和第八幅图很是得心应手,别人拿着长生诀,修炼的时候会气血翻腾,而他们两个,只不过一有气感,就很顺利地修炼成功! 任文萱也曾让石龙修炼过,一开始令任文萱很惊喜,因为石龙有气感,便以为他也在拥有修炼长生诀的资质,可是,很快任文萱就发现,石龙的资质格外的薄弱。寇仲和徐子陵一有了气感就能够迅速修炼成功,而石龙却不能。 寇仲和徐子陵修炼长生诀,只用了一炷香,而石龙用了一个月。不过就是这一个月修炼出来的长生诀真气,石龙对任文萱更加感激了,因为这微弱的长生诀真气帮他修复了多年的暗伤。 长生诀真气,果然是救命疗伤的绝佳真气。 而且石龙也感觉到长生诀真气对他的武功有着很大的帮助,以前他一直凭着一个三流武学秘籍就能修炼到先天境界,现在修炼长生诀加成,顿时之间悟出了许多武学至理!多年不曾寸进的石龙感觉到能够突破宗师境界的希望。 对此,石龙对任文萱不再是惧怕和敬畏,而是多了感激和尊重。他拿着长生诀三年都没有丝毫头绪,可长生决到了任文萱手中不到一个月,就能让他修炼。 慢慢地,石龙对任文萱的命令更加服从了。 另一边,任文萱在寇仲和徐子陵一修炼出长生诀真气之后就让他们俩人离开了,长生诀是四大奇书之一,并非拥有资质就能修炼成功,这奇书的特征就是感悟,感悟不出奇书的奥妙,日后的成就也极其有限。 任文萱修炼天魔秘的时候,虽然天魔秘需要感悟,但是天魔大法传承多代,已经有例可循,感悟的更加容易些。而长生诀前人却未曾修炼,想要修炼成功只能靠自己感悟。 寇仲和徐子陵是天生的良才美玉,他们不但资质高绝,而且有一股子的韧性,再加上出众的理解力和感悟能力,是修炼长生诀成功的重要条件。 寇仲和徐子陵本身,更是不安于室之人。对于他们而言,按部就班的修炼显然不是很好的法子,他们经受的考验越多,受到的危难越多,就越容易突破自身获得成功。 他们两个一开始是虫,但想变成龙就必须经过无数历练。 此外,就是将寇仲和徐子陵一直囚禁在这里,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排斥和反抗。现在,任文萱将这两人放出去,这两人反而一直感念任文萱的恩德,将任文萱当做自己真正的师傅看待了。 解决了寇仲和徐子陵的事,任文萱就准备去飞马牧场一趟。 他想看看李建成,希望在这次磨难之中,让阿姮看到李建成真正的心思,李建成,若无心意,任文萱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接近阿姮的。 就在任文萱教寇仲和徐子陵的这些时间里,我傅君婥从高句丽终于赶到了扬州,也终于寻到了机会谋杀杨广,可惜,杨广身边的武士众多,傅君绰不但没能杀了杨广反而还重伤出逃。 寇仲和徐子陵没有遇见傅君晫,不过,寇仲和徐子陵还是遇见了杜伏威,杜伏威也看上他们两个人的资质,想要收他们为义子。 可到底是半逼迫性的,因为任文萱将杨公宝库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两个,这会儿,这两龙知道杨公宝库的所在已经被江湖所知道。 杜伏威看重双龙,但是对于杨公宝库更加重视。 和氏璧被任文萱给毁了,但现在江湖上还是有传言,得杨公宝藏就能得到天下。 寇仲和徐子陵正好知道杨公宝藏的消息,加上这两人向来麻烦体,一时之间,长白山王博,瓦岗李密都对他们两个发出了追杀令。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是天命主角,一次次危机,不但没有叫他们损伤半分烦,让他们的实力,一步步都要得到增长。 他们还是遇见了李世民,在李世民的请求下,他们还是去了东溟派偷取账簿。 他们两人也同样结识了单美仙,不过因为尚云海没有死,美仙也没有的侮辱!他们有了个女儿依旧叫婉晶,不过是尚婉晶了。一家子过得还算愉快,加上美仙的手段和阴癸派隐约的关系,他们的生意倒是比原来要好。 寇仲和徐子陵本按照美仙的意思是要杀了他们的,不过宋珣带着宋玉致路过,美仙给了宋珣面子,让这两人逃了。 寇仲和徐子陵也在这时候才知道任文萱真正的身份。 不过因为任文萱刻意将杨公宝库的消息告诉他们,又传遍江湖让他们不停地被追杀,就在他们为任文萱找原因的时候,他们两个身负长生决的消息又再次被传遍天下,一时之间,追杀觊觎他们的人更多了…… 他们也不知道任文萱要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只能本能地逃,本能地奋斗,他们想要出人头地,然后将这个为什么的原因找出来。 而且因为杨公宝库和长生诀,宇文化及杀了傅君婥后,就被杨广派出去捉拿寇仲和徐子陵。 这个过程中,宇文化及成功抓住了寇仲和徐子陵,不过很快就被石龙和宋玉致以及宇文化及的宠妾卫贞贞给救出来了。 中间,卫贞贞更是被宇文化及误杀,要说寇仲和徐子陵心中重要的人,一直接济她们的贞嫂就是他们的姐姐,哪怕卫贞贞临死前不要他们报仇,可是寇仲和徐子陵又怎么会放弃报仇。 宇文化及同样不会放过寇仲和徐子陵,这导致两人为了躲避多人抓捕,逃到了竟陵! 剧情转了很多弯又回到原点。 任文萱进了竟陵,竟陵已经发生大变,竟陵的主人方氏兄弟死了。 任文萱的精神力慢慢延伸出去,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天魔秘和长生诀的气息。 也未在竟陵停留就直接奔出城外。 这是一座荒野破庙,任文萱隔着大老远就听出蜂蛹的气劲在那座破庙四散。 任文萱到的时候,就看见婠婠站在那儿冷冷地瞧着石龙、寇仲徐子陵还有独孤凤四人。 这四人中,石龙身受重伤起来不得,寇仲和徐子陵倒落在一旁,看似已经气绝。 任文萱还发现破庙约莫两百步的树上还躲着一个年轻姑娘家,不过十七八岁,赫然已经是先天后期了。 任文萱的精神力扫过,已然将其认了出来。 独孤阀的天之骄女,独孤凤,唯一一个能够有希望超越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的小辈。 看来她早就在这里了,比之破庙里的婠婠等人还要早来,听到人来,就躲了起来。 也在这时候,远处慢慢走来身着白衣的八字胡潇洒儒生,正是石之轩花间派的传人侯希白。 石龙看见门口的来人,眼中透露出喜色。 婠婠正欲确定寇仲和徐子陵是否四绝,看到石龙模样,心中顿时生出好的感觉。 她也不回头,袖子下的天魔刃直接向寇仲和徐子陵斩去! 任文萱心中一叹,这个女儿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了解。 当初她告诉婠婠说寇仲和徐子陵是突破天魔秘十八层的希望,婠婠只怕对他们两个起了杀心,这次这两个误打误撞地差点毁了她对竟陵的算计,自然下手更是毫无犹豫。 任文萱手中射出的真气比婠婠的天魔刃还要快,天魔刃凭空飞了回来,不过没有落在婠婠手中,而是被任文萱抓住了。 婠婠回过头来,和宋缺一模一样的眼睛显露出些不甘心。 这样的情绪只会在任文萱和宋缺面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她是丝毫不会流露出半分自身情绪的。 石龙踉跄过来,任文萱止住了他。 她走到寇仲和徐子陵前面,这两人还真是气息已绝了。 不过在精神力异常强大的任文萱感知里,这两人的微弱的精神力可没散。 没散,就说明人还没死。 长生诀果然奥妙无穷,她半步破碎境界,如果不从精神力上着手,也难以发现他们两个是假死。 因为石之轩也有着神奇的假死法,自小,婠婠就被任文萱教导,不能因为气息已绝就断定人的生死。所以,这次若非任文萱刚好赶到了,寇仲和徐子陵如果要逃掉是不可能了! “起来。”她叫道。 长生诀是任文萱研究着传给寇仲和徐子陵,这导致这两人不觉得自己悟出来的假死法能够瞒住人,两人连忙起来,不过到底是见过婠婠了,和任文萱长相相似的婠婠,他们直觉这中间有问题,而且这段时间中,因为任文萱给的长生诀和杨公宝库,他们不停地被追杀,偏偏,两次必死的时候,石龙都会出来相救,他们也弄不清楚任文萱对他们两个的意思了…… 一时之间,屋里沉默下来。 “小仲小陵,你们走!”任文萱知晓他们两个有无穷的疑问,可是任文萱岂会解释? 她并不介意他们两人如何去想,因为的作用只是帮助婠婠突破天魔十八层而已。而且只需要借助他们的真气,由不得他们不愿意! 任文萱从来都是极其自私的人,尤其随着她的武力越来越强悍,已然不会顾及小人物的愿意与不愿意。 既然奈何不了她,就没有说不得权利。 这也是天下顶尖高手的通病。 寇仲和徐子陵扫了一眼石龙……因为石龙多次帮忙,尤其上次在宇文化及手中不要命地救他们两个,就算知道他是听从任文萱的命令,他们两个还是很在乎他。 “石大哥,我们走!” 寇仲和徐子陵边说边将人扶了起来。 可石龙不同意,他看向任文萱等待她的吩咐。 “娘,您不疼婠儿了吗?为什么让他们走,他们差点害得婠儿被竟陵独霸山庄的人围攻哩!”明明是和娇软的语气,但是平白的让寇仲和徐子陵心底发寒。 什么? 这阴癸妖女是师父的女儿?那岂不是宋家的小姐? 寇仲和徐子陵在看到婠婠的容貌,就猜测着她和任文萱有着不凡的关系,但是他们从宋玉致口中知晓她的堂兄堂姐四人可都在山城,所以并不觉得这阴癸妖女是任文萱的女儿,因为任文萱也曾是阴癸派的传人,所以,这两人怀疑得是婠婠可能是任文萱某个亲戚的家的女儿。 这两人到底身份不够,并不知晓任文萱早就没了亲戚。 侯希白本感觉磅礴的气劲过来瞧瞧,这一接近听见那带着无穷韵味的声音后,眼睛不自觉大亮。 只是进了门后,看见了人一呆后,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逃走了。 侯希白入花间派,其实做师父的石之轩并未有多少教导,花间派的传人,师徒都是游戏人间,将弟子教入门后就丢下花间派的典籍绝尘而去。 二十六岁前如果这传人通不过花间十二支的考验,就只有一个死字。 可以说,花间派师徒间也没多大情分。 侯希白对石之轩十分惧怕,但是要说情分,真没多少。不过,随着石之轩和任文萱是生死仇敌传遍天下,侯希白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他和师父没什么情分,就冲着他是花间派传人,遇见宋家的人绝对没好果子。 别的人,他能够隐瞒,但是在任文萱本人面前,他如何能瞒住,所以一见到任文萱,就连忙逃了。 婠婠对于石之轩也是极其深恨的,她的母亲和师尊可都被石之轩害过。以前侯希白很自觉地避开宋家和阴癸派,她知晓花间派的具体状况,她也懒得去对付他,但是今天他送上门了,婠婠没有理由放过侯希白去。 侯希白今年二十二,修为已经是宗师初期,比之石之轩当然不如,但是也是花间派历代比较出色的传人了。 侯希白感觉到后方瞬间到来的天魔气劲,心中暗暗叫苦,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任文萱冷眼看着,寇仲和徐子陵扶起石龙也不敢走人了。 侯希白只学过花间派的武功,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他是半点不会的。 而婠婠如今达到天魔十七层顶峰,侯希白如何是她的对手,约莫八百招后,婠婠的气劲已经窜入了侯希白的筋脉,侯希白掉落在地上倒下来。 “说,你过来竟陵做什么?” 婠婠对侯希白下手,除了他花间派的身份,也是怀疑他受着石之轩什么计划。 否则天下这么大,侯希白怎么就偏偏来了竟陵。 侯希白吐了口血,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的脸上难得出现出颓然之意。 多情公子侯希白永远风度翩翩,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变脸的人和事。 “或许说,石之轩让你来做什么?” 婠婠笑问。 但是谁都明白,这笑有多危险。 侯希白听到这里反而平静了,他看向任文萱:“前辈,我与师尊已经数年未见过了,我来竟陵,是为名妓赵如意而来。” 婠婠轻笑一声:“此话你说于他人听还能信你一二,同为圣门中人,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侯希白的脸色有些灰白,他的确是为赵如意而来,不过更多的是许多年没消息的师尊派人传来了一句话。 “你该去竟陵了!” 他不敢不从,到了竟陵后,他偶然看到了寇仲和徐子陵,以及有阴癸派的人出没后,他还是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但是他多少明白,不是和寇仲、徐子陵有关,就是和阴癸派有关! “前辈!”侯希白又喊了句。 任文萱淡淡地说道:“石之轩没说让你来此地有何事?” 不得不说,作为死敌很是了解对方。 侯希白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他点点头。 任文萱目光直射侯希白,侯希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吸走了,可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抵触。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 等到侯希白完全空白,任文萱又问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答案。 婠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石龙恭敬地抵着头,而寇仲和徐子陵的脸色因为任文萱刚才的动作脸色发白。 侯希白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他们不过刚二流……可这样的宗师高手,被师父看几眼就连神智都失去,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冲击。 任文萱牵着婠婠的手,看向寇仲和徐子陵,却对说道:“石龙你回岭南去,今后不必保护他们两个了。” 石龙连忙应是。 寇仲和徐子陵脸色不变,他们还没弄清楚任文萱对他们两的目的。 任文萱继续说道:“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你们好自为之。”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 眼见任文萱强制带走婠婠,徐子陵终究忍不住道:“师尊到底是何意?” 任文萱没给他丝毫答案。 石龙因为一直看着寇仲和徐子陵成长,对这两人相当看重,在任文萱和婠婠走后,叹道:“玉不琢不成器,以后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寇仲和徐子陵一震,难到他们想错了吗? 是了,他们本来就是人人可踩的混混,得到天下无数强者可求得《长生诀》,本就是师父给他们的机缘……师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他们,还派人保护,不管是什么目的,他们两个都是欠着师父的! 石龙接着道:“魔门中人,一切靠自己,都是在厮杀中……”他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任文萱的声音,石龙当下不敢说了,他摇摇头,然后就走了。 寇仲和徐子陵早就非几月前的混混,石龙未说完之言,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任文萱和婠婠缓缓走在山路上。 此次竟陵,虽然让婠婠毁了独霸山庄,不过最后被寇仲和徐子陵阴错阳差毁了一半,独霸山庄的总管挽回了半边局势,一时之间,婠婠只得让安排下来的诸多棋子掩藏不出,只等林士弘大军到来。 “竟陵拿下后,师尊就要将位子传位于我了。” 婠婠低声说道。 任文萱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第166章 飞马牧场。 李秀宁亲自前来和飞马牧场商量战马交易,原本李建成已经来了江南,按照他和李秀宁行走的路线看,李建成的目的也是飞马牧场,只是不知为何,进来牧场的只有李秀宁。 既然只有李秀宁,任文萱也就不在此停留了。 李建成不在,就是李秀宁真的落于石之轩手,也和任文萱无关。因为,李秀宁的分量太小,任文萱不在意,那么对付她的力量就越小,可以说反而更安全。 李家的情形其实相当混乱,分散的李阀本就弱上数倍,可是太原李家里,也不知是不是李建成从小不在李阀的缘故,李家的兄弟姐妹们都隐隐以李世民为主。 后来李建成从岭南回去,几个兄弟虽然尊敬长兄,但是到底不如一起长大的情分。 不过李建成是嫡长子,李渊死前也曾确立他为下一代家主。而李家又非当年四阀之一,更因为家族分裂没有产生自立之心,可以说,李建成虽然和兄弟姐妹有些生疏,但是却同样在为光复李阀做努力。 李家嫡出的四兄妹个个都是极其出色的人才,包括女流之辈的李秀宁。 寇仲和徐子陵也躲在了飞马牧场,任文萱离开远安后,就听到四大寇集结兵力攻取飞马牧场的消息。 等到任文萱查到李建成的消息后,寇仲和徐子陵再一次名扬天下,他们两个帮助飞马牧场击退了四大寇。 同时,也开始组建了双龙帮。 李建成在江都。 这个消息很意外,大家心照不宣,李渊是杨广派人暗杀的,自此之后,李家的人不敢接触杨广所在的势力范围内。 可是这次,李建成在江都。 而且,他还瞒住了所有人。 他还进了宇文府! 李建成从宇文化及府中角门出来,然后躬身进入了小巷子。 可是就转过一条,他的步子不由地一顿。 任文萱看着这个易容成普通模样的小厮的李建成,淡淡地道:“跟我来!” 李建成脸色微变,却只能听从地跟过去。 转入一座安静的小院。 任文萱坐下来,说道:“不过区区宗师境界,也敢来这江都,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李建成平静地答道:“建成得知伯母您……在江都,这才过来!” 任文萱去飞马牧场前的确在江都。 不过,任文萱听到他这般回答,反而更加不高兴。 这小子没说真话。 “阿姮知道吗?” 李建成心中一紧,随后摇了摇头。 任文萱说道:“听阿瑜说,你这两年都未和阿姮去过信……” 李建成点点头。 他抬起头,鼓起勇气说道:“伯母,我想和阿姮解除婚约!” 任文萱淡淡地看着他,不见喜怒。 “原因!” 李建成说道:“我不适合她。”而不是她不适合我。 那么原因是李建成了。 “想杀杨广,嗯?”任文萱轻轻地道。 李建成点了点头,他来江都就是为了杀杨广。 宇文化及忍不下去了,正是他的机会。 “你死在江都会怎么办?” “世民可接替我的位子,而且会比我做得更好。” 果然如此! 没想到不过几年,李家的局势就变了。 “阿姮喜欢你,你让她难过了,怎么补偿?”任文萱幽幽地说道。 李建成躬身道:“还请伯母说明。” 任文萱一掌就拍了下去,其声势足够将他拍得不能再死。 任文萱在李建成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就有了杀心。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任文萱熟悉之前的真气出现,即时地架住任文萱手下的真气。 任文萱在顷刻间收了手,看向进来得宋缺。 “宋郎阻我做甚?此等负心薄情之徒,杀了才干净!” 李建成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宋缺没急着回答任文萱,对李建成说道:“阿姮在外面,你和她说清楚去。” 李建成全身一僵,随后对任文萱两人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人走了后,任文萱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你到处找李建成,阿姮也坐不住了,刚好又许久不见你,便随阿姮一块出来了。” 任文萱心情微霁,仔细观察他的状态,惊喜道:“你突破了?” 宋缺微微一笑,缓缓点了点头,完美无缺的脸变得自然平和,不再给人一种高冷难接近的感觉。 突破之后,第一念头便是告诉阿萱。 然后,他就下了山,中途看见阿姮,就将其一块带过来了。 两人坐了下来,任文萱便问:“突破那一瞬间的时候,我曾和你说过的破碎虚空的引力,你有没有感觉到?” 宋缺点了点头,不过却皱起眉头来。 “那股引力感觉很危险,仿佛我若是顺着引力飞升上去,就是被撕裂的结果。” 任文萱叹了一口气。 “这股引力其实就是机遇,只有产生引力才能有机会破碎虚空。” 作为向道之心坚定的武者,在有如此引力的吸引下,哪怕知道前面有着危险,他们也都不会有丝毫害怕。 当然,若是他们心中有着挂念,那就说不定了。 “一旦错过,以后就很难再次抓到了,向雨田当年因为心中有挂念,错过了刚突破的机遇,后来近百年都在寻找这方引力,岁数到之前寻到这方引力,却失败了!” 任文萱之前也感觉到,然后也说给了宋缺听,眼下宋缺却不曾有丝毫走得意思,让她格外慰藉。 半步破碎其实就可以试着破碎虚空了,宋缺不走也好,毕竟破碎虚空是件很危险的事。 如果达到半步破碎圆满境界,能够增加一定成功几率,又或者寻得天地奥妙玄黄功德之气能够护住武者,这样也会变得安全。 燕飞破碎虚空所得的天地人三佩的玄妙力量就是功德玄黄之气,玄黄之气都能助女娲成圣,能够杀入不沾因果,可见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过这样的东西就是连圣人都难寻得之物,更别说普通的武者世界了。 还有另外的法子,靠着数位半步破碎的高手决战产生的气劲引开虚空,然后再乘机破碎而去。 庞斑和浪翻云惊天一战后,就是引开了虚空,然后这两位武中宗师成功破碎而去。 任文萱自从达到这个境界以来,也对破碎虚空有着一定的惦记,尤其在偶然感觉这是一个时空,她的心就有些活了。 以前任文萱觉得这个地方是一个世界,但是她这些时间用精神力触摸,发现这很可能是一个时空,既然这是一个时空,那是不是说明虚空之中有很多时空,她是不是可以回到前世那个时空? “无妨,道为自然,我们还等得起。” 宋缺对此看得很开。或许说,自从被任文萱的感情起伏折磨后,他对武道都看得很开,并不是不爱武道了,而是追求武道自然,而不是武道极致了。 也就是因为这份自然,才让宋缺在重新入道成为大宗师后,其修炼速度如闪电一般快地增长。 道其实是相通的,基础上感悟得多了,在成长阶段比之时不时要回顾过去的人要来得迅速得多。 任文萱轻笑出声:“这要是三十年前,你定要和我闹别扭了。” 宋缺淡笑:“我从不和你生气!” 任文萱白了他一眼:“是不生气,只是赌气而已。” 宋缺这到不反驳了,如今回想起当年的事,还真是赌气。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现在想起来颇为感念。 外面传来打斗声,任文萱和宋缺不约而同地走了出去。 是阿姮和李建成。 这两人较真了,尤其是阿姮,下手之间毫无留手。 反之,李建成以躲逃为多,两人武力本就相当,这般下来,不过百招,李建成就会受伤。 任文萱皱眉,长袖拂出气劲,李建成的气机顿时被封,而阿姮此时的鞭子正好抽向他的脖子,若全无抵抗,只怕这鞭子上的气劲可以将人头生生地从脖颈飞离。 阿姮脸色大变,行动比心还快,就强收真气,并向一边撞去。 等到鞭子移了位,石墙坍塌,阿姮心有余悸地朝任文萱喊道:“娘……” 语气难得委屈。 “何必收手,他该死。” 阿姮冷冷地撇了李建成一眼:“我让他死做什么,他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宁愿废了他留在身边任我折磨,也不让他走人。” 任文萱这么一听,脸色才好看些,也将李建成放开了。 “既如此,你将他带回岭南去。” 阿姮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点头。 李建成这会儿完全被任文萱制住,动弹不得,阿姮不敢在任文萱面前给李建成解穴,就拖着他飞走了。 阿姮走后,任文萱就向宋缺抱怨:“阿姮真护着那小子!” 宋缺显得很平静,说道:“我们闭关这么久,李家发生了很多事!” 任文萱还没来得及查李家的消息,问道:“李建成怎么了?” 宋缺说道:“以前分出去的李氏族人在建成胞弟的劝服下准备回归太原,李氏……又可能变成李阀了!” 任文萱微微眯眼。 “天下乱象很明显,与建成毫无野心不同,李世民倒是令人另眼相看……李世民正策划着逼建成反隋称王!”   ☆、第167章 大结局 太原。 李氏已经又见当年李渊在世的声势。 任文萱和宋缺到这儿的时候,正好撞上窦氏为二儿子李世民向长孙家提亲。 两人远远坐在高楼处看向这骑马走过的李世民,十六七岁少年意气风发之余,还有着二三十多岁的稳重和谦逊。 李世民只比婠儿大几个月,现在就这么第一印象,任文萱也不得不承认李世民是个人物。 “看什么?” 宋缺见任文萱盯着外面的李世民看,有些不大高兴地问道。因为,任文萱从来没有对一个人露出如此兴味的目光。 任文萱马上回过头,笑道:“李家的儿子一个个的都比李渊出色。” 李世民身后跟着李元吉和李元霸,也都是十分俊秀可爱的少年。 宋缺淡淡扫了一眼,说道:“既然已经办完了事,我们该回去了。” 任文萱摇头:“且看看李家的情形。” 这时候李世民几个已经骑马走得远了,只剩下背影。 突然间,任文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任文萱轻笑:“慈航剑典。” 她感觉到慈航剑典的气息了,气息对于她来说显得很若,但是对于常人来说,这气息就显得很强了。 已然到了心有灵犀后期。 不用想,任文萱也知道是谁了。 因为梵清惠早去,碧秀心在死关还未有动静,即位的是一个佛法高深的普通人李慈涵,而梵清惠的徒弟师妃暄,也是由李慈涵教导。 慈航静斋封山,怎么师妃暄出来了? 事关婠婠,任文萱说道:“我去看看。” 宋缺知道任文萱的心思,点了点头。 不过他当然不会让任文萱一个去,所以造就两人一起过去。 这是一处太原西区的贫民所在,两人到的时候,看到的师妃暄不是缥缈如仙的静斋圣女,而是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在摆摊治病。 任文萱一愣。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个长相平凡的男人只是一副面具。 其实,任文萱不知道的是,师妃暄的命运轨迹其实已经改了,梵清惠若是还在人世,除了要求师妃暄练习剑典,也会教她各种智慧韬略,这无疑是让人极其分心的。此外,教剑典时,梵清惠也不免依照自己的修炼来教授,对于奇功圣法来说,这样反而会对弟子有所限制。 现在梵清惠不在,李慈涵向来沉浸佛学,对其他东西完全没兴趣,加上梵清惠临死前让她不要对师妃暄教以其他,所以,她对于女儿也是在不自觉中加以佛学熏陶,其他的东西就少了,又因为李慈涵在慈航剑典上好无建熟,她只能在教授完基本的修炼法任由师妃暄自己去参透了。 地尼因为悟出佛理才创出了剑典,研习佛理并沉浸其中,对于修炼剑典有着巨大的帮助,加上师妃暄修炼的时间多了,可以说,如今的师妃暄比之原来的师妃暄,在武功上进益要大一些。当然相对的,师妃暄不会有原来的手段。 现在的师妃暄心中只有天道,对于天下太平的世界,不再因为师父而执着。 师妃暄如今易装而行,只是一种心的历练。 任文萱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是不妨碍她看得出来,师妃暄已经在为自己的武道而历练了。 在婠儿还在为师门和宋家天下而努力,师妃暄已经开始修炼心境,为达到心有灵犀圆满和日后的剑心通明而努力。 虽然婠儿因为她而迅速到了天魔十七层巅峰,比师妃暄要强上一筹,可是任文萱看着如今的师妃暄反而心不静了。 婠儿的人生比师妃暄简单的人生要复杂和辛苦得多! 算来,也是她的原因,如果当初她好好的,婠儿就不会这样,而是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做宋家的公主。 “走吧!”宋缺也看出来了,多年的夫妻感情,也对任文萱眼中的复杂看得明白。 任文萱点点头,虽然心里头的复杂,她也不想做什么。 师妃暄到底是一个宗师后期的高手,任文萱这么毫无顾忌的去看,她当然会感觉得到。 又因为刚才她用真气给人治病,也怀疑是不是有感应的魔门中人前来查看。 她抬头向任文萱这处地方扫看一眼,而宋缺已经主动拉起任文萱的手的走了。 她没发现什么,但眼中闪过了慎重。 太原也不能呆了。 师妃暄准备离开,任文萱和宋缺却已经离开了太原。 原本平静的太原就在师妃暄离开前起了一场莫大地风波。 起因是李世民察觉到师妃暄的身份,然后暗自向师妃暄求助。 原来,自从李建成和宋姮定亲后,石之轩还是未曾放弃利用李氏助其打天下的念头。 不过,他的目标当然不会再是李建成,而是放在了李世民和李元吉身上,其中李世民更得他的青眼。 可李世民终究是人中龙凤,随着李阀重新组建,他竟然察觉到他背后有着其他人的影子,李世民心中怀疑是魔门中人,于是在一发现师妃暄后,就暗自向师妃暄请求帮助。 师妃暄虽然为修行,但是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无退缩之理,她被李世民请去了李宅奉为了上宾,而且很快也发现了藏在李宅中的魔门高手。 石之轩得到自己的棋子也开始反抗的消息,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太原。 太原一场杀戮,若非了缘即时赶到,只怕师妃暄性命不保。 师妃暄的性命虽然一度命悬一线,但是却也因祸得福,在和石之轩拼死交手的一瞬间,突破到了宗师巅峰。 此次太原祸事被各大势力慢慢得知,在宋家山城的李建成再也坐不住。 太原一闹,李家兄弟虽然没事,但是事情被李世民捅破,石之轩就不会再有顾忌。 石之轩原本的心思是助李家得到天下,然后慢慢地往李家文武团体掺入他的人,毕竟,李家名声好又是士族,以李家身份获得天下的机会容易了数倍。 现在他的局还只是开局就被捅出来,石之轩只能放弃李家,而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和已经在李家布置的人脉,石之轩根本不可能放过李家。 任文萱和宋缺此时反而束手束脚了。 这些年两人之所以没有再追杀过石之轩,不是和石之轩一笑泯恩仇了。 而是石之轩突破大宗师后,他们和石之轩之间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石之轩的确忌惮任文萱,也想将她除之后快,免得日后遭受威胁。 可是相对于这件事,他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恢复石家天下。 如果任文萱和宋缺不停地追杀他,他将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安排一切,比如颠覆大隋,稳定突厥。 同样的,如果他没时间精力去做自己的事,以他的心性,除了不断地从任文萱和宋缺手中逃跑,他还会做得就是不停地对宋家对南蛮和岭南的杀戮。 石之轩已经是大宗师,加上他逃跑的功法天下无双,还有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智慧和手段,任文萱和宋缺除掉他的那一日,只怕岭南和南蛮会伤其根本,而且她们最珍视的孩子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任文萱和宋缺不追杀他,任由他做自己的事,石之轩也会像一个刺客和复仇者一样对他们有关的人下手。 双方都清楚,不能试着逼迫其底线,所以一直以来,两方都相安无事。 而最后他和任文萱之间的结果,那就是看谁取得天下,任文萱和石之轩之间的恩怨算得上是场以天下归属来做个了断了。 因为这个平衡,任文萱和宋缺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也未曾有丝毫动作。 但是,祝玉妍没有任何顾虑。 无视婠婠的苦求,祝玉妍还是在一天离开了阴癸派,临走前将宗主的信物全部留在了那个山谷。 大业十三年,杨广被宇文化及所杀。 太原石之轩和了缘还在争斗不休。 宋家以席卷之势将除了江都和两淮外全部控制在手中,并且,宋瑜在宇文化及称皇,李密王世充等人称王后也自称宋王。 这一点,任文萱和宋缺都不曾理会。 而寇仲和徐子陵,也在两淮成了双龙帮,又在杜伏威的手下,迅速集结了兵力成立了少帅军。 李密欲攻洛阳,寇仲和徐子陵领着少帅军应王世充的请求前去洛阳帮助王世充守城。 不到一月,李密攻洛阳的计划为少帅军所阻,后少帅军更是和王世充的联军攻破李密的防线,李密兵败投窦建德。 自此,少帅军名扬天下,而两淮之地也成了少帅军的天下。 可是,整个江南除了两淮都为宋瑜名下,宋瑜还未准备向两淮发兵,宋玉致就跑去了两淮,而任文萱同样收到消息,婠儿也潜入了两淮。不同的是,宋玉致是去劝寇仲和徐子陵罢兵的,她到底是喜欢上了寇仲,又非常清楚宋家如今的实力,不想情郎和家族以卵击石,所以过去劝人的。而婠儿,却极其粗暴简单,她就是过去杀这两人的。 任文萱和宋缺看到这个局势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不管女儿和侄女如何折腾,他们更看重的是宋瑜的手段,为了以后宋氏王朝着想,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他们若没出手,能打下江山的宋瑜,他们也能相信他能坐稳江山。 寇仲和徐子陵被婠儿追杀,两人无可避免地分散了,寇仲和宋玉致待在一起,婠婠为了这个堂妹不方便杀他,于是她只得去追杀徐子陵。 经过两年,这时候,寇仲和徐子陵的长生诀进步很大,如今已经到了先天,虽然还是不是婠婠的对手,可是他总在生死一线的时候逢生,甚至还有一两次得到突破。 最后一次,婠婠要在长安杀了徐子陵的时候,师妃暄突然出现将徐子陵救了。 这一次,婠婠和师妃暄虽然不再作为对手存在,但是她们两个的气场还是不合。 正逢祝玉妍在太原被石之轩所杀的消息传出,婠婠再也顾及不了徐子陵就急忙赶去了太原。 天命地惯性,徐子陵对师妃暄一见钟情,两人易装而行,帮助世人,谈论武道,又赏天下风景,两人在龙泉相恋了。只是离开了龙泉,师妃暄便要回静斋了。 徐子陵什么挽留的话也没留,师妃暄有些失望,她清浅的一笑:“你……好好保重吧!” 徐子陵点了点头。 眼前似乎要飞走的仙子,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师妃暄转身离开了,娘说,师父就是因为对宋缺的感情而最后被祝玉婵的魔种反噬的,她不会再做第二个师父。 既然将感情当做一场修炼,就要坚决一些,可是为什么心里很不舍? “徐子陵。” 徐子陵脸色大变,本能地就要逃跑。 婠婠冷笑道:“我不杀你。” 徐子陵半分都不信,准备打破围绕他的天魔力场。 “寇仲要取我堂妹玉致了,以后他就是我妹夫,爹娘已经下令不许我再对你们动手。” 这句话成功让徐子陵步子一顿,他狐疑地看着婠婠。 婠婠撤开了天魔力场,说道:“而且寇仲成了我宋氏的将军,你们和我们宋氏再无冲突,我何必再杀你!” “你这妖女的话不可信!” 他和师妃暄刚出龙泉,寇仲的消息可还没不清楚。 不过如今他达到宗师,就是不敌这婠妖女,要逃会比以前更简单。 “东西给你。”婠婠将一个东西抛过来。 这是寇仲的手书,徐子陵向来相信寇仲,等到确认这手书是真的后,他说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的长生诀可以助我突破天魔十八层,这几天都会跟着你。” 徐子陵一怔! 随后问道:“这是师父的……收我们的目的?” 婠婠的面容表明了一切。 “我娘从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情。” 徐子陵听了反而释然了,经过这么多事,他的心性已经成长到不可思议地程度。 对于需要利用他们才收他们为徒,他们以前或许会怨会难过,但是现在,反而不觉得什么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私,就像最无欲无求的妃暄,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只要私心不大,无关他们的性命,他们还是需要感激师父给他们的机缘。 没有师父,他们永远只会是两个混混。 “好。”徐子陵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下来。 婠婠也没给个笑脸,她到达太原后,连师尊的尸首都收不到了,因为师尊用了玉石俱焚,化成了飞灰。 师尊最后的愿望就是杀了石之轩,她要突破天魔十八层,甚至半步破碎,然后杀了石之轩。 所以,她寻上了一直不待见的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为她突破失败了,因为他的长生诀偏向于阴性,天魔秘本就极阴,不符合突破的条件。 而徐子陵修炼的长生诀是阳性,婠婠拿了寇仲的手书赶了过去。 正好碰见徐子陵和师妃暄分手,而师妃暄隐隐间气息内敛,向来是抓到什么突破的契机了。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嫉妒,只是对徐子陵能助她突破的信心增大一些。 继陪了仙子走过了整个北方,徐子陵又陪着妖女走遍了南方,在到达建康的时候,婠婠明白了徐子陵的真气特性,两人三个时辰的真气互传,终于让婠婠打破了天魔十八层的界限。 而突破天魔十八层的婠婠,对于帮助她突破的徐子陵也不再看一眼就走了。 因为对她来说,徐子陵只是娘给她突破的工具,她是不会对工具产生任何感情的。 除掉宇文阀后,统一南方的宋瑜正式登基,国号为宋。 同年,发兵北方。 寇仲和徐子陵独领一西军从川蜀攻向关中,其中,鲁妙子、婠婠和任文萱陪同,而宋瑜亲领大军攻向洛阳,洛阳破后会攻窦建德,进而前去太原,所以宋缺、宋姮、宋珣姐弟和李建成也在这一军中。 蜀道难,但是有着熟悉蜀道的解家亲自带着走,这无疑方便了大军。 大军一入关中,杨林、杨俊等隋朝旧人率军拼死抵抗,但是无论军队还是高手,远远不如这西路军,杨林等杨氏子弟殉城而亡,两个月,西路军已经占据了长安。 而东路军,洛阳王世充在大军一到就投降了,接着攻向窦建德,因为李密在倒是多费了一分功夫,不过也在两个月后到了太原郡境内。 而占据长安的寇仲和徐子陵等人也领着一小部分军队赶去太原,和东路军做围攻之举。 石之轩一直在和同为大宗师的了缘在对李家展开争斗。 后来,宁道奇也来了太原,是应师妃暄所请,他当年借阅慈航剑典突破大宗师答应此话静斋的三个条件,还剩下最后一个,如今,也被师妃暄用了。 师妃暄无心天下,但是她也是聪明人,这天下眼见就是宋氏的了,她牵制住石之轩,也是变相地示好,若非宁道奇加入,早就让石之轩脱身前去阻止宋氏大军了。 石之轩被困在太原,虽然在两大宗师的压迫下,他还是将太原由李阀掌控的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可是也没机会去掺和其他事了。 而且,这个结果,是用李家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换来的。 李渊的庶子没剩下几个,李元吉和李元霸这两个有着仅此于李建成武道潜质的,武道已经毁了,被石之轩丢回来示威的,而李世民被了缘救出来,但是因为李家的血洗,让年轻的李世民彻底颓落下来。 宁道奇和了缘再也没有李家的力量和石之轩作对,他们也终于退出了太原,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宋氏的大军已经到了。 到了这个地步,被困在太原一郡的石之轩还是不曾有丝毫颓落。 反而出现在他们面前出现,第一眼看向任文萱,笑说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任文萱笑道:“看来,你我都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石之轩点点头,笑容不变:“这次,我不逃。” 任文萱笑容加深,不过心中全然警惕下来。 “但是宋夫人也要小心了,若是你和宋缺出了事,你们身后的儿女部下们,石某可不会有丝毫手下留情。”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只需我一个,也能叫你陨落。” 边说,任文萱就已经飞身上去。 浑厚得可以让太原高城墙震荡的真气已经劈向石之轩。 石之轩脸上笑容不变,微微侧身,身上诡异的气劲竟然将任文萱的真气一点点吸收。 这是石之轩悟出得生死中生气,可以吸收一切精华,梵清惠早就说过,不过他一个大宗师,这样是直接找死的行为。 任文萱无视他的攻击,但是外面的人不免有些担忧了,宋缺也上了半空,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就在她和石之轩对峙的时候,一道与她体内相排斥的气息愿意传来,而且气息和她比起来并不弱。 任文萱脸色一变。 而因为任文萱脸色一变,宋缺就瞬间对着石之轩出了手。 石之轩因为宋缺纯粹的刀意压制他运转出来生死之气,进而被任文萱一推,石之轩立刻就吐了一口鲜血。 也在这时候,宋缺也感觉到了来人,他看向任文萱。 随后在三息之间,人影出现,再一眨眼就到了她们的战场旁边。 “秀心……” 不仅是任文萱,就是石之轩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是的,来的是碧秀心,她的气息不像任文萱和宋缺一样内敛,显然是刚突破就出来了。回山后的师妃暄,经过半年的时间闭了关,突破成大宗师的剑典气息泄露被旁边闭死关的碧秀心所吸收,过了几天,碧秀心从快三十年的死关中突破出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清樾留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